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真是因為逃避的心理作祟,昨夜宋靜云在李家待到很晚,李家人很熱情的留她住了一夜。隔天早上七點,李晨翔開車,直接送她到工地上班。
“謝謝你,晨翔!毕萝嚽埃戊o云回眸一笑。
“你跟我客氣什么呢!”李晨翔搔搔頭,他笑的很開心。”是這樣的……我媽她希望,有空的時候,你能時常到家里玩!逼鋵,這是他自己的愿望。
“我知道了,請你跟李媽媽說,謝謝她的招待,有空的時候,我還會去打擾的!
“就這么說定羅!”得到宋靜云的允諾,李晨翔這才開開心心的,把車開走。
下車后,回頭看到公司大樓,她臉上開朗的笑容,漸漸淡去……
“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原雋的聲音跟表情都很冷。
他突然出現在面前,擋在公司門口,宋靜云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昨晚我打了很多通電話給你,你一整夜都不在家?”他質問。
回避著他的目光,宋靜云敷衍地道:”我昨晚有事……”
“到剛才那個男人家里住了一晚,所以今天早上他開車送你上班,是嗎?”他的口氣嚴峻。
他的語調和口氣充滿指控,她必須非常努力,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吸了一口氣,她淡淡地道:”原先生,上班的時間到了,很抱歉,沒辦法再陪你多聊了!”若無其事地越過他身邊,她走進大樓--
原雋突然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馬路邊的鐵灰色跑車旁。
“你要做什么?放開我的手”
“上車!”她被甩進駕駛旁的座位上。宋靜云試著想打開車門,卻徒勞無功。她根本無法從車內,打開這種高級跑車的門鎖。原雋上車后,猛踩油門,車子風馳電掣肘疾行在臺北街頭……
“你到底想做什么?”在車上,她生氣的問他。
他只是一昧開車,對于她的抗議完全置之不理。直到”環球”大樓前,他終于停車,并且將宋靜云拉下車,強迫她一起搭電梯到頂樓--
“原先生?”白心慈驚訝的瞪著原雋,拖了一名不情愿的女子回辦公室。
“環球”頂樓是總裁辦公室,原雋目前的身份是代理總裁,除機要秘書室外,整層頂樓等于是他私人辦公室。
“我不接任何電話,也不準任何人進來打擾我!”他陰沈地撂下話。
白心慈愣在原地,不敢移動半步,直到總裁室的大門”碰”然關上。
“你把我拉來這里做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樣?”門關上后,宋靜云甩開他的手。
“我才想問你,你到底想怎么樣?” 原雋道。
“你的話太可笑了,跟你比起來,我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不是嗎?一切你都替我決定好了,我連說不的自由也喪失,現在你卻反過來問我--我想怎么樣?”
“你太情緒化了。”
“情緒化的人不是我!” 她不生氣,反而笑了!蔽覇柲悖环智嗉t皂白,把我拉來這里的人是誰?”
他冷靜下來,不再反唇相譏。”其實,我想給你一樣東西!彼馈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地走到辦公桌后,拉開抽屜,拿出一只絲絨制的小盒子里頭,安靜地躺著一枚碎鉆綴成的指環……
“幾天前,我就想把這枚戒指交給你!彼瓦斓氐。
宋靜云呆住了,她再也說不出半句話。執起她的手,原雋將閃閃發亮的戒指,套上她僵硬的無名指!边@是我對你的承諾。你所有的害怕和擔心,都將收在這枚戒指里,我對你的愛,根本不必懷疑!彼宦暤。
宋靜云睜大眼睛,木然地瞪著那枚貴重的鉆戒,她的眼淚已經泛濫了。
“相信我。不要再懷疑我,好嗎?”他柔哽地低語。抬起眼,她的淚水一串串滑下眼眶……
“你教教我該怎么做?該怎么面對你的未婚妻,而不感到心虛?”她的聲音硬咽。
“你不必對誰感到抱歉!”他伸出手,突然抱緊她。他的臉色合下,深沉的眼眸比任何時候還要陰沈!比绻绣e,那個人也是我!
“我們太貪心了……傷害了無辜的人,是不可能幸福的!彼哉Z。
“傻瓜!”他將懷中柔軟的身體,抱的更緊!毕嘈盼,我們一定會幸福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聽著他信誓旦旦的承諾,她的心卻好痛……是這樣的嗎?可為什么在他懷中,她卻感覺不到絲毫快樂……只有沉重的痛苦。
內線突兀的”嘟嘟”聲響起時,宋靜云驀然回過神,從原雋的懷里掙脫。
按下通話鈕,原雋的臉色很嚴峻!蔽艺f過,不接任何電話--”
“是總裁從美國打過來的,原先生!
“我知道了,既然是總公司的電話,就接進來。”聽到彼端表明來電者身份,他沉著臉改口。等待轉接的時間,偌大的辦公室內異常沉默,宋靜云默默退出他的辦公室。原雋的視線,跟隨她
離去的身影,卻沒有開口挽留。
“臺灣方面,是不是有一個名叫辛千代的,被你隨便解雇了?!”話筒彼端傳來原慎德冷硬的聲音。
“為了這種事,父親不必親自打電話到臺灣給我!痹h的反應很冷淡。
“就是為了這種事,才要麻煩我打電話給你!”原慎德嚴厲的質問:”我聽說,你為了一個女人,居然隨意解雇公司職員?!”雖然辛千代是基層員工,但”環球” 向來有電郵管道,可以直達上聽--這是原慎德用來監控原雋的方式之一,這樣一來,雖然他不曾親臨主持大局,一樣能掌控原雋的一舉一動。
“總裁,請您放心,之所以解雇該名員工,是因為她在上班時間經常遲到早退,并且支使其他員工勞動,完成她分內該做的事,同時--這位李小姐擅自利用公司資源,于上班時間上網,與一家土地開發公司過從甚密,關于這件事,我已經委托黃經理調查清楚,同時要求警署網路犯罪單位協助偵查,目前這位辛小姐不過是留職停薪中。以上種種,我想總裁并不清楚,因此我在此特地詳細跟您報告一遍。”他冷靜的把話說完。
在辛千代告密之前,原雋早已計劃好理由。原慎德用在他身上的手段,原雋一清二楚,因此他能料到,原鎮德打這通電話來,是誰告的密。
“至于您在乎的那件事--我會處理的很干凈!彼酉碌溃骸本拖翊箨戀彽匕敢粯樱乙呀浱幚硗桩,絕對不會給您添任何麻煩!
“你談下合約了?”原慎德的語調,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最的,二十四小時后,我方在大陸專員,就會將合約送達美國,請您過目,同時確認雙方正式簽約日期!
話筒另一頭短暫沉默!边@件事你辦的還可以,不過時間上仍然拖了太久!”原慎德慣常自我的口吻,沒有絲毫改變!标P于那個女人的事,我才不管你要怎么處理!總而言之,適可而
止,最好趕快解決!否則,要是讓李家聽到什么風聲,因此取消婚約,到時候我們想在臺灣順利收購其他土地,勢必會?生困難,屆時'環球'要是因為你這種荒唐行為,而蒙受什么損失的話--你就要全權負責,聽到了嗎?!”
“我了解!痹h面無表情地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很干凈,什么時候該結束,我自有分寸,絕對不會讓李家有機會聽到任何風聲。”
“很好,希望你記住自己說的話!”原慎德掛了電話。如同以往,原雋是那個最后收線的人。
“環球” 四十二層頂樓辦公室,居高臨下的氣勢,從上向下望,站在頂樓這片大玻璃窗前,會讓人有全世界的權勢富貴,皆掌握在手上的錯覺……他不會輕易放棄這一切!
原雋一直很清楚,他想要的東西是什么。能夠掌握在手中的,他當然不會放手!只要是他想要的東西,就不會輕易讓獵物從手上溜走-- 過去如此,未來亦復如是。
“小姐!”離開原雋的辦公室時,秘書白心慈叫住女孩。
“請問,有事嗎?”宋靜云一貫的禮貌。她眼角的淚痕已抹干,只有眼眶還微微泛紅。
“原先生他……”
“他剛才接了一通電話,好像是美國總公司打來的。”
白心慈微微一笑。她當然清楚原雋正在講電話,因為電話正是她轉進去的!蹦敲,你怎么離開這里?”她問。
“我自己搭公車上班就可以了!卑仔拇赛c點頭,溫和的眼神透出敏銳的毫光。”實不相瞞,剛才原先生跟您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 宋靜云的臉色轉白!毙〗悖愕南嗝埠芮逍,而且氣質溫柔,相信一定不乏人追求……”
“請問,您想說的是什么?”她臉色蒼白的問。
白心慈的眼神很銳利!蹦阒溃壬呀浻形椿槠蘖藛?”
宋靜云垂下眼,她無言地望著昂貴的大理石地面!毕嘈拍阋呀浿懒! 白心慈接下道:”既然是這樣,那么你怎么還能收下原先生的戒指呢?”
她 眼,濕潤的眸子隱約閃著淚光,卻故作堅強地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根本不會收下---
“我多言跟你說這些,其實根本就不干我的事!卑仔拇却驍嗨脑挘^續往下說:”但是我在'環球”工作了大半輩子,實在不希望看到原先生,因為這種事被總裁責罰,甚至因為這種丑聞,導致 “環球” 內部股東人事變遷,因而出現集團危機--”
'你要我離開原先生嗎?” 宋靜云的聲音接近顫抖!标P于這一點,我曾經努力過,但決定命運的人并不是我!
“現在推卸責任,將來是會讓自己后悔的。” 白心慈道:”只要你愿意,隨時可以離開原先生,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強迫你!卑仔拇鹊脑捄軞埲,但每一句都那么的接近現實,讓宋靜云無
法?自己辯解。
“如果一直找借口的話,等到真的傷害了別人,到時候再說對不起,那就太遲了! 白心慈下了結語。
之后,她毫不客氣地,將宋靜云”請”出”環球”大樓。離開”環球”后,宋靜云并沒有搭上公車,她像游魂一樣漫步在街頭,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體力再也支撐不住,她蹲在大馬路邊,虛弱
的站不起身……
“小姐,你怎么了?” 路人的關心,讓她無法承受……
為什么在身邊關心自己的,竟是跟她毫無關系的陌生人?而讓她傷心痛苦的,竟然是自己最愛的男人?終于,再也控制不住身心煎熬的壓力,她脆弱的身體像潰散的木偶,暈倒在人來人往的街頭……
李美琦接到電話,與原雋在”環球”見面。當她依照約定時間,搭乘電梯來到頂樓時,她沒料到已經晚上八點,原雋居然還在開會!
“白秘書,這么晚了,阿雋他還在忙嗎?” 在辦公室里等待的時候,李美琦問前來接待她的白心慈。
“原先生的事業心很重,雖然已經晚上八點,他通常還在加班! 白心慈道。她注視著李美琦的目光,十分溫柔。
“是這樣的嗎?真是辛苦……” 她咧開嘴!毕裎遥m然是個專業醫師,就絕對無法持在醫院那么久,因為醫院里的藥水味和枯燥、一成不變的工作模式,幾乎快讓人窒息了……”她對著白
心慈哺哺地道,無神的眼眸,深埋著旁人看不透的灰翳。
“李小姐,你的工作很無聊是嗎?既然這樣,當初為什么要選擇這分工作?” 白心慈關切地往下問。
“為什么?”李美琦從鼻孔里發出嗤笑聲!币驗槲矣幸粋大名鼎鼎的父親,從小到大,他要求我做的事,有哪一樣能容我拒絕?”
“你父親他--他一直強迫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白心慈瞇起眼。
李美琦沒有回答。僅是拉出懷中的項鏈,無意識地撫摸著心型鏈墜,然后打開墜子的掀蓋--里頭竟然藏有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里,是一名年輕女人。從白心慈的位置,可以清清楚楚地
看明白,照片中那個女人的長相。她突然怔住……
“白秘書,你怎么了?”發現白心慈的異狀,李美琦問她。
“沒什么,只是我--”
“你怎么了?”
“只是,我看到你墜子里的照片,突然覺得這名女子很面熟……”
“是嗎?難不成你見過我母親?”李美琦漫笑著問,沒有把白心慈的話放在心上。多年來,看到這張泛黃照片的人,百分之七十都覺得似曾相識。那是因為照片已經很老舊,人物早已經模糊
不清的關系。
“我想,大概是認錯人吧!” 白心慈笑了笑,沒有放任波動的情緒起伏太久。
“李小姐,你隨時把母親的照片放在身上,真是一個孝順的女兒。”
“因為我的母親已經離開我很久了,如果不這么做,我怕自己會忘記她。”她輕描淡寫的回答。
白心慈的眼神,卻因為這番話而發直。
“白秘書?”
“噢,我是因為聽到你說這種話,實在太過于感動了……李小姐,你真是一個好女孩!剛才我聽你說不喜歡自己的工作,心底實在替你感到難過……我看 你最近又瘦了一點,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不管怎么樣,身體健康是最重要的,我想令堂應該也這么認為才是!崩蠲犁α诵Α
白心慈并不了解,她將母親的照片放在身上的寓意。她會這么做,其實是想讓自己的父親內疚!因為在現實生活中,她無法反抗她的父親,因此,她想到了以這種方式報復他--打從十歲開始,她就時常將照片從懷中取出,不經意地在父親面前”緬懷、悼念”。而事實上,對于一個早已湮逝在記憶中的”母親”,她根本就毫無感覺。
兩人談話間,原雋已經開完會,回到頂樓辦公室。
“你們在聊什么?”放下手上的文件檔案,他走到李美琦身邊,很自然地環住她的肩膀。
“沒什么,因為等你嘛,所以我跟白秘書隨便聊聊。”李美琦道。
“原先生,你陪李小姐,我先出去了! 白心慈識相地道,笑著準備離開。
“等一下!痹h叫住他的秘書。
“還有事嗎?原先生?”
“我有一個東西要送給美琦,你在場正好,可以做一個見證。”他道。
老板開口吩咐了,白心慈于是留在原地。
“你要送我禮物?” 拉著原雋的手,李美琦開心的問。
微微一笑,他徑自走到桌前,神秘地從抽屜中取出一只小盒子--”這是結婚戒指,我早已經準備好了!彼贸鼋浜校蜷_盒蓋后,里頭是一枚閃閃發亮的鉆戒。
“嫁給我,美琦。” 他低嘎地道,將戒指套上李美琦的無名指。
李美琦容光煥發,她睜大的雙眼,就跟套在手上的鉆戒一樣閃閃發亮--這是第一次,沒有父親的過分干預,她終于感覺到掌握了自己的人生,現在,只要緊緊抓住,已經屬于她的幸福就可
以了。反觀一旁,白心慈的臉色卻很異常--原因是,李美琦手上這枚婚戒,她在另一個女人手上看過……婚戒的款式,竟然跟早上,從原雋辦公室里走出來那名女子,手指上戴的戒指……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