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夫婦倆找到他時,所看到的就是這副令人心疼的景象。他們是在醫院久盼不到他的人后轉往唐清璽家,這才聽說董盈歆摔下樓梯,滿身是血的被救護車送到醫院,于是他們便馬不停蹄的立刻趕到這里。
“清璽!笨录褢涀谒磉叺奈蛔,直接伸手環住他肩膀。
唐清璽轉向她,毫不考慮的便用雙臂緊緊環住她,將臉埋在她肩上。
柯佳憶也緊緊的抱住兒子,雖然他們母子感情總令人傾羨,但是這個相互擁抱的動作卻是他從十歲以后便不再有過的動作,感覺到他的淚水落在她頸上,她一路上的憂懼終于也化作淚水一傾而出。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中的燈突然熄滅。
“醫生出來了。”正面向手術房的唐禮曄沖口說。
聞言,柯佳憶感覺到懷中的兒子立刻僵住。
唐清璽緩緩的放開母親,抬頭看向正開啟的滑門,不知不覺的站起來,渾身緊繃的緊盯著醫生,連身旁護士對他恭喜說他有了兒子都不理。
她怎么了?他想問,但發緊的喉嚨卻完全發不出聲音。
“恭喜你有個兒子了!
他不要兒子!他要知道她怎么了,唐清璽說不出來。
“我媳婦現在怎么樣了?”柯佳憶適時的問。
醫生微微一笑,“她現在很虛弱,但是已經沒生命危險了!
醫生的話讓唐清璽虛脫的一屁股坐回塑膠椅上,他激動的將臉埋入雙掌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去看她。”柯佳憶將手放在兒子肩頭鼓勵的說。
唐清璽眼眶微紅的抬頭看她。
“醫生,可以進去嗎?”柯佳憶轉頭問醫生。
醫生無聲的朝他們點點頭。
見兒子茫然看著她,柯佳憶對他微笑的點頭道:“去吧。”
唐清璽轉頭看向父親,見他亦對自己微笑點頭,便終于不再猶豫的朝董盈歆的病房走去。
病房內充斥著沉悶的氣氛,一堆毫無生氣的儀器卻可以顯示出一個人的生命力,董盈歆就靜靜的躺在那一堆儀器中,靠著身旁儀器跳動的熒幕證明她依然是活著的。
她的臉色雪白得見不到一絲血色,雙眼緊閉,緊到猶如她這輩子不會再張開來似的,還有她的呼吸,微弱到連罩著氧氣罩都令人擔心她隨時會窒息,然而她的體溫依然是溫的,心臟依然穩穩的跳動著。
“沒事了,你會沒事的,盈歆!碧魄瀛t握住她的手將它放在臉頰上輕觸的說著,好像她聽得到似的,“快點醒來,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你知道嗎?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兒子,盈歆,我愛你!
董盈歆一直在做夢,夢中的她一次又一次的滑下樓梯,一次又一次經歷叫不出聲的恐懼,她的背部好痛、肚子好痛,而且兩腿間還不斷的流下血水,不!不!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誰來救救她的孩子?
“不!”董盈歆猛然驚醒,夢中鮮明的記憶與身上的疼痛讓她瞪著陌生的四周久久都反應不過來,直到好半晌之后她困難的扭轉頸部,看到坐在床邊一張椅上打瞌睡,面容憔悴、狼狽的唐清璽之后,所有的一切才漸漸明朗化。
她的孩子?手在被單下移動,探向自己的腹部,發現原本曾是堅實的隆起之處,現在卻軟綿綿的塌陷下去,還覆了一層陌生疑似紗布的東西,喔,她的寶寶呢?她的孩子呢?
“盈歆,你醒了!感覺怎么樣?”唐清璽的聲音異常的沙啞,見她醒來他迅速的坐到她身邊,所有的關懷毫不吝惜的全溢出言表。
“孩子,我的孩子呢?”她軟弱無力的伸手抓住他,雙眼焦慮的緊盯著他問。
“孩子很好,正在育嬰室里,是個小男孩。”
“啊!苯箲]化作感激的淚水奪眶而出,董盈歆立刻嗚咽的哭出來。
“噓,沒事了,別哭!彼敛华q豫的將她擁入懷中,輕聲的安撫道,不過即使嘴巴上叫她別哭,他卻完完全全的包容了她有如泄洪般的淚水,直到胸前衣服濕得可以擰出水來,直到她終于止住了淚水不再落淚。
“對不起!倍⒆约和齐x他胸口啞聲的說。
“想不想喝水,或吃什么東西?”唐清璽替她疊好枕頭后,溫柔的問。
她搖搖頭,只是一徑的看著他。這么溫柔的清璽,這么似曾相識的他,她以為這輩子自己再也無緣見到這樣的他,然而老天卻在這個時候完成了她這個夢想,也罷,就這樣吧,大家好聚好散。
“清璽,我有件事可以拜托你嗎?”她虛弱的問。
“你需要什么?”
“離婚之后,每個月至少分一天讓我和孩子見面、相處好嗎?”
聞言,唐清璽整個人頓時僵住,心想,她剛剛說了什么?
“離婚協議書中的條文任你規定,我只有這一點要求而已,希望你能答應我!
“你要和我離婚?”
董盈歆低著頭點頭,沒見到他在瞬間緊抿成一線的嘴角。
“我們之間或許一開始就是個錯,而將錯就錯則是錯中之最,可是為了孩子我并不后悔這一切!彼聊艘粫䞍汉罄^續說:“以前你曾擔心我會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利用孩子謀自己的利益,我想現在你應該可以不必再擔心了,我只求你一個月至少讓我見他一次,這個要求可以嗎?”
唐清璽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半晌后,突然以試探的口氣問:“如果我說……我不想和你離婚呢?”
董盈歆猛然抬頭看他,臉上閃過的是震驚、是喜悅,或是濃烈的苦澀,在他根本來不及看清楚之際,便又再度低下頭。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錯了,你要這樣子對待我!彼酀恼f,“不過過去的事既然已成定局,現在再去想它似乎已經沒有必要了,可是關于未來,我是不會讓自己繼續過著那種苦不堪言的日子!彼鋈惶ь^看他,眼中寫滿前所未有的堅定,讓他看了也忍不住心悸一下,“我們離婚吧。”
“不!”唐清璽激動的沖口而出。
董盈歆看了他一眼,“你曾對我說過不要老是只為別人著想,也得為自己想想,這句話我現在可以說是完全想通了,所以你現在如果要繼續拿我爸和小桀來威脅我的話,我想你可能會失望,因為為了我自己將來的幸福著想,我已經決定將一切都說出來,而且以你爸媽的為人,我想他們也應該會站在我這一方的!彼宰魍nD,然后試探的望進他眼中,“清璽,就讓我們好聚好散,到此為止好嗎?”
“如果我說……我愛你,你肯為我留下來嗎?”唐清璽深深的迎視她啞聲問。
董盈歆覺得自己的心跳差點兒停止,暗忖著,他剛剛對她說了什么?我愛你?
她幾乎覬覦了一輩子的三個字,他竟然在她早已萬念俱灰的時候告訴她?不,不管它是真是假,都出現得太遲了。
她朝他無力的一笑,然后搖頭道:“別把這三個字拿來當武器,它會輕易的就讓女人墜入萬劫不復之地的。”
“回答我,盈歆,如果我告訴你說我愛你的話,你愿意為我留下嗎?”他堅持的問!安。”
一字定生死,唐清璽的世界在她輕聲卻義無反顧的回答中一片片的崩落。
雅舍在董盈歆離職后,生意頓時冷清了許多,許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們明顯的不再出現,老板雖為此愁悵了許久,但還是不得不接受現實,打消了原本想開分店的主意,老老實實的繼續在穩定中求發展。
然而就在他差不多忘了野心為何物之后,財神爺卻再次找上了門,離職近一年的董盈歆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并要求回來工作,令他不禁懷疑的想,喔!天啊,她這回不會又是在跟他開玩笑吧?
為防止財神爺再次離他而去,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邀她入股,成為雅舍的負責人之一。
沒多久,雅舍有個美麗的老板名聲立刻不脛而走,有別于以往的人潮,雅舍再次被各界精英與雅痞人士擠得水泄不通,而不管是主店或是分店,上門來的客人莫不覬覦能有機會碰見那位被譽為餐飲界最美麗的老板董盈歆。
而時間一轉眼就這樣過了兩年。
“盈歆,今晚有場外賣你沒忘記吧?”
“對喔,你不提我倒真的忘了。”董盈歆從整理手中的帳冊上抬頭,對以前的老板而現在是合作伙伴微笑道。
“真的假的?好佳在我有再次提醒你,要不然開了天窗,我們雅舍的招牌以后怎么掛得?真是阿彌陀佛!
“我騙你的啦!”看他一臉窮緊張的樣子,她忍不住笑道,“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會忘記呢!”
“你真是……”瞪著她,老板黃建承無奈的搖搖頭,“說實在的,聽說今晚我們負責的外賣是場告別單身派對,除了男主角即將要死會之外,其他參加者都是黃金單身漢,你何不像外頭那幾個小妹乘機去找個老公?”
“老公,你說這話也未免顯得太笨了吧?”老板娘曾怡雪翻著白眼道,“如果盈歆想嫁的話,她何需這么辛苦的還得‘乘機’,送上門的都不知繁幾了,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呀?”
“對喔,我都忘了上門的客人有三分之二是沖著她來的,盈歆真是我們的財神爺,如果沒有她,我們的生意又怎能好到分店一間間的開?”
“沒那么夸張啦,黃大哥!倍еt虛的笑道。
“說到開分店,盈歆,前些日子我和建承討論過,覺得應該把雅舍的股份平分成三分,由我們三人公平持有!
“這怎么可以?你們讓我擁有十分之一,我就已經感謝得說不出話了,現在卻……不,怡雪,你們千萬別這么做,畢竟我只是個伙計,根本……”
“我就知道你會有這種反應!痹科鹚氖,輕拍著它打斷她道,“盈歆,這兩年來你為雅舍所做的一切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而雅舍能在短短兩年間連開三間分店也幾乎可以說是你的功勞,給你三分之一的股份,老實說我們夫妻倆占了很大的便宜,事實上你應該擁有二分之一的!
“怡雪……”
“不,你聽我說,如果你堅持不要三分之一的股份的話,那么我會當你是要二分之一才肯收,要不就是你覺得雅舍的三間分店都應該屬于你的,要不是有你在,這三間分店根本就不可能開得成,你要我們將三間分店全給你嗎?”
“不!”
“那就答應我們收下那三分之一的股份!痹┮活D,“或者你要二分之一?”
“不,三分之一就夠了,真的!”
曾怡雪立刻朝她露出燦爛的笑臉,“那就這么決定了,明天我請張律師來一趟!
看著他們夫妻倆交換著作戰成功的笑容,董盈歆感覺到自己的鼻頭酸酸的,眼淚差點就要掉下來,“謝謝。”她低下頭,喑啞的感謝道。
朝夕相處兩年的時間讓曾怡雪知道只有轉移話題才能阻止她即將上演的淚水,便急忙開口說:“盈歆,晚上的外賣場就全權交給你了,建承會晚些去,如果弄到太晚的話,他會負責送你回家!
“那你呢?”一提到正事,董盈歆立刻將早已奪眶而出的淚水擦去,抬頭問。
“這個由我來說!秉S建承突然插口道,他走到老婆曾怡雪身邊,傾身吻了她額頭一下,然后以驕傲的表情說:“怡雪,她懷孕了,醫生交代懷孕初期不能太勞累,所以我要她今天早點回家休息。”
“真的嗎?怡雪!倍@喜的問。
曾怡雪有些羞赧的點頭。
“恭喜!恭喜你們,怡雪,今晚的外賣你不必擔心,一切都交給我,你只需在家好好的休息就夠了,真是恭喜你們了!
“謝謝。”
外賣會場在陽明山仰德大道上的一棟別墅內,燈火輝煌的設計輕而易舉的將暗沉的庭院照得有如白晝般的明亮,由雅舍提供的食物就放在庭院中央任人取用。
平常外賣都與曾怡雪分工合作的董盈歆在少了伙伴之后,簡直是忙得焦頭爛額不可開交,直到黃建承忙完店里的工作趕來,她這才稍微能喘口氣,并迅速切實的將一切事宜完成。
“還好我們的外賣接得少,只有拒絕不了的老主顧才會答應幫忙,要不然多幾次,我看我們的命早晚會被累死!秉S建承喘息說。
“沒那么夸張啦!”董盈歆輕笑了一聲,屈膝坐到花圃邊上的石塊上休息。
“沒那么夸張才有鬼!”黃建承搖頭說,也找塊石頭坐下,“我看外賣的生意就到此為止好了,反正我們店里的生意都快忙不過來了,沒理由要賺這種辛苦錢!
“這不是賺不賺錢的問題,畢竟都是老主顧,不幫這個忙實在說不過去。”
“你就是這種個性才會把自己給累得要死,簡直和怡雪一個樣!”他白眼道。
董盈歆微微一笑起身,“我過去看看有什么菜需要再增加的!
“你還沒吃晚餐吧?”黃建承動作迅速的起身攔住她,“拿個東西坐下來吃,那邊的事交給我來看就行了。”
“我還不餓……”
“不餓也得吃!我可不希望你把自己搞出病來,到時候一個病美人、一個孕婦……盈歆,你不會想看我被累死吧?”
“沒那么夸張啦!”
“你不乖乖坐下來吃東西就有!”黃建承一本正經的說,“好啦,隨便吃點東西,我到那邊去看看,待會兒見!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董盈歆身體是疲憊的,心里卻是愉快的。這兩年來她一直很感謝他們夫妻為她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他們,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會是如何。
和唐清璽離婚后,她毅然決然的拒絕了來自唐家所有的援助,忍痛將董家唯一稱得上財產的地賣掉,和父親、弟弟三人租了層舊公寓住,并利用多余的錢在父親的反對之下,請了個歐巴桑照顧家里的一切,好讓她無后顧之憂的出外找工作。
對于重操舊業回到雅舍工作,她其實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畢竟她當初在離開時是那么突然,連老板、老板娘的極力挽留都無動于衷,而現在她又不請自來的想回去工作,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然而,她沒想到自己的貴人就在雅舍里。
入主雅舍讓董盈歆的生活頓時忙得天昏地暗,令她無法再像以前兼差那般,無壓力的僅需以勞力與時間換取報酬,現在的她必須勞心勞力、盡心盡力,所以,這兩年來她沒有多余的時間為逝去的感情哀悼、為未來的愛情妄想。她覺得這兩年自己過得很好,并認為日子就這樣下去,也沒什么不好的,甚至她希望就這樣下去。
也許,她三十的年歲卻云英未嫁多少會引來不必要的閑言閑語,但是她一點也不介意,畢竟事實勝于雄辯,她到底是身心有缺陷,或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并不需要別人去猜疑或批評,只要她自己和她所在意的人知道就好了。至于她所在意的人,除了爸、小桀、黃大哥、怡雪和一些朋友之外,還有就是她兩歲的兒子小憬。
一想到兒子,董盈歆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揚起來,卻止于突然走入她視線者的臉上。唐清璽?!他怎么會出現這里?無法抑制的,她立刻想轉身走人。
見狀,唐清璽立刻沖口叫她,“盈歆!”
震懾在她兩年未曾再聞的感性嗓音中,董盈歆不由自主的停下來,兩年的時間依然洗不凈烙印在她心底的他。
離開他是死心、是無奈她一直沒弄清楚,而毫無交集的分開兩年后,她也懶得再去分別其中的差異,因為以她每個月兩次到他那邊與小憬相處,他都刻意避開的情形而言,他們的關系早成了天與地永遠不可能會再有交集,可是現在……
緩緩的轉身面對魅力有增無減的他,她的心忍不住被緊揪了一下,她終于知道當初離開他全是為了無奈,她依然深深愛著他。
看著眼前令自己魂牽夢縈兩年的人兒,唐清璽的喉嚨突然干啞得令他完全說不出話。
自從離婚的那一刻開始,他便一直想將她挽回,然而他害怕這樣做只會讓傷透心的她反彈得更激烈,所以捺住心,他強忍了兩年的時間讓她恢復平靜,并為了阻止自己會按捺不住過于渴望她的激動,與考驗自己對她的真心,他刻意避開了每一個可以與她接觸的機會,直到今晚的巧遇……
癡活了三十四年,他從來沒有感覺過自己的心有像這一刻這么清明,他想她,比自己所知道得更想;他要她,比兩年前更迫切的想擁抱她;他愛她,以全心、全意,全部的自己愛她。
雙腳仿佛有自我意識般的將唐清璽帶到她面前,雙手不知不覺間滑上她臉頰,珍愛的摩挲著她的,雙眼則目不轉睛深深的凝望著她。
董盈歆猶如被定住般的動彈不得,“清璽……”
“我好想你!彼摽诙。
“我也是!睖I水在滑下臉龐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的沖口道,而下一刻她的唇已結結實實的被他的封住,任由他靈活的舌尖探索她的唇,進入她期待已久的口中,輾轉逗弄與吸吮。
過了許久,他抬頭讓兩人呼吸,額頭靠著額頭的凝視著她,粗嗄的說:“老天,我依然是那么想要你。”
董盈歆的肩膀一瞬間僵硬起來,她伸手推開他放在自己腰間的雙手,顫抖的退后一步,“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有剛剛的舉動,如果你沒忘記的話,我們在兩年前就已經離婚了。”她語氣不穩的對他說。
握緊拳頭控制住再次將她擁入懷中的沖動,唐清璽深深的吸一口氣以較平靜的語氣重新開口,“你好嗎?”語畢,他覺得現在冒出這三個字實在有點可笑,畢竟一分鐘前他們才剛給了對方一個足以讓周遭都燃燒起來的熱吻。他忍不住輕笑出聲,然后漸漸愈笑愈大聲。
“你在笑什么?”董盈歆被他突如其來的笑聲搞得莫名其妙,她看著他,一臉的茫然與無措。
他笑了一會兒后對她說:“你不覺得在經過剛剛那一個熱吻之后,我又一本正經的開口問你好不好,很好笑嗎?”
董盈歆愣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微微向上揚起來,“的確。”說完,她也忍不住的跟著他笑起來。
兩人在愉悅的氣氛之下一同笑了好一會兒。唐清璽首先收起笑聲,然后正經八百的凝望著她,以令人聽得不甚清楚的聲音啞聲開口道:“你還恨我嗎?為了之前我對你所做的一切錯事?”
她緩緩的收起臉上的笑容搖頭道:“不,過去的事我早已忘了!
“那么……”他咽了一口唾液,“你愿意再回到我身邊嗎?”
他剛剛說了什么?是她聽錯了吧!
“你、我是說……”唐清璽霍然閉嘴,他厭惡自己吞吞吐吐、畏畏縮縮的態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試著從新開口,“如果你已經原諒我,如果你已經忘記我之前對你所做的一切錯事,你愿意再度回到我的身邊嗎?盈歆。”看著她,他緊張的屏息以待。
“你……你今晚可能喝太多酒了!彼龂肃榈恼f。老天,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對她說什么,他一定……噢,老天!她是那么愛他,她當然愿意回到他身邊,可是他知道他自己在說什么嗎?如果知道,他又是以什么樣的心態對她說出這些話的?
“不,我沒有喝酒,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盈歆,你愿意回到我身邊嗎?”
“為什么?”她靜靜的看著他問,“是為了小憬的關系嗎?”
“不。”
“那就是為了你自己嘍?”
唐清璽既熱切又認真的點頭。他一定要讓她知道他要她并不是為了其他的因素,只因為他愛她。
見他點頭,董盈歆苦澀的一笑,“我一直以為男人的欲望只要是女性胴體都能得到滿足,為什么你就非要我不可?我知道你擁有過的女人一定不只有我,不管是在我們婚前、婚后,或后來離婚的這兩年間,既然你可以從別的女人身上得到滿足,又何苦再次要我回到你身邊呢?不,我并不想重蹈覆轍的回到你身邊!
唐清璽被她這一席話堵得啞口無言,他愕然的看了她半晌,然后才突然低下頭,以比她苦澀十倍的口氣開口說:“我是個混蛋,所以我不怪你誤會我的意思,我不能否認自己曾擁有過許多女人,在你之后也有過別人……”
猝不及防的,董盈歆的心為他的誠實而緊揪了一下。
“可是就是因為如此才讓我知道自己要的始終只有你一人!碧魄瀛t忽然抬頭深深的望進她眼中,溫柔的說:“我愛你,盈歆!
剎那間,董盈歆感覺周遭突然旋轉起來,她的心猛烈的撞擊著,雙腳也支撐不住愈來愈暈眩的自己。
見狀,他適時的圈住她的腰身,將她拉靠在他身上,使她有所依靠而不至跌倒。
她虛弱的看著他說:“你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我沒有喝醉,事實上我今晚根本滴酒未沾!
“那么一定是我耳朵出了問題,是我聽錯了!
“你沒有聽錯,盈歆!彼鋈凰砷_她的腰,慢慢的捧起她的臉,認真而確定的再度對她說:“我——愛——你!
“這是不可能的。”她急促的喘息道。
他熱切的又重復一遍,“我愛你。”
“但……這是不可能的!彼咧鴾I水說,“你對我從來就只有欲望,你要的只是我的身體,你不可能會……”
“我愛你,從兩年前你產下小憬而我差一點失去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愛你了。”唐清璽把手伸到她背后,將她整個人按在胸前緊摟著她低語的說,“還記得當初你醒來之后,我們的那一段對話嗎?”
“那時我問你,如果我說我愛你的話,你愿意為我留下來嗎?而你卻斬釘截鐵的對我說‘不’,你可知你的答案帶給我多大的打擊與痛苦嗎?”
董盈歆沉默的沒有說話。
“我是個混蛋,活該要受那種打擊與痛苦,因為比起你為我所受的一切,那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無法相提并論!彼^續說,“我是個混蛋,明明愛著你,卻非要等到差點兒失去你才肯承認,如果你在當時有個意外的話,我不知道……”他的聲音一時梗在喉嚨間發不出來。雖然是兩年前的事,每次想起當時的情形他依然心有余悸。
“原來那些話并不是媽為了安慰我才說的話,你真的擔心過我,”董盈歆由他胸前抬頭,任由淚水慢慢流下她面頰,“可是你為什么不跟我說?為什么還同意離婚?”
“在如此傷害過你之后,我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求你不要離婚,即使是我愛你的理由,它依然抵不過你斬釘截鐵的一個‘不’字。我能用強的嗎?我能冒著讓身心俱疲的你,因我的拒簽離婚協議書而氣絕的危險留下你嗎?”
“你應該試試的。”
“我不能容忍自己再度傷害你!
“噢,清璽!
“你愿意嗎?愿意再嫁我一次,回到我身邊讓我補償我們第一次婚姻的遺憾,讓我愛你嗎?”
一抹微笑突然蕩漾在董盈歆唇邊與她眼中的淚光相互輝映著,“在這之前,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對你有什么樣的感情嗎?”她看著他輕聲問。
“只要你肯點頭,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讓你愛上我的!碧魄瀛t誠摯的凝視她說。
“不!彼卮,感到摟著自己的他立時變得僵硬。她伸出手輕輕撫上讓她摯愛一世的他的臉,“我愛你,你毋需再對我做任何努力,現在的我早已無可自拔的深愛著你,清璽!
“那么你的答案是……”他屏住呼吸問。
“我愿意!
雙唇一密合,寂莫的兩顆心立刻找到相依的伴侶。
去而復返的黃建承愣在不遠處,看著緊緊相依的兩人,皺緊的眉頭下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茫然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