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的路,由于晚上人車稀少,相對的路燈也不多。
三輪車的前照燈照在前面的柏油路上,旁邊及身后是一片黑暗,只有三輪車馬達的聲音伴著黑暗前行。
“尋風,你怎么了?”他的臉色比夜色還陰暗,今晚更是一句話也沒跟她講過,梁仙兒不禁問道。
尋風繼續保持沉默,他怕自己一開口便會噴出火來。
他的氣已積了一整天,沒想到她竟沒拒絕今晚的相親,讓他一肚子的氣升華為瓦斯,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尋風,你到底是怎么了?陰陽怪氣的!绷合蓛翰凰佬牡睦^續問他,并且抱怨了一下。
說他陰陽怪氣?他更不想開口了。
又踢到鐵板,梁仙兒有些氣了,她也不再開口,在心里罵著:臭尋風,到底在莫名其妙些什么?
一路到了馬公,尋風將三輪車停在餐廳門口,面無表情的注視著正前方,依舊不發一語。
梁仙兒看了他一眼,本想開口跟他講話,隨即又噘了噘嘴,跳下三輪車,逕自走進餐廳。
尋風到底是在發什么神經?她有滿肚子的話要和他講,他偏偏“結個面腔”給她看,真是氣死人了!
她已經習慣一回家后,就把在學校發生的事和他講,無論是快樂的事還是委屈的事,然后再詢問他的記憶是否有進步。
而這一刻,是她每天所盼望的歡樂時光,如今,他卻破壞了她的快樂。
走進餐廳,她憑著相片上的容貌找到她要相親的男人。
掃視過餐廳一圈后,她走出餐廳,然后上了三輪車。
尋風狐疑的看著她,終于開口:“這么快就吃好飯、相好親了?”口氣又酸又臭的。
梁仙兒回視著他,聽他那口氣好像以為她很喜歡相親似的。
“又沒看到人,你以為我喜歡相親?”
“沒聽你拒絕你母親。”尋風將頭轉回正前方。
“我怎么拒絕?再說,只是吃頓飯,讓對方看看我,常常這樣的嘛!”然后對方就會依他們所看到的,以及他們的能力開條件。
常常這樣?
尋風赫然將頭轉了回來,“你喜歡這樣?”
“我……”也沒什么喜不喜歡,就是任憑母親安排。只是今晚,她實在不想來,然而她卻無法拒絕母親。
“仙兒,你喜歡這樣?”尋風追問。
“誰會喜歡這樣,可是我也沒辦法!绷合蓛何⒌椭^。
他知道她的沒辦法指的是什么。“你就一定要樣樣聽你母親的?你就不能有你自己的意見?”
梁仙兒抬眼無奈的看著他,“我爸和我哥驟然去世,我媽把我帶到這么大不容易,我只有當個乖女兒才能報答她的辛苦。”
尋風正想開口反駁、更正她的想法,她的想法讓她沒什么主見,而這樣的個性雖隨和,卻也會害了她。
這時,一個男人來到他們身邊。
“梁仙兒小姐,是你嗎?”男人邊看著手中的相片邊看著她,眼底凈是驚艷之色。
她比相片中的還美麗!
“我是。你是……賈思文先生?”梁仙兒反問,同時看看她手里的相片,怎么差這么多?
相片比本人好看太多。
“是的。仙兒小姐,我在餐廳里訂了位,我們到餐廳里坐。這位大概是偷渡客先生?令堂在電話中跟我提過,說他會載你過來,我請餐廳為他準備了便當!辟Z思文說道。
偷渡客先生?這句話聽在尋風耳里早已麻痹,梁仙兒卻是很在意,她無法容忍別人用鄙夷的眼光看尋風。
尋風現在的人緣極好,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喜歡他,她甚至發現尋風的英文程度高過她許多,F在尋風還在她的推薦之下,在國小的早自修課義務帶英文,學校里的老師和學生也都很喜歡他。
“賈思文先生,他叫尋風,不叫偷渡客,他也不吃便當,我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彼C道。
“是、是、是!辟Z思文面有難色的疊聲回道,接著擺了個請的動作,“兩位請進!
尋風正想開口拒絕,梁仙兒已拉住他的手,還用祈求的眼光看著他。
他頓了一下,實在拒絕不了她那含憂帶怨的眼神,便立即下了三輪車,當著賈思文的面,與梁仙兒手牽著手走進餐廳。
賈思文一見,愣在原地半晌,若非梁仙兒真的美如天仙,見到這樣的情況,他會馬上打道回府。
席間,賈思文更加的為梁仙兒著迷,他也不管尋風是否在場,開口說:“仙兒小姐,我為你著迷,待會兒用完餐后,我們可以到海邊走走嗎?”
“到海邊走走?會不會太晚了?”
“仙兒小姐,我明天就得馬上搭飛機走,你忍心拒絕一個這樣為你來回奔波的人嗎?”
“我……”她的確是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一個這樣為她來回奔波的人。
梁仙兒自然地看向尋風,似在向他求救。
以往都是母親陪她一起相親,也都是母親在拒絕,她根本毋需傷這個腦筋。
尋風接收到她傳遞來的眼光卻未加以理會,低頭埋首于他的餐點。
他認為她必須懂得拒絕。
“仙兒小姐,我以十二萬分的誠心,懇求你給我這個機會,今晚由我護送你回家。”順便把這個偷渡客先趕回去,免得殺風景。
“可是……”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拒絕,于是再次看向尋風,他卻認真的在吃著飯,連看她一眼都沒有空。
沒拒絕就代表同意。
“仙兒小姐,我們就這么決定了,謝謝你肯賞光,那就請尋先生先回去,我會送你回家。”
她又沒說好,他怎么就擅自作決定?她再次向尋風求救,他依舊不理她,最后她只好微微的點點頭。
她一點頭,尋風立刻起身離去。
“尋風……”她無奈的低喚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