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的陽光頗烈,曬得人人都是一頭的汗。
地勢逐漸崎嶇不平,再過去不遠就是翠華山了,三人舍棄馬車而改走路,一來是為了方便,二來也是源于對孫天醫的尊敬。
“她是怎么了?”望著難得安靜的練水漣,衛紫沂心里頗為奇怪。
“不知道,許是夜里沒睡好吧!敝x采 聳聳肩!白騼阂估锞吐犓瓉砀踩,可能有心事!
“心事?”衛紫沂皺起眉,那應該是同她無緣的詞兒才是。
“怎么,你擔心她呀?”謝采 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皳木腿枂柭!
“不了!毙l紫沂搖搖頭。
難得她有安靜的時候,暫時就這樣吧!說真的,她實在太會惹麻煩,已經快讓他吃不消。
若說以前,他還能幫幫她,至少也稍稍減弱一些她的破壞力;可如今自己變成這樣,對她,他真是無能為力了。
不過究竟是什么事、什么樣的人能讓她傷神,這點倒讓他有些好奇。
好奇?!衛紫沂心底突然一愕。
什么時候自己對她,竟然會生出不該有的興趣了?
這太不像他了,他應該早已……對任何事都死心了。
見衛紫沂滿臉迷惘之色,額角布滿細汗,練水漣忍不住心疼起來。
他最怕熱,看他被太陽曬得臉都紅了,她趕緊從腰間抽出一把扇子,對著他的后頸扇了起來。
“你在做什么?”衛紫沂被她嚇一大跳,后頸突然間涼颼颼的。
“我怕你熱嘛!你看,滿臉都是汗。”她繼續努力地扇著風。
衛紫沂無力地低嘆,算了,隨她去,反正她也是好意。
“紫沂哥哥,妹子很體貼!”謝采 不忘插上一腳。見衛紫沂利眼掃來,她趕緊乖乖閉上嘴,但嘴角的弧度可是半分都沒少。
唉!紫沂真是可憐。想起昨晚謝采 同她說的話,練水漣就難過起來。
聽她說,紫沂是家中最小的兒子,原本是最受寵的,可他天生反骨,自小脾氣就古怪,也不聽爹爹的話,尤其在母親死后,簡直將衛老爺視為無物。
再加上衛家大哥和二哥皆是文進士出身,所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因此衛老爺對他這個反其道而行的兒子,可是頭痛得很。
真奇怪,她倒覺得衛紫沂斯文有禮、溫柔可親,哪里像謝采 中說的那樣呢?
難道說,他對自己是特別的?
因為他——其實喜歡自己?!
見練水漣臉上又露出難以理解的微笑,謝采 用肘撞撞衛紫沂:“不同她說清楚么?你看她呆呆的,不知又沉醉在哪個夢里了!
“隨她吧!彼荒樀臒o所謂。
將心思放在一個人身上,并不是件好事,至少他不允許自己犯這樣的錯。
就因為有心,才會受傷,若沒有心、沒有情,就能活得平安自在了。
“天氣好熱唷,我們找地方歇息一會兒可好?”謝采 畢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嬌女,才十里路就大感吃不消。
“水漣,你也累了么?”衛紫沂轉身問還扇個不停的練水漣。
“嗯,既然謝姑娘都這么說了,我們就歇一會兒吧!”練水漣沒料到衛紫沂竟會詢問自己,頓時心頭喜孜孜的。
其實她要得不多,不過就是一兩句溫言,和一點注意力罷了。
三人隨處找個大樹陰,解開干糧吃了起來。
“我去附近找點水來,你們別亂走。”衛紫沂順手取起水囊。
“紫沂哥哥,我跟你去!敝x采 趕緊站起來。
“不了,你在這兒陪水漣,有她在你身旁我會安心一點!
“早去早回唷!”練水漣踩住謝采 的衣角,笑容滿面地揮著手。
衛紫沂微微一哂,轉頭迅速離去。
見衛紫沂去得遠了,謝采 忿忿地將衣角拔起!澳阍谧鍪裁窗?”
“這話我才想問你,干什么一直纏著紫沂。俊本毸疂i也不甘示弱。
“笑話,我是他表妹啊,我們倆在一起有什么不對?”
謝采 見她綠了臉,心中暗自好笑。
“況且你沒聽他說:‘有她在你身邊我會安心一點’,意思就是指,我平安他就安心啦!誰理得你?”
練水漣的腦袋空空、口舌笨拙,哪比得上世族才女的能言善道,頓時給堵得出不了聲。
“他真是這個意思?”她的心情突然低落下來。
“唉!”謝采 一翻兩瞪眼,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都無。
她實在受不了這丫頭,表面看似活力十足、自信滿滿,可只要一遇上感情這事兒,稍稍一戳就如皮球般消了氣,這可不行!
衛紫沂可是個悶葫蘆,嘴里從不說哄人的話,若沒人來幫他們一把,這情花果怕是永遠沒有結成的一天。
“我說水漣妹子啊,追男人呢,就是要快、狠、準——遇上了動作要快,黏住了手段要狠,擒到手時……哼哼哼!
“哼哼哼,這是什么意思?”練水漣不明白謝采 眸中的狡光。
“這個以后再說。你只要明白,當你中意一個男人時,別管他身邊有誰、有任何阻礙,你只要堅定自己的信心就好!
“嗯嗯!本毸疂i又拿出小冊子振筆疾書。
“你看得上眼的男人,必然也是眾多女子想望的獵物,所以動作一定要快,讓這男人在沒機會見到別人前先見到你。”
“這招很高!本毸疂i專心地記述,全然沒發現“情敵”的舉止悖于常理。
“第二招,手段要狠,雖然他接受了你,但不表示危機過去。這年頭的女人如虎似狼,才不管什么禮義廉恥,所以要使狠手段,讓男人對你死心塌地、伏伏帖帖,讓別的女人用八頭騾子也拉他不走!
“相當深奧。 本毸疂i迷茫地點著頭。
從小就愛武、練武、習武的她,哪里懂得和別人勾心斗角呢?
“那可不?!”謝采 可得意著。
“至于最后一招‘哼哼哼’呢?”見謝采 停住不說,練水漣有些心急,聽起來像是最上乘的招式哩。
“這個啊……”謝采 突然吞吞吐吐起來,俏顏飛上兩朵桃花。
“快告訴我啊!
“這、這……”她困窘地說不出話來。
就在此時,忽然一聲虎吼震天,嚇得兩人好大一跳。
“有老虎!”謝采 尖叫起來。
“噓,別驚動它!本毸疂i捂住她的唇輕聲說道!斑@聲音是從北邊傳來,我們看看去!
“送死么,還去看看?”謝采 嚇白了臉。
“當然,紫沂方才正是朝北邊離去,萬一給他碰上了,豈不危險?”說到底,練水漣還是注意他多一點。
“那怎么辦?”謝采 怕得聲音發顫。
“嗯,你上樹去躲好。”
“爬樹?!”謝采 又叫起來。“我不會啊!”
“你好羅唆,我幫你上去啦!”練水漣不耐煩起來。
她看準了樹頭,一提氣,便抓著還來不及抗議的謝采 向上摔去。只聽得一聲慘叫,謝采 舞動著四肢朝樹頂飛了上去。
練水漣在底下張望好一會兒,發現她沒落下!皼]掉下來,嗯,那應該是勾住了。好,我得快去找紫沂才成!
循著地上的足跡,愈往前走、虎吼聲愈大,練水漣心里不禁著急起來。
“不會吧!就這么巧碰個正著?”她縱身掠過矮樹叢,往林子深處奔去。
才一拐彎,淡紫色的身影赫然在眼前。
“紫沂!”她失聲輕叫。
只見衛紫沂右臂染上血跡,神情凝重,左邊站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衛紫沂則正以身擋在老者身前。
離兩人五丈處,有一只色彩斑斕的大老虎,正齜牙咧嘴、不時低吼著,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
練水漣見虎爪上沾著微微的血色,心里怒道:“好一只扁毛畜生,竟敢傷我的紫沂,非給你點苦頭吃不可!”
可看那老虎張牙舞爪的模樣,心里還是有點怕怕的。她想一想,在地上選了顆拳頭般大小的石塊,惦惦分量后,才飛身上樹。
“哈哈,這還不打死你?這古有打虎英雄,現在出了打虎英雌,就是你姑奶奶——練、水、漣!”
她運勁一甩,石頭頓時發出破空之聲,向老虎的腦門飛去。
“不可!”耳旁突然傳來兩人的驚叫。
只見眼前一亮,另一顆石子朝老虎飛去,“喀”地一聲,恰恰撞歪那顆石頭。老虎狂吼數聲,向后退了兩步。
“你做什么啊?”練水漣叫了起來,看清楚出手擲石的正是衛紫沂。
“水漣,你下來!毙l紫沂輕聲喚著。
“我不要!”由于她的動作,老虎已經發現這邊有人,一雙綠油油的虎眼正猛盯著她看。
“乖,聽話。”衛紫沂聲音放柔許多,他甚至邁開腳步,向前跨去。
“喂喂,你干嘛,送死么?”
見衛紫沂仍是直直地向老虎走去,練水漣心里不禁著急起來,趕緊跳下樹奔向衛紫沂。
“我下來就是啦!”她一頭撞進衛紫沂懷中,緊緊抱住他!澳,我可是為你才下來,如果被老虎吃了也是為了你,你要記住我不可以忘了我……”
她閉上眼連聲念阿彌陀佛,心想“我命休矣”,不過能和紫沂死在一塊兒,也算人生美事。
可等了半晌,卻沒見著動靜。練水漣眼縫微啟,才發現老虎近在咫尺,可它沒撲上來、也沒咬人,反而四肢伏平、虎頭叩地。
“這……這怎么回事兒?”練水漣大感奇怪。
“老丈,看來這只虎兒頗通靈性,應是有所要求!毙l紫沂的聲音自胸膛傳出,震得練水漣耳朵一陣酥癢。
“公子所言甚是!崩险吆炅恋穆曇糇陨砗髠鱽怼
“什么靈性、要求的,我怎么都聽不懂?”練水漣臉上一片茫然。“你手臂是它所傷,它哪有什么靈性可言?”
“那是因為我并非它要找的人!毙l紫沂微笑地看著老者。
老者一哂,大步穿過兩人,來到老虎跟前。說也奇怪,老虎見老者近身,非但不緊張,反而張大了口、安靜下來。
老者托起虎首,臉靠上前去,細細地觀察起來,看得一旁的兩人冷汗直流。
“老先生,不用這么賣命,你當心啊。”練水漣顫聲說道。
老者搖搖手不答話,過了半晌才將頭縮回來。“這虎兒被骨頭哽住了,我得幫它取出來!
老者說完,便將身旁水囊解下,洗凈雙手后又托起虎首,準備伸手入內。
“老丈且慢。”衛紫沂突然出聲阻止!八疂i,麻煩你將那串鈴拿過來!
他指的正是老者的隨身之物。練水漣雖然覺得莫名其妙,還是將它取來交給衛紫沂。
衛紫沂將串鈴也用水沖了一遍,才將它放進老虎口中卡住!袄险,您現在可以動手了!
老丈點點頭,眼里大有贊賞之意。他撩起袖子、探手入內,一使勁,已利落地將骨頭拔出,而同時間,虎口也猛力地合上。
“啊呀——”
伴隨練水漣驚叫的,不是老者的慘叫聲,反倒是一聲脆響——
合上的虎口并沒有咬斷老者的手,而是咬上了那個串鈴。
“哇噢!”練水漣看傻了眼。
“水漣,快來幫忙!毙l紫沂趕緊扳開虎口,讓老者的手能順利地抽出。
“撐著點,老夫還得替這虎兒上藥!崩险呤忠蛔杂,立刻從隨身布袋理取出一個小瓶。
“好……好臭……”再次撐開虎口,老虎的口氣對著臉直撲而來,練水漣別開臉,只肯伸出一截小指幫忙。
“水漣,認真點。”衛紫沂的口氣嚴肅起來。
“好嘛好嘛!”練水漣嘟起小嘴。
這男人真是的,在外人面前就這么一板一眼。
“乖,聽話。”見她嘟起小嘴的可愛表情,他輕聲說道,接著專注地看著老者為虎兒上藥。
練水漣聞言,心中一陣甜蜜,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已經養成了這個習慣。
每當她鬧脾氣、耍小別扭時,他總會很和緩、帶點無奈地說:“乖,聽話!毕袷窃诤逍∑拮拥目跉猓犃司妥屗幕ǘ涠溟_。
“紫沂——”練水漣拉長聲音,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斑@老虎口中氣味甚差,我頭暈!
“再忍一會兒就好了。”衛紫沂知她愛耍小女孩脾氣,因此不去理她,任她為所欲為。
“可我真的好暈,連你都看不清了!彼念^在他胸膛磨磨蹭蹭。
“馬上就好,專心點!彼谅曊f道。
“姑娘若頭暈,老夫有一帖良藥可治。”老者忍不住插話,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惹得練水漣面紅耳赤。
“我……我好了!
“這也成了!崩险吲呐氖,將手上藥粉拍盡!昂昧,你可以去了!
老虎站起身來,仰天狂吼一聲,接著四肢伏地、虎首連扣三下后,才轉身向林中竄去。
“它在道謝呢!好可愛!本毸疂i驚訝地笑了。
“不錯,即使狠毒如虎,也是有靈性的。方才多虧公子出手,否則地府就要多添一條冤魂了!
“對不起。”練水漣搔搔頭。
“不要緊,姑娘也是一片好意,老夫在這兒多謝二位大力相助!
“不敢當!毙l紫沂微一欠身。
“對了,這兒荒山野地、百獸出沒,二位看似富貴之人,怎么會來此處?”
“我們是來找孫天醫治病的!本毸疂i天真地回道。
“孫天醫?”老者笑道:“那老妖怪早成仙去了,你們找他做啥?若不嫌棄,就由老夫來幫你們看看!
“我不……”
練水漣正欲開口拒絕,卻被衛紫沂給一把拉回身后!岸嘀x老丈愿意相助,在下感激不盡!
老者瞇眼頷首,看來頗滿意衛紫沂的回答。
“公子可是右手行動不便?”
“當然啦!你沒看他一手血淋淋的!本毸疂i沒好氣地回答。
“老夫是指,公子的右手不能施力、不能提重物,甚至不能握拳。這是后天受的傷,有大半個月了吧!崩险吣眄毼⑿。
“哇,老先生你好神!”練水漣聽了精神大振。“你怎么看出來的?”
“公子遇虎襲擊時,以右手格檔,表示公子乃慣用右手之人;然公子的右手軟垂、指尖發涼,是氣血不流通之兆,若老夫沒看錯,應該是背部受傷,以致于影響右手的運作能力!
“真是神醫耶!”練水漣一拍掌!袄舷壬@么厲害,我看我們也不用找那甚么孫天醫了。他那么老,說不定早見閻王去,不然手抖啊抖的,也危險得緊。所以還是老先生您值得信任,是吧紫沂?”練水漣興高采烈地拉著他的手臂直晃。
“這……”衛紫沂臉上忽然露出一抹尷尬之色!斑望老丈能略施妙術!
“呵呵呵——”老者被練水漣逗得露齒而笑。“就看在小姑娘信任老夫的分上,盡力一試嘍!”
竹影婆娑、田蛙咽咽,茅草屋內外,飄散著淡淡的藥香。
“嗚……好痛!”謝采 齜牙咧嘴地吁著氣,正對著銅鏡為自己花容月貌上的小傷痕上藥。
那個該死的練水漣,竟敢把她像丟布袋似的丟上樹,害她狼狽地掛在枝頭。
不但如此,那臭丫頭竟還將她忘在樹上,若非紫沂哥哥問起,她豈不是要在樹上待一輩子?!
可惡,怎么樣都咽不下這口氣。惹惱她謝大小姐,有那女人好受了!
另一旁的練水漣,突然“哈啾”一聲。
“你著涼了?”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沒事兒!彼柭栃”穷^!皠e理我,你們繼續!
“公子的筋脈受損,以致經絡滯塞不通,再加上延遲治療的時間過久,導致碎骨積在穴道附近,因此頗為棘手!弊苑Q“千金先生”的老者說道。
“有沒有方法可治?”練水漣心底一沉。
“難!除非……”千金先生沉吟。
“除非什么?”她探過頭去。
“有種名為‘黑涎血’的藥草,取它的果實和嫩芽曬干后磨成粉,對于止血生肌、治骨潤脈甚有奇效!
“那藥呢?”練水漣心急地問。
“老夫三十年前曾在銀絲猿猴手中得過一株,可惜沒能種活!鼻Ы鹣壬穆曇衾餄M是遺憾。
“那你的意思是?”練水漣問道!艾F在找不到那撈什子的黑涎草嘍?”
“是黑涎血。它生長在南五臺山最險峻的峭壁‘清涼峰’之上,那兒終年煙霧繚繞、舉目難見,老夫所救的那只銀絲猿猴就是從峭壁上摔下來的。”
“連身手敏捷的猿猴都攀不上去?”衛紫沂皺起眉頭。
“不錯,一般的猿猴只能在山腰處活動,而銀絲猿猴最擅于攀爬高地,能上普通猿猴無法到達之處,沒料竟也會失手,可見那清涼峰有多么陡峭難行!鼻Ы鹣壬鷵岉毘烈髦!暗^‘險峻之處,必有奇珍’,藥草愈是生長在人跡難到的地方,就愈能顯出它的價值與珍貴啊。”
“話是不錯,但……”衛紫沂的聲音明顯低沉下來!拔铱此恪
星眸一掃,見練水漣雙眼骨碌碌地亂轉,他陡然發話:
“你別作傻事!我不準你擅自行動!
衛紫沂有點生氣地看著她,已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還沒說啊!”練水漣委屈地扁嘴。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毙l紫沂長嘆口氣。“這一路相處下來,我還不明白你有多少心思么?”
“真的,你明白我。俊本毸疂i可樂著了。
“呵呵……嗯咳咳咳……”千金先生假裝沒聽見。
練水漣俏臉一紅!叭绻苤魏媚愕氖郑瑒e說是清涼峰了,就算是在月亮上,我也想法子幫你弄下來。況且,你要不是為了救我,也不會弄成這樣。”
“是我運氣不好,跟你沒關系!毙l紫沂揉揉她的頭發!拔也灰阕载。”
“你放心,這事兒我自有主意,不會讓你擔心的。”
練水漣很認真地說完后,便蹦蹦跳跳地走進房內,像是不要聽到他的拒絕。
衛紫沂怔怔望著她嬌小的背影,心中苦甜交雜,一時竟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