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安可!安可……”
巨蛋內的安可聲幾乎大到掀了巨蛋的屋頂,然而昏暗的舞臺上卻依然空無一人,臺下的人們更瘋狂了,用力的揮舞著手中的熒光棒,嘶聲的吶喊著他們的名字。
“兄弟!兄弟!安可!安可……”
就在眾人沸騰的狂叫之間,一個吉他聲在喧囂聲中脫穎而出,剎那間全場掌聲、尖叫聲轟聲雷動,“兄弟”的殷介毅與殷介恒由舞臺后方緩緩的走上舞臺,殷介恒彈奏吉他,殷介毅則手握麥克風。
“為各位帶來這首‘走了,就別再回來找我’。”
殷介毅略帶沙啞的性感嗓音經由麥克風傳遍整個巨蛋,然后那首永遠的壓軸再度在眾人耳邊響了起來——
曾經以為我們有過山盟海誓
曾經以為我們的愛能永遠不渝
你卻輕易離去 揉掉碎了我的心
不愿想你 我放縱自己
不愿想你 我欺騙自己
愛你 不愛你 只有我自己知道
想你 不想你 只有我自己明了
但面對你的無情我只想對你說
走了 就別再回來找我
走了 喔——就別再回來找我
……
“老大,我要走了!币幌挛枧_,殷介恒立刻換下華麗的舞臺裝,匆忙的對殷介毅說道。
“你又不參加侍會兒的慶功宴了?”殷介毅放下嘴邊的礦泉水瓶問道。
“不要告訴我你會去,老大!睂恤下擺塞入牛仔褲里,殷介恒抬頭挑眉笑道:“還有,我的衣服可以借你的女伴喬裝用,但是你得負責將它們洗干凈!彼f著皺起了眉頭,“我討厭她們身上的臭味沾在我衣服上!
“臭味?人家身上噴的香水一瓶可是好幾千塊耶!你竟然把它形容為臭味?”殷介毅既無奈又好笑的搖頭道,“這也就難怪喜歡我的都是成熟的性感女人,而喜歡你的卻只有小女生了!
殷介恒聳肩笑了笑,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歌迷都是小女生,因為比起那些裝模作樣、老把自己化成妖精樣的女人,他本來就比較喜歡純真、自然,完全不會粉飾自己因而表現出最真實一面的小女生。
“我走了,記得別將女人帶回家污染了屋子里的空氣,還有要記得幫我洗衣服喔。”
“介恒,外面歌迷很多,小心被認出來!币蠼橐憬械馈
“放心,我會翻墻出去不會走正門的,倒是你自己要小心點,我們已經夠出名了,實在用不著再制造徘聞引人注意好嗎?”殷介恒調侃的對他說道,然后朝他揮了揮手后,隨即壓低頂上的帽子,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避開所有工作人員,走向事先探過的路線方向。
天空一片漆黑,在烏云與街燈的掩映下看不到一絲月光或星光,殷介恒由建筑物側門摸了出來,毫無阻礙的找到他在圍墻邊所做的記號,他的摩托車正停放在墻外的街角邊,現在只要他翻過這道圍墻的話,今晚剩下的時間他就自由了。
仰頭望著比自己身高還高的圍墻,他必須伸直手臂才夠得著墻緣,這對一般人來說要翻過去的確是高難度,但對他這個以翻墻為逃生技能的人來說卻是小Case,只見他雙手一勾,手臂的肌肉才僨起,人已翻過了圍墻往下跳。
“啊……”
然而一個慘絕人寰的慘叫聲卻在他屁股撞到一個物體時響起,殷介恒不用想、不用看、不用聽便知道自己撞到東西了,而他身下那柔軟、會叫的墊子……呃,那不是個墊子,而是個人,他當然知道,只是老天!翻墻翻了幾百次,從未“突錯”的他這回竟然去壓到人,老天!這到底是什么樣的一個惡兆呢?
“對不起,你沒事吧?”他忙不迭的移身離開被害者,站起身來冷靜的朝對方道歉。
對方在呻吟中動了動身子。
還會動,沒昏過去,那表示一定無大礙。哇,好佳在!幸好自己不是正面沖壓到他,要不然他若昏過去的話,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哇,好佳在!殷介恒表面冷靜,暗地里松了一口大氣。
“對不起,我以為這條死巷在這半夜該不會有人……你沒事吧?”他伸手扶起對方,冷靜的再次開口道歉,畢竟從頭到尾錯的人都是他,沒有人走路時會不向前看而向上看的,所以他也只有道歉的份了。
“有事。”對方回答。
“嘎?”原本已經確定對方沒事的殷介恒嚇了一跳,不過卻不是因為他說了“有事”這兩個字的原因,而是對方的聲音竟嬌嫩得像個女人。
“有事!”傅雋恩站起身,雙手扶著差點沒被他撞散的腰骨咬牙吼道。戴著鴨舌帽
始終低著頭的她第一次抬起頭來,面對著在看到她那張精致的臉龐而瞠目結舌的殷介恒,“你這混蛋!你到底是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不僅撞得我全身疼痛,還壞了我的好事,你這個大混蛋!”她怒不可遏的突然揪住他衣須,仰視著他咬牙怒道。
“你是女的?”看著怒火高熾的她,殷介恒忘了平常該有的冷靜,面容反而呈現瞠目結舌狀,他簡直不敢相信他壓到的竟是一個女人“老天,他該負起責任繼續道歉,抑或立刻拔腿就跑,因為女人……哪個女人在看到他時不尖叫、不纏著他簽名或直接向他倒貼的?他原本想跑,但是傅雋恩怒火高熾的面容與吼聲卻阻止了他。
“廢話,你這個大混蛋!壞了我的事就算了,你竟然還敢懷疑我的性別,你這個大混蛋!”傅雋恩怒氣沖沖的摘下頭頂上的鴨舌帽,被她卷藏在帽中的烏絲剎那間一瀉而下,披露在她肩上、臉龐邊,將她原本精致的一張臉襯托得更加動人美麗,即使她現在臉上的表情是氣沖沖的。
“你……”殷介恒盯著她,不敢相信她剛剛竟然罵了他。
“我怎樣?”她像頭母獅子般不動的瞪著他吼道。
“你真是女人?”沒有一個女人在看到他時不尖叫的,她真是個女人嗎?抑或是個人妖?所以才會無視他的魅力。
“你還在懷疑呀!”對他不可置信的語氣,傅雋恩按捺不住怒氣的一巴掌打在他胸口上,再順道揪起他的衣衫,將他拉向自己對他咬牙迸出聲,“怎么樣,難道我這樣子還不像個女人嗎?你給我說清楚!你這個大混蛋!”
她粗魯的姿態讓殷介恒愣了一愣,與她近距離的凝視了半晌,他突如其來的指著自己朝她問道:“你不認識我嗎?”
他處之泰然,絲毫沒有一絲怒氣或者露出驚嚇、怯懦表情的反應讓傅雋恩覺得自己很無聊,因而頓時松開揪住他衣衫的手,退后一步站。
“你很有名嗎?我為什么要認識你?”她瞄了他一眼,對他的問題撇唇諷刺道。
她的回答讓殷介恒再度愣了一下,他皺著眉頭喃喃自語的說道;“也許是帽子的關系!彼骂^頂上的帽子,認真的等她尖叫出聲,然而什么都沒有。也許是街燈太暗了些,讓她看不清楚他,他再忖度著,然后也不知道自己是基于什么樣的心態,他第一次面對女人時自報姓名,“我是殷介恒!
“然后呢?”她一臉你有毛病的表情看著他。
“你真的不認識我?”他不敢相信!澳闶遣皇情L期住在國外,最近幾天才回臺灣的?”他問。他以為“兄弟”的知名度該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程度,如果不的話,那至少像她這種年紀的女生也該知道他才對。
“我在臺灣住了二十一年,一步也沒踏出去過!”
“那……那么你家一定很窮,買不起電視、收音機、音響……”
“去你的!你家才窮哩,你這個神經!”瞪著他,傅雋恩再也受不了的叫道,轉身就走。
“等……等一下!”見她就要走,殷介恒忙不迭的伸手捉住了她的胳臂,再次瞠目指著自己慎重其事的問她,“你是真的不認識我?”
“我有必要一定要認識你嗎?”傅雋恩非常不耐煩的瞪他反問道,然后突然之間一道靈光在她腦中閃過,她頓然瞠大雙眼,剛剛他提到的都是大眾傳播的工具,如果她家真那么窮買不起電視之類的東西,那么……
“你終于想起來了是不是?”見她面露異色,殷介恒抑制不住的露出了一抹俊俏的笑意,松開了捉住她的手。
“你……你該不會是通緝犯吧?”她急遽的向后退,一臉防備的表情看著他說道。
笑容僵在殷介恒臉上,他呆若木雞的瞪了她一會兒,然后就這么突如其來樂不可支的大笑了起來,“我?通緝犯?哇哈哈……通緝犯,哈哈……我是通緝犯……哈哈……”他笑到整個人曲在地上直不起身來。
看著他的反應,傅雋恩大概知道自己的推測是錯誤的,不過即使他不是個通緝犯,與神經病也相差不會大遠,看著他,她忍不住念他了一句,“神經!”隨即轉身離去。
這次笑到幾乎要斷氣的殷介恒沒再伸手攔她。
怒氣沖沖的走離那個神經病,傅雋恩忍不住在心中咒罵著。該死的!今晚差那么一點點就能跟蹤到黃伯畢與他情人幽會的秘密所在,要不是從天上掉下來一個神經病壓到她的話,這件委托案件在今天就能結案了。哦!去他的,希望黃伯畢剛剛沒注意到她的叫聲,而對黃太太起了懷疑,那時候……
可惡的!她絕對不能再失敗了,如果再砸壞了這個委托案,想必叔叔以后便再也不會讓她接手任何一個案件,而要她回家乖乖的聽爸媽的話安分等著嫁人……不行!不
行!這怎么行?她一定要努力獲得大家的認同才行,她要加油、加油、加油!
為了成為一個優秀、受眾人所肯定的名偵探,她一定要加倍努力才行,她一定要加油!
一哭、二鬧、三上吊。感謝古人發明了這可笑的絕命三招,更感謝傅家長輩們抵不過她令自己想吐的表演,讓她又博取了他們一次的同情,得以改用這回的委托案件見真章,決定她的去留,真是阿彌陀佛。
不過想起來還真是氣死人了,從小在書上看多了什么重男不重女、女人無才便是德的這些歧視、壓抑女性的書之后,她便發誓一定要當個女強人,讓那些大男人、小女人們知道,男人能做到的事女人也能做,女人是絕對不會輸給男人的,所以她雖是個女兒身,但向來在人前都表現出她最堅強勇敢的一面,從不哭鬧,但是這回卻為了……
可惡!要不是碰到那個大混蛋、那個神經病的話,她一定能完成上回的任務一雪前恥,并在叔叔的偵探社內立穩腳跟從此受到重用,也讓旁人不敢再藐視她。但是,偏偏……可惡的!如果她這次的任務再失敗的話,不用他們噱她,她也沒有面子再侍在叔叔的偵采社里了,因為經過了那場眾所矚目的丟臉哭鬧劇之后,她怎么可能還有臉回去見人呀?除非這次任務圓滿達成,否則的話……可惡!她發誓這次一定要成功。
“一定要成功!”傅雋恩霍然高舉緊握的雙拳大叫一聲,嚇壞了走在她四周的人們,而她卻士氣正高的完全沒有發現。
再次復習她早已熟記在腦中關于這次主人翁孟廣伯的資料,與孟太太所提供他照片上的長相,她信心十足的將資料塞回背包內,朝早上預約好的美容院走去。聽說孟先生最常出沒的那間PUB最會以貌取人,通常只要守門人看不順眼的女人,他們不管任何理由,一句話就讓人進不了PUB大門,所以她得為自己過分中性的穿著打扮改變一下,免得被拒絕在門外。
孟先生本名孟廣伯,現年三十三歲,因為生就一張討喜的娃娃臉,所以看起來就像個甫出大學校門的社會新鮮人,也因此他時常仗著這項優勢四處欺騙純情小女生的感情,而將結婚十年的老婆和孩子丟在家里不聞不問。
根據孟太太的說法,距他上次回家至今已有三年多的時間了,所以在心灰意冷的現在,孟太太根本不求他能回心轉意,惟一的希望就是與他離婚,但為了害怕爭不過小孩撫養權的問題,她希望偵探社能幫她搜集不利于她先生的證據,好讓她能成功的離婚還能繼續擁有自己的孩子。
嘿嘿嘿,這個任務不算太難,而且只要她能達成這次的任務,叔叔就得無條件的承認她的實力,讓她永遠待在他的偵探所里,直到她厭了、倦了,再也不想玩偵探游戲為止。哇!光想到這,她就興奮得快要受不了了。
現在她就姑且忍氣吞聲,讓那堆狗眼看人低的臭男人瞧不起一陣子好了,等到這次任務一完成,以后要讓他們心服口服還會沒有機會嗎?嘿嘿嘿,她傅雋恩什么優點沒有,向來就是能屈能伸,她……
“OK,大功告成。傅小姐,你覺得這樣怎樣?還滿意嗎?”
造型師的聲音突如其來的鉆入她耳間,勾回了她冥想中的思緒與注意力,她回神第一次將目光投射在前方鏡中,看著改變后的自己,而第一個沖入她腦中的感想便是,“好……”
“好漂亮對不對?”造型師得意的打斷了她的評語笑道,而身旁的兩名助理則像馬屁蟲般的猛點頭。
硬生生的將嘴巴里未及出口的“可怕”兩個字吞進肚子里,傅雋恩呆呆的望著前方的自己,金黃色夾雜藍黑色的頭發,黑藍色有如淤青般的熊貓眼影再加上藍色唇膏……哦!我的天,眼前這個妖怪真的是她嗎?她不敢相信。
“這個……”她發出來的聲音就像是喉嚨被掐住了一樣,“這個顏色洗得掉嗎?”她顫抖的摸著被染得看不出原色的頭發問道。
“當然啦,你交代……”
“洗掉。”她說。
“什么?”
“洗掉,馬上將染上的顏色洗掉!彼従彽霓D過身與造型師面對面的咬牙道。
“但是……”
“洗掉它。”她以一臉堅決、完全不容反駁的表情說道。太可怕了,她們竟然把她弄成這副鬼樣子,老天,這教她怎么敢頂著這頭可怕的發色走出去見人呢?
開玩笑,在不久的將來她就會變成同業間的名人,一個很厲害,厲害到成為一個能和男
人平起平坐的女人,她怎么可以頂著這可怕的形狀去嚇人,丟了女人國的臉呢?更何況這頭長發可是她為了以正視聽,讓大家明白聰明如她、厲害如她,與男人相比卻毫不遜色的她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進而了解一個女人的潛力是無限的,男人可以做得到的事女人一樣沒問題的事實,所以不管怎么樣,她這頭代表女人的長發是絕對不能有所閃失的。
也因此,后來不管造型設計師與其助理如何拼命向她保證,說她現在的造型是多么Fashion,多么Pretty,多么Wonderfu,多么Attraction,她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反應,那就是搖頭、搖頭、再搖頭。而兩方堅持的結果,倒霉的她最后還是不得不以雙倍的價錢要求她們將她的發色恢復原狀,然后暗暗發誓今天晚上下班之后一定要帶罐噴漆到這家店門前噴寫三個大字,那就是“大爛店”!
總之,白白浪費了一下午的時間,又花了一筆冤枉錢之后,她在夜間九點時分帶著不常表現于外、十足十女性化的穿著,來到據說孟廣伯最常出沒的“夜色”PUB,然后憑著一張令人為之一亮的漂亮臉蛋,破例以免費的貴賓身份進入“夜色”之中。
“美麗的小姐,這號碼牌給你,請你將它掛在右胸口上,然后請你找出與你相同號碼的男生,他將是你今晚的男伴,祝你幸運!辈抛哌M“夜色”,便有一名笑容可掬的男服務生將一張寫有六十一的號碼牌遞給她說道。
“謝謝!蔽⑿舆^號碼牌,傅雋恩直接走進會場。
印象中一向黑壓壓的PUB意外的明亮,像是為了要配合尋伴游戲似的,其亮度雖不能與外頭相比,但至少它讓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場男女們的五官。傅雋恩欣喜的發覺這一點,然后借著無巧不成書的游戲,她開始穿梭在人群之中尋找她記憶中的孟廣伯。
周旋在人群之中,看著一張又一張的陌生臉龐,她忍不往在心中忖度著,不知道孟廣伯今天是否會出現在這兒?若沒有的話,或許她可以問問這里的酒保與服務生,對于?,也許他們多少會有些印象才是,只不過倘若問錯了人,或者問錯了什么話,“夜色”這條路可能會從此中斷也說不一定。嗯,總之現在先別想這么多,找清楚見沒有他之后再說吧。
孟廣伯,一七五左右的身高,娃娃臉,雙眼皮,所以眼睛看起來特別大,然后最顯眼的便是他右耳下有一顆直徑約零點五公分的紅痣,紅痣……
“小姐,請問你是十九號嗎?”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傅雋恩皺起了眉頭,因為她知道經過這十九號男生的詢問之后,她肯定不能再以十九號女生的偽裝身份游走場內,而待她換回六十一號的話,恐怕尋找她多時的六十一號男生不需多久便能找到她,而一旦她被六十一號男生纏上的話,她要繼續找孟廣伯可能就難上加難了。不管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還是先打發身后的十九號吧。
“對不起,我的號碼牌倒了,我的號碼是六十一號!睅е傅男θ菟仡^說道,然而當她終于正面向十九號先生之后,她的雙眼乍然圓瞠,不可置信的瞪著他的臉,娃娃臉、雙眼皮,眼睛特別大……她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緩緩移向他右耳下,尋找那不可或缺的證明——那顆紅痣,老天,是孟廣伯!真的是他,那個她所要找的人!
“啊,是嗎?我真羨慕拿到六十一號號碼牌的男生,但是不管如何,在下可以冒味請問小姐的芳名嗎?”孟廣伯一臉無害的笑容朝她問道。
“對不起這位先生,我想這位小姐應該是我的女伴才對。”
在傅雋恩猶豫不決是否該和孟廣伯扯上關系,畢竟她所要做的事是搜集不利于他的證據,而不是為了了解他,或者想從他身上挖掘什么秘密的,所以根本沒有必要去接近他本人的當口,另一個陌生男性的聲音插入了他們倆之間。
“六十一號小姐,我有這個榮幸請你到那邊喝杯酒嗎?”手持有六十一號號碼牌的男人邀請的向她彎腰做出了個請的姿勢。
傅雋恩隨著那只修長的手將視線移至六十一號號碼牌的主人身上,她看到一位穿著中規中矩,臉上帶了副黑框眼鏡,有點像書呆子又不太像的男生,她再將目光轉向臉色在不知何時轉為陰霾的孟廣伯臉上,突然之間,她忽然覺得跟六十一號走才是正確的決定。
“抱歉,十九號先生!彼蠌V伯點頭說道,然后隨著六十一號一同找了個位子坐下聊天,當然,她在暗中始終沒忘記監視孟廣伯的一舉一動。
“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面,小姐?我覺得你滿面熟的!
“是嗎?”輕啜了一口酒,傅雋恩輕應一聲,注意力卻全放在孟廣伯身上,他似乎找到了他的十九號小姐了,一個長得不錯的波波女,而依照他臉上的笑容看來,他肯定是很滿意他這位伴侶,看來今晚她得好好把握機會了,說不一定能照到些有用的好照片。
啊?這么快?才坐下來說不到幾句話而已,竟然就做出那種親密的舉動,勾肩搭背…
…不,該說攬腰擁抱。咦?他們怎么起來了,難道他們要跳舞嗎?不!他們怎么走向了出口,難道說……難道說現代男女關系都進展得這么快?!他們已經決定上旅館了?
即使有些訝異、不太能接受,但工作第一!傅雋恩一見那兩人消失在入口處,想也不想的便立刻跳起身往外追去,怎知卻被六十一號男生給拉住。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放開我!我現在沒空理你!”她頭也不回的說道,一把甩開他更迅速沖出PUB大門,生怕稍有差遲就會失去孟廣伯的蹤影。還好,他們兩人還站在馬路邊準備招計程車。
“你那么喜歡那個家伙?”隨她身后跟出來的六十一號男生說道,“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別被他的外表騙了,他并不是做情人的料!
“糟!他們要坐車走了!备惦h恩根本沒將六十一號男生的建議聽進耳,她一臉不好的叫道,忙不迭的沖到馬路邊也攔了輛計程車,人未完全上車便對司機叫道:“司機先生,麻煩你跟著前面那輛車。”然而侍她以最快速度上車準備拉上車門時,卻被阻攔住。
“喂,先生你干什么?沒看到這部車已經有人坐了嗎?你要坐計程車自己再去招一輛,別壞了我的好事,走開啦!”她又急又怒的朝他叫道。
“呀,你……”六十一號男生看著她怒不可遏卻還異常美麗的臉龐,突地恍然大悟的睜大雙眼,“原來是你,難怪我覺得你那么的面熟!”
“可惡!你到底放不放手?他的車快要不見了,該死的,你這個大混蛋,放手!”轉頭看著逐漸沒入車陣中的那輛計程車,傅雋恩著急得口不擇言,粗魯的直掰開他緊握在車門上的手,其實她是很想直接拉上車門夾斷他的手算了。
“啊,你也記起我了是嗎?不過我上回好像已經告訴你我叫殷介恒,你不應該再用大混蛋叫我才是!币蠼楹阋荒樞σ獾膶λf道。
真幸運!沒想到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念念不忘,甚至于對他最愛的音樂都提不起勁,而想借酒澆個愁時,竟就讓他碰到害他失常的罪魁禍首,那個沒名沒姓、沒電話、沒住址,甚至于連他是誰都不知道,還說他是大混蛋、神經病,甚至是通緝犯的有趣女生,哈,看來緣分還果真是天注定的。
“鬼才想起你是誰!叫你放手聽到沒?可惡!”
“哈,你還是這么兇,不過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殷介恒伸手將偽裝的黑眶眼鏡拿
下咬在嘴巴上,一只手依然扳著車門不讓她關上,而另一只手則爬了一下有如西瓜皮般俗斃的發型露出他俊逸非凡的臉孔,“這樣你總該記得我了吧?”他笑道。
“我……啊!他的車子轉彎不見了!可惡的,都是你害的,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這個大混……”
眼見孟廣伯的座車由眼前消失,傅雋恩再也按捺不住的狂吼,怒不可遏的將矛頭轉向害她功虧一簣的混帳,但怎知這一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她就抑制不住的尖叫出聲。
“你!是你!我想起來了,就是你這個大混蛋搞垮了我上次的工作,可惡的!你這次又要來破壞我的好事嗎?混蛋!天啊,我到底哪里做錯了,你要這樣害我!天啊——”她突然捂住臉,哀號聲的舉動讓殷介恒愕然的怔愣在當場。
“你……你在哭嗎?”看著她,他的聲音中充滿了不確定與不知所措。見她未有反應,他在躊躇了一會兒之后緩緩的向她伸出手,“你……”
“你這個大混蛋!”她卻突如其來的抬起頭來,朝他大罵一聲,隨即出其不意的伸出雙手將驚嚇中、毫無防備的他推出車外,并用力將車門關上。
“司機快,快開車!”她大叫,司機則不由自主的聽從她的指示,踩下油門,讓車子向前奔去,留下路邊呆若木雞的殷介恒。
回頭看了再也無法追上她的殷介恒一眼,傅雋恩安心的回轉過頭望著前方。
“左轉。”她激動的朝司機叫道,雖然說孟廣伯搭乘那輛計程車轉了彎,消失無蹤,但她可記住了那輛計程車車號,相信現在擺脫車后那個瘋子朝那輛車消失的方向追去,必定會有所收獲。分秒必爭,她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絲機會,這次的任務她一定要達成,不管這期間還會碰到幾個混蛋、神經病、瘋子!她發誓!
“鈴……鈴……”
“鈴……鈴……”
“鈴……鈴……”
“吵死人了!”
電話鈴聲中,一個河東獅吼震得整間辦公室差點沒垮下來,然而遠在電話那頭的人當然絲毫未受到影響,因此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依然未曾間斷過。
“混蛋,你們再給我響響看、再給我響響看!”按捺不住怒氣,傅雋恩憤然的一把接起電話,然后再狠狠的摔了回去,“砰、砰、砰、砰、砰!”只聽五聲巨響之后,辦公室頓時陷入沉靜之中,但那也只是短短的一秒而已。
“可惡、可惡!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大家都可以出去工作,我卻得侍在這里接電話?可惡、可惡!”像是為了發泄心中所有憤怒似的,傅雋恩用力的狂吼,那聲音大到大概整棟大樓都為之震動,但她卻絲毫不在意,因為她真的是快要氣死了。
所謂皇天不負苦心人,自從上回的委托案順利達成之后,她果真成功的堵住所有反對她留在偵探社的人的嘴巴,也讓叔叔正式承認她是偵探社里的一員,但是……可惡的,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對侍她?她都已經證明自己的能力了,為什么叔叔還不肯讓她接Case,總是用這個Case不適合你、那個Case已經交給別人接手了的理由來敷衍她,可惡!叔叔怎么可以這樣對待她?
看看這間偵探社,成員十一人之多,包括平日整理內務的小姐在內共有十五人,而現在竟忙得除了她之外,一個都不剩的全往外跑,工作去了,只有她,只有她被留下來接電話。
去他的,她可是名副其實的探員,怎么可以成天待在這里聽電話?人盡其才,叔叔他到底懂不懂呀?可惡!氣死她了。
“鈴……鈴……”室內電話再度響起。
“你響什么響?沒人在啦!可惡,我叫你不要響聽到了沒有?”傅雋恩遷怒的朝電話狂吼,當然它的下場與前幾通電話無異,砰然一聲,同樣遭她用力摔上。
反正大家都已經忙得焦頭爛額,沒有多余的時間接其他Case了,她多摔幾通電話也影響不到偵探社的業務,況且她又能出氣,何樂而不為呢!在她心中是這樣想的,更何況就算她這樣的作法真會影響到社里業務的話,那也是叔叔他在自作自受,誰教他竟然這樣對待她,可惡!她真的是快要氣死了,難道說她這輩子侍在這里除了接電話之外,根本一無用處?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不如自動辭職另謀其他落腳處,相信世上一定會有屬于她的伯樂的。
“!雋恩,光天化日之下你在作什么白日夢呀?”頹喪的坐進沙發椅中,她自我厭惡的念道,“難道你忘記當初為什么會到叔叔這間偵探社來,而不選別的偵探社一展長才嗎?因為你老爸、老媽的專制與淫威、因為他們的財力與勢力、因為沒有人敢冒著倒閉的風險收留你、因為……可惡!”愈說愈生氣,她驀然吼叫出聲,“我到底該怎么辦?可惡、可惡、可惡……”
“對不起,請問……”
“可惡!”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來打擾你的,我……我……我馬上就走,馬上走!辈艅偼崎_門就被門內的惡女嚇得差點沒口吐白沫的男人,連忙搖頭說道,慌亂的退出去門外,再度將門關上。
“等一下!”傅雋恩微愣了一下,沒想到這時會有人找上門來,她忙不迭的追了出門攔住對方,“你來這里有事吧?干么連話都還沒說就想走呀?”余怒未消,她口氣非常沖的說道。
“我……沒事,真的沒事……”男人咽著口水,猛搖手道。
“少來!”傅雋恩卻粗魯的打斷他,并不管對方的意愿強將他拉回辦公室內,一把將他推進沙發上,“說吧,我正等著呢!”她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
“我……”男人連咽了幾口氣,“我聽說你們這家偵探社信用良好,除了辦事牢靠之外,每個偵探的身手也都不凡,甚至曾經接受過保鏢這樣的委托,所以我……”
“所以你就打算來這邊花錢消災?”傅雋恩看著他說。
男人點點頭。
瞪著他半晌,傅雋恩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既然你是來委托的,那何不先說說你想委托的是什么事呢?”
“我……但是你們其他人……”他四周張望的開口。
“喔,大家都出去辦事了,不過你先告訴我,我會替你安排最適當的人選替你辦事的,你放心!备惦h恩禮貌卻斷然的說。
“請問你是……”
“我是社長的侄女,當社長有事外出或者因公事長期無法侍在這里的時候,這偵探社的大小事就都由我負責!彼θ菘赊涞恼f道。
“是這樣的呀!
“對了,還沒請問先生貴姓?”見他深信不疑,傅雋恩喜形于色的問道,一面起身親善的倒了杯茶給他。
“我姓許,言午許!秉c頭謝過她遞過來的茶,他說道。
“許先生,你好,不知道你需要我們幫你做什么?”
“事實是這樣的,我想請你們替我保護“兄弟”的安全,因為在我“泰能保險公司”投保上億元保險金的他們,最近不斷的收到恐嚇信,我擔心他們會出意外,所以想請你
們幫我保護他們!
“我懂了,為了那上億元的賠償金,所以你不希望他們受到傷害。”傅雋恩明白的點頭,“但是許先生,難道要雇用我一輩子保護他們的安全嗎?做保險的你們不早該有應付風險的準備嗎?”
“當然,但是能免則免,所以我才會來找你們這樣一個文武全才的偵探社委托這案件,我除了希望‘兄弟’能無事外,還希望你們能查出是誰想傷害‘兄弟’而發出那種恐嚇信!
“所以你所委托的事情就有兩項,一個就是保護‘兄弟’,另一個則是查出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就對了!
“嗯!痹S先生點頭,“老實說我也知道這個委托案危險性滿高的,所以對于酬勞的事我也早已有了準備,一百萬,只要能揪出幕后始作俑者,并且讓‘兄弟’毫發無傷的話,我愿意付一百萬的酬勞給你們,至于破案的時間不定,只要能在那段時間內確實保障‘兄弟’就行了!
一百萬?傅雋恩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眼,這樣一個巨大的金額,老天,這可真是個始無前歷的委托案呀!這么大一筆錢,她接了。“OK!這案件我接了!彼拥膿粽平械。
“真的?”他喜出望外的問,沒想到上億的保費只需用一百萬就打發掉,真是太好了。
傅雋恩比他還高興,心想,待在偵探社里她叔叔千方百計阻撓她接受委托案,鎮日要她待在辦公室內當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花瓶女,她早悶了一肚子火,但是,她叔叔一定料想不到所謂山高皇帝遠,她會在大伙忙得不見人影之際替自己接下這樣一個大案子,嘿嘿嘿,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吧!以為將她局限在辦公室內就沒事了,沒想到……嘿嘿嘿……
“來,這是一式兩份的委托契約書,你看一下、簽個名,我們的交易就算正式開始!睆氖迨宓某閷现心贸鑫衅跫s書,她背對著他先簽上自己的名字之后才交給他道。
“傅雋恩,”他看著上頭的名字念一聲,隨即不太明確的抬頭看她,“這位先生……”
“她可是我們偵探社里最炙手可熱的探員喔!”不過不是先生,而是小姐才對,傅雋恩在心中加了一句,現在她心中最感謝的人便是她父母親大人了,因為托他們替她
取了個如此男性化名字的福,她這回想誘拐人上當才不會是難事!霸S先生請你放心,所謂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我當然會派社里最優秀的人去完成你所委托我們的事,不會砸了自己招牌的!
“當然、當然,我不是信不過你,只是照常理來說,簽約不是需要雙方共同……”
“你怕我會欺騙你?”她打斷他說,并突然起身走至檔案柜將之前蓋有結案,她惟一成功的案件檔案資料拿來,上頭也有她的簽名,相信有這樣的證據他便不會懷疑那傅雋恩的簽名是假的,至于其他的問題她則自有解決之道。
“來,若許先生擔心我會欺騙你,你不妨看看這份資料上的簽名,我可以保證那簽名絕對不是偽造的,至于你需要雙方共同簽約的事,很抱歉,因為我們社里的業務真的太繁忙了,所以探員們根本不可能待在社里等候與人簽約,一向都只留一份事先簽署好的委托契約書放我這里,你可以對照看看這兩份委托契約書上的簽名,我不會騙你的!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是信不過你,只是好奇的想見見傅先生的廬山真面目……呃,不過既然傅先生這么忙的話,那我就不強求了,我是不是只要在這里簽名就行了?”
欣喜若狂的接過他簽署好的委托契約書,在核對無誤之后將一份遞給了他,自己再小心翼翼的收起另一份,傅雋恩拼命壓下想尖叫的沖動,穩扎穩打的替自己打下安全設限。
“好了,既然我們的契約已經成立了,我有些話想對許先生說一下。”她說,“我們偵探社一向不喜歡雇主太過于干涉我們的行動,也不喜歡雇主三不五時打電話來尋問我們進行得怎么樣了,所以我想告訴許先生的是,一切結果、變化都由我方主動與許先生聯絡,希望在達成你的委托案之前,許先生不要打擾我們辦事,即使是一通電話也不要打,那會在無形中造成壓力,而我們心一不平靜即容易壞事,所以……”
“我發誓絕對不會打擾你們的,請轉告傅先生一定要盡全力保護‘兄弟’,拜托了!
“有好消息我一定會第一個告訴你的,許先生。”傅雋恩微笑。
“謝謝,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我想我也該走了!彼鹕碚f道。
“等一下,許先生!备惦h恩突如其來的伸手阻止他。
“還有事嗎?”
“在你走之前,你是不是該清楚的告訴我,你口中所謂的‘兄弟’到底是哪一戶人家的兄弟呀?他們姓啥、名啥、有多大的年紀,你是不是該留一份資料給我呢?”
他頓時愣在那……
“兄弟”——由兩位帥斃的兄弟所組成的雙人組歌者,能歌善舞、填詞譜曲,雖然鮮少演戲,但在演技方面卻可圈可點,是眾導演最想邀約的實力派偶像歌星,他們的知名度幾乎可以說是家喻戶曉,是演藝界紅透半邊天、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大明星……
可是這又關她什么事?傅雋恩抑郁的想。她不知道“兄弟”到底是什么東西有什么好奇怪的?畢竟這種藝人的情報對她來說只是普通情報,有沒有、知不知道對她來說并沒有什么不同,所以她壓根不會去注意那些事,而這樣的她不知道“兄弟”是什么東西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干么一副拿她是山頂洞人的表情看她,真是氣死人了。
OK!雖說她對藝人沒什么興趣,但既然她現在接下了保護“兄弟”的委托案,理所當然就不能再對“兄弟”不知不曉,所以弄來一張“兄弟”的演唱會入場卷,她要親眼見見“兄弟”到底憑什么可以紅透半邊天,害她這個美女被當成山頂洞人看,然后再看看情況,想想對演藝界半絲都不解的她該如何混入其中,才可以保護“兄弟”,并查出想加害于他們的人。
嗯,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會場的入口處到底在哪里?傅雋恩皺著眉頭忖道。
這棟建筑物看起來方方正正的,怎么走進里面卻像座迷宮一樣?她順著走道走,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的想找到一扇可以進入會場的門,卻一個不小心與人相撞。
“哎喲喂呀!”體積沒有對方龐大的傅雋恩立刻被撞倒在地,而且因摔痛了屁股而呼喊出聲。
“對不起,你沒事吧?”從轉角處走出來便與人相撞的殷介恒反射性的說道,并停住腳步彎腰伸手扶起她。
傅雋恩搖搖頭,輕撫著摔疼的屁股,在他的幫忙下起身,“謝謝!
“不客氣!奔热粚Ψ經]事,段介恒立刻放心的放開她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