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孟毅,華鴻電子亞太營業事業群的當紅炸子雞,目前擔任日本和大中華區的業務協理。
他曾經是T大的風云人物,在學時除了搞學生會、玩樂團、辦活動外,還在籃球校隊占了很重要的一席之地,是個前鋒、中鋒和后衛各個位置都能打的好手,人氣指數歷久不衰。而在畢業后,他每周仍會在固定時間回校參加籃球校隊的練習,只是角色定位有些像負責訓練和督促的教練。
顏紫嫣會認識他很正常,因為她曾是籃球校隊的經理之一。
當然,說經理是好聽了點,其實負責的工作就是跟著球隊,在隊員練習時準備飲料、毛巾,向校方申請球具、場地,當球隊上場比賽時,就拿著紙筆幫忙記錄比賽的缺失,以供會后檢討等等。
她應征球隊經理時,朱孟毅早已踏入社會六、七年,算是一只老鳥了,可假日都會回到大學參加球隊練習,或隨著球隊出征,他成熟的外表融合了大男孩的爽俊,帶著球在場上廝殺奔馳,充滿著魅力,特別的迷人。
「學長好久沒回去了,大家都在念你……」剛落坐,顏紫嫣雙手放在桌下,在裙褶里輕絞。
過往和學長見面的機會不多,但每次都讓她緊張得手心冒汗,胸口像小鹿亂撞一般。此時,她下意識等待,等著那種異樣的感覺浮現,可是……怎么沒什么反應?
此時,他們已轉移陣地,來到了隱藏在敦化南路某條小巷中的歐式餐廳,店面不大,格調極佳,蔚藍和純白的裝潢,有著濃烈的愛琴海風味。一行人坐在靠近落地窗邊的方桌,除顏紫嫣和朱孟毅外,還有謝晉豐和那名美麗干練的口譯專員章繪嫻。后者是隨朱孟毅由大陸返臺休假,卻一同跑來華鴻大樓探望老朋友,而這位老朋友想當然耳,正是謝晉豐。
坐在顏紫嫣對面的朱孟毅揮了揮手,爽朗笑著--
「沒辦法,我外調到大陸去了,成天忙得焦頭爛額,也不知道那群小子有沒有乖乖練球,這幾天我會聯絡他們,說不定可以打幾場哩。」
顏紫嫣微笑點頭,不著痕跡地吁了口氣。
這感覺真的很奇怪……她悄悄想著,有種釋懷的清明感受,忽然間記起媽咪的「餅干理論」--
做餅干其實很簡單,不必怕面團太稀或太稠,也不必怕烤得太干或溫度不夠,勇敢去嘗試,在過程中不斷的調整學習,只要用心,一定可以的。
而愛情,一樣是這個道理。
學習愛與被愛的過程,不一定永遠平順,不一定能永遠照著自己的想望前進,只能讓心去決定,靜靜去傾聽,然后:心的意念會帶領自己,找到最終的依歸。
她終于明了了。
一直以來,她都是個勇敢的女孩,如今,一份真心被捧持到她面前,她還遲疑什么?害怕什么?
現在最頭痛的問題,應該在于要如何對他表示,將自己真切的感情告訴他?
悄悄嘆氣,她偷覷了眼坐在右手邊、始終沉默的謝晉警,發現他臉色不太好看,豐唇抿成一條線,下顎的弧度也稍嫌僵硬了些。
今晚這個聚會是他主動開口邀她加入的,當時他的神情和語氣透著難解的怪異,目光黑幽幽的,讓她忍不住要猜測他的動機和想法,但還是摸不清呵……他明知道她心底的那段暗戀,明知道那個人就在眼前,又為什么要邀她?
下午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對他表白的,結果仍是功虧一簣。其實,就那幾句話而已,卻教她臉紅心熱,總沒辦法順暢地說出口,只會笨蛋地結巴,害她都快要唾棄起自己了。
臉容微垂,她不自覺地學他抿緊唇瓣,而剛剛吁出的氣息一下子又充塞胸臆,有些發疼。
此時,朱孟毅好奇地開口:「沒想到會在華鴻的技術支持處遇到妳……唔,對啦,妳應該是今年畢業吧?打算往電子業發展嗎?」
顏紫嫣溫馴地回答:「我考上翻譯研究所,所以會一邊念書,一邊在華鴻打工。至于以后的出路……以后再說吧!谷滩蛔∮滞得闀x豐一眼,他正喝著服務生送上的檸檬水,似乎沒打算出聲。
聽到翻譯研究所,章繪嫻眨了眨漂亮的鳳眼,插話進來--
「哇,那很好啊,如果妳對翻譯或口譯有興趣,我也建議先在國內念完碩士,想留學再出去念個一、兩年,不想留學的話,就直接進職場『廝殺』?谧g和翻譯需要的是經驗,經驗一旦豐富,做起來就如魚得水,兩邊人馬都得聽妳說話,滿有成就感的。」
顏紫嫣受教地點頭,正想繼續請教,卻聽見朱孟毅接著說--
「要不,等妳讀完研究所,就來亞太業務部門上班吧?第一,妳對華鴻的產品已有概念,雖不是機械電子本科系的學生,但專業知識慢慢累積的話,久了也成精:第二,語文方面妳絕對沒問題,可以幫忙接待日本客戶,若一切上手了,也能在業務上獨當一面,唔……不過就是需要長時間派駐大陸地區,妳會排斥嗎?」
「?我、我不會排斥……」她順著他的話尾回答,腦中有些紊亂,沒察覺右手邊的謝晉豐眉峰蹙起,圈住玻璃杯的五指瞬間握緊,指節明顯凸出。
「哇,現在要找像妳這種不怕吃苦的女孩,實在不容易。」朱孟毅饒富興味地笑著,忽然舒長臂膀往謝晉豐肩上拍了拍,半開玩笑地道:「我們家學妹就托老大你多多關照,好歹給點面子,別太努力欺負人家!辜夹g支持處專以操人出名,在華鴻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顏紫嫣心一促,知道他誤會自己的意思了,她不排斥必須派遣大陸的工作,并不表示會選擇進業務部門。
強壯自己,去追逐一個夢幻身影,那原是她許久以來的想望,卻在朝目標邁進的路途上,找著了另一條通往海闊天空的支線,那里,有一個偉岸、樸實且真切的男人等待她。
「學長,我其實--」
「其實顏小姐當初進華鴻,主要就是為了到你的亞太營業群工作!怪x晉豐終于開口,有些粗魯地打斷她的話,除聲音略微低沉外,聽不出任何波動。
「處長……」顏紫嫣櫻唇微張,定定瞪著他冷靜的側面,反倒忘了該說些什么,只捕捉到他的聲音繼續在耳邊沖擊--
「我也沒多少時間照顧她,公司的公告已經下來了,明年一月底,華鴻各部門重心將完全西進大陸,臺北這里只留下業務部幾只小貓作為中繼聯絡站,到時候,顏小姐如果還想待在華鴻工讀,可能得轉到營業部門。」
朱孟毅微瞇起銳目,對他今晚過于靜默的表現感到有些怪異。聽到這番話,他大方地聳了聳肩。「那也好啊,先熟悉一下臺北營業的狀況,等正式成為華鴻員工,轉調蘇州或上海時,就更容易上手了!
她討厭他稱呼自己為「顏小姐」,十二萬分的討厭!好似在不知覺間拉出無形的距離,將她排除在外。
為什么這么做?顏紫嫣小手又絞了起來,白頰因情緒波動而泛紅,費了番力氣才控制住。
幸而餐廳的服務生恰巧在這時過來點餐,她幾乎是感激的,讓她有時間得以平復呼吸。
「今晚的套餐有四種主菜,請問各位決定好了嗎?」服務生禮貌地問。
章繪嫻是唯一一個把注意力放在菜單上的人,正要開口,手提包里的手機響起,她對服務生比了個抱歉的手勢,迅速接起手機,講不到幾句已臉色大變。
「怎么了?」一見她結束通話,朱孟毅挑眉問。
「我老爸摔下樓梯,頭部受傷。」她丟下話,起身準備要走。「我得去醫院一趟,改天再約你們出來吃飯!
「等一下!怪x晉豐也站起來,「我開車送妳過去!
「也好,那就麻煩你啦!骨闆r特殊,章繪嫻沒有拒絕,率先往門口走去。
「處長,我、我--」我也要去!顏紫嫣莫名其妙地跟著站了起來,結巴著,眼眸中早已透露出渴望。
謝晉豐拿起西裝外套,深深看了她一眼,臉容輪廓有些高深莫測,然后轉向朱孟毅,沉靜地交代--
「照顧你學妹吧。等一下晚餐結束,你負責送顏小姐回家!诡^一甩,不等顏紫嫣反應,他已邁開步伐往門口而去。
幾秒鐘過后,朱孟毅摸了摸挺鼻,緩聲說:「上了年紀的人最怕摔跤,唉,希望沒事才好……」發現顏紫嫣仍站著,眸光追隨著剛離去的謝晉豐,尚未收回,猛地一瞄,彷佛、好象、依稀、宛若蒙上可疑的……淚光?
「學妹,妳還好吧?」別哭、別哭!天知道,他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淚。
「嗯!顾亲樱鋈灰黄ü勺讼聛,有些孩子氣地用手背擦臉。
服務生仍捺著性子在旁邊等待,再次詢問:「請問兩位決定好菜單了嗎?」
那張泛紅的鵝蛋臉賭氣地抬高下巴,對著服務生堅定地說--
「我要開一瓶香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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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章繪嫻趕到醫院,章母和章家大哥、大嫂正在手術房外焦急等待,謝晉豐并未立即離開,直到醫師出來,表示狀況已穩定下來,要家屬不必擔心,他才驅車離去。
瞥了眼儀表板上的電子鐘,時間已過晚間八點,隨著車河,他雙手熟練地操控方向盤,別人慢,他跟著慢;別人停紅燈,他跟著停紅燈,下意識動作著,思緒卻飄到極遠的地方……
把那女孩留給她心中的白馬王子,他想,他夠瀟灑,夠大方,夠提得起、放得下吧。雖然很不好受,見他們有說有笑,是那樣的自然,他的心像被重物狠狠壓住,但人家的心思畢竟不在他身上,他又能怎么辦?她早清楚明白說過--她不喜歡他,更不要他喜歡她,不要、不要、不要……
可是,心里一旦有了個影子,怎可能說抹去便抹去?他小心翼翼維持兩個人該有的距離,怕又冒犯了她,但感情仍在不知覺間隨著她而去。有些事,他也無力控制,除了辛苦壓抑著,又能如何?
喉頭有些干,他抿了抿唇,吞咽唾液,才驚覺口中凈是澀然滋味,苦得讓他眉峰緊皺,而心中下由得嘆息了……何時已將感情下得那么重,竟不再是單純的「喜歡」兩個字所能概括?
前面的車右轉,他沒有確切的目標,反射性地跟著右轉,手機在此時揚起清脆旋律,他微微一驚,沒使用耳機,直接騰出一手接聽--
「喂?」
手機另一頭的男性嗓音透著無可奈何,竟是朱孟毅!肝故裁次?你趕快過來啦!我們還在餐廳里。」
謝晉豐握住方向盤的手陡地縮緊,雙目黑幽幽地注視前方,沉聲說:「我沒時間,不過去了,你送小嫣……送顏小姐回家吧!
若人家心中有他,他絕不會退縮,絕不會將她拱手讓人,但事實已擺在眼前,他的感情極可能成為她的困擾,真去勉強,又有什么意思?
才想切掉通話,卻聽見朱孟毅哇啦哇啦大叫--
「我也想送學妹回家啊,可是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你和繪嫻離開后,她跟服務生點了瓶香檳,一口氣就灌下兩大杯,最后人直接趴在桌上,叫也叫不醒,只會哼出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有聽沒有懂,沒人告訴我她家在哪里,我怎么送?!」
「你說什么?!她喝了什么?!」謝晉豐眼底閃動兩簇火焰,全然的不可置信。
「香檳,水果口味的!怪烀弦阏Z調無奈,「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光喝香檳就醉得一塌糊涂的人哩。」
謝晉豐那張古銅色的臉在瞬間變得更黑,隱約看得到太陽穴輕輕跳動。
她明明保證再也不喝酒,結果又把自己灌醉?!
她干嘛喝酒?!大好機會竟然不僅得把握!她該要好好對朱孟毅示愛的不是嗎?!這一醉,所有安排全毀了。
這女孩,一定要他這么牽掛著才甘心嗎?!
「我馬上過去!」陰沉地拋下話,他將手機丟到旁邊的座位,隨即抓回注意力,終于不再讓車子「隨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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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在車內,一切未變,只是前座多了一個醉醺醺的女孩,而負責駕駛的男人,臉色比幾分鐘前更臭了些。
顏紫嫣昏沉沉地扭動腦袋瓜,一頭中分柔絲烘托著泛滿酒氣的小臉,顯得特別脆弱。她轉過臉蛋面對謝晉豐,頰貼著皮制椅套,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一路上不斷呢喃,那聲音有時清楚,大部分卻難以分辨,瞧她眉心攏緊,也不知為了何事煩悶。
瞥了她一眼,微弱光線下,他心臟猛然緊縮,借著停紅綠燈,靜靜打量那張秀致臉容,探出長指碰觸她的眼角,像解開封印似的,兩行淚水也悄悄滑下。
為什么哭?
是因為朱孟毅?她心中的愛戀仍然沒對那個男人說出來嗎?
腦中被她的眼淚攪得亂糟糟的,他抽出面紙幫她擦臉,那嫣紅唇瓣又逸出一長串模糊字語,他試著傾聽,可后頭的車輛已等得不耐煩,沖著他直鳴喇叭,逼不得已,他只好趕緊踩油門往前。
沒多久,車子進入住宅區,他熟門熟路地在巷弄中行駛,停在跟之前來時同樣位置的停車格。
跨下車,他繞到另一邊替她開門,先幫她解開安全帶,然后輕拍著她的頰--
「小嫣,醒醒,到家了……」
「嗯……」眼眸迷蒙地睜開細縫,恍惚一笑,「謝晉豐,你這個大笨蛋,你為什么把我推得好遠……」忽然癟癟嘴,眼眶迅速蓄出兩泡淚,「不是、不是,你不是大笨蛋,我才是大笨蛋,我才是……」
「小嫣?」他頭痛心也痛,不明白她的憂傷,只能嘆口氣,彎身將她攔腰抱起。
「唔……」她軟軟地靠著,肢體的接觸帶來強烈的安全感。這一直是他給人的感覺,樸實無華,像山一般值得依靠。
香頰在他肩頸處亂蹭,發出貓咪般的呻吟,卻不知這無心的舉動,眨眼間在男人心里引起驚濤駭浪。
費力地調整呼吸,謝晉豐抱著她上樓,來到她家門前,剛想按電鈴,懷里的小臉忽然動了動,溫熱氣息噴在他頸上。
「……媽咪不在家,今晚有通告啦,呵呵呵……嗚嗚嗚……」
她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讓他有些手足無措,想哄也不知道該怎么哄。
清了清喉嚨,他鎮靜地問:「妳的鑰匙放在哪里?小嫣,先別睡,鑰匙呢?」
她無辜地抬起臉容,眼睛仍只開了條細細的縫,一會兒才說:「在包包里呀……」
二話不說,他放下她,讓她靠著自己,一手在她的小包包里搜尋,好不容易才拿到鑰匙,打開門,又攔腰把快要軟倒在地板上的顏紫嫣抱起。
這里的格局他還記得,直接抱著她進入臥房,將她放在床上,又順手打開床邊矮柜上的小臺燈,再幫她脫掉秀氣的低跟涼鞋。
坐在床邊,他靜靜看了她幾秒,她雙眸半合著,微卷的睫毛形成陰影,淡淡投射在下眼瞼處,淚痕猶在,看不出到底是醒是睡。
他沉吟著,明知不該,手還是忍不住去觸摸她的臉。
微弱的呻吟忽然從她唇間吐出,他一頓,終究還是強迫自己收回手。
這算什么?乘機吃豆腐嗎?他苦笑,眉心糾結著淡淡憂郁。
甩甩頭,他站了起來,告訴自己最好趕快離開,可剛跨離床邊一步,右手卻被一股溫熱緊緊包裹住。他怔了怔,隨即低下頭查看,竟是她扯著不讓他走。
「小嫣?」他被她弄胡涂了,不是醉得不省人事嗎?
臺燈的溫暖光線下,顏紫嫣眨了眨眼,好專注、好專注地望著他,微微掀唇--
「你……你從我身邊走開,理都不理我,你要去哪里?」
謝晉豐抿唇無語,佇立了幾秒,最后又坐回床邊。「妳醉了,快睡吧!
「我沒醉……」她孩子氣地嚷了聲,臉蛋紅透,癟癟嘴,下一秒竟然哭出來,「嗚嗚嗚……大笨蛋、大笨蛋,我喜歡你,你怎么可以不理我?我討厭我自己、討厭我自己,我是大笨蛋,嗚嗚嗚……」
「小嫣?!」他低喊,為她為情所苦的模樣心痛,以為她將他當成朱孟毅了,才會說出喜歡他的話。
握住她瘦弱的雙肩,望著那張可憐的容顏,他咬著牙說:「妳心里有他,就要好好跟他表白,不能光是喜歡他,卻又把所有愛意藏在心底,這算什么?!暗戀是不會有結果的,偷偷喜歡一個人,又不敢讓對方知道,那是最懦弱的行為!妳都幾歲了?還要作多久的夢?妳清醒一點,這樣悶著,不生病才怪!
「真喜歡那個人,就要勇敢對他說,讓他知道妳的心意。妳說出來,不管結果如何,至少不會有遺憾,難道妳還要一直等下去,然后眼睜睜看著他被別的女人搶走,當其它女人的男朋友、情人、老公?!妳這女人……妳、妳到底有沒有把我說的話聽進去?!」沒辦法控制,說到最后,他的聲音簡直像在打雷。
顏紫嫣被他的氣息包圍著,雙肩感覺到他有力的箝制,淚忘了流,酒似乎也醒了一大半。
她怔怔望著他,捕捉他吐出的每句話語,那些話尖銳而實際,瞬間,一股恐懼襲來,她猛地勾住他的頸項,牢牢抱住他--
「我不要!我不要你被別的女人搶走,我不要你回去相親,不要、不要……嗚嗚……我喜歡你,我說了,我喜歡你呵……」
「小嫣,妳干什么?!」謝晉豐一個頭兩個大,今天才知道,原來她也會發酒瘋。
磨磨牙,他強迫自己忽略左胸的痛楚,試著想將纏在頸上的藕臂拉下,沉聲說:「妳認錯了,我不是妳的孟毅學長,顏紫嫣!放開我!」
她硬是不放,反倒強拉下他壯碩的身軀,而他怕傷到她,根本不敢用力掙扎,只聽見她帶著鼻音、啞啞又軟軟的控訴著--
「你為什么不吻我?我喜歡你的吻,好喜歡、好喜歡,我夢了好多次,你為什么不吻我……」
「老天,妳放開我,看清楚一點,我不是朱孟毅,不是妳暗戀的對象,更不是妳那張照片里的人--」他氣得快要吐血,也酸得快要嗆昏,邊低吼著,視線自然而然瞄向床頭柜上那個精致的相框,話突然間堵在喉頭。
相框是原來的那一個,擺放的位置與上次看到時分毫不差,但里頭的照片……不一樣了?!
定眼再看清楚,竟是他和她的合照。
是她大學畢業典禮那天所拍的照片,也是他對她表白那天所留下的記憶。她貼近他胸口處,懷里還捧著他送的美麗花束,笑得很美。
噢噢噢,這是怎么回事?!
她把兩人的合照擺在這兒,擠掉原本的那位仁兄,他能不能猜測……這其中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存在?是否有什么東西悄悄改變了,而他卻沒察覺?例如,她并非完全無動于衷,這些日子的相識、相處,她可能、或者、也許有那么一點點的……喜、歡、他?
是嗎?是嗎?
「小嫣,妳、妳先放開我,聽我說!狗菃杺清楚明白不可,他心臟都快跳出喉嚨了。
然而,她固執搖頭,手臂執拗地纏著他的肩頸,整個上半身幾乎掛在他身上。
「不放、不放……我知道你的,我知道你是誰……」她眨著霧蒙眼眸,似醉非醉,似笑非笑,軟唇又輕輕掀動:「……謝晉豐呵,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歡你啊……」
「?!」他驀然間瞪大雙目,難得顯露出癡呆樣。
而驚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還不知該做出何種反應,謝晉豐怔怔看著她的嫣紅臉蛋放大再放大,忽然,唇就莫名其妙被她給吻住……
什么話也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