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姐,請這邊走!」前來接機的是一位中年男子。
丁蕓好奇地在中正機場里左顧右盼,剛剛才跟艾提恩說再見的她,提著一箱行李望著中正機場的大門。一陣濕熱的夏風吹來,她戴上太陽眼鏡,知道她真的在臺灣了,完全不同于英國的語言和天氣,她才剛下飛機就感覺到了,四周有這么多人講中文,還有接客的計程車司機……她真的在臺灣了。
「我來幫你提行李好了。」那名中年男子上前要幫忙。
「不,我自己來就行了。」丁蕓很客氣地婉拒他的好意,她自己能力范圍能夠做到的事,她一向不會去麻煩別人,更何況她在情報局受訓時練出極佳的體能和身手,這一箱行李根本就難不倒她。
他們走出機場大廳,來到一輛黑色的賓士車前,開車的是一位三十出頭的男子。
放好行李坐上車,丁蕓馬上就聽到車內傳來的音樂,那是她許久未曾聽聞的國語流行歌曲,但是她完全不知道是誰在唱歌,她的記憶只停留在娃娃「就在今夜」的時代。在英國她更不可能接觸到此類音樂資訊,她常聽的都是一些Brit-rock,英國搖滾樂團的歌。
聽了一會兒,她才聽出這首歌原來在述說一個男人怎么面對失去青春歲月的旁徨,挺有意思的,她忍不住開口:「請問一下,這是誰唱的歌?」
司機從后視鏡看了丁蕓一眼,「那是封季人的『失去』,他可是目前臺灣歌壇最紅的歌手!顾吹蕉∈|疑惑的表情,狐疑地問:「怎么,沒聽過嗎?」怎么可能會有人不知道封季人的歌?司機覺得簡直不可思議,這位小姐又不是外國人!
「風記人?」丁蕓不好意思問他的名字究竟該怎么寫,只好聽著那時而低沉、時而高亢的沙啞男聲唱著歌,看著窗外的景色。
經過將近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丁蕓終于來到預訂下榻的飯店。在她向司機道過謝,走到柜臺辦理Check-in手續的時候,服務生拿給她一個資料袋,說是一名魏先生要轉交給她的。
丁蕓進到房間內才打開那個袋子,一看是一張磁片和一封信。
丁蕓:
我在那天的越洋電話里,答應要幫你在這次的臺灣之行安排一份工作,當時我并沒有講得非常清楚,但現在我可以跟你確定工作性質和內容了。你的工作是當我們袞石旗下歌手封季人的私人助理,但不是一般買東西打雜的那種助理,你最主要的工作是要保護他的安全。我知道此刻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問,不過,你先好好休息一、二天再來找我談,薪水方面我不會虧待你的。
PS.希望你能接下這份工作,并先讀過磁片里記載的資料。
魏俊良筆
助理?保鏢?丁蕓本來以為會是類似翻譯接待方面的工作,沒想到居然又是和她的老本行有關。
這是她第二次聽到封季人這個名字,她已經知道他是一個相當有知名度的歌手,但為什么他需要保鏢來保護他?難道是有人要對他不利?還是身為公眾人物不得不有的措施?丁蕓心頭馬上轉過好幾個可能的情況,她無法下準確的判斷,因為她幾乎對這個人和他的情況一無所知。
丁蕓連忙拿出自己的IBM筆記型電腦,幸好她回國前曾經托友人幫她灌入中文系統,否則現在就讀不了這張磁片了。她輸入自己的密碼,然后插入磁片。
電腦上開始有動靜,陸續列出有關封季人的個人資料和生活照。
本公司員工機密資料,不可外泄。
藝名:封季人
本名:封季人
年齡:三十歲
身高:一八五公分
嗜好:創作音樂、唱歌、旅行、戀愛
職業:介于創作型與偶像型之間的歌手
家庭狀況:父母健在,上有三姊,家境優渥,但加入歌壇之初曾遭父母切斷經濟來源。
加入公司前的職業:送報小弟,麥當勞打工……
交友狀況:尚稱單純,但女友不斷。
中意的對象:身材瘦高,溫柔美麗,喜歡崇拜他音樂創作的各類美女,而且越難追得到手的,越令他想追,尚無失敗紀錄。
最討厭的事和人:媒體和記者
最討厭上的節目:三臺所有的綜藝節目,只愿意上廣播類型的訪問節目。(最好什么節目都不上)
習慣動作:抬高下巴看人,有點驕傲。
入行時間:六年
出過專輯:孤星、荒野之狼、誰、失去
另外還有幾筆有關于封季人的報導,丁蕓發揮她訓練過的專長,將所有的資料放進自個兒腦袋里,就連那幾張封季人的照片也不例外。
照片中的封季人有著粗獷且棱角分明的輪廓,薄而抿緊的唇,濃而黑的兩道濃眉,再襯上那明亮又有些疏離神色的眼睛,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難以忽略的魅力,予人深刻的印象,還有他那頭幾近齊肩的頭發亦相當迷人。
難怪他那么自負,敢揚言沒有他追不到的女人,任何「正常」的女性應該都會對他出色的外表留下深刻的印象才是。更何況他又貴為歌壇新貴才子,更是令美女們動心。光就封季人的外型,丁蕓可以給他「八分」的評價,但是對于他將追逐美女當作戰利品的行為,丁蕓卻十分看不起。
這種花花公子仗著本身外貌上的優勢,見一個要一個,其實他除了自己誰也不愛,女人只是他寂寞無聊時的陪伴品,等到他找到下一個目標,他會毫不留情地揮開舊人,投入新人懷抱。
最令丁蕓不解的是,怎么還會有那么多女人自信可以馴服得了這一類型的花花公子,認為自己必將是對方最后一個停泊的溫柔港口,但到最后皆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憑空讓花花男人賺得艷遇,提高成就感而已。
丁蕓想起她在情報局的第一個工作,那時她奉命看守英國駐義大使十八歲的小女兒。那個小女孩被義大利的花花公子所誘,不顧父母反對,堅持要離家出走與她的情人同居,可是離家不到三個月,女孩帶著破碎的心回來,原因無它,她的情人愛上別的女孩,要她離開。她的父母怕她想不開自殺,便把她送回英國倫敦,再透過關系,找來丁蕓保護她。
丁蕓永遠忘不了那女孩本該是青春洋溢的臉上卻布滿了憂傷絕望的神色,知道她的事時,丁蕓對她的天真感到無限同情,畢竟她才十八歲而已,卻被愛情傷透了心。丁蕓從此非常討厭花花公子型的男人,總是對他們不假辭色,保持距離。
然而不算是花花公子型的馬克呢?他還不是因為另一個女孩拋下她而去?
這又要怎么說呢?有什么道理能解釋愛情中的種種變化嗎?為什么真愛總是難尋呢?
一想到馬克,丁蕓就覺得心煩。
她并不覺得自己還愛著馬克,不過也不否認對他還是有那么一些感覺,畢竟,在他們相戀之前,他們已經是認識許久的同學和朋友。但也許就是因為他們之間的友情成分太濃,致使他們的戀愛總是平平淡淡的;不管是去圖書館、去聽音樂會、看場電影,甚至共進晚餐,都一如他們之前還是普通朋友時的情況,只不過馬克開始會牽著她的手,吻吻她、抱抱她。馬克不是她的第一個男朋友,但他曾讓她感到非常貼心,因為他們之間有十分好的默契,所以他們能夠無話不談;他關心她,她也關心他,二人相知相惜。
但顯然地,那似乎還不夠,他和她之間像是缺少了什么,一種灼熱逼人的火花吧!所以這段情感漸漸淡了下來,最后還是得走上分手的命運。
他們兩個人就如同二列火車,當初相遇發出的愛情火花美麗而強烈,但是火花只是火花,不可能一直維持下去,其困難就如同要兩列火車永遠以同樣的速度、同樣的方向前進,世間上有這種軌道嗎?
還是在火花成為灰燼、二人互相厭倦前,好聚好散吧!
但世上很少有人能在面對感情時,可以完全理智,這也是為什么看過那么多令人痛苦的失敗例子,還有那么多的人不顧一切地往愛情陷阱里跳。
丁蕓是聰明人,她不是不懂,只是需要一些時日才能走過來。現在的她,不想戀愛也不排拒戀愛。她只想找到屬于自己的人生方向,她不要過得迷迷糊糊,她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過日子。她不想也不要再為情所困!
叫了客房服務后,丁蕓疲累地打了個大呵欠。她關上電腦,打算在午餐后好好睡個覺補充睡眠,然后晚上出去逛一逛臺北街頭;這個她久違了的不夜城,她要重新認識一番。
丁蕓打開行李箱整理了起來,她的行李相當簡單,只有幾件T恤、二條牛仔褲和一件蘋果綠的背心裙。她沒有帶太多東西,因為在心情上她希望自己是以一種「休息」的心態來面對這次的旅行。大學畢業后陸續在英國情報局工作了二年,她渴望這次回到這個傷心地,能夠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
行李箱里除了幾件簡便衣物外,就是一本她習慣用來記載心情的筆記本,和二、三本她在英國時一直想看卻沒有時間看的書。她并沒有在臺灣久留的打算,畢竟茱莉葉和查爾斯叔叔一家人都定居在倫敦;臺灣雖然是她的故鄉,但這些年來,她已認定她的家在英國,她的朋友同學也都在那兒。
丁蕓這才想起她在臺灣除了和她通過電話的魏伯伯外,她真的沒有認識的人了。畢竟離開時她才十歲,小學五年級,那些同學想必就算現在見了面也認不出來。
想著想著,她陷入一種孤獨的情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