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 江南
江南的春天水美花香,景色如花似錦,在薛家瓏玉園內更加顯現出盎然生機。陽光穿過濃密的枝葉灑落在綠色的草地上,庭園里花團錦簇,雀飛蝶舞,各種名花異卉在花匠啞伯的精心栽種下爭奇斗艷。
今天是石、薛兩家聚會的日子。
江淮一帶的人都知道,聲名顯赫的揚州青鶴莊莊主石雋峰與京口首富薛鴻壽是歃血為盟的兄弟。
二十幾年前,以一套「青鶴劍法」名揚江湖的射鷹堡二少爺石雋峰帶著一批在江南新購的玉器慕名來到瓏玉園請求鑒定,從而結識了溫文俊雅的少東薛鴻壽。兩人雖一文一武,但志氣相投,惺惺相惜,于是結為異姓兄弟。
此后,兩人多有來往,射鷹堡每購珠寶玉器字畫古玩等,多得瓏玉園幫助,而石雋峰也多次在瓏玉園有難時出手相助。后來兩人雖先后成家,薛鴻壽并繼承了家傳事業,但兩人的友誼不僅沒淡,反而延至妻兒。
婚后數年,石雋峰因身體羸弱的妻子無法適應北方寒冷的天氣而離開射鷹堡,定居揚州,從此兩家的關系更趨親密。
此刻,玉蘭樹下的大理石桌邊坐著石、薛兩位夫人,稍遠處一個五、六歲的男孩正追著啞伯在花叢樹木間奔跑;花亭內,石雋峰與薛鴻壽飲著酒,在棋盤上大論英雄。
突然,一陣響亮的嬰兒哭聲從放置于樹下的搖籃中響起,兩個女人忙掀開蓋在搖籃上的紗幔探看。
精致的搖籃里躺著數個月大的漂亮娃兒。那圓圓小臉上有兩個可愛的小酒渦,彎彎的眉毛、小巧的鼻子……不過此時,她秀氣的五官全擠在一塊兒,嫣紅小嘴張得大大的哭著,彷佛在抗議自己受到冷落。
「心兒乖,娘在這兒呢,不哭喔!」薛夫人探身抱起搖籃里的女兒拍哄著。
「來,讓我抱抱她!谷崛趵w細的石夫人伸手接過仍然哭個不停的娃兒,抱在懷里搖晃著,嘴里用吳儂軟語唱著:「『淚兒多多,福緣薄薄,阿囡樂樂,黃金打就富貴鎖!」心兒不哭哦,我們心兒可是大富大貴之人啰……」
然而她柔美的聲音并沒能止住小娃兒的哭聲,那晶瑩的淚珠直往下落,教人心疼不已。亭內鏖戰正酣的兩個男人也暫時休兵,來到石桌邊。
「娘,她怎么這么能哭?」就在女娃驚天動地的哭個不停時,在花園里玩耍的男孩跑過來湊近女娃問。
不料一聽到男孩的聲音,小女娃不哭了。黑亮有神的眸子緊盯著他,轉眼竟帶著淚珠「咯咯」地笑出聲,還伸出白胖的小手抓他的頭發。男孩急忙用手去擋,女娃又捉住他的手指往嘴里塞,一邊「咿咿呀呀」地說著無人能懂的話。
「看來還是你兒子能制住我這個寶貝女兒喲!」頎長儒雅的薛鴻壽笑著對魁偉的石雋峰道。
「我看也是!」石雋峰笑呵呵地說!改俏覀兒尾桓纱嘧鰝兒女親家?等心兒滿十五歲時就給天威做媳婦吧?」
「好啊!那我們兩家就真的成為一家人了!」兩個女人歡喜地連聲贊同。
「天威,你喜不喜歡心兒?」石夫人欣喜地問兒子。
「喜歡!」看到自己將那個哭鬧不休的小東西逗笑了,也讓大人們高興不已,石天威心里充滿成就感,不由滿口應承。
「那以后就讓她做你的娘子,好不好?」
「啊?」石天威稚氣的臉上一片通紅,他掙脫女娃的手,將沾滿口水的手指往衣襟上擦,吶吶地不知怎么回答。
「呃,呃……」此刻已經換到父親懷里的漂亮女娃,正赤腳在父親腿上蹦跳,舞動著雙手歡笑。
「心兒,長大后做天威哥哥的新娘,好嗎?」薛鴻壽低頭問。
「呃!呃!」玩得正高興的小女娃更加開心地叫著、跳著。
大家都笑了。
石雋峰對兒子說:「天威,將玉佩給我!
石天威不明所以地取下頸子上自幼戴著的玉佩遞給父親。
看到那只玉佩,兩家大人都會心地相視而笑。
難道這真是上天的安排嗎?
當初薛鴻壽得知石夫人懷孕后,便精心選出一塊極其珍貴的和闐白玉,親手雕刻了一對龍鳳玉佩作為賀禮。他將龍鳳用活扣連接,形成一塊完整的玉佩,后來石雋峰將它掛在兒子身上,言明此物將成為兒孫們婚配的信物。
此時,石雋峰接過玉佩,解開環扣,龍與鳳隨著其上兩條銀鏈分開了。
他將玉龍交給兒子,鄭重地說:「天威戴上它,日后就憑此物前來娶妻,龍鳳合佩,姻緣永存!
然后又將玉鳳慎重地套在女娃的頸項上說:「心兒,從今以后妳可就是我石家的人啰!」
「呀咿——」女娃兒揮舞著小手,抓起那塊溫潤的美玉,又往嘴里塞去,口水將那塊晶瑩潔白的玉石浸染得閃閃發亮。
「哦,這可不能吃!」薛夫人接過女兒,將玉佩塞進她小小的衣襟內!高@可是妳的終身大事喔,要好好保護。」
胖呼呼的心兒呀呀叫著,拍著雙手直沖著石天威笑,彷佛已經明白,套上這個好看的東西,她跟這個男孩就有了一輩子扯不斷的牽連。
就這樣,石、薛兩家相約等惠心年滿十五及笄時,青鶴山莊即上門迎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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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風和日麗,薛鴻壽帶著妻女來到金山寺焚香拜佛,隨后獨自去看望多年好友——金山寺方丈,智圓大師。
素有「江心一朵美芙蓉」之稱的金山,位于京口西北,屹立于長江中流,風景幽絕。金山寺更是殿宇幢幢相銜,長廊蜿蜒,吸引了眾多文人墨客,游俠香客慕名而至,拜神問佛,觀景攬勝。
這天,適逢隱居普陀山的賢靜師太到金山寺登臺說法,眾香客無不虔誠聆聽。
可是一個頭梳雙髻,身著紅褲綠襖的小女娃總在佛壇與香客間走來走去,揮動雙臂比劃,還不時仰著圓圓的小臉對著法壇上的師太做鬼臉,惹得殿內幾個孩童嘻笑連連。
香客中一名美婦又急又氣地以眼神警告女娃,還遣另一個年歲稍長的女孩去拉她,可那小丫頭毫不理會。只見她身形靈活,上竄下跳,引起了更大的喧嘩。
「心兒,下來!妳爹爹來了可有妳受的!」美婦低聲威脅著站立在香鼎上的小女娃。
女娃不但不怕,還以手指比在嘴唇上,連聲「噓噓」,示意娘親安靜。
見此情景,人群中又是一陣笑聲。
「哎。 古尥蝗皇曮@叫,身子凌空飛起直往佛壇而去,落在賢靜師太盤坐的腿上。而師太自始至終身未動、眼未抬,嘴里依然平靜流暢地說著經。
再看那女娃,不僅毫無懼色,反而坐在師太腿上,學著師太的樣子雙手合十,兩眼微閉,模樣甚是可愛乖巧。
人們于是更崇敬賢靜師太,也更加專心地聽她布道說法了。
稍后,觀音閣后面的一間禪房里,賢靜師太盤腿坐在一張潔凈的席子上開門見山地問:「妳可愿意隨我習武?」
此刻法會已散,在師太對面,席地而坐的正是那個頑皮的女娃和她誠惶誠恐的母親與姊姊。
「妳會教我使劍嗎?」女娃睜著澄明的眼睛問。模樣既無娘親的惶恐,也無姊姊的好奇。
「心兒,對師太不可無禮!寡Ψ蛉思泵茸杷
「沒關系!官t靜師太慈祥地擺擺手,低頭對女娃說:「自然會!
女娃一聽,歡天喜地的再問:「像天威哥哥那樣厲害的青鶴劍法嗎?」
「青鶴劍法?」這下賢靜師太明白了,剛才女孩比劃的恐怕便是她自以為是的「劍法」,師太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笡]錯!
「那太好了,我要跟妳學劍!」女娃高興地跳起來。
「心兒,還不跪下,拜過師傅?!」美婦一聽師太居然愿意教導自己頑劣淘氣的女兒,驚喜之余,仍沒有忘記規矩。
「且慢!」就在心兒欲跪時,師太阻止了她,從懷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放在她面前的席子上說:「這是老尼給妳的見面禮,妳我今日尚毋需結師徒之緣。妳先將此經讀完,明年今日府上相見,屆時妳若能完整背誦這篇經文,還能靜坐三炷香,老尼便正式收妳為徒,帶妳回普陀山。」
「要是我記不住呢?」女娃睜著無邪的大眼睛問。
師太微微一笑!改抢夏崾抢夏幔瑠呉琅f是妳,冊子歸還,妳我各不相干!
女孩一聽,馬上將席子上的小冊子抓在手中,倔強好勝地說:「我會背誦這一篇經文,我要拜妳為師學劍,而且我還要坐五炷香!」
「善哉!」師太面帶笑容,轉動著手中的佛珠道:「明年妳已經五歲,也可以離家了。」
「師太知我年歲?」女娃驚訝地張嘴問,露出了上面那顆可愛的小虎牙。
薛夫人插話道:「傻丫頭,師太能掐會算,無所不知!
女娃睜大圓圓的眼睛問:「那妳是不是也知道我調皮搗蛋的事?」
一直沒說話的薛家大女兒惠芳這下可逮到機會數落妹妹了!笌熖缞吘氾w刀傷了天威哥哥的腳趾頭,刺穿了我的繡繃;還弄壞了啞伯的花……」
「行了,芳兒,不要再說!」美婦急忙阻止大女兒。
賢靜師太雙手合十,輕聲低喃:「阿彌陀佛,此女受戒,日后必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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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賢靜師太沒有失望,她不僅見到了將心經背誦得滾瓜爛熟的薛惠心,而且一如當初的承諾,薛惠心果真靜坐了整整五炷香的時間。
于是薛惠心當天行了拜師禮,只等在家過了五歲生辰后便隨師傅前往普陀山,此后十年不得回家,要專心習武,到十五歲時方讓她返鄉成親。
明天就是薛惠心的生辰,石雋峰一家三口今日便早早來到瓏玉園,既是替她慶生,也是為了給她送行。今后將十年難見,一向極為疼愛她的石家夫婦也同薛家夫婦一樣,心里很是不舍。
可「小壽星」似乎對這個重要的日子和大人們的依依不舍一無所知,依然調皮搗蛋地到處惹禍。
「天威哥哥,看劍!」
伴著一聲童稚的厲喝,小小的影子撲來,將正在樹下的石天威嚇了一跳,他猛抬頭,還沒來得及看清來者,就覺得額頭一陣劇痛,接著熱呼呼的液體順頰而下。
「啊,流血啦!我殺死天威哥哥了!」女孩驚呼,哭叫著撲到石天威身上。
石天威手捂額頭,怕血嚇著她而一把將她推開。
小女孩愣了愣,扔掉手里的竹劍,哭叫著往大廳奔去。
霎時,滿院里都是她「我殺死天威哥哥了」的慘叫聲。
石天威皺起眉頭,真想拉回她并捂住她大聲嚷嚷的嘴,可是還沒等他行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已經朝他而來,他知道女孩又要被「家法」嚴懲了。
唉,她怎么總不長記性呢?!石天威暗嘆著,用袖子抹掉額頭的血,想為女孩湮滅「罪證」,可是血一直止不住,他只好認命地站起身,迎向急忙趕來的人們。
一看到他滿臉的血,薛夫人幾乎昏倒,一面要人趕緊取藥端水來,一面焦慮地低呼:「天哪,心兒這次可闖下大禍了!」
薛鴻壽震怒地說:「這丫頭總是不知天高地厚,這次我得給她一個教訓……」
「不要,是我不好,看書太入迷,沒來得及躲開!拐诒桓赣H照料著傷口的石天威急忙叫起來。
石雋峰也幫腔地說:「賢弟,沒事的,天威說得對,習武之人連這點機敏反應都沒有,被竹劍傷到也是一個教訓,就算是心兒助他練功嘛!」
然而薛鴻壽仍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等傷口包扎好后,石天威連忙趕到庭院去,果真看到薛惠心正被父親罰跪在院子中央的石板上,嘴里不停地動著。
石天威知道她正在背誦「大佛心經」,那是她自四歲起就一直在背誦的心法。
看到石天威走近,心兒不再念經,「騰」地站起來,臟兮兮的小臉上滿是笑容地說:「天威哥哥,你沒死?太好啦,那我可以起來了……」
「跪下!」一聲厲喝令心兒哆嗦了一下,回頭看,平素對她最疼愛的爹爹正板著臉站在她身后。
「爹爹——」
「跪下!」雖然她怯怯的哀求令薛鴻壽心軟,可想到她今后將遠離家、遠離爹娘的庇護,若一直這么頑劣闖禍,該如何是好?于是狠下心來又是一聲暴喝。
嚇得心兒「撲通」跪下了,淚眼汪汪地看著爹爹。
「妳還敢哭?妳若掉下一滴眼淚,我就杖妳十大板!」薛鴻壽聲色俱厲的話將心兒的眼淚逼回了肚里。
「天威,你進去!」薛鴻壽對同樣被嚇到的石天威說。
石天威沒有聽,反而跪在心兒的身邊,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心兒不敢抬頭看他,只是不由自主地往他身邊偎過去。
見狀,薛鴻壽放緩了臉色嘆息道:「心兒,明天妳就五歲了,妳姊姊在妳這年紀時早已經習字練畫,學雕刻了?蓨叧商熘恢鏄屌,哪有個女孩兒樣呢?」
瞟了眼正隨娘親和石伯父、石伯母走來的姊姊,跪在地上的心兒仰著小臉對父親說:「爹爹忘了?心兒三歲起就習字練畫了喔!而且師傅跟爹爹都夸心兒字寫得好,畫畫得美哩!」
聽到她理直氣壯的反駁,薛鴻壽稍稍平息的火氣又上來了,他瞪了女兒一眼,沒好氣地說:「爹爹沒忘!」
心兒露出小虎牙正想笑,可爹爹的一番話令她笑不出來了。
「看看妳,衣服、頭發、臉蛋……沒有一處是干凈的!妳是女孩子,長大以后要嫁給天威,做青鶴莊少夫人的!可是妳毫無賢淑斯文之氣,野性難改!不知天高地厚,動輒對天威出手。若非天威每回讓著妳、躲著妳,他只需一招就足夠妳受的了……像妳這樣,天威也不要妳了,妳就跟賢靜師太去普陀山,不要回來了!」
這原是一番氣話,然而聽在兩個孩子耳里卻不是那么回事。
石天威當即握緊了心兒的手,好像害怕薛伯父真的要將心兒送走,從此不再讓他們見面似的。
心兒著急地想站起來,可想起爹爹不準,趕忙又跪好。
她一手反握著石天威,另一手撩起衣袖擦擦臉蛋,仰頭看著他,急急地說:「天威哥哥,你會要我的吧?我以后會像姊姊一樣干凈漂亮,你不可以不要我喔!我十年后就會回來,那時我會很漂亮、武功也很高,不會再傷到你了……你做我的相公,我做你的娘子,好嗎?」
「好!」石天威連連點頭,更加攥緊了她的手,給予她承諾。
一番童言稚語令在場的大人們感動,可十歲的他和五歲的她又怎知漫長的十年歲月會有多大的變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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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間,薛惠心隨師傅在普陀山上侍佛練武,佛光海月磨去了她的躁動頑劣,增添了她的靈秀聰慧。漫長的十年間,她曾隨布道講法的師傅外出路過京口時,回家探望爹娘,但每次均來去匆匆。
看著女兒出落得秀外慧中,薛家夫婦深感欣慰,總算沒有辜負老友的期望,對兩家立定的婚契有了完美的交代。
薛惠心如約在十五歲生辰將至時,辭別師傅回到家里等待石家的迎娶。
今天就是兩家碰面議定婚禮細節的日子,她日思夜想的天威哥哥要來了!她的心里充滿了期待和喜悅。
「心兒,不要拉,那樣很好看!」
薛家大小姐薛惠芳剛進門,就看到妹妹正皺著眉拉扯身上的衣裳,于是趕緊走上前阻止她。
「太緊了,會好看嗎?」站在銅鏡前,身穿緊身衣,白羅裙,披淡紫紗披帛的薛惠心回頭看著姊姊,不確定地問,畢竟她從沒有穿過這樣的衣服。
「不緊,真的很好看!」站在比自己還高半個頭的妹妹旁邊,薛惠芳贊賞地看著她靈秀美麗的臉蛋和婀娜動人的身材。
她從梳妝臺上取過一朵紅色絨花簪在妹妹烏黑發亮的秀發上,上下打量后滿意地說:「這樣就更顯嬌俏啦,等會兒天威見了包準認不出來!」
薛惠心聞言,喜孜孜地問:「真的嗎?十年沒見,他會不會早已忘了我?」
「不會。」薛惠芳肯定地輕拍她的手,又逗趣地說:「而且他十年沒見妳,可不等于妳也十年沒見他喔!」
薛惠心俏臉通紅地說:「呃,我是見過他幾次,但他從來沒有看見我!
「哦,我懂了,妳是偷看的!
「不是!只是每次都隔得很遠,而且師傅就在旁邊……」
見到妹妹少有的羞怯令薛惠芳笑了起來。
但薛惠心卻悶悶不樂地說:「爹娘說要『雙喜臨門』,要我們姊妹同一天嫁出去?墒俏一貋砗脦滋炝耍酱蟾缍紒砹撕脦状,天威卻沒來看我一眼……」
「他不是等會就要來了嗎?」薛惠芳安慰道:「他一定是很忙,天威跟方皓不一樣,方家兒女多,事業不大?商焱乔帔Q莊唯一的繼承人,又經營著那么大的事業,他不可能像方皓那么自由。再說他十年沒見到妳,不知道妳長得這么美,等他見到妳后,包管再也舍不得讓妳離開!」
姊姊的話略微安撫了薛惠心失望的心。
「二小姐!二小姐——」
就在姊妹倆話猶未盡時,房門被推開,丫鬟喜兒急匆匆地進來。
「什么事?為何那么驚慌?」薛惠心略感不安地迎上前問。
「二、二小姐,青鶴莊石老爺和夫人來了……」喜兒欲言又止。
「他來了嗎?」薛惠心急切地抓住喜兒問。
喜兒目光躲閃地答道:「沒、沒來,就石老爺和夫人……」
「喜兒,發生了什么事?」薛惠心發現不對勁,立即逼問。
「他們……他們是來……來退婚……」喜兒說著不敢再看二小姐。
「什么?!」
恍若千萬爆竹同時在頭頂炸響,姊妹倆不約而同驚叫起來,薛惠心更是花容失色,俏臉瞬間蒼白如紙。
「退婚?!為什么?」她木然地看著姊姊,無法接受這個驚人的消息。
滿心期盼著做天威哥哥新娘的她,怎么也沒料到她竟盼來了他要退婚的噩耗。
沒有只字詞組的解釋、沒有煞費苦心的托辭,更沒有十年一別的喜悅重逢,她甜蜜的美夢就這樣——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