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
“哇!哇哇哇!”正在看報紙的倩倩突然尖叫著跳起來,沖到他面前:“你看你看!”
倪俊杰呆呆地抬起眼:“看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了嗎?”
“不是啦!你看嘛!”倩倩將報紙塞到他面前,指著上面斗大的字:“你看!”
臺灣發(fā)明家倪俊杰榮獲德國發(fā)明大展首獎
斗大的黑字放在他面前,他的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好似不認(rèn)得那些字!
“天哪!你真的做到了!”倩倩歡天喜地大叫:“你真的真的做到了!”
“什么?”辦公室的其他同事紛紛圍上來:“什么消息?”
“哇!首獎耶!”
“天啊!真的是你嗎?笨杰!你得獎了耶!德國發(fā)明大展耶!全世界最具有公信力的發(fā)明獎耶!”
“了不起了不起!”
“恭喜啊恭喜!大大恭喜!”
倪俊杰傻傻地看著標(biāo)題跟內(nèi)文,他一個字也沒看進(jìn)去,倒是倩倩那與有榮焉的朗誦聲音聽得頗清楚——
“來自臺灣的創(chuàng)世紀(jì)新發(fā)明:人工智慧語音辨識系統(tǒng)成功地將人類的聲音辨識成功,人工機(jī)器從此將能清晰地辨識聲音來自人類主體或者是其它電器來源,本發(fā)明并能記錄人類音波的特色,每一個人的音波都有其獨特之處,雖然人的聲音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變化,但是其特色不會改變!本系統(tǒng)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成為‘指紋’之后成功率高達(dá)百分之九十八的辨識系統(tǒng),不但成功地將人工智慧更往前推進(jìn)一步,更成為未來人類辨識系統(tǒng)的一大特色!德國發(fā)明展的主辦人表示:本系統(tǒng)可說是二十一世紀(jì)第一個偉大的發(fā)明!他們很榮幸能將首獎頒發(fā)給來自臺灣的參賽者倪俊杰……”
“好了不起喔!”周遭的聲音突然變得好多。
倪俊杰傻傻地聽著那些道賀之聲,愣愣地看著眼前那些熟悉的臉孔,他還有些呆怔。
“喂!醒醒。 辟毁恍ξ卦谒媲皳u搖手指:“你傻啦?!”
“呃……”
“太高興了對吧?”倩倩樂不可支地用力抱他一下:“我真替你感到高興!你的努力終于有回報了!”
“謝謝!
“謝謝?”倩倩抬起頭,莫名其妙地問:“你怎么一點也不開心的樣子?”
“開心!”他傻笑:“我當(dāng)然開心啊!”說著,他一把搶過報紙:“我去跟艷人說!”
“YA!她一定也會很高興的!快去吧快去吧!”
倪俊杰終于笑開了!他興奮地往另一個樓層沖,迫不及待地想將這個消息告訴艷人!
他要她分享他的喜悅,他的驕傲!他想告訴她,如果沒有她,他根本不可能成功!
他沖到艷人的辦公室前,她的秘書正好不在,他想也不想立刻開門沖了進(jìn)去:“艷人——”
她猛然抬起頭,臉上帶著些許淚痕:“你干什么?沒人告訴你要敲門嗎?出去!”
“我——”
“我受夠你的無禮了!出去!”她咆哮。
倪俊杰原本興奮的心情頓時跌落谷底,他手中的報紙被捏成一團(tuán)。
“抱歉……”
“我不想再聽你說抱歉了!出去!”
他退開,關(guān)上門。
倪俊杰靠在緊閉的門扉上,一陣陣心痛……痛得他幾乎暈!
“倪先生?”剛從化妝室回來的秘書小心翼翼地拍拍他的肩:“你沒事吧?”
“沒……”
他有些喘息,慘白著臉,被揉成一團(tuán)扔在地上的報紙再也不重要了,他轉(zhuǎn)頭就走,步履不由得踉蹌。
秘書狐疑地拾起地上的報紙,攤開來看著上面的標(biāo)題,她錯愕地瞪大了雙眼,連忙敲開殷艷人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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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恭喜恭喜!”
此起彼落的道賀之聲不絕于耳,走到哪里都可以收到一大堆祝賀,連辦公室附近也放了綁著賀辭、來自各部門的盆栽賀禮,大家喜氣洋洋地看著他,好似從此雞犬升天。
真是奇怪,這是他畢生的夢想,好不容易達(dá)到了,但是那喜悅卻來得快也去得急;瞬間的歡欣之后,留下來的依然是那股徘徊不去、淡淡的苦澀滋味。
世上的人都替他高興,但他最希望能與他分享榮耀的人討厭他!
他一直都相信世界上沒有無法融化的心、沒有不能相愛的人,只有不夠認(rèn)真的人;但是現(xiàn)在……是他太自大自信了是嗎?
他寧愿殷艷人像過去一樣罵他打他,但是,不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
現(xiàn)在的殷艷人對他視而不見!每次他想跟她說話,她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yīng)著;他惹她生氣,她會毫不留情地趕他離開!以前殷艷人對他發(fā)脾氣跟現(xiàn)在有什么不一樣了呢?
最大的不同是,以前艷人眼里不會有那種恨意,現(xiàn)在的她恨著他……
他到底哪里做錯了?還是他們之間原本就毫無希望?難道真的是他的奢求令她怨恨、令她殘忍?!
午餐時間,他孤單地躲在角落里,無言地翻弄著飯菜,好胃口已經(jīng)消失許久。
“嘿!辟毁粊淼剿媲白。
倪俊杰抬頭,澀然笑了笑。
“怎么了?沒胃口?”倩倩看著他盤子里滿滿的食物關(guān)心地問。
“嗯。”
“你最近吃得好少,愈來愈瘦了!辟毁粨u頭!斑@樣不行哦,會生病的!
“哪有,只是天氣太熱才會胃口不好!
倩倩嘆口氣,其實問了也是白問,不管任何人跟倪俊杰換個位置,都會過得不快樂。
自從他們結(jié)婚之后,艷人對他依舊不理不睬,更慘的是艷人似乎無法從悲傷中恢復(fù);她跟潘磊什么話都說過、安慰過,但怎么也無法使艷人不再傷悲。
都快一年了,艷人表面上看起來很正常,但是私底下活得行尸走肉!
她不知道艷人跟俊杰到底誰慘一點,她只知道看著他們這種情況,她覺得好難過!
倪俊杰為了跟艷人結(jié)婚,承受了多少的壓力!
他們婚后,別人不敢在艷人面前說,但是對當(dāng)時還一無所成的倪俊杰卻是多方冷嘲熱諷!
他們把他說成是為了幫艷人取得遺產(chǎn)而得到大便宜的登徒子;更有人打賭他們的婚姻只要撐過合約所規(guī)定的一年就一定會結(jié)束。
這些艷人都不知道,她懷疑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根本不愿意出面澄清辯駁些什么?
殷艷人任由倪俊杰一個人獨自承擔(dān)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不說,對倪俊杰的態(tài)度更是冷淡到了極點!
如果當(dāng)初自己不那么多事去幫助倪俊杰,如果自己當(dāng)初不要不自量力答應(yīng)了中山裝老伯要幫艷人找對象,現(xiàn)在倪俊杰的情況不會是這樣!
她懷念一年多以前剛進(jìn)公司的倪俊杰,那時候的他驕傲自大又愛笑愛鬧,真的很難相信一個大男人會在一年之間改變這么多!
愛情的力量,真是太驚人了!
倩倩嘆口氣,輕輕地問:“俊杰,一年快到了!
倪俊杰愣了一下,隨即明白她在說什么;他低下頭,愣愣地?fù)芘埐恕?nbsp;
是啊……一年快到了,他跟艷人的婚姻也沒必要再持續(xù)下去了不是嗎?
就讓那些人如愿吧!他們不是賭他跟艷人只撐得過一年?那仿佛是個詛咒一樣緊緊勒住他的頸項!教他不能呼吸,令他不能自由!
現(xiàn)在,那該死的詛咒也該到期了……
每個人的忍耐跟愛情都是有限度的,他的耐心跟愛情是否已經(jīng)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之下被摧毀?他已經(jīng)沒有了答案,但是他知道……
不管是為了愛她,還是愛自己,兩者的答案都一樣。
那該死的詛咒,是該實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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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響起,進(jìn)來的人讓艷人狐疑地緊緊鎖上眉頭。
她剛剛正在想是否要去跟倪俊杰道歉,早上自己的舉動真的過火了一點!誰會知道他總是在錯誤的時間出現(xiàn)在錯誤的地點?不過現(xiàn)在杜可辛的出現(xiàn),讓她再一次遺忘這件事。
杜可辛微微一笑,聳聳肩:“需不需要我預(yù)約過之后再來?”
“當(dāng)然不用,既然來了就請坐吧?”
杜可辛走到她桌前,放下一封信!斑@是某人叫我轉(zhuǎn)交的!
“某人?”瞪著那白信封,她面露警覺之色。
“到今天正好滿一年,我來現(xiàn)我的諾言。”
一年……
隱隱作痛的傷口再度發(fā)作,殷艷人瞪著信封,強(qiáng)忍著立刻拆開的沖動。
“這封信為什么由你轉(zhuǎn)交?”
“你從來沒懷疑過,為什么他死的時候我會出現(xiàn)嗎?”
艷人抬起眼,冷冷地注視著杜可辛。“有什么好懷疑的?他知道我好勝,臨死前還要擺布我一次,如此而已!
杜可辛終于在沙發(fā)上坐下來,表情有些恍惚!八乐,陪在他身邊的人是我!
像是被巨雷擊中,艷人愣在當(dāng)場動彈不得!
“我回美國之后果然如你所言,在華人界受到排擠,龐大的債務(wù)幾乎壓垮我跟我父親。知道他回到美國的消息,我決定去找他……”她澀澀一笑:“那是走投無路之下的唯一辦法,我可不是安著什么好心眼去的。誰知道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了……”
想到那種情況,她的心狠狠糾結(jié)!
“那時候他的精神已經(jīng)很差了,我本來想打電話叫你們過去,但是他一直不答應(yīng);我不愿意讓他生氣,于是就在醫(yī)院里陪他度過最后的那半個月!笨尚灵L長地嘆口氣:“那半個月里,我們聊了很多,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說著,她抬起眼!拔冶饶愀缯J(rèn)識他,但可惜的是我沒有把握機(jī)會跟他學(xué)習(xí),我只能說上天待我不薄,還肯再給我一次機(jī)會!
艷人低下頭,無言地注視著那信封,強(qiáng)忍著淚水。
“這是他交付給我的最后工作,如今我已經(jīng)幫他完成了!倍趴尚凛p松地呼口氣,澀澀然笑道:“當(dāng)我努力‘扮演’一個壞人的角色時,才真正知道,好人真不好當(dāng)!
艷人知道她是指在葬禮上那一幕,也真是辛苦了她!這一年多以來,她持續(xù)背負(fù)著“群英叛徒”的頭銜過日子,持續(xù)當(dāng)一個“壞女人”。
“辛苦你!彼荒苓@么說。
“不,我很樂意為他完成最后遺愿,雖然我很嫉妒你,為何那關(guān)愛的眼神并不是注視著我,而是你?如果早知道你會是我最大的敵手,我該念完書就回來群英,而不是等到家父生意失敗才回來群英當(dāng)叛徒!
杜可辛說得非常直接,她們之間因為顧達(dá)遠(yuǎn)而有了某種神秘的聯(lián)系跟了解;這很難解釋,但她們似乎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更了解對方的心情。
奇異地,她心里有種莫名的解脫感——
她多么渴望當(dāng)時能陪在他身邊,但是那已經(jīng)不可能。
這一年來,他孤獨纏綿病榻、一個人獨自死去的景象一直糾纏著她,讓她一再自責(zé)、陷入痛苦的深淵而不可自拔!
如今知道他臨終之前身邊終究還是有人陪伴著他,她總算稍稍能心安……想到這里,淚水終于忍不住落下來!
“謝謝你……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只是……謝謝你……”
杜可辛起身,無言地凝視了她許久之后才輕輕地開口:“你不用再自責(zé)了,那并不是你的錯,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她好像真的能了解殷艷人對顧達(dá)遠(yuǎn)的愛……那在別人眼里顯得荒謬無稽的感情;蛟S正因為能夠了解,所以她愿意為他們扮演一整年的“壞蛋”?也許是吧。也許她也為自己的過去感到愧疚,也或許還有其它更私人的原因,但那都不是重點了,重點是她的任務(wù)終于完成,她再也不欠誰了!
艷人說不出話來,淚水模糊了雙眼,聲音梗在喉間無法言語,好苦澀的感覺……這說不出來的悲傷,到底該從何說起啊……
杜可辛朝她微微頷首,無言地轉(zhuǎn)身離開。
她沒有立刻拆開信件,她只是瞪著那封信許久——信里曾說什么?
他最終的擺布?
她不肯如他所愿!
殷艷人將信件塞進(jìn)皮包里假裝沒這回事,但是她的心在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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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她回到公寓之后,在漆黑的屋子里點亮了一盞小小的燈,面對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努力平靜自己的情緒,手卻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她拆開這封整整放了一年的信。
艷人丫頭:
當(dāng)你能看到這封信,表示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一年了,真是恭喜你!終于找到幸福的歸宿。
你也許不相信、也不肯承認(rèn),但也許我是真的比你還了解你自己。
畢竟,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不是嗎?
在你的眼里,你一直認(rèn)為我是因為介意世俗的眼光,所以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從來不愿意承認(rèn)會有無法愛上你的男人。
是的,你的自信非常正確,我的確是非常愛你,但是卻不是你所希望的那種愛情。
艷人,我一直當(dāng)你是我從來不曾擁有的妹妹、從來不曾擁有的女兒;如果我的妻子還在,她也會同意你會是我們一輩子最深最深的渴望!所以我把財產(chǎn)留給你,卻又設(shè)下了會讓你痛恨的條件。
相信你自己的眼光,也相信我的眼光;你絕不可能為了錢而嫁給一個你完全沒感情的男人對吧?
我知道你是喜歡他,甚至愛他的。
別問我為什么如此肯定,更別問我為什么不擔(dān)心毀掉你一生的幸福,因為——你早就有了答案。
艷人。∪绻麜r間可以重來六十年,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結(jié)果,但是我們不可能重來六十年的,對吧?我們甚至無法重來六個月、六天,或者六小時。
我的乖孩子,睜開你的眼睛吧!別讓眼前的幸福溜走了,因為時間絕對不可能重來的。
我與我的愛妻終于相見了,現(xiàn)在我過得非常幸福,我們正看著你呢!別哭,傻孩子!我們都期望著你幸福的笑容。
父 達(dá)遠(yuǎn)筆
黑暗中,殷艷人在微弱的燈光下抱著那封信無聲地痛哭起來!
他居然署名“父”!
他真的打算氣死她!就算死掉了也還不放過她,要跟她開這種莫名其妙又教人哭笑不得的玩笑!
“你才不是我父親!你才不是才不是!”她對著天空大叫。漆黑的屋頂沒有回音,但她似乎可以隱約看到遠(yuǎn)處他那得意的笑容——
是!現(xiàn)在你好了、你幸福了!留下這么一封教人咬牙切齒的信,然后回到你老婆身邊!你開心了、愉快了?!
“為什么不讓我見你最后一面?為什么不讓我陪在你身邊走最后一段?我才不要什么鬼財產(chǎn)!你以為我無法養(yǎng)活我自己嗎?你以為我會稀罕你這些臭錢嗎?你這白癡!白癡!”
她到底哭了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好像有流不完的淚水、哭不完的傷心。
那傷痛……真的太痛了!痛得她無法思考、無法再用眼淚治療自己!于是她沖到酒柜前拿出幾瓶酒。
灼熱的液體燒痛了她的喉嚨、燒痛了她的心,但很有效地開始麻痹她的神經(jīng)!
醉吧!在這種時候,她只想好好地大醉一場!最好從此不要再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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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jìn)門他就被屋子里的強(qiáng)烈酒氣給嚇著了,整間屋子都是濃濃的酒味!
角落里點著一盞小小的燈,而殷艷人就那么半躺半坐地靠在墻上,身邊放了好幾瓶烈酒的空酒瓶。
“艷人!發(fā)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喝成這個樣子?”倪俊杰著急地上前抱起她:“你醒一醒!天哪!你到喝了多少酒?”
“別理我!我要喝醉……”
“你已經(jīng)醉了!”他又是心痛又是著急:“我抱你去床上休息!
“不要!我還要喝!死算了!”
“你到底是醉了,還是還醒著?”
殷挽人傻笑著看著他:“你呢?我醉了跟醒著有什么不一樣?我最愛的人死了!他死了一年多了!這世上我最愛的就是他了!可是他卻死了、不要我了!醒著也好、醉了也好,有什么不同……”
“你最愛的人也許是死了,但是最愛你的人還活著!你什么時候睜開眼睛看看我?”
壓迫在心頭許久的話,終于趁著她的醉意了出來,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都沒有勇氣再說這種話,也只有在此時此刻他能一吐為快!可是這些話說出來,只是讓他更傷更痛!
她笑嘻嘻地,試圖再灌自己一口酒,倪俊杰連忙將酒瓶拿開。“別再喝了!再喝下去你真的要醉死了!”
“我寧愿醉死……”她又哭了起來,傷心無比地抱著他痛哭:“我好難受啊……這種難過你不會了解的!你不會了解的……”
“我真的不了解嗎?如果我真的不了解,我早就走了……我的痛苦跟傷心你又能了解嗎?我多么希望你能了解一點點……真的……只要一點點就好……”
他不能確定她是否聽進(jìn)去他的話,他只知道懷里的殷艷人不安地扭動著。剛開始他以為自己的擁抱讓她討厭,于是放開了她,但是殷艷人又貼了上來,有時哭有時笑地咕噥著他聽不明白的話。
帶著傷心,他嘗試性地輕輕吻她,火焰迅速在他們之間蔓延!
當(dāng)殷艷人的手撫上他的胸膛,倪俊杰把握住最后的意志力,沙啞地握住她的手:“我不想趁人之危占你便宜,我送你進(jìn)去休息——”
他的話沒有機(jī)會說完,艷人已經(jīng)攬住他寬厚的肩膀,迫切地吻著他!
纏綿深情的吻,打斷了他所有的思考!他放棄了思考,在這一剎那,他只想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全都傾泄在她身上!
他們交纏著肢體,呻吟呢噥著愛語,去除了理智的包袱,他們只是一對臣服于原始欲望的男女。
如果時間可以就此停住,他愿意在這一刻死去……在這一刻,他能感受到殷艷人身上的溫度、她內(nèi)心深處的感情!
但時間永遠(yuǎn)不會!
纏綿之后,她躺在他的懷里深深睡去,臉上淚痕猶濕。
那一夜,倪俊杰坐在窗前的地板上直到天明,他不敢動,深恐驚醒了她,敲碎了這美好的夢境。
只是當(dāng)天方露出魚肚白,他知道自己的夢境也隨之而去。
跟殷艷人做愛的,并不是倪俊杰,而是她最愛的人。
一晚的替身,一輩子的愛戀,纏綿之后就只剩下灰燼。
他的夢……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