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愈喝愈苦,愈喝愈悶。
可是只有酒才能抒發她的心情。
她一個人喝著悶酒,大概是時間還早的關系,整間酒吧只有她和酒保兩人,讓她能盡情的吐著氣,盡情的喝。
「來,再一瓶!顾蛄藗酒嗝。
酒保朝她善解人意的一笑。
「這已經是第三瓶了,小姐!乖掚m這么說,酒保還是又開了一瓶酒遞給她。
「叫我VIVI!顾粍倬屏Φ耐铝丝跉,仰了下首,又無力地晃了回來,拿起酒又喝。
酒保了解的一笑。
「OK,VIVI,至少在妳喝醉前先告訴我,待會兒醉了怎么送妳回家?」這女的看起來實在需要好好喝一杯。
她一臉頹喪,彷佛受盡欺侮的推開門進來的剎那,酒保就知道今晚又要多了一個酒醉倒地的客人。
他們不怕客人喝醉酒,他們最怕不知道該怎么送客人回家。
男客人可以把他丟出店外,讓他自生自滅,頂多好心地幫他抽出皮夾,讓他隔天回來找,免得被洗劫一空;可是單身的女客人--尤其像她這種高挑美麗型的,他們就要替她傷腦筋。
「在……皮包里!顾裏o力地拍拍腰側的皮包,口齒不清。
「哦!沽私狻
門上的銅鈴響了起來,酒保抬頭朝來人頷首一笑,看來今天又多了一個單身的客人。
不過這人神情俊朗、神采奕奕,眉宇間散發著成熟穩重,隨著他走進來的波動,整個空間彷佛也充滿了干凈的味道,令酒保不禁又朝他一笑。
「請坐!姑恳粋新客人,都是他的新朋友。
「謝謝!顾讼聛恚c了杯蛋酒,不禁側首看著他身旁的女子。
這女生很漂亮,感覺像在發光,從推門進來的剎那,他就注意到她柔和的背影,潔皙而又完美的側臉,一直延伸至無瑕的頸項,令他不覺眼睛直盯著她走了過來。
「嗝!」她打了個酒嗝,整個人往后倒……
一只手伸了出來適時地扶住她,她以為是椅背,安心地靠著吐氣。
「她今天心情不好!咕票;剡^首來朝他一笑,要他多擔待點。
「對!」她重重地放下酒瓶,不由分說地就拿起吧臺上的蛋酒仰首直灌。
唐繼堯驚訝地猛笑,看了看酒保,一手趕緊穩住她愈來愈往后靠的身軀。
叫保羅的酒保同情的朝他眨了下眼眸,轉身重調一杯蛋酒。
今晚生意清淡,還好有這兩位客人陪伴,酒保也樂得清閑,聽聽這位酒醉的小姐在埋怨什么。
她傾倒垃圾,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什么,把她所有的不滿統統發泄出來。
原來她的頹喪、孤寂和落寞,還有傷心,全是因為男人?
唐繼堯做出了錯誤的解讀。
誰教她醉得口齒不清,講出來的話又語句不全,聽起來不像是她的寶座被人奪走了,反倒像她被人橫刀奪愛,所以才會這么傷心失望。
「男人無情的時候是很可怕的。」保羅很同情地加了句。
連酒保也聽錯。
「不,你不懂……」她搖頭晃腦的,想要把一室的天旋地轉晃掉。
她才不會為了男人而傷心呢,她只是……她只是……咦?她只是什么……她也想不起來,她無力地捧著腦袋。
唐繼堯欣賞她酡紅的俏臉,沒有人像她醉得這么優雅可愛,感情受挫,女人不是號咷大哭,就是歇斯底里,她則是把他的手當椅背靠,靠得真舒服。
保羅一笑,轉身幫她煮解酒湯。
單以一個人的外觀感覺,單用吸引力來形容她,無法完全貼切地形容出她對男人的魅力,她介于清純和嫵媚之間,而且臉上寫滿了慧黠。
中直及肩的秀發,黑亮得像絲般穿梭在她秀麗的五指間,不時地隨著她手撥開而滑落,就像她的人一樣,完全不上任何色彩,簡單、干凈,卻又舒服得教人欣賞,看她是一種享受。
她很漂亮。
「酒!」她生氣道。
「等一下!贡A_歉然地朝他一笑。
「你不曉得……」反正她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完全沒注意到隔壁坐個人!肝疑鷼獾氖恰瓧钫軇讌s意外地宣布他有女朋友的消息……竟然是沉芳芳……我的死對頭!」
嗝!
她受的打擊還真大!
唐繼堯同情的一直看著她。
想必令她錯愕又傷心的,除了男朋友的背叛,還有對方愛的竟是她的死對頭,也難怪她會這么傷心。
「他們一定在笑!」她很生氣的拿著酒杯猛敲吧。
當不上課長,楊哲勛又故意把她耍得團團轉,全世界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害得她還一度好煩惱她不喜歡楊哲勛怎么辦,真是混蛋!
要是她還當真對他有意思……她今天這個臉可真是丟大了。
「妳今天這個打擊真不小。」他好心的拍了拍她,讓她吐氣。
「沒錯!顾詾槭蔷票T诟f話,完全沒有注意到好聽的聲音其實是響在耳畔。
「因為他夠高、夠帥、夠俊,而且……嗝!」看起來很老實。
兩人為了制作常在一起,因而擦出火花--她誤以為的。
「哦……」
「煮好了。」保羅將解酒湯推到她面前。
她以為是酒,咕嚕咕嚕灌下去,用手抹了下唇,無力地朝酒保一笑。
「她還沒有完全醉!贡A_也笑道。
「她是?停俊
「和你一樣,第一次來!
「我真想要看看,為什么那個叫楊哲勛的男人能勾動她的心,把她耍得團團轉?」
「我也很想看看。」保羅了解地按了下他的肩頭。
「酒!」她用力地放下杯子,真想趴在吧上。
保羅將她的空杯注滿了檸檬汁,又將兩粒酸梅丟了進去,朝她鼓勵一笑。
她不由分說地拿起檸檬汁就喝,卻愈喝眼睛愈瞪愈大,愈喝愈清醒。
「這……這是什么?」她的酒蟲跑了大半,愕愣地轉著杯子直瞧。
「噗……」兩人直笑。
「她今天很衰!」保羅很不忍地說。
「可是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一個男人突然從她身旁冒出了聲音。
她驚愕地回首。
一個比楊哲勛還要年輕英俊的男人,朝她頷首一笑,正坐在她的隔壁。
她瞪大眼睛。
這……這才是她真正的白馬王子,真正喜歡的型!
清朗、干凈、一臉閑逸安適的表情,就像從小說里頭走出來的男主角,一眼就能勾動女人的心,那張臉真是俊帥得沒話說。
他比楊哲勛好看太多!
她愕愣的眼睛睜大好久好久……突然覺醒過來。
「你……你有女朋友嗎?」她抓著他問。
她要結婚、生子,她要相親,她以后再也不要受上司的氣!
他驚愕地看著她,她臉上那份急切讓他小心翼翼起來。
「我……」他轉頭看了看保羅。
保羅隱忍著噴笑的沖動趕緊別開臉,假裝忙碌。
必須快點找,想要結婚,連對象也找不到,這世界上還有誰比她嘔--
而身旁坐著的這一個,正是她喜歡的類型。
「有沒有?」她急切地問,唯有結婚才能脫離目前這種情況。
「妳……妳想做什么?」他緊張地問。
她酒還沒醒呢,酒精的后勁讓他小心提防。
「結婚的對象如果是你,」她仰起俏臉,渴望的看著他!妇退闶窃倩椋泻⒆,在小公司上班也無所謂了。」她不由分說地抱緊他,偎進他的懷里。
「噯……噯……噯……」唐繼堯嚇一大跳地站了起來。「妳……妳……」他連忙退后,想拉開和她的距離。
所有的好感全被駭得煙消云散。
保羅大笑。
「決定了!」她不依地又撲進他的懷中!肝乙憬Y婚!
「啊?!妳……妳……」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還有保羅的大笑聲。
推開也不是,不推開也不是,他求救的直看著保羅。
保羅愛莫能助的直笑。
「我該怎么辦?」
「送她回家啊,說不定能譜出一段戀曲。」保羅打趣道。
「可是她不是我的責任。」他氣急敗壞道。
她剛剛的話已經把他嚇一大跳,他可不希望再惹什么麻煩。
她開心地抱緊他,一臉陶醉的說:「我愛你!
「你到底給她喝了什么?」他駭地大叫。
這間酒吧他以后再也不來了。
保羅無辜地趕緊拿起剛才她喝剩的檸檬汁給他瞧,一臉笑意。
「檸檬汁!顾鲱^灌了一口給他瞧。
「我的天!」突然,唐繼堯覺得手臂好沉,低首一看。
原來她掛在他的身上睡著了。
「呼--我的媽!」他松了口氣。
決定了,這家酒吧他以后都不來了。
「原來檸檬汁不能解酒啊。」保羅恍然大悟地說。
只能短暫地把人酸醒,那他下一回改用醋試試看。
「她不是我的責任!固评^堯一臉鐵青的將她扶回座位,準備撇開責任。
「她也不是我的責任!贡A_一臉不贊同的看著他。
這小子真老實,別人巴不得有送上門的艷遇,他卻不要。
「她很喜歡你。」剛才兩人不是還看得挺對眼的嗎?
「別挖苦我了!顾砰_人,立刻就走。
手才剛放在門把上,門就立刻被人推開,一陣叮叮咚咚的清脆聲響,迎面撲來一陣酒味,走進了七、八個男人和他打照面。
「歡迎光臨!
「咦?這兒有個妞耶……」
一群男人稀奇地圍著她束看西看,還好奇地摸了摸她的秀發,開始笑了起來。
唐繼堯愈看愈不對勁,想離開,又擔心她,想送她回家,又怕惹來一身麻煩。
保羅一臉憋笑。
「沒關系,我待會兒看看有沒有人順路,順便送她回去!顾室庹f。
開什么玩笑?他趕緊折回來。
「我來好了,反正你有客人。」他不高興的彎腰背起她。
一陣叫好的聲音。
「喲喝--加油加油!」
「呼!」她真重。
保羅忍住笑。
「他女朋友?」一個客人好奇的豎起拇指比著她。
「他老婆。」
「哦--」那人點點頭。
一聽到是人家的老婆,大家一臉無趣的找位子坐下,懶得理了。
「喂!」門又被推開,唐繼堯吃力地又將人背回來。「你沒告訴我……」他咬牙切齒的忽而壓低了聲音。「地址。」
「不知道。」保羅兩手一攤。
他一副想揍人的表情。
保羅隨即又笑開臉,也壓低了聲音,「皮包里找找看,說不定有寶。」
他媽的!「不早說。」
「用想的也知道!贡A_無辜的聳了下肩。
他咬牙切齒又轉回來……忍無可忍的再轉回身,開始認命地背她下樓。
到了……到了……終于到了!
大概是對她排斥到了極點,哪怕是背那么一小段路他也嫌重。好不容易扶穩她,他開始翻找地址,在看到她的證件上的地址時,他松了口氣。
「出租車!」他高興的揮手。
剛才怎么沒想到請酒保幫他叫車呢?他這才想到。
出租車停了下來,打開車門。
他高興地要扶她上車,突然--
她吐在他的鞋尖上!
他不敢相信地轉過臉來瞪著她。
「嘔--嘔--」
他驚駭地捂住她的口。
出租車司機驚慌地趕緊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喂--」他氣得大叫。
連續幾輛出租車,看見他的狼狽,沒有一輛肯停下來載人。
「妳……」他真想打她幾巴掌把她打醒,叫她自己走回去。
「我喜歡你……」她正在作夢。
「謝了!顾麤]好氣的道。
就因為她對他表示好感,他才這么倒霉的不能不顧道義,他何苦落井下石呢,她今天已經夠可憐的了。
他認命的背起了她,忍不住的吐了口氣。
「才五條街而已。」才五條街而已!
只要走過這五條街,責任就不是他的了。
「唉!」他嘆了口氣,盯了自己的鞋尖好一會兒,咬緊牙開始走。
想不到五條街的距離是長又長,差點把他累斃。
好不容易把她推進電梯里靠穩,他已經累得喘不過氣。
「看妳以后怎么謝我!顾а狼旋X的說。
電梯門一開,他只好又將人扶出來,按了半天的門鈴卻沒人響應,他就知道他慘了。
她果然是一個人只身在外。
「喂!」他拍拍她!肝乙吡恕!
她卻在這時候又吐了一身。
他生氣地瞪了她好一會兒,終于一咬牙根,開始幫她清理。
別人酒醉,他卻必須要替人收拾善后。
而她酒醉的代價,就是隔天醒來根本忘了昨夜發生了什么事。
她驚駭地發現自己被脫光光,只裹著絲質被單,其它卻什么都不記得。
她駭然地瞪著房里的一切……一個男人從浴室里出來,把她嚇得放聲尖叫。
「閉嘴!」他沒好氣道。「是我背妳回來的。」
酒吧里的男人正坐在床沿看著她。
她驚駭的拚命往后縮。
對,對,他就是昨晚那個男人,英俊瀟灑沒話說,卻沒想到是只色狼!
「!你……」好……可怕!
她嗚咽了起來,沒想到一覺醒來天地毀滅。
他歹毒一笑。
「妳想起來了?」昨晚她可真把他折騰得快變形了。
「你是酒吧里的……那個……是那里的……那個臭男人!」
「正是!」他「滿意」的笑著,昨晚他的確很臭。
「你……你……出去!」她驚駭地指著門吼。
「不謝謝我?」初次相逢就被她嚇到,他對她的印象真是糟透了。
「我……我謝你個屁!」她氣壞的尖嚷。
老大就是老大,罵人的時候的確很勁爆。
「唉!」他無力地搖搖首,這就是他昨晚欣賞了一夜的女人?
「出去!」她臉色已經開始發白。
「昨晚妳還挺享受的!顾麤]好氣的說!赶氩幌肼犜敿毲闆r?」
「不要!」她尖吼的捂住臉,不敢聽。
「把一個陌生男人隨便帶回家來……」他咬牙切齒地站了起來,一手掐住她的脖子,開始使勁。
她駭得忘了反應。
「唔……」隨即喘不過氣來的拚命掙扎。
他歹毒的訕笑,一臉「猙獰」。
「唔……唔……」她呼吸不到新鮮空氣。
她……她……就要被掐死了……
爸……媽……
她在心里呼喊。
她就快死了……她就快見不到他們了……原諒女兒不孝……
突然,他松開了手。
「知道吧,就會有這種結果!」他惡狠狠地說,想給她一個教訓。
她愕愣地抽息。
他瀟灑的拿起西裝外套往肩一甩,揚長而去。
「呼!好險!箛標浪,她還以為她就要死了。
隨隨便便跟陌生男人在一起……她驚駭地連吸了好幾口氣,下場可能就會跟剛才一樣,她怎么會變成這么輕浮的女人?
她暗叫驚險的下床,發現她昨晚的衣服已經酸臭的躺在垃圾桶里了,終于知道她為什么會被脫光光的原因。
這樣的好男人實在不多見,她剛才竟然沒想到要道謝。
她呆呆地坐在床沿,一臉失魂落魄。
為什么她這一輩子偏與好男人無緣?即使遇到像剛才那么好的男人……感覺上似乎可能把心交給他,可是……
她卻成了人家眼里輕浮的女人!
「唉!」她痛苦又心碎的將臉埋進掌心里。
這么好的男人一定有女朋友了,這么好的男人是不可能會看上她的--如果兩人不是在這種情況相遇,她或許還有把握,這么好的男人……
是又如何?他只是個陌生人。
這么一想,她立刻又一臉防衛的武裝起來,告訴自己千萬別懦弱,昨晚只是個小插曲,她何必為了一首小插曲,而讓人生走了調?
很快地她又整裝待發,在鏡子前做三次深呼吸--因為她竟然在一怒之下辭職了,今天老總一定會找她談一談的。
不,她下定決心,她再也不要受上司的氣,上司對她兇狠,她當然也就……「要求嚴格」,誰知道她是為了公司好?五年認真工作換來的結果,是她嫁不出去……兼期待落空。
她受夠了!
一進辦公室,她的辭呈已經躺在她的桌上。
奇跡地,公司以這個部門實在少不了她為由,而挽留她,并且要幫她加薪。
「你也知道這個部門少不了我。」她很生氣地將辭呈拍在桌上。
「白小姐!」
「?!」她嚇一跳地轉過來。
想不到經理就站在后頭,這么說他聽到了?
「沒錯,這個部門真的少不了妳!菇浝砜雌饋砗芸鄲馈
她很不高興地冷著俏臉。
「其實主管們都是投票給妳的,只是大家……」經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腦!复蠹摇麄儭持寳钫軇讕Э矗浴
她生氣的坐進了皮椅里,一臉氣悶。
原來一個人的能力,比不上花稍的交際手腕,那她更應該選擇離開。
「啊,對了,」經理趕緊打圓場,想引開她對辭呈的注意力,「今天有個新來的,交給妳帶如何?」
「不!」
「別這樣!菇浝磉呎f邊打開門,要她過來看,「一百八十三公分,人長得很不錯,以后就再也沒有人會對妳喊脖子酸了。」經理打趣道。
她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快快快,過來過來!菇浝砼d奮地向她招手,要她過來。
她忍不住也到門口一探。
一百八十三公分--這幾個字眼的確很令她好奇,她來公司這么久,還沒遇到一個比她高的。
「很不錯吧?」才看到背影而已,經理馬上就夸他。
瞧他立刻受歡迎的被包圍的瘋狂情景,她馬上就猜出對方有一張很英俊的臉。
「體格很棒,頭腦也很好喲,」經理愈看愈滿意!竵恚規蛫吔榻B一下。」
就在經理招手的剎那,對方也同時回過頭來,突然她瞪大了眼睛,驚駭地連退了好幾大步……
是……是……他!
「唐繼堯,在巴黎分公司服務了兩年,東京分公司服務了兩年,資歷和妳相等,以后你們兩個就同心協力好好做!菇浝砀吲d地拍了拍她。
「你……」
他嘲諷一笑地走了過來。
她不由得抬高俏臉看著他,目瞪口呆。
他欣賞著她的蠢相,一笑。
「我是唐繼堯,」他對她客氣的伸出乎,「以后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