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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佳人 第二章
作者:森宇優(yōu)
   
  「咿呀!」房門給人推了開來,走進(jìn)一個約莫二十二、三歲的男子。

  他的體型高大威猛,動作卻輕巧靈活得像一只山狼;一張黝黑剛毅的俊臉,刀雕也似的線條;渾身盈滿王者的氣息,在在顯示他不是凡夫俗子之流。

  鳳悅兒趴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抬起螓首看了來人一眼,無力的叫道:「哥哥!」

  苗王——鳳璽走到妹妹的床邊坐下,寵溺的拍拍她的小臉,關(guān)心問道:「怎么啦?聽銀釧兒說,你一回來就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广y釧兒是侍奉鳳悅兒的小丫鬟,一家子都在鳳家工作。

  鳳悅兒支起身爬進(jìn)哥哥的懷中,偎著哥哥寬闊的胸懷,「我沒事,只是做了一件蠢事!顾讶思铱垂饬、摸遍了……那也就罷了,做了都做了嘛!但她竟然還打了人家一個大耳刮子!

  老天!她真是蠢極了!

  以後要怎么面對韓譽呀?

  說實在的,在救他時她真的沒想那么多,救人如救火嘛!

  而在打他時,她也沒想那么多!她羞得要命,回過神時手已經(jīng)揮出去了……

  她真糟糕!

  難怪爺爺總是說她沖動又莽撞……

  她之前是不承認(rèn)的,現(xiàn)在可得好好的想一想了!

  驀然回想起救他的情境……

  他被霸兒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出氣多、入氣少,她只想著要救人,當(dāng)下就直接剝了他的衣裳,凈身上藥;後來忙著替他找藥、采藥,還有煎藥、上藥、喂藥……

  她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就算看見時覺得有些異樣,也馬上別開眼當(dāng)作沒見著了。

  都是他害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嘛!讓她怪別扭的……

  而且……而且她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他全裸的樣子……

  老天!他泛著青色胡碴子的臉龐挺有個性的,雖然傷痕處處,但更增添了男人的氣息。

  長相嘛……傷痕太多看不是很清楚,就用「人模人樣」來形容好了!大概也不怎么樣吧……在她眼中還沒有人比她哥哥好看的。

  不過他的氣質(zhì)很特殊,爽朗中帶著儒雅,風(fēng)趣又蘊含著溫文,她從沒遇過這樣的男人,她發(fā)現(xiàn)自己挺喜歡這種氣質(zhì)的人呢!

  而他的身體長得真不錯,修長勻稱、肌肉結(jié)實,優(yōu)雅又蘊含著勁道……全身上下都很不錯呢!

  呃……那個奇怪的東西除外啦!

  啊……她不要再想了!

  鳳璽看著妹妹少有的蠢樣,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咬牙切齒的,莫怪銀釧兒一直說公主中邪了!

  「什么蠢事?」

  「就是……」及時將話打住沒讓它出口,鳳悅兒對兄長搖頭,「這么沒面子的事我不說!」

  鳳璽笑笑,也不勉強(qiáng)她。反正這丫頭藏不住心事,什么東西遲早都是會跟他說的。

  「你前些天去看貓?zhí)鴯{,有什么頭緒沒有?」前些天有手下來報,說貓?zhí)鴯{上發(fā)現(xiàn)尸體跟打斗的痕跡,他想妹妹向來好奇心強(qiáng),也聰明靈敏,所以就將這事交給她去辦。

  鳳悅兒回道:「我上去看過了,應(yīng)該全是漢人在上面打斗,而我也見過那晚打斗的人,有一個還被我給救了!

  「那人現(xiàn)下在哪兒?」鳳璽關(guān)心問道,不希望妹妹有危險。

  鳳悅兒笑了,「哥哥,別擔(dān)心!壞人給霸兒嚇走了,我連出手的機(jī)會都沒有呢!而被我救的那人,正是被那些壞人追殺才受重傷的,現(xiàn)在給我安置在木屋里!

  鳳璽不以為然,「你又知道哪些是壞人、哪些是好人了?單純的小丫頭,人心隔肚皮!」

  「我就是知道他是好人!因為霸兒喜歡他呀!我相信霸兒的眼光,它可是很難伺候的呢!」

  鳳璽訝異,「霸兒喜歡他?!」這倒有些可信,那只畜生簡直是成精了,從沒見過那么有靈性的畜生,而它除了悅兒之外,幾乎沒喜歡什么人,若是它喜歡的人,就應(yīng)該不會是壞人。

  鳳悅兒又說:「我還給他吃了香蛇蠱,要是他真有歹念,那真是痛也痛死他了!」

  鳳璽點頭,這樣一來就萬無一失了。

  「知道他為什么來這兒嗎?」

  「我救的那人叫韓譽。他說他來這兒是要給一個人帶個口信,可是沒說那人是誰;而我在那些壞人口中,聽到他們是為了找什么密函而來,密函就在韓譽身上。但他昏迷時,我……呃……搜過他的身,沒有什么密函,所以我想該是口信才是,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口信?」鳳璽暗付,會讓一群漢人跑到這偏遠(yuǎn)的貴州深山,會是怎樣重要的口信呢?而又是要送給什么人?

  「哥哥,你想他要送口信給誰?」鳳悅兒輕問,心里有了一個她猜測的人選。

  鳳璽微笑,剛毅的臉部線條霎時柔化,「你說呢?」

  鳳悅兒與兄長對視,有默契的一起眨眨眼,然後笑道:「我說咱們想的是同一個人!」說完,輕輕的吟起一首詩:「青山蓊郁掩溪徑,秋葉瑟索落荒蹤,獨踽林野復(fù)何似,清風(fēng)撫地任余行!

  鳳璽接口:「方不羈,方爺爺!」

  方才鳳悅兒吟的正是他常吟的一首詩。

  「那怎么辦?方爺爺隱居在咱們族中這么多年了,要讓韓譽找到他嗎?」方不羈是他們爺爺?shù)倪^命之交,他們從小管他叫方爺爺,他跟苗人共居也十多年了,平日教苗人漢話,漢文,算來是看他們長大的。

  鳳璽微微沉吟,「先別說,我問過方爺爺再做打算!」

  鳳悅兒點頭,就讓方爺爺去決定吧,這個他們可管不著。

  「哥啊……」鳳悅兒低叫,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鳳璽挑眉,「嗯?」

  「呃……要是有人看了你的身子,你會怎么辦?」

  鳳璽瞇起眼,危險的問道:「有人看了你的身子?!」誰想死?敢輕薄他的寶貝妹妹!

  鳳悅兒難為情地叫道:「不是他看我,是我看他!不但看了,還摸了……」

  鳳璽詫異,「還摸了?!那人是個男的?」

  她艱難的點頭,小臉暴紅。

  「是你救了的那個?」

  她又點頭。

  鳳璽隱約猜得到原因,安慰的拍拍妹妹纖細(xì)的背!改腥私o人家看一下、摸一把,呃……沒什么的!乖喔!乖!別在意……」

  看著鳳悅兒哭喪著臉,嗯……打擊挺大的樣子!

  那男人的身體丑到讓她想哭嗎?

  鳳璽低頭看看自己,思忖他的應(yīng)該……不會丑到讓人想哭吧!

  天曉得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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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嚕……咕!

  兩天了……

  那丫頭兩天沒出現(xiàn)了!

  她不會打算餓死他,順便把他放在這兒當(dāng)乾尸吧?!

  「咕……!緡!

  他的肚子已經(jīng)大鬧空城計很久了,如果她再不來,他會考慮從草席開始吃起,或者從棉被?

  才想著,一個巨大的白色身影優(yōu)雅的踏著步子進(jìn)木屋來,「咚」的跳上床踩了一圈,按照往例將前腳踏在韓譽胸膛上,跟他來個大眼瞪小眼。

  韓譽眨眼,笑道:「虎兄!看見你真好啊!」那代表鳳悅兒必然就在附近,也意味著他不用吃草席跟棉被了!

  「呼嚕!」霸兒像是會意的低叫一聲。

  叮當(dāng)?shù)你y鈴聲由遠(yuǎn)而近,霸兒自動自發(fā)的跳下床,在一邊兒窩好,乖巧的等鳳悅兒進(jìn)門。

  韓譽低聲跟霸兒說道:「虎兄,你也怕她?」還會裝乖巧呢!

  「呼嚕!」霸兒又用喉音低叫一聲,像是同意他的話,惹得韓譽開懷大笑。

  「什么事笑得那么開心?」鳳悅兒踏進(jìn)屋來,好奇的問道。經(jīng)過兩天的調(diào)適,她已經(jīng)全然恢復(fù)原來的樣子。

  「沒有,這是我跟虎兄的秘密。」

  鳳悅兒看他一眼,愛笑不笑地啐道:「兩天沒吃飯還有力氣說秘密,看來還沒餓著你!」

  韓譽暗自叫苦,只得陪笑,「悅兒好姑娘,天可憐見,我已經(jīng)餓到打算啃草席了!你就行行好吧!」

  鳳悅兒聽他說得有趣,不覺噗哧一笑,「吶!」伸手遞了個玉米制的大餅給他,又低聲誠摯的說:「那天對不住,我不該亂打你的!」回去想想,她真是後悔極了,不應(yīng)該因為自己的難為情就遷怒於他,算來他還是比較吃虧的一個吧!

  雖說他是男子,但被看光的、摸遍的,還被賞巴掌的,都是他呀!

  韓譽有些訝然,沒想到她會如此坦率的道歉,輕笑道:「那沒什么的!我還多勞你的照顧呢!」他本來就不會跟一個小姑娘計較,而此時對她的坦白直率更欣賞了幾分。

  是苗人都像她這般?還是只有她與眾不同呢?

  鳳悅兒爽朗的笑開來,彌漫兩日的陰霾盡除。

  「那我們扯平羅!」心情一好,她不自覺的就輕輕哼起歌來,苗人愛以歌曲抒情,平時就?陕犚娒缛撕吒瑁P悅兒也不例外。

  韓譽則是拿起玉米大餅啃咬,安撫自己空了兩天的胃囊。

  玉米大餅是他們族中的食物,苗人多以玉米為主食,其他谷類為輔,長於豆腐制作,平時少殺牲口,除非有祭祀或重大節(jié)慶,才會殺豬宰羊的。

  津津有味的啃著大餅,韓譽不自覺的盯著鳳悅兒看,直到她惱怒的瞪向他,嬌斥道:「做什么一直看我?要我挖了你的眼珠子嗎?」給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害她手腳都不會擺了!

  韓譽苦笑,還是很潑辣。∷B忙搖手解釋:「我沒有輕薄的意思,只是覺得你跟漢人姑娘真的很不同罷了!」

  鳳悅兒好奇的眨眨美眸,「你倒是說說看,哪兒不同了?」

  韓譽思索了一會兒,笑道:「真要說……漢人中應(yīng)該找不到像你這么率真而直爽的姑娘吧!」

  「聽說你們漢族的女人要遵守的規(guī)矩最多了!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還動不動就要休妻,更過分的還要拿人家沉潭、浸豬籠、絞死的!」

  韓譽搖頭嘆氣,「漢族的女人的確要遵守很多規(guī)矩,卻也沒有你說的那般可怕,否則漢族女人不都死個精光了?」

  鳳悅兒半信半疑的又問:「那為什么漢族的女人不率真、不直爽?」

  「是民族的風(fēng)俗不一樣……漢人喜歡女人含蓄、溫柔、賢淑、貞靜。在這樣的觀念下教養(yǎng),所以漢族的女人通常都比較內(nèi)向怕生,也不敢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鳳悅兒直勾勾的看向他,犀利的問:「你呢?你也喜歡女人含蓄、溫柔、賢淑、貞靜?」

  她像在審問犯人,韓譽笑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非要女人這樣不可,但我喜歡的那個姑娘的確是這個樣子的!鼓X海中浮現(xiàn)一張絕麗的容顏,讓他的神情溫柔得似要化出水來。

  他有喜歡的姑娘?!

  鳳悅兒胸口猛的一窒,不明白這是為什么?內(nèi)傷嗎?悶悶痛痛的……

  他有喜歡的姑娘關(guān)她什么事?

  啐!她發(fā)什么傻?

  深呼吸兩口,讓胸口的氣息順暢。

  鳳悅兒又問:「那姑娘是誰?想必長得很美吧?」奇怪?心理有些酸酸的,呿……她酸什么?

  韓譽的思緒飄得有些遠(yuǎn),柔聲回道:「她是我義父的獨生女兒、我的義妹。人長得很美很美……」言辭中帶著一點他自己也沒察覺的輕愁……

  比我美嗎?

  鳳悅兒差一點問出口,後來及時住了嘴。

  問什么問哪!關(guān)她什么事?

  人家都說「很美很美」了,她還想怎么樣?

  「她也喜歡你嗎?」

  韓譽豪爽的笑笑,笑聲中隱藏了一絲無可奈何。

  「我不確定,在我們漢人的禮教下,就算是喜歡也不能表示,盡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也見不上面,因為私下訴衷情被發(fā)現(xiàn),是會被指為背德的!而我,雖然有幸跟纖纖生活在同一座宅邸中,但卻少有機(jī)會單獨說上話。就算能單獨說話,依她的教養(yǎng)也不會說有違禮教的話……」所以他從來也不明白纖纖是怎么想的?

  是不是如同他一般?

  抑或是……只有他在自作多情?

  七年前,義父曾說過要將纖纖許他為妻,他記下了惦念在心中,自此,在內(nèi)心深處,他幾乎當(dāng)自己是有妻室的人了,本來就謹(jǐn)守禮教的人,更加嚴(yán)守與女子間的男女分際。

  但……

  他總覺得不了解她在想些什么?摸不透……也猜不著……

  她總是那樣的遙遠(yuǎn)冷淡,就像天邊的弦月,極其美麗,卻那樣的清冷;縱使婉約得體,也是帶著距離。

  不像眼前的鳳悅兒……總是將喜怒哀樂寫在一張俏臉上……

  韓譽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徹底冷落了鳳悅兒,連忙歉然笑道:「對不住……我一時失神了!」

  鳳悅兒苦笑,「沒關(guān)系……」才怪!她覺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想必現(xiàn)在的神情一定丑極了!

  完了!完了!她真的快瘋了!

  趕明兒個去找巫師作作法吧!

  韓譽突然想到一件事,有些難以啟齒的問道:「悅兒,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希望她不會又丟他在這兒躺兩天。

  鳳悅兒眨眼,「什么事?」

  「呃……我想沐浴……」希望這不會太為難她,畢竟之前……

  但他真的是快受不了了,貴州山中氣候悶濕,兩三天就黏膩得不得了,更何況他近七天沒沐浴了,當(dāng)真是渾身難受得緊。

  「啊?!」鳳悅兒瞠大眼,直覺的反應(yīng)道:「我不能再替你擦澡了!」再看見不該看的東西,她絕對會作噩夢的!

  韓譽俊臉通紅,強(qiáng)自鎮(zhèn)定地說:「我知道。不敢有勞,只是請你扶我到溪邊,讓我稍作清理!顾胭F州以來也還沒剃過胡子,現(xiàn)在真的是蓬頭垢面的,像土匪也像山賊。

  鳳悅兒吁了一口長氣,「喔!好!」

  只要不叫她洗,真的是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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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淙淙的溪水清澈見底。

  鳳悅兒蹲在溪邊,手中搓洗的是韓譽的長袍跟中衣。她細(xì)心的搓洗著,嬌俏的小臉帶著一抹動人的笑靨。

  她發(fā)現(xiàn),只要為他做事,哪怕是一點點的小事,也會讓她很快樂。

  這是為什么呢?

  嗯……不知道!

  大概是她上輩子欠他的吧?又或者她也跟他很投緣?

  可是想到他已經(jīng)有喜歡的姑娘,她的心里總會泛著酸意……搖搖頭,鳳悅兒逼自己別去想。

  「你洗好了嗎?」鳳悅兒回頭問。韓譽坐在一塊大石頭之後,她不怕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嗯!我在刮胡碴子……嘶……」

  聽聞他低抽了一聲氣,鳳悅兒關(guān)心問道:「刮到舊傷的痂了是嗎?」他先前跌了一身傷,臉也不例外,有些痂還沒長好,一刮包管血又冒出來。

  「唔……」

  鳳悅兒急了,「你先別刮了,把這套衣褲穿上,等等我替你刮!」她揚手將一套嶄新的衣褲扔給他。

  沒一會兒,韓譽一臉奇怪的從大石後一跛一跛的走出來。

  鳳悅兒搶上前去,扶他在一塊石子上坐下。

  「怎么了?」她一臉古怪。

  韓譽笑道:「這是你們族里的衣服?」他從沒穿過這么奇怪的衣服。

  看到他穿得有些不倫不類,鳳悅兒噗哧的笑了出來,「這衣服不是這樣穿的!」

  「。俊鬼n譽詫異,「難怪我覺得它看起來真是古怪得可以!」

  「不急,等等我會教你,現(xiàn)在先替你刮胡碴子吧!」她先拿出手絹兒,將他先前自己刮傷的傷口止住血,才拿出剃刀,細(xì)心的避開沒結(jié)好的傷痂,一刀一刀輕輕的將胡碴子刮個乾凈。

  隨著他的「真面目」愈來愈清楚,鳳悅兒愈刮愈是心跳加速。

  之前他又狼狽又是傷痕累累,她一直以為他是個粗獷的男人,但現(xiàn)在還他本來的面貌,她才知道他是如此的清俊。

  又替他將蓬亂的頭發(fā)梳理整齊……

  「好了!」大功告成,鳳悅兒已經(jīng)紅透了一張俏臉,不好意思看他俊美的臉龐。她方才還攬著他的頭、捧著他的臉呢……莫名的,她突然有些害臊起來。

  「多謝了!」韓譽微微笑著,讓鳳悅兒看得有些傻眼。

  回過神來,鳳悅兒看到他的衣衫不整,只有硬著頭皮開口,「還有你的衣服呢!」於是上前蹲在他身前,替他著裝,

  苗族男子穿對襟上衣,外面套一件小背褂,腳上打綁腿兒,頭帶花格絲帕,腰上圍著寬腰帶。鳳悅兒一件一樣的給他弄好穿上,沒一會兒,一個活脫脫的苗族俊美青年,就這么站在她眼前。

  鳳悅兒哀號地叫道:「原來你生得這樣好看!」她一直以為他長得不怎么樣,甚至可能是丑呢!

  她有一種被騙的感覺,可是又沒人可以讓她發(fā)作,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弄錯的呀!

  被她這樣直剌刺的稱贊,韓譽難為情的赧紅一張俊臉。

  讓她修面、梳發(fā),跟著裝已經(jīng)夠難為情的了!他不想讓鳳悅兒不自在,所以一直隱忍著,佯裝沒事的樣子,可是讓一個姑娘為自己打點一切,又是這樣標(biāo)致的女子,饒是他向來不近女色,也是微微心旌動搖起來。

  冷靜……他是有心上人的人了!

  他不能見異思遷忘了纖纖……纖纖……想到她,韓譽的心頓時冷靜下來。

  算來纖纖是他的未婚妻吧!雖然只是義父口頭上說的,但父母之命就是一切,他自然要認(rèn)真的對待!

  鳳悅兒是個好姑娘,而他遲早要離開回京城去的!

  若是他把持不住自己,必定會害她陷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想到這兒,他已然完全清醒過來。

  「過獎了!我這樣的男子,你們族里怕沒有一百個,也有五十個吧!」他泰然自若的笑道。

  鳳悅兒嘴唇微動,終究沒有說出口來。

  他跟苗族的男人是截然不同的!苗族的男人熱情粗獷、豪爽且大剌剌的,縱有好看的相貌——如她哥哥,也不會是儒雅清俊的。

  韓譽也豪爽自然,但他有著漢族文化的陶冶,舉手投足就是跟苗人的氣質(zhì)不同,而那份氣質(zhì)正是深深吸引她的原因。

  鳳悅兒忽然明白過來……

  在不清楚他真正的長相時,她就已經(jīng)被他獨特的氣質(zhì)所吸引,所以才會為他有心上人的事感到不是滋味,而在看清楚他的相貌後,就淪陷得更徹底了啊!

  姊兒愛俏,自古皆然。

  像他這樣俊美的男子在苗人中是找不著的。

  她一直以為……她會喜歡像哥哥那樣的男子……

  錯了!錯得真徹底!

  有本事吸引她的男子,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

  「老天……」鳳悅兒深受打擊的退了一大步,她竟然被他吸引?!這是怎樣盲目的一段感情?

  他們認(rèn)識甚至不滿十天!

  但喜歡就是喜歡了,還有什么理由不理由、時間長還短的!

  他就是合她的脾胃嘛!

  察覺她神色的異樣,韓譽踉蹌的上前一步,關(guān)心問道:「悅兒,怎么了?你臉色好差呀!」

  「我……」她該說嗎?

  「嗯?」

  她該說嗎?

  可是……他已經(jīng)有心上人了!

  他深深喜歡著她——那個很美很美的漢族姑娘……

  但那又怎么樣?只要未嫁娶,她就還有機(jī)會不是?

  說吧!不管怎樣,總要將心意給他知曉……

  說吧!

  「我喜歡你!」鳳悅兒石破天驚的喊出口,然後劇烈的喘著氣。

  韓譽呆愣在在當(dāng)場,「你……呃……」

  「我知道你有心上人了!但我不在乎,現(xiàn)在你喜歡她、我喜歡你,各喜歡各的;但有一天你會喜歡上我的,就這樣!」她噼哩啪啦的說完,然後松了一口氣。

  這樣真的舒服多了,悶著得心病不適合她這種個性的女人。

  哈!心情頓時開朗起來!

  什么東西就這樣?!韓譽很慢很慢才消化完她話語中的意思,然後俊臉暴紅起來。

  她說的……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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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悅兒……」韓譽倚坐在床上,苦著臉低喚。

  鳳悅兒頭也沒回的笑哼,「什么事?」逕自跟霸兒玩得開心,一人一虎滾在地上,像兩個孩子似的。

  「你該回去了!」韓譽提醒著她。

  他知道這木屋是她偶爾才會來小住的地方,從他來養(yǎng)傷後,她都是日落前替他打理完,然後就帶著霸兒離開,今天卻到月上樹梢,還留在這兒。

  這么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不妥,而且夜里山中危險多……

  鳳悅兒起身坐到床邊,瞇起美麗的鳳眼瞪他,「你趕我走?」

  就算是在心上人面前,也始終不改小辣椒的本色啊!

  韓譽已經(jīng)習(xí)慣她的潑辣,笑道:「不敢不敢。只是天色晚了,你回去不安全!」夜里山路難行,他可是親自體會過的。

  「你在關(guān)心我嗎?!」鳳悅兒叫道,十足的驚喜。

  「不……我……」韓譽想解釋,但她說的是事實,又有什么理由好解釋的?

  「你關(guān)心我!」鳳悅兒開心的跳起來舞了個圈,繡花的裙擺如波浪般蕩了起來,看得韓譽有些呆愣。

  他苦笑,「是……我關(guān)心你!」

  她總是那樣的坦率熱情!從七天前她說了喜歡他之後,這些天以來,她每天就像只小彩蝶一樣繞著他轉(zhuǎn),為他做這個,做那個的,將對他的情意落實在生活中。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但他對楊纖纖的感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從他十歲入義父——楊慕松的家中,至今也有十五個年頭了,對纖纖的疼愛跟呵護(hù),也差不多這么久……

  他豈能見異思遷的改變心意?!

  他也不能三心兩意……草率的動情,這對鳳悅兒并不公平!

  所以……悅兒!別再對他那樣好了吧……他很怕會把持不住自己!

  鳳悅兒坐在床邊笑看他問道:「你是不是有一點喜歡我了?」

  她真敏銳……

  韓譽有些狼狽,只有強(qiáng)自鎮(zhèn)定的笑道:「你呀……多慮了!關(guān)心你是因為你像個可愛的小妹子!

  鳳悅兒嘟嘴,「我才不要當(dāng)你妹妹!而且我已經(jīng)有哥哥了!」

  「你有哥哥?」韓譽訝異,從來不曾聽過她提及她的家人。

  鳳悅兒點頭,「今兒個會待這么晚,就是在等他帶人過來!

  韓譽不懂,「等他帶人過來?」要做什么?

  「別擔(dān)心,我不會害你的!哥哥只是想要見你!」

  韓譽搖頭,鳳悅兒他信得過,只是不明白為什么她哥哥要見他?應(yīng)該是說,為什么「現(xiàn)在」要見他,畢竟他來了十多天了不是?

  「我不是擔(dān)心你害我,只是不明白你哥哥為什么要見我?」

  鳳悅兒眨眨美眸笑道:「因為你是我的心上人!」

  「?!」韓譽傻眼,俊臉暴紅,從來沒有想到是這個理由。她是說真的嗎?

  鳳悅兒看他嚇傻了,於是呵呵笑道:「騙你的!」

  「悅兒!」他可是當(dāng)真了呢!

  「你應(yīng)該對一個名字很熟悉……」鳳悅兒嫣然一笑,十足神秘的。

  「什么名字?」韓譽好奇。

  她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的說出:「方、不、羈!」然後等他臉色大變。

  呵呵呵……她跟哥哥都猜對了!韓譽冒死千里送口信的對象,是方爺爺沒錯!

  韓譽坐直身子,震驚的拉住鳳悅兒的皓腕,急問:「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他?!」他從沒說過。

  鳳悅兒輕笑,「這個很好猜啊!我們族里會跟漢人有關(guān)的,只有方爺爺了!」只有他是漢人嘛!

  「族里?方老爺子在你們族里?」他驚喜的問。

  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先前他還在雷公山滿山亂找呢!從沒想過方不羈會隱居在苗人部族中;若不是陰錯陽差被鳳悅兒救了,伯是在這座大山中找到死,也找不到方不羈!

  鳳悅兒笑道:「是!我們叫他方爺爺,他跟我爺爺是老朋友了!」

  韓譽點頭,又問:「先前你怎么都不說呢?」

  鳳悅兒美眸一瞪,啐道:「還說呢!先前是誰神神秘秘來著?你什么都不說,我做什么要幫你?!」

  韓譽被她可愛的表情逗笑,「是是是……韓某錯了!在這兒給悅兒姑娘賠禮了!」

  鳳悅兒也笑了出來,「這還差不多!先前不跟你說還有一個原因,方爺爺在我們族中隱居已久,不與漢人往來,所以我們必須先問過他,如果他愿意見你,我們才會帶你去找他!

  韓譽點頭,對於苗人看待朋友的義氣感到欣賞起來,「那么,現(xiàn)在是他愿意見我了嗎?」

  「這個你不妨問我比較清楚。」一個渾厚的聲音由門外傳來。

  高大的身影由門外踏入,黝黑陽剛的俊瞼上帶著迷人的笑意。

  鳳悅兒蹦蹦跳跳的上前,挽住來人的鐵臂叫道:「哥哥!你可來了,人家等好久呢!」

  鳳璽笑摟了嬌小的鳳悅兒一把,「族中有些事要處理,耽擱了!」轉(zhuǎn)而無言的評估著韓譽,而韓譽則面不改色的任他評估。

  半晌,鳳璽才拱手大笑道:「幸會!我是鳳璽!

  這個男人不簡單……少有人任他評估這么久,還能泰然自若的笑著,如果沒有充足的能力跟自信,只消他一眼,對方?jīng)]有不趕緊低頭別開的。

  韓譽也拱手笑道:「幸會!在下韓譽!

  韓譽在鳳璽評估他的同時,也打量著鳳璽。之前他就覺得鳳悅兒身上有一種貴氣,他在想她應(yīng)該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現(xiàn)在見了她的兄長,更是一身的王者之風(fēng),如果他猜測得沒錯,鳳璽該是苗人中重要的首腦人物!

  鳳悅兒站在兩人中間,左看看兄長、右看看韓譽,終於忍不住叫道:「要我說啊……你們兩個都坦白一點吧!別嘴里說著『幸會』,心里卻想著『這家伙不是簡單人物,不知道他意欲何為?』,這樣多不老實!」

  鳳璽笑捏了她頰邊一記,「古靈精怪的丫頭,胡說八道什么!」

  鳳悅兒往旁邊跳了一步,叫道:「我才沒有胡說八道,你們敢說剛剛心中不是那樣想的?」

  兩個大男人凈是笑,都沒正面回答她。

  「不說話就是承認(rèn)了喔!」鳳悅兒嬌笑道,「我來介紹吧!」挽過兄長的手臂,面對韓譽,「他是我哥哥鳳璽,歷任以來最年輕的苗王,人家都說他像一只強(qiáng)壯的山狼王!但只要不對我族人有歹念啊,他這只山狼就像是兔兒一樣的安全!他來這兒只是要接你,沒有別的意思。」說完,故意朝韓譽調(diào)侃道:「你們漢人不都說禮尚往來?我們說完了,是不是該你說了?」

  韓譽大笑,這鳳悅兒果然直率得很有趣。

  「我是御前二品帶刀護(hù)衛(wèi),替皇上帶來一個密詔,也替我義父帶來一個口信,都是要給方老爺子!這就是我千里迢迢來到貴州的原因!

  終於坦白了兩方的身分,兩個男人對彼此都有些欣賞,涌上一種「英雄惜英雄」的情緒。

  鳳璽笑道:「韓兄先到我族中養(yǎng)傷吧!等傷勢好全了,我再帶你去方爺爺住的地方見他!

  韓譽一拱手,「那就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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