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記憶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仍無絲毫的進展,空白的部分漸漸被一個男人的身影所取代、所充填。
每個清晨,睜開眼,迎接的是他沉睡的容顏,多彩的晨光在他俊美的臉上灑過,她頑皮的指尖跟隨著那光在他臉上游走,直到他的大手擒住她,他的唇覆住她。
她變了嗎?不再否認他們之間的關系,一次又一次地倒在他溫柔的懷抱里,虞蝶飛自己也搞不清楚。她只明白,一望見巽禎的身影,甚或只隱隱見著一襲紫袍在風中飄揚,她的目光就再也移不開,她的纖足再也動不了,就這樣定定地望著,等著他的回眸。
當然,在他的面前,她總是否認,不承認自己對他的情愫、對他的癡迷。
倔強的眉眼只在他們激情難抑的剎那,才暫退,露出她真正的感受。她怕,怕巽禎一眼看穿,所以在他面前,她總是不馴比順服多,遮掩比真實多。
“小姐,茶快冷了!闭驹谒砼缘男觾,提醒道。
從傍晚開始,小姐便在涼亭內喝茶賞花,到這會兒,天已將暗,桌上的茶未動分毫,而小姐的臉龐飛過的紅暈可媲美夕照的嬌艷了。
虞蝶飛嫣紅了頰,仿佛被窺見了心中的秘密,她端起茶,胡亂地一口飲下。
“咳──咳……”轉冷的茶水帶著些微的苦澀嗆著了虞蝶飛,她猛地咳著,想將胸中的不適化掉。
“怎么了?”紫色的身影踏著后花園的石徑,緩緩走近。
正幫小姐輕拍后背的杏兒,停下動作,恭敬地向巽禎福身!盃,日安!
“嗯?”巽禎走進涼亭,頎長的身影擋住了夕照。
“小姐被茶嗆到了!毙觾赫f道。
“真不小心啊!辟愕潝傞_手上的紙扇,輕輕扇著,背著光的臉孔,看不清表情。
猜不出他話中是何涵義,虞蝶飛冷哼一聲,干脆地別過頭去。
“你先下去。”抿起了一道笑,巽禎緩緩地走到虞蝶飛的身旁。
“是!毙觾恨D身離去。
“有什么好笑?”不等巽禎開口,虞蝶飛就像被激的貓兒,先發制人。
“別惱,我幫你扇扇風,消消氣!辟愕澛湓谒砼缘氖紊,紙扇輕扇著。
“虛情假意。”虞蝶飛嬌媚的眸子瞟向他,心里甜滋滋地。
“虛情假意?哦,我懂了!辟愕澥掌鹕龋镑鹊暮陧持脊,大掌貼近虞蝶飛的后背。
“你作啥?”虞蝶飛伸出手想拍掉他的魔掌。
“別緊張,我只不過要幫你拍拍背,順順氣。”巽禎俯近她的耳際,輕佻地吹了口氣,大手安撫地輕拍她后背。
耳邊的熱氣讓虞蝶飛從石椅上驚跳了起來,遠離他的掌握。
“呵,你何時學會了輕功,我怎不知?”巽禎慵懶地用手托著腮,取笑地說道。
虞蝶飛哪容得他這樣捉弄,她紅著臉撲向他,擰起的拳頭不斷落在他的胸膛上。
“你真是可惡!”她鼓起腮,嗔怪的眉眼不像在發怒,倒似在向情人撒嬌般。
巽禎抿起唇,牢牢地摟著她,任她在懷里撒潑,薄削的唇始終抿著一抹優雅的笑意。
“今日宅子內,一切安好嗎?”
“嗯!庇莸w迅速地回道,美麗的臉龐流露出一絲的孩子氣,像個討賞的孩子,希冀著大人的贊美。
自巽禎當眾宣稱她是這宅院的女主人時,她既驚愕又心喜,整顆心怦怦地跳個不停,她怕自己當不好這院落的女主人,卻同時又貪戀這個女主人的身分。
直到下人來請益,問她院內的事如何處置時,她才有了踏實感,不再惶然失措。原來,當個宅院的女主人并不難,這半年,她努力處理宅子內的大小事,讓自己實至名歸,名正言順地當個女主人。
“你將府內發落得極好,讓我在外闖蕩,無后顧之憂,我想給你個獎賞。”巽禎的長指抬起她的臉龐。
獎賞?虞蝶飛搖頭,她早已將這事視為自己的本分,哪需要獎賞。
“你無須搖頭,這獎賞我是給定了!辟愕澐鲎∷蝿拥尿,執意地說道。
“你──”她不想再與他爭辯,干脆躲進他的懷里。
他的寵溺、他的溫柔,從這具寬厚的懷中她可以明明白白地感受,但她還是不了解他;他從不談自己,關于他的父母、他的事業,她全然不知,或許,這座宅院,也許只是他多處的宅院之一,而她,也只是他藏嬌的對象之一。
倔傲的性子讓她不可能低頭問他這一切的問題,但自己和多名女人侍奉他一人的畫面卻不停地出現在她腦海中,虞蝶飛一慍,不消想便開了口:“你,娶妻了嗎?”她從他的懷里起身,懷疑地問道,嫉妒的火苗在心中開始燃燒。
“你眼中的憤怒之火快燙著我了!睂χx憤填膺的臉,巽禎嘴角勾起了笑痕。
“快說!”虞蝶飛沖動的性子,不耐他的捉弄。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怒氣沖天,還是無損你的美麗!睂λ呐,他充耳不聞,黑沈的目光好似全沉浸在她的美麗中。
“你──”虞蝶飛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對他的贊美之言,不知如何應對,可對他的避而不答,她卻也無計可施。
“蝶,你臉上的顏色真比天邊的彩霞還動人許多!彼蛉さ卣f道,拐了個彎取笑她。
“你不說就算了,犯不著拿我尋開心!彼佣B三的取笑讓她真的動怒了,沉下了俏臉,她開始在他懷里掙扎。
“別怒,別惱,我的美人兒,我說便是!辟愕澙卫蔚乇ё∷,不讓她離開。
“聽好了,我還未娶妻,但紅粉知己無數──”
虞蝶飛高懸的心一聽到“紅粉知己無數”這六個字,倏地從云端跌落于地,她僵著臉,忘了周遭的一切,也忘了掩飾在乎他的情緒。
“你怎么了?我話還沒說完呢!”他扶正她的臉,耍弄的幽光一閃而過。
“我雖紅粉知己無數,但那已是過去的事了!笨粗,巽禎瞇起眼審視她的反應。
虞蝶飛又羞又喜,兩只皓手像是粉蝶拍動的雙翼,不停地拍向巽禎的胸膛。
巽禎笑著擒住她的雙手,將鬢亂發搖的螓首壓向自己的胸口,起伏不定的胸膛傳出沉沉的笑意,直透她粉嫩的頰,和不及防備的心。
她的身子在他懷中尋了個舒適的位置。眼,仰望著天邊的星,心,卻隱隱有些失落;他,就像天上的星,俊美的臉上不經意地流露出一股尊貴,而她,卻是地上的草,即便是失了記憶,她也知道自己不若他的矜貴,高高在上的他,是她必須抬頭仰望的一顆星啊……
“怎么了,怎么悶悶不樂?”摟抱著她的身子,巽禎有節奏地輕輕搖擺著。
她把臉埋入他的懷中,不愿再看那天上的星,被他放開的手,合抱住他的腰。
巽禎的薄唇輕觸了下她的臉龐,淡淡的觸感卻教虞蝶飛恍惚了,心也亂了。
月,是個矜持的佳人,悄悄地出現在天的那一邊;風,是個霸道的狂徒,吹開了層層云霧,不讓云擋了它的視線,遮住月的美麗。
吹向她的風鐵定是熱的,否則她怎會覺得昏眩而灼熱,在他懷中的虞蝶飛不適地動了下,想趕走那灼人的熱氣。
“別動,你知道我一向不以君子自居!辟愕澋统恋纳ひ艏尤肓藟阂譄崆榈拇謫,摟著虞蝶飛的手緊繃不已。
虞蝶飛面紅耳赤地掙出他的懷抱,慢慢地往后退。
等到她確認自己安全后,才放聲喊出:“下流!”喊完,便頭也不回地跑回前院,芙蓉般的臉龐盡是數不盡的笑意。
巽禎緩緩從石椅上站起,他腳步未動,眼跟著她窈窕的身影飄遠。
云忽地遮住了月眉,巽禎俊美的臉龐蒙上一層陰影。我馴服你了嗎?對我,倔強的你到底愛了幾分?我定要你徹徹底底地愛上我!他唇角陡地一揚,露出一抹令人費解的笑。
他懲罰她了,從昨夜直至東方乍明,他不斷需索,糾纏不止,她的身子禁不起這甜蜜的折磨,直到烈焰高張時,虞蝶飛才緩緩蘇醒。
躺在錦床上,她伸展著還疲累不已的身子,冷不防卻碰到另一具溫熱的身子。
虞蝶飛霍然張開眼,直直地看著身旁的男人。
“你沒出門?”欣喜大于驚愕,虞蝶飛忙不迭地靠向他。以往,無論他再忙再累,隔日定會在她未醒之前出門,怎么今日他竟會躺在身旁,與她共枕而眠?
巽禎咕噥一聲,大手一伸,將她連同她身上的被子一起摟住。
“你今日不出門了嗎?”虞蝶飛撐起自己的身子,不放棄地繼續追問,雖說男人在外奮斗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有時,她真被寂寞給侵蝕得心亂時,便會對他在外的事業怨妒,惱恨它奪去了他所有的注意。
“嗯!彪S意一應,巽禎又跌入了夢鄉。
虞蝶飛溫馴地躺在他的身側,張著眼,迎接著透窗而入的陽光。
第一次,她有了踏實的感覺,心不再高懸半空中,像朵無依的云飄來蕩去。
她表面雖堅強,可內心仍是不安的,在夜晚來臨、黎明初現的這段時間,她總在矛盾的心情中沉醉在他的懷中,仿佛是活在夜晚的女人。
他不給的,她便不求,她寧可在曖昧的身分中求活,也不愿開口求他,她的自尊不允許,她的傲氣不允許。
雖然,她的心是晦暗不明的,可是此刻,明亮的陽光驅走了她的黑暗,白天的相見,讓她可以循著光,張著悸動的雙翼,像只炫麗的彩蝶朝他飛去。
她更加偎近他頎長的身軀,臉龐埋進他的胸膛里,唇邊綻放出一朵幸福無比的笑意。
等到巽禎和虞蝶飛用過膳,已過了午后,他們迎著涼風,沿著樹蔭,悠閑地踱往西院。
充足的陽光映照著虞蝶飛被情愛滋潤的花顏上,艷麗得令人再三回頭注視。
可她恍然不覺,她的眸光不在乎任何人,眼簾里只容得下那抹紫身的高大身影。
“笑什么?從醒來便見你一直笑!辟愕澘粗竭叺男Γ〈揭哺雌鹦。
虞蝶飛搖搖頭,她怎能說是因為他今日沒出門的緣故,心中的矜持讓她說不出口,只有跟著巽禎的腳步輕盈地像要飛舞般。
他停下腳步,手臂攬住她的身軀,俊美的臉龐慢慢俯近!笆遣皇且驗槲医袢諞]出門,你欣喜若狂?”語畢,輕慢的唇舌輕抵住她嬌柔的耳垂低喃。
“才不是!”虞蝶飛脹紅的俏臉,白皙的手臂不斷地推阻著他的靠近、他的掠奪。
為何她心中的秘密,總是輕易地被他窺見,而她卻總像站在白茫的霧里看著他?他邪魅危險的一面,總教她癡忘了一切,臣服在他狂烈的情意中;而憂郁的這一面,卻讓她失了防備,為他臉上的黯然心痛不已,這個男人到底還有多少面是她不知道、不曾看過的,虞蝶飛若有所思地想著。
“到了。”
在虞蝶飛胡亂猜想時,巽禎已帶著她走到了西院的馬房。
“你要騎馬?”虞蝶飛站在馬房前,看著他叫馬夫備馬。
巽禎搖搖頭,唇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那為何來馬房?”虞蝶飛不解地問道。
“你說呢?”他從馬夫手上接過韁繩,將馬牽到陽光下。
馬,黑色流暢的肌肉在陽光下,散出耀眼充滿力量的光芒,高昂的馬頭倔傲地揚起,仿佛正睥睨著天下的萬物般。
虞蝶飛不自覺地往后退,她戒慎地仰望這黑黝的馬兒,它的高大健壯讓她有些心驚。
“噴!”
通體黑亮的駿馬忽然朝著她噴了口氣,她猛地后退一步,足踝踉蹌了下。
“你害怕嗎?”巽禎唇邊的彎弧擴大,黑眼閃爍。
“怕?我才不怕!”虞蝶飛腳步還未站穩,不服輸的性子便急著反駁。
“該是不怕才對,你以前最喜歡騎馬了!辟愕澋恼茰厝岬仨樦隈R的鬃毛撫動,黑眸與馬兒圓潤的黑眼相對。
看起來不可一世的黑馬恭順地垂著頭,任由巽禎的大掌來回撫摸,虞蝶飛挺眉下的眼著迷地看著眼前的一人一馬,風中,搖曳的紫袍和油亮的黑鬃迎風飛舞,陽光下,竟同樣俊美得令人不敢直視。
“是嗎?”虞蝶飛仍沉浸在眼前令人目眩的一幕,無意識地自喃著。
“我會騙你嗎?”巽禎的目光從馬兒的身上移向她,抿起唇問道。
縱然他的微笑再溫柔,但虞蝶飛總覺得在他的笑容后隱著一層深沉的邪魅,在他多情的態度、優雅的舉止下,究竟是正,或邪的化身?她真的分辨不出。
“怎么了,一直盯著我看?今日還瞧得不夠嗎?”巽禎瞇起眼,黑色的眼瞳里閃耀著挑弄,他已好多次撞見她癡迷的目光了。
“哼!誰盯著你看了!庇莸w俏臉一紅,嗔怒地別開頭,不想對上那對促狹的黑眼。
“不是你,難道是這匹馬?”巽禎長指指著黑馬,取笑的意味十分明顯。
“你──”虞蝶飛腳一跺,便要撲打巽禎,可一見著巽禎身旁高大的黑馬,心卻先涼了一半。
“別怕,快過來,這可是我要給你的‘獎賞’!辟愕澟呐暮隈R,仿佛它是只柔順的綿羊而非高大的馬兒般。
“‘獎賞’?”虞蝶飛想起了昨日,他執意要送給她的獎賞。
“等你學會后,定會喜歡馭風駕霧的騰空快意!辟愕澬χ惺,要她過去。
她還是猶豫,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不相信自己,她怕自己無法駕馭馬兒,在他的面前出丑。
巽禎將她的猶豫納入眼底,他不再多話,倏地紫袍一掀,瀟灑地翻身上馬。
“要上來嗎?”他魔魅的眼扇動著她的心。
虞蝶飛僵硬地搖搖頭,仍是不愿上前一步。
“罷了!彼辉購娗,熟稔地將馬掉過頭,趨著馬緩步走向馬場。
虞蝶飛松了口氣,目光跟著他移到了寬敞的草地上。
漫不經心的黑眸轉為專注,眼瞳黑得晶亮異常,寬厚的胸膛隨著平穩的呼吸上下起伏。風中,是草的氣息。
“駕!”巽禎喝令下,黑馬即像枝迅箭般地飛奔而出,快捷地只讓虞蝶飛捉捕到一抹紫色的身影。
騎著黑馬迎著陽光,他的紫袂在風中飄動,往無垠的藍空奔去。風,追不上他,云擋不住他,俊美的臉龐上是狂野的顏色。
他奔揚的英姿投影在她的眉間。他朗笑,她也不自覺地跟著微笑,仿佛天經地義般,虞蝶飛的目光滿是癡迷的情意。
奔馳的身影愈來愈近,等到虞蝶飛回神,馭著黑馬的巽禎已來到她的跟前。
她退了一步,想要避開,冷不防一只強勁的手臂伸出,摟住了她的柳腰,將虞蝶飛提上了馬。
“別怕,我不會讓你受傷!辟愕潫o視于懷中人兒的掙扎,硬是摟緊她,不讓她掙開。
“你──”虞蝶飛正要喝罵出聲,身下的黑馬突然加快了速度,馬不停蹄地往前飛奔,她口里的怒吼全化為驚怕的尖叫,皓白的雙臂緊緊地摟住了巽禎。
雖然白細的額際仍布滿了汗珠,但虞蝶飛的大眼已由驚懼漸漸轉為平緩,身子已能適應黑馬震動有致的韻律。
“還怕嗎?”察覺到懷中的人兒已不再顫抖,巽禎的臉涌上一層薄薄的笑意。
“當然不怕!彼褟姷卣f道,完全忽略自己蒼白的臉蛋毫無說服力可言。
“好,那我下馬,讓你一個人騎!彼⑽⒁恍,作勢要下馬,急得她一把抱住他,顧不得任何矜持。
“你不是不怕嗎?”巽禎盯著她,唇邊嘲弄的笑比太陽的光芒更加刺人。
“我……不怕。”虞蝶飛明知道他是故意捉弄自己,可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輕笑出聲,在她來不及驚呼之下,迅速地下了馬,留虞蝶飛一人坐在馬背上。
“騎!”巽禎環著胸,好整以暇地催促道。
“騎就騎!”禁不起他的挑釁,虞蝶飛咬著牙,吞下胸中的懼意,雙腿往馬腹一夾,黑馬迅速飛奔至綠油油的草地上。
虞蝶飛手緊抓著韁繩,眼始終不敢張開,盲目地任由黑馬載著她東奔西躍。
“把眼睛張開!辟愕澇暗,原本環胸的手,不知何時已拿出袖中的紙扇,優雅地輕扇著。
迎面而來的風輕快地拂上她的眉眼,好像也在催促著她。虞蝶飛擰著眉頭,不情愿地張開眼后,才發現藍空離她好近,頂上的白云仿佛一伸手便可觸及,鎖著心的眉結,才緩緩松開。
她真的成了一只蝶了,鼓動著隱形的雙翼,回蕩在天地間,風中草上盡是她銀鈴般的笑聲,叮叮當當地響著。
駕著馬,虞蝶飛直要飛舞上天際般,她放任著黑馬奔馳,輕盈的身子愈舞愈激烈、愈舞愈瘋狂,她愛上這種騰風駕馭的快感了!
“小心!”突然間,巽禎低沉的聲音在她輕舞飛揚的天地間響起。
虞蝶飛還不明白怎么回事,黑馬前腳已猛地揚起,用力地甩下她。
她的身子拋到半空中,然后加速地墜下,虞蝶飛閉緊眼,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劇痛。
嬌弱的身子落下了,落在巽禎寬闊的懷里,溫熱的肉身替她擋住了草地的冷硬。
疾奔而來的巽禎及時地接住她,頎長的身軀包覆住她的柔軟!澳銢]事……”
他的話還未問完,黑馬揚起的前蹄便踢中了他的左臂。“噠”,清脆的骨折聲在他體內響起,劇痛如火般地蔓延在他的全身,他一顫,單腳跪軟在地上。
“巽禎!”虞蝶飛抖顫的手托住他的身子。
午陽下,冷汗流下了巽禎飽滿的前額,無力的手臂下垂至他的身側。“我的左臂斷了!碧撊醯男σ飧≡谒哪樕。
“還笑,你的左臂都斷了。”看著被撕扯出一個大傷口的左臂,她急切的聲音中帶著些微的哭意,虞蝶飛心疼地喊道。
“都怪我,這一切都怪我!彼芯奂诤薜乃畾猓皇撬靡馔,也不會讓黑馬給摔下,巽禎也不會為了救她而受傷,都是她,都是她的錯!
“不!辟愕澤斐鐾旰玫挠沂郑p輕地拭去她的淚!澳銦o須自責,能看見你像只蝴蝶飛舞在風中,再大的疼痛我都能忍!笨∶赖哪橗,一雙黑炯的眼布滿了情意,薄削的唇扯開了一朵朵蒼白的笑意。
虞蝶飛被他蒼白的笑擰得心都碎了,癡望著他的眸光滿是迷戀,不再遮掩。
“你在向我示愛嗎?”雖是受了傷,巽禎仍不忘取笑她。
“是,我是!庇莸w一個字一個字說道,看似平靜的眼波暗藏著洶涌的情愫。
“我愛你!庇莸w望著他的眼,堅定地說道,她的心不再徘徊不定,全都臣服在他釋放出來的溫柔里。
巽禎迅速地壓下心中的錯愕,黑眼在對著她時,美麗而深情,像一陣春雨,亂了她的心。
“巽禎……”虞蝶飛未竟的話消失在他的唇間,他輕憐蜜意的舌尖探索著她柔馥的唇瓣,兩人的黑發在風中飛散,交纏在一塊,虞蝶飛攫住兩人的青絲,緊擰在手心,仿佛握住了幸福的開端。
纏綿至極的一吻過后,虞蝶飛放縱的心跳還未平息,巽禎便張開右臂將她摟入懷中,幽深如潭的多情黑眸在她不注意時,悄悄掠去了適才激越的情愫,看來,終于讓她徹底地交了心,迷了情,這痛,值得。
呵……倔強的你終究還是愛上了我,但我更想知道你愛我有多深,除卻了這一層外在的財富權位,你還會愛我嗎?抑或你會如宮中那些趨炎附勢的女人一般,收回你的愛,毅然離去。
“叫人來吧,我的左臂再不接上,恐怕你日后所見的將是一個獨臂郎君!庇沂謸嶂暮诎l,巽禎滿不在乎地笑道。
虞蝶飛驚呼一聲,迅速地起身,她真忘了巽禎斷臂的事,只要偎進他的懷中,她便會失了理智,在他的溫柔中沉淪。
“我這就去叫人!彼呒t了頰,轉過身踏著小碎步離去,不讓他瞧見自己的慌亂失措。
天上的云輕輕地飄過虞蝶飛的頭際,就像愛情來的時候一樣,它不會鄭重地叩門宣告,也不會大聲地喧嘩鼓噪,它只會趁你不注意時,悄悄地、悄悄地鉆入你的心,等到發現時早已沉淪,無法自拔,虞蝶飛抬起頭,望著天上的云,妍麗的臉龐上綻放出一抹了然于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