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一進pub,樂樂即刻忙著招呼客人,忙碌地送酒、點酒,兩腿跑得酸疼。
稍晚,人潮的尖鋒時間過去,客人漸少,她偷了個空,窩進吧臺喝飲料,喘口氣,一邊還心不在焉地揣測梁程和那個女的談得如何了?她是來告訴他,她的決定嗎?
希望梁程知道,之前她故意做出親密的舉動是為了令范莉玫吃醋,如果范莉玫仍在乎他的話,必會更想抓牢梁程。
現在看來,范莉玫肯定對梁程還有感情,否則那雙眸子不會對她有那樣的敵意。臉色也不會如此地難看。
他們會和好嗎?
如果是這樣,梁程就會開心了吧?
但我卻不開心——宋樂樂忍不住低頭嘆氣。
頭頂上忽傳來亦婷的聲音!拔!下班后去你家吃宵夜——”
“嘎?”她仍低著頭,失神地想著梁程,沒聽清楚。
鄭亦婷抬高音量。“我是說,下班后上你家吃宵夜——”
“我家?”宋樂樂大叫一聲,清醒過來!吧衔壹?不!不行!”
鄭亦婷被她惶恐的模樣搞得一頭霧水。
從前常去她家,也不見她如此大驚小怪。
鄭亦婷深知樂樂的個性,她瞇起眼盯著她!八螛窐罚悴淮髮培?”這女人定有事瞞著她。
“不!沒有啊!我正常得很!你別多心了……”
“那,宵夜呢?打包什么去你家吃?”
“唔……今天不行!”她可以想像亦婷若發現有個男的住她家,又要叨念盤問多久了。
“今天不行!改明天好了——”
“明天不方便!
“那后天呢?,”亦婷瞪她。
“后天我要打報告——”她心虛地說。
鄭亦婷眼珠子一轉,湊近身大喝道:“你窩藏男人?”她原本只是假設,卻不料真掀了樂樂的底、害得宋樂樂冷汗直流。
宋樂樂發現自己既然瞞不下去,只好將事情坦白相告。以為“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沒想到未說完,亦婷已大呼小叫起來。
“你讓一個男人睡你家?”
“噓!不過是租個房間給人嘛!”樂樂示意地小聲點。
“房間?”她叫得更大聲了!澳隳鞘情g套房,哪來的房間?”
她叫得令樂樂更頭疼!拔!你小聲點嘛!用屏風一隔不就是了?”
“是什么?我們在說的不是一只寵物唉!是男人,男人哪——”
“男人也有理智的呀!
“不!男人只有‘獸性’!编嵰噫梦站o拳頭堅定道。
宋樂樂被她篤定的模樣弄得啼笑皆非。
“瞧你緊張得,他不會對我怎樣,人家他有女朋友的麻!”
沒想到鄭亦婷竟更大聲嚷嚷:“我不是擔心他怎樣,我是擔心你愛上人家!”
說來說去,幾年的朋友也不是白當的。
宋樂樂談起戀愛的模樣鄭亦婷最清楚不過:失魂落魄、心不在焉、魂不守舍。而她近來也正好有此征兆。
“宋樂樂,你什么都好。就是對男人太容易動心了!”亦婷一副無可奈何狀!艾F在,又放個條件這么好的男人在家里,你不愛上人家才怪!”
“我絕對不會愛上他!”宋樂樂略帶賭氣的口吻!拔乙菒凵纤摇揖蜕辖謱W狗叫?”這話夠毒了吧?也算是刻意斷了自己任何妄想。
鄭亦婷瞪著她,嘆口氣搖搖頭。
“永遠不要說‘絕對’兩個字,你才剛被林浩傷透心,如果又愛上這個已經有女朋友的男人,我擔心你更會吃盡苦頭——”
“不!我不會!我只是想幫他追回他女朋友,然后看他快樂地回臺灣,如此而已!”
是嗎?為何自己的感覺竟如此心虛?
鄭亦婷望著好友的眼睛,眼睛是從來騙不了人的。
而宋樂樂回避地垂下頭。
啊哈——亦婷心想,她百分百肯定宋樂樂愛上對方了?磥硪涣硕嗑茫瑯窐氛婢鸵辖謱W狗叫了。
她倒要好好看她怎么替自己說過的話找借口。
☆☆☆
樂樂比平常晚下班回去,梁程正在繪圖,看見她,他起身問:“為什么走前你突然親我?”那一吻害他整個晚上心神不寧。
“為了惹范莉玫吃醋!”
“為什么?”他還當真以為她對他有了好感,這一聽心中有股失落。
“她一妒嫉就會更愛你了。”宋樂樂故作輕松地笑道!澳悴皇窍M貋韱?”
望著他,有片刻她希望他答——他已經不在乎范莉玫了。
但他只是沉默地望著她。
梁程原以為下午當樂樂說她仰慕他時,那是真的,而原來她只是好心想令他和莉玫復合。
是啊!他本來就是打算挽回莉玫的。
可是……可是……為什么漸漸這堅持越來越動搖?是因為宋樂樂嗎?他望著她,竟然心意動搖起來。
屋內一陣沉默。
“怎么?你們下午談得怎樣了?”
“還好——”他聳聳肩!昂筇焓撬纳!彼櫭迹路鹩性掚y以啟齒。
“有事嗎?”
“唔……J要幫她慶生……”他苦澀地笑道。“荒唐的是——他竟然也邀請我!
“唔哼——”她了解地用力點頭!斑@個J相當有自信嘛!那——你的決定呢?”她攤手問。
梁程先是懊惱地敲敲額,然后揚眉看向她。
“老實說,我很拿不定主意!惫獠戮涂梢灾滥菚鞘裁礆夥。
“你知道嗎?我若是你就去赴約。”她朝空中揮了幾拳,惡狠狠地。
“順便痛扁他一頓!搶了別人的女友還那么囂張!”
“你真會這樣做?”他含笑問。
她用力點頭,認真道:
“當然,我會海K他一頓,然后再替他包扎傷口,你知道我是醫科生,我知道該挑哪個部位打最痛!
他聽了哈哈大笑。
“真眼了你!”
“是嗎?那你決定去K他了嗎?”
“不!”
他溫和地!叭绻蛎颠x擇了他,那么,我就會退出祝福他們!
“說得這么瀟灑?你不難過?”
她試探地問。
梁程的眼睛忽然變得嚴肅而認真,他低聲說:“我成全她的決定——但我會非常、非常的難過,難過我沒被選上——”
真有男人這般寬容?
宋樂樂遇見了這樣“百分之一百”的男人,然而卻——
而這一刻,她卻不得不在心底起了個重誓:她絕對不準自己對梁程動心。
因為她見識到他的深情。這樣的男人,心中卻早已有了別人。
當夜,宋樂樂失眠了。
她想上帝真太不公平了。
命運的安排令她遇見了一個真正值得她愛的男人,值得共赴一生的男人?墒,近在眼前的人,她卻沒有立場去愛——
這就像賜給快餓死的人一塊誘人的蛋糕,卻不準他吃,只能看一樣。
多殘忍——她寧愿沒遇見過梁程。
☆☆☆
梁程思索一天一夜,決定拜托樂樂同他一道赴約。不知為何,總覺得有宋樂樂在,他會安心不少。
他不想一個人去面對J和莉玫,他討厭那種需要句心斗角的氣氛。
然而他很害怕這要求令樂樂為難。畢竟她是個大忙人。
沒想到她卻爽快答應了下來。
“好!可以大吃一頓嘛!你說那家餐廳叫什么名字?”
“米諾——”。
“是個法國餐廳耶!”她興奮地大叫!斑@個J我非吃垮他不可。我去,我去——”
日日吃三明治,現在有這大餐她怎能放過?“我明天就向店里請假”
他見她如此爽快答應,心情大好!翱梢皂槺闩阄胰ヌ舳Y物嗎?”
“沒問題——我知道一家很棒的店——”
那是一間堆滿二手貨品的商店。雖然賣的全是二手貨,但店內布置的相當溫馨,沿墻陳設許多古董,有一種復古懷舊的氣氛。
她直接領他走向屋角一只擱在椅窗內的紫色水晶手鏈?吹贸龅窆は喈斁,紋路很美,在燈光下反射出令人迷眩的紫色光芒。
“怎樣?很出色吧?”她臉貼在櫥窗上道。
“的確——”他一看也覺得很特別。“你眼光不錯!”
“當然,雪梨找不到第二個的!
“好!就買這個——”
他揮手叫住老板,樂樂突然抓住他的手制止他。
“不!你不能買這個!
他愣住。“為什么?這不是你推薦的嗎?”
“不!不!不!”她搖頭!澳悴豢梢再I它!”說完。轉身又再度著迷地盯著它!八娴暮芷翆Σ粚?水晶背后刻有我的英文名字——”
“嘎?”他真的怔住了。
“嗯。是我初戀的男朋友送我的,不過后來他愛上別的女人,我一氣之下把它拿來賣掉,錢在一天內就花光了。我那天真的氣瘋了,那是我第一次失戀,打擊特別大——”她轉身望著梁程,認真道:“可是我隔天醒來就后悔了,它對我意義重大,我帶了它兩年,寸步不離身。我想買回去.可是它的價錢被老板抬高兩倍——”她有些感傷地說:“所以我常常跑來看它,覺得它是被我拋棄到這里。我竟然對‘它’內疚起來,它只是一條鏈子,可是愛情一旦消失,它的命運就一同被拋棄掉,它原本該是在我的手腕上的——”她陷入回憶中。
一回頭,宋樂樂不好意思地對梁程笑了笑!澳阋欢ㄓX得我這種想法很可笑吧!
不!他覺得她的想法好天真好可愛,甚至令他沉醉其中。
“你知道嗎?小時候我有一個超級無敵鉛筆盒!彼f。
“超級無敵?”她被他的比喻逗笑了。
他點頭,比手劃腳!澳阒谰褪窃浐芰餍械、那種有很多按鍵機關的鉛筆盒——”
“嗯!
“班上與我最要好的同學跟我要了好多次我都不肯給,有天我心情很好,一沖動就給了他。結果往后我每次看他拿出那只鉛筆盒眼睛就會瞪得大大的,直直盯著它瞧。心想,那是我的鉛筆盒!它在我書包待過一年,F在它是‘別人’的鉛筆盒了,我朋友用它的方式又很粗魯。我就覺得它很可憐,有一種好像我背棄了它的感覺——”
“對、對。對——”她興奮拍手大叫!熬褪悄欠N感覺!”
恍若找到知音,他們相視而笑。
“唉呀!”他忽然大叫!安铧c都忘了我們是來干么的!
“是呀!快看看有沒有中意的。”
突地,梁程惡作劇地!拔业腻X足以買下那條紫水晶鏈送她!
“你敢?”她一副要拼命的模樣。
“我今天不買,明日也會有人買走它!彼室鈬標。
宋樂樂搖頭篤定道:“不!我覺得它同我有緣,一旦存夠錢我就把它買走。不會讓別人擁有它的!
“依你的經濟能力?峙滤芪kU——”他取笑她。
宋樂樂瞇眼笑笑,皺起鼻子瞪他。
“啊哈——原來你也會作弄人的,差點被你文質彬彬的外表給騙了——”。
梁程被她的話逗得大笑。
從前,他真的不會這樣說話,他一直是個一板一眼的男人。但為什么在她面前他竟如此輕松自然,一點也不感到拘束?他自己也不懂 是因為這個女人?還是因為這個國度?
他們逛了店內好幾圈,最后梁程挑了一只檀木做的音樂盒。
他拿起它用眼神征詢她的意見。
“不錯,很有質感,而且很香——”她猛點頭。
于是他拿去付錢。
宋樂樂又蜇回去看她的水晶鏈。
一會兒梁程過來喊她!白吡!樂樂!”
“喔——”她轉身,一不小心她的袋子竟掃落架上一只花瓶,發出一聲碎裂的巨響聲。
梁程瞪大眼還來不及反應,即被她大叫一聲拉向門外。
“快跑!”開玩笑!那只花瓶賠下來還得了?她沒命地拉他奔跑起來,一邊催促:“你可不可以再跑快一點?”
他們火速逃離那家店,越來越遠。
此時,天邊起了一陣烏云,風狂掃起來,閃電頻頻,沒幾秒鐘竟下起大雨來。
已經逃到街角的兩人,沮喪地被大雨困在屋檐下。
他喘著氣,有些良心不安。
“這樣跑掉實在很不道德!”他念道。
“我跟你賭一百塊,那只花瓶絕不是什么古董,可是那個老板一定會逼我賠到破產!”她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但這還是不對的——”
“哈!你那么同情老板干么?他抬高水晶鏈的錢時可沒同情過我,我跟他殺價殺到眼淚快掉下,他也只不過回了句:‘I am sorry——’”她張開手臂學那老板的腔調。
他又氣又好笑!昂昧耍『昧!別學了!
她還沒罵夠。“那個死意大利佬!我和他有仇的!我們的梁子結得可大了,那只花瓶最好真是古董。賠死他!”
“唉——”他指著她的鼻尖!澳銊偛挪皇歉屹那只花瓶是假的嗎?”
她望著他,咧嘴一笑,露出潔白而漂亮的牙齒,微笑地繁衍他。
他笑著罵她:“你這個女人——”
她又是招牌動作——無所謂地攤攤手、聳聳肩。
雨勢仍然相當大。
梁程頻頻看表!澳阒绬?我們快遲到了!
她笑瞇瞇地從齒縫迸出一句:“你要是敢叫我淋得濕答答地吃法國餐的話,我會殺了你——”
她身上這件短洋裝可是她跟人借的。
“這附近有人賣傘嗎?”
“沒有!你知道嗎?也許我們該進店里喝杯咖啡等雨停。”她提議道。
“可是,我們快遲到了!
“遲到的人總是給人感覺比較重要,比較有分量!
她總有她的理由!他拉下臉瞪她一眼。
“我是說真的——”她辯白道。
“我可是從不遲到的——”
“等我們的可是你的‘情敵’呦!你還客氣什么?讓他等啊——”
“你真是很壞——”
“謝謝!”她咧嘴一笑。梁程終于拗不過她。兩人轉身走進咖啡店,等雨停。
在梁程抽掉第三根香煙時,雨終于停了。天空乍然轉晴,像是方才那場傾盆大雨不曾下過似地。
梁程買了單,兩人上路往餐廳而去。
滿街的傘,一朵一朵被收起。
他和她等紅綠燈過街時,他在她耳畔低聲一句。“我們最好先想好遲到的理由,因為已經遲了一個鐘頭——”
“是、是、是,我跪下來同他們賠罪!”她開玩笑說著。
“那倒不必——”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綠燈亮起。
梁程同她并肩走過馬路。
他微笑地看著宋樂樂低頭專心地一手拎住裙擺,小心翼翼地閃過路面的水洼。
無意門注意到她有一個美麗的頸項,雪白而纖細。當她跳過水洼時,他又注意到她美麗的腳踝以及隱約誘人的胸部線條。
向來君子的梁程暗暗咒罵自己的無禮,收住貪看她的眸光。
然而,為什么宋樂樂的一顰一笑,和每個小動作。都占滿他視線、惹他著迷?
梁程的心矛盾了起來。
他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漸漸起了變化。但他并不確定這變化是什么?
他有些迷惘,恍恍惚惚似害了病,還不比上次那場感冒輕。
梁程的心正剛開始起了變化。
而宋樂樂在昨天才決定克住自己任何非分的妄想,因為她以為梁程是不可能愛上自己的,就因為梁程離不開范莉玫。
為了避免自己自作多情,自找傷害,于是她禁止自己對他有任何期待,扼殺所有對他的幻想。壓抑住自己的感情。如今她刻意只當他是朋友,不允許自己有太多感觸。
兩人似在兜著圈子。而他們自己并不知道,一旦緣分來了,極可能一不小心就會錯過——
☆☆☆
米諾餐廳在三條街外。
一如他們所料,當他們到時,范莉玫和J的臉色相當難看。因為他們餓著肚子足足等了一個小時了。
已經一肚子氣的范莉玫,見到梁程帶了上回碰到的女人同來,美麗的臉龐頓時泛青。
“你沒說要帶人來——”她老實不客氣地說。 他頭一回淡淡道:“你也沒說不能帶朋友——”他幫樂樂拉開椅子。
樂樂滿臉笑容坐下。
J則是一臉困惑,因為他不懂中文。
宋樂樂幸災樂禍地對范莉玫道:“啊,生日快樂——”
莉玫則是臉色極差連回都沒回,一心掛念著:倒底她和梁程是啥關系?
J一派大方地請大伙盡情點萊,今日他作東。
輪到宋樂樂時,她笑瞇瞇地邊翻閱菜單。過對梁程眨眨眼,用流利的英文對侍者吩咐一堆。
三分鐘后——
她還沒停嘴。
“……酸燴火雞不錯,唔——奶汁雞排也要,我早就想吃這個了。還要牛肉餅托蛋和鐵扒牛柳。!法國燉魚別忘了寫,對了!乳酪蛋卷、乳凍各一份,炸薯片也是。另外水果冰淇淋及咖啡,就這樣!
她松口氣合上菜單交給已經寫到手發酸的侍者。
J的眼睛幾乎快凸了出來,不敢相信她點了這么多,簡直快要可以刷爆他的信用卡。他都要吐血了。
范莉玫的臉比鐵達尼號沉得還深。這女人是來搶錢的嗎? 她沉著臉斜睨宋樂樂!澳愦_定你吃得完嗎?”
“喔!有些是要打包回去,明天才要吃的——”她不在乎地說罷,聳聳肩。
梁程立刻捂嘴,差點爆笑出聲?碕那副幾近崩潰的模樣實在痛快,而莉玫似乎也氣得快暈倒了。
也許,他不該帶宋樂樂來的,她令莉玫更生氣了。然而,現在的他對莉攻的憤怒毫不擔心,反倒有種報復的快感。
這都要多虧了宋樂樂。
菜一樣樣端上來,堆滿桌子。
J刻意親密地摟住莉玫,一口一口喂她吃,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在梁程面前炫耀著。
梁程只是冷冷望著,完全無動于衷。對這種情形他該吃醋、該生氣的;然而此刻他竟有種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靜。
頭一回,他質疑自己是否愛錯人了?
席間那股翻涌的氣氛,來樂樂卻毫不在意。開什么玩笑!有啥會比當前的美食重要?這簡直是她這種窮學生想都不敢想的奢侈享受。她手忙腳亂、刀叉并進、埋首苦干拼了命地吃,嘴巴沒一刻停下。
也不知吃了多久,直到梁程暗暗用腳踢踢她。
她抬頭,發現范莉玫等著要拆禮物了。她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擱下刀叉,抹掉嘴角的油漬。
J和梁程的禮物并排在她的面前。
經歷了這么多災多難的一個晚餐,范莉玫終于在拆了J的禮物后,露了笑靨。
她興奮尖叫:
“一枚鉆戒——喔!J——”她大方地摟住他,一點也不顧忌在座的梁程。
“哼!不過是顆‘石頭’而已嘛!睒窐啡滩蛔∴止玖艘宦暎λ。
興奮的范莉玫緊跟著拆開梁程送的禮物。
“這是什么?”
她拿著那只舊舊的木盒子。
“是音樂盒——”
梁程的聲音極小。
她翻著那只木盒,看到二手店的標簽,感到既生氣又震驚!澳阗I二手貨給我?”
“那又如何?它很有歷史的——”梁程先是試圖解釋。
“你送給我一個舊東西?因為比較便宜嗎?你什么時候變得這樣小器?”難道她對他已不再重要?
她的一番話令梁程臉色變得難看。雙眸冰冷。
怎么,他從沒發現到他們是如此不同的人?她曾幾何時變得這樣虛榮?
霍然,他起身轉頭對樂樂道:“我們走吧!”
“好呀!”樂樂招來侍者幫她打包滿桌的菜肴!安粠ё吆芾速M哪!”
范莉玫改口用中文對梁程道:“你要走了?”她的神情錯愕。
“嗯——”
“梁程——”她壓低聲音道!澳銥槭裁床缓蚃競爭?為什么不把我搶回去?如果你真是愛我的話,為什么不強迫我回到你身邊?”她楚楚可憐,幾乎要哭了。
“你真的愛我嗎?”
“我是愛你——”他冷冷地望著她!暗銋s把愛情當場游戲,你的行為太幼稚了!你以為感情可以這樣試來試去的嗎?我只希望你將來不要后悔——”
交往了三年,莉玫從未見過這樣冰冷的梁程,她登時恐慌起來,不知所措。
梁程的話字字說中她心,道出她的自私和幼稚。她失去什么了?她不安極了。
“走吧!”
他催促著宋樂樂。
范莉玫恍惚地看著他同另一個女人并肩走出店門,淚水涌上眼眶。他從前不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不會這樣丟下她離開。
難道,他愛上那個女人?
難道,范莉玫低頭想,我是玩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