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跡出版社”旗下的“Track音樂雜志”,乃是臺灣少數名氣與銷售量都有聲有色的純音樂雜志。
該雜志每月發刊一次,介紹國內外各種專輯,不管主流、非主流,商業、非商業的,內容精彩豐富,是很多喜愛音樂的人士固定購買的雜志。
今晚是圣誕夜,但是“Track音樂雜志”編輯部卻依舊忙碌,每個人還在埋頭與稿子奮戰,抽不開身。
雖然說明天才是截稿日,但由于今晚是圣誕夜,許多主題派對、圣誕大餐正對他們頻頻招手,所以眾編輯敲鍵盤敲得可勤了,無非就是希望能盡快交完稿子,可以快快樂樂、輕輕松松地去Happy。
專門負責國內中文流行專輯的兩位編輯——孫海柔和章語儂也在辦公室里,可是她們之間卻有著截然下同的工作態度。
此刻,孫海柔正面對著電腦,玳?蜓坨R后面的雙眼緊盯著液晶螢幕,雙手則是發了狠地猛敲鍵盤,只聽聞鍵盤被她敲擊得答答作響,好像正在參加輸入法檢定似的。
而她座位右手邊的章語儂,蓄著一頭小男孩似的俐落短發,配上一張中性的俊美臉蛋,有一股獨屬于她的獨特風韻。
不同于孫海柔的拚命干勁,章語儂一派悠閑地翻著厚厚的汽車雜志,偶爾還空出一只手,拿起放置在桌面那成堆資料旁的星巴克咖啡,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嗚……”孫海柔瞥了眼時間,巴掌大的小臉皺成一團,哇哇叫道:“八點了——天哪,八點了——我的圣誕夜——”
章語儂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說:“急什么?才八點,夜晚才剛要開始!闭Z畢,繼續看雜志、喝咖啡,絲毫不受影響。
章語儂比孫海柔早進雜志社兩年,她們畢業于同一間學校,章語儂除了是孫海柔的前輩之外,還是她的學姊。孫海柔性格單純,看起來就很天真,一副沒心機的模樣,讓章語儂對她更是照顧有加,兩年相處下來,兩人除了是合作無間的好同事,也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可是、可是我要去等武訓啊,他今天剛好出差回來,我想給他一個驚喜嘛!”孫海柔哭喪著臉,手下敲打的動作卻不敢停下。
何武訓是她青梅竹馬的男友,現任職于某家高科技公司,也就是所謂的電子新貴。孫海柔常常想,若不是自己和武訓是青梅竹馬,以武訓的條件,自己一定是高攀不上的。
嘿嘿,幸好他們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而且何媽媽還很喜歡她,早就把她當成是未來的媳婦看待了,哈哈……
“是喔!闭抡Z儂壓根兒不感興趣。
“儂儂,為什么你還能一邊看雜志一邊喝咖啡?”悠哉得讓人嫉妒!
“為何不行?截稿日是明天。”
孫海柔注意力放在工作上,嘴巴卻還忙著閑聊。“大家都趕著要去過圣誕夜啊。今天是圣誕夜耶,一個人過多凄涼啊!
“不覺得。”章語儂聳聳肩,不以為意。她反而很享受呢!
“唉……你就是這么有個性。”孫海柔下了個結語,不再與她哈啦,三兩下把剩下的稿子匯整完成,按下發送鍵,寄出!巴!完成了!終于交出去了!”她開心地張開雙手叫道。
“恭喜喔!闭抡Z儂說完,雜志又翻過一頁。
“那……我不陪你了喔,我要先走了!彼荒構尚。
“走吧走吧,別在這里煩我。”章語儂揮了揮手,像趕一只煩人的蒼蠅似的不耐煩。
“拜拜、拜拜。”孫海柔背起背包,把椅子靠攏之后,踏著輕快的步伐離開公司。
晃到大街上,她先到附近一家頗富盛名的面包店買了一個小巧精致的六寸圣誕蛋糕,然后拎著蛋糕搭上捷運,來到何武訓在外購置的房子。
那是一幢小巧可愛的花園洋房,還附有停車位,只是此刻大門深鎖。
站在鏤空大門外,她看著室內一片黑暗,自言自語地道:“咦……難不成武訓還沒回來?明明說是今天啊……”
她拿出手機,撥了男友的電話,沒有多久,話筒傳來機械化的女聲——“您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
難道武訓還在飛機上嗎?上飛機后手機必須關機,所以才會收不到訊號?唔……可能是吧。
好吧,那她就在這里等一下,高雄到臺北不過五十分鐘航程,他應該就快到了吧。不知道武訓看到自己會有多驚訝?嘻嘻……
想到這里,孫海柔皺皺鼻子笑了笑,這才緩緩在大門邊蹲下,將手中的蛋糕放置在一旁,然后打開后背包,拿出隨身攜帶的MP3隨身聽,把耳機戴上,聽著音樂打發時間。
不曉得過了多久時間,等到孫海柔頭靠著墻,都快睡著了,忽然,兩道刺眼的車燈就這么放肆地照射過來——
強烈的車頭燈讓孫海柔感覺刺眼,她抬起手放在眼前遮著,藉以擋去那讓人不適的燈光。
雖然被那強光照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卻還是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下了車,緩緩走到她面前。
咦……是武訓?
孫海柔雙眼一亮,馬上跳起身,直接撲進他懷里,噼哩啪啦地嚷道:“武訓——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喔,武訓……”她根本不曉得自己到底等了多久,只知道她雙腿都麻了。
身軀微微一僵,何武訓后退一步,拉開彼此的距離,以一種冷淡又疏離的口吻問:“你怎么來了?”
“今天是圣誕夜,我特地買了蛋糕過來,是你喜歡的香草口味喔。我們快點進去吃吧,再擱下去,就會變得不新鮮了!彼ь^望著他,傻笑著說。
何武訓瞥了眼被她擱在大門前的地上,那顯得有點孤零零的蛋糕盒子,一臉為難地道:“可是……我有客人!
“客人?同事嗎?一起吃啊,沒關系,一定夠吃!睂O海柔笑著越過他的身軀,望向車里,準備招呼對方進屋。
可是這一看,她卻整個人愣住了。
何武訓車里的副駕駛座上,坐著一位打扮入時的年輕女子,臉蛋漂亮出色。她正以一種很難解釋的目光盯著孫海柔直瞧,好像在疑惑著孫海柔是誰?
被對方這么盯著看,孫海柔有點兒不知道該開口繼續說些什么!斑馈莻……你跟她……一起出差?”
突然,何武訓嘆了口氣,兩手一攤,豁出去了似的說:“既然被你看到了,那么,我們就說開來好了!
“說……說什么?”她傻傻地抬頭看他。
“柔柔,”他叫著兩家人對她的昵稱。“雖然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家人也都很喜歡你,我小時候的確說過要娶你當新娘,一起生活一輩子。但……你該知道的,那都是童言童語,不能當真的。我對你……一直以來真的就只有兄妹之情,絕對不是男女之情……柔柔,你一定懂,對不對?”
耳邊聽著他的話,孫海柔像被雷劈到似的,呆在原地無法動彈,只能傻傻地看著他此刻顯得有點心虛的面容。
“既然這樣……你……為什么不早說呢?”
何武訓扒了扒頭發,有點無奈地說:“你也知道我家人喜歡你,尤其是我媽,她一直把你當媳婦看待,也警告我不能對不起你,可是……我對你真的沒有感覺,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樣!
好吧,這么說,其實有點言過其實了。
他的確對柔柔有過純純的愛,也曾經親吻過她,但也僅止于此。每當要更進一步時,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對她升起任何欲望,感覺不到熱情的存在。此外,柔柔不懂得打扮,總是一副清湯掛面的樣子,而他出社會后,圍繞在周邊的女子跟柔柔相比之下,都顯得耀眼萬分……
但礙于家人對柔柔的喜愛,他也只能隱忍著,繼續和柔柔扮演情侶。若不是今天帶新女友回家,被柔柔撞個正著,他也不會下定決心,告訴柔柔這個殘酷的事實。這樣也好,說開來了,省得煩惱。
“也就是說,你是因為何媽媽,所以才不得不假裝跟我是一對?”孫海柔漸漸接收到他自始至終都不愛自己的訊息,一股淚意也逐漸浮上眼眶。
該死,她淚眼蒙朧的樣子,還真的會讓人不忍心。但事到如今,他不能再繼續假裝自己和她是一對了,他明明無法對她動情,還是早點讓她死心,這樣對她、對自己都好。
“柔柔,你真的只是妹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孫海柔咬著下唇,慢慢垂下臉,覺得眼眶好熱、鼻子好酸。
她知道自己并不漂亮,也不出色,而武訓喜歡的,應該是坐在車里,那位艷光四射、氣質優雅的美女吧?而自己……不過是一只丑小鴨而已,一點都不起眼,也難怪武訓只把自己當成妹妹。
何武訓看著車里的女子,給了她無可奈何的一眼,對方回他一個體諒的微笑。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叭崛,已經很晚了,你……”
孫海柔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略帶哽咽地說:“不、不好意思,我也該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打擾你了真的很不好意思……”還來不及說完,她像逃難似的抱著背包很快地跑開。
“柔柔,你的蛋糕——”何武訓對著她的背影喊道。
孫海柔沒有停下腳步,她一直跑、一直跑,仿佛后頭有什么可怕的野獸在追逐她……
在圣誕夜被甩,她真夠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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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軌跡出版社”的上班時間還算自由,只要一天工作滿九個鐘頭,并不嚴格規定員工幾點上班,當然,前提是分內的工作必須要準時完成才行。
然而幾乎每天九點準時進辦公室的孫海柔,今天卻在十二點過后,才踩著蹣跚的步伐,踏入“Track音樂雜志”編輯部。
她好像一縷幽魂,飄啊飄地,好不容易飄到座位上,跌坐進椅子里,然后——發呆。
座位旁,章語儂聞聲側過頭,一看見孫海柔的臉,她詫異地道:“海柔,你……怎么啦?”
瞧瞧她,眼睛底下掛著兩圈黑輪,又泡又腫,而且向來水潤的圓圓眼眸此刻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血絲,空洞無神,而她的臉色……更不用說了,簡直糟得可以!
“我……沒事……”孫海柔愣望著前方,喃喃囈語。
“鬼才相信你沒事。”章語儂把身子面對她,修長的腿朝她坐的那張旋轉椅一踢,讓她也面對著自己!罢f,昨晚的圣誕夜搞砸了對不對?”
聞言,孫海柔扁著嘴,眼眶馬上紅了!皢琛
“我光看你這副鬼樣子就知道了!彼蛄苛讼聦O海柔狼狽的神色!罢f說看,到底怎么了?”
她抽抽噎噎地說:“他……他說……只把我當妹妹,不是情人……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害她昨晚哭了一夜。
耐心聽她把前因后果統統說了一遍,章語儂瞪大了眼,驚叫:“什么?!你被劈腿?”
孫海柔驚慌地伸手搗住章語儂的嘴,左顧右盼,深怕被其他同事聽見!皟z儂,你太大聲了!
“抱歉,我太激動了。”章語儂閉上眼,順了順氣。
孫海柔無力地垂下肩膀,含淚瞅著章語儂,悶聲問:“儂儂,你老實說,我是不是很丑?”
“是他沒眼光!你心地好又善良,他是瞎了眼才會甩掉你。交女朋友光看外表,以后一定會吃悶虧的!闭抡Z儂見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抽了幾張面紙給她拭淚、擤鼻涕。
“嗚嗚……”她哭得好凄慘。
“既然這樣,你就死心吧,天底下又下是只有他一個男人可以愛!
“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歡他嘛……我就是喜歡他呀……嗚……我好難過,儂儂,救救我……嗚嗚嗚……”孫海柔猛吸鼻子,說話抽抽噎噎,仿佛快忍不住要放聲大哭了。
“唉……你這樣怎么行……”章語儂蹙起兩道英姿颯爽的眉。
“不然、不然你要我怎樣嘛?”孫海柔用力擤著鼻涕,一雙淚眼埋怨地望著她。
“怎么可以還陷在過去呢?”章語儂斂目沉思了好一會兒。海柔失戀了……失戀還能找誰呢?
除了那個嘻皮笑臉的家伙,似乎別無選擇。
那么,就是他了。
“我想,我有個朋友可以幫你!彼闷痣娫挀芰藥讉鍵后,開始耐心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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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喂,失戀俱樂部您好,請問有什么地方可以為您服務?”
寬敞的辦公空間內,電話聲此起彼落,交雜著嘰嘰喳喳的談話聲響,在這中午的用餐時間,依舊不曾停歇。
這里就是“失戀俱樂部”的所在地。
算算員工人數,包括負責人在內,現在約有三十五名,也算是有規模的中小企業。誰想得到創立初期,“失戀俱樂部”不過是一家不到十名員工的小公司,規模只有現在的三分之一大,還因為沒好好宣傳,知名度不夠,沒有客人上門,一度面臨倒閉危機。
幸好,就在生死存亡間,救星出現了。
這位新人股的合伙人姓江,聽說他是國內某電子業大老最疼愛的么兒,聽說還是俱樂部負責人的前男友……總而言之,統統都是聽說來的。
這位新股東加入之后,投入可觀的資金,找來知名的廣告公司制作宣傳海報、DM,并透過關系讓國內各大平面媒體刊登“失戀俱樂部”的廣告,終于讓“失戀俱樂部”的業績起死回生,F在俱樂部可說天天門庭若市,掛號候診的顧客和知名美容皮膚科診所大排長龍的陣仗有過之而無不及,負責人目前正認真考慮是否要在南部另辟一間分公司,以滿足南部客人的需求。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工讀生阿偉才剛掛斷一通咨詢電話,連一口水都還來不及喝,桌上電話又響了,他只好放下茶杯,不情不愿地接起電話!笆倬銟凡磕,請問有什么地方需要為您服務?”
“我找姚星陽。”
阿偉愣了下!罢谊柛?呃……請問……您哪里找?”姚星陽是公司負責人姚星虹的親弟弟,也任職于俱樂部。
“告訴他我是章語儂!
“呃……好,請您稍候。”阿偉改撥內線進姚星陽的辦公室。
響了好一會兒,電話才被接起,話筒彼端傳來一個低沉又沙啞的模糊應答聲:“不是說我在睡覺,沒事不要煩我嗎?”
“陽哥……這個……有一位章語儂小姐打電話找你……呃……我、我幫你擋掉好了……”小偉聽到那低啞的嗓音,渾身都繃緊了!
全俱樂部誰不知道陽哥重眠,一旦睡覺被吵醒,誰就要倒大楣。嗚……怎么沒人告訴他陽哥在睡覺?這下子他倒楣了啦……話筒另一端,姚星陽頓了下,才吼道:“還不快點轉進來!”
“啊、喔,是、是,我馬上轉!卑ワw快將電話轉接過去,然后癱在椅子里拚命喘氣。天哪,這個章小姐是有什么魅力,竟然能讓陽哥犧牲睡眠?
姚星陽在辦公室里,只見他上一刻還睡眼惺忪,此刻雙眼卻炯炯有神,手里握著話筒,嘴角含著微笑。
“要找我怎么不撥我手機就好?省得轉接來轉接去的,麻煩。”低好聽的磁嗓,和剛剛吼人的粗里粗氣簡直是天壤之別。
章語儂淡哼一聲!澳闶謾C關機,我猜八成在睡覺!
“哈哈……”他朗聲大笑。“真了解我!鳖D了下,才問:“這么急著找我,到底什么事?你決定要跟我交往了嗎?”
“你想太多了!闭抡Z儂冷笑一聲!敖裢碛袥]有空?介紹你一個case,她是我好朋友,我希望你能幫忙!
“喔?”姚星陽挑高一對濃眉,仿佛很感興趣似的。“你竟然會拜托我?那我自然非幫不可嘍!
“晚上八點,到我公司樓下的星巴克等我。”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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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近八點,章語儂拖著孫海柔,離開編輯部,往相約的地方走去。
“我想抽煙,坐外面就可以了吧?”章語儂挑了個位子。
“儂儂,我……我……”孫海柔想開口,但章語儂卻以身高優勢,伸出兩手輕而易舉地搭住她的肩,將她壓坐進椅子里。
章語儂坐到她身旁,拿出煙盒,敲出一根煙,點燃。
“我這朋友是專業人士,你有什么問題盡管找他!倬銟凡俊犨^嗎?最近廣告打得很兇的那個。”
失戀俱樂部?孫海柔緩緩點頭!昂孟裨谀睦锟催^!币恢币詾樽约河貌簧,也就沒特別留意。
“他們的業務范圍也包括男女聯誼,也許不久之后,你就有新戀情了,舊的就讓它隨風去吧,那種男人不要也罷。說什么對你只是妹妹……那我問你,他吻過你沒有?”章語儂睨了她一眼,呼出一口白霧。
孫海柔只顧著擔心,沒把章語儂的話聽進耳里。
她一臉惴惴不安地問:“儂儂,找你那個朋友,真的可以解決問題嗎?只要是感情方面的事,都可以找你朋友是嗎?”
“對。他是我大學同學,是我介紹你去的,他一定幫到底!闭抡Z儂話才剛說完,手里的煙就被一只大手給劫走,讓她愣了一下。
一個男人在她們對面大刺刺地落坐,讓孫海柔瞪大眼睛的是,對方竟然抽起剛剛還夾在章語儂指尖的煙,模樣自在傭懶,卻教她看得有些臉紅心跳。
這個動作……好曖昧喔。
“姚星陽,你想抽煙說一聲,我這里多得是!闭抡Z儂橫他一眼,重新拿出一根煙。
姚星陽挑挑濃眉,不以為然地說:“我想抽煙,但沒帶煙,剛好你手里有,就先借我,下次還你兩根!
在他說話的時候,孫海柔兩眼發直,愣愣地看著他。
這個男人蓄著短發,用發蠟抓出略顯凌亂卻很性格的俐落造型,突顯出那張英俊且粗獷的臉龐。
他的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一雙褐眸炯炯有神,加上他高大結實的身材,和斯文的武訓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卻輕易地吸引了她的目光。
尤其是此刻,他先吸了一口煙,再瞇著眼緩緩吐出煙霧,這個動作看得孫海柔目瞪口呆,胸口不知為何因那放肆的動作而微微一抽。
“廢話少說,今天找你來,就是因為她。”章語儂瞄了一眼孫海柔。“她是我同事,也是小我們兩屆的學妹,叫孫海柔!彼喍痰匕咽虑樵颊f了一遍。
“今天要你來,就是希望你能夠幫幫她!
姚星陽揚眉,打量起坐在章語儂旁邊,那略低著頭、怯生生瞅著自己的家伙,壞嘴巴的他一哼:“看她那副模樣,難怪會被甩!比缓罄^續抽他的煙。
“姚星陽!闭抡Z儂用冶冷的音調警告他別失言。
“知道了、知道了!彼麤]好氣地咕噥道。本來就是咩,瞧她那模樣,明明是小兩屆的學妹,可是一戴上那副咖啡色玳?虻难坨R,整個人起碼老了好幾歲。過腰的長發,看來長年未經修剪,只是胡亂地在腦后扎了一個緊貼頸背的低馬尾,老氣指數直直升。
若是再加上她黯沈的臉上,分散在兩頰的小顆青春痘……簡直糟得可以了,而這還不包括她嚇人的穿著——土黃色的高領套頭粗織毛衣,配上一件洗到泛白的伸縮緊身牛仔褲……嘖嘖嘖,真是慘不忍睹。
真要說她身上唯一值得贊美的地方,大概就是她露出來的部分——纖細的雙手,和露出高領毛衣的一點點頸項都很白,與她臉上的黯沈簡直是云泥之別,喔,還有一點,她的嘴唇,竟然是粉粉嫩嫩的顏色,教人看了想嘗一口……
幸好喔,她還有救。
姚星陽上下打量過她一過后,將煙捻熄!拔埂
“你、你好,我、我叫孫海柔,海洋的海,柔順的柔!彼低涤U了他一眼,自我介紹。
“好,孫小姐,請問你想怎么做?”他將煙捻熄,手肘撐在桌面上,單手托腮,一雙淡褐色的眼眸懶洋洋地望著她。
孫海柔一雙小手在桌子底下交纏在一起,手指被她扭得紅通通。“呃……我、我希望……呃……”
這時,章語儂起身欲離去,孫海柔連忙扯住她衣角,有些心慌地問:“儂儂,你要去哪里?”要她獨自面對這個渾身帶著一股壓迫感的男人,她……她會緊張啊!
“我去買咖啡,你們要喝什么?”
“跟你一樣!币π顷栆还醋旖,笑得很迷人。
可惜章語儂對他的迷人笑容免疫。她視而不見地看向孫海柔!叭崛崮?”
“我不要!彼p輕搖頭。
“OK。”章語儂走開了。
“你希望如何?”姚星陽提醒她還有未說完的話。
在心中猶豫了好一會兒,孫海柔怯生生地瞅著他!拔摇艺娴暮艹髥幔俊
她突如其來可憐兮兮地問話,含著淚光直瞅著自己的無辜眼神,都讓姚星陽胸口被撞擊了一下。
“咳咳!”他清了清喉嚨,穩下情緒,誠實回答!暗拇_滿糟的。坦白說,是男人就不會看上你——啊!有啦!”他像想到什么似的拍了下手,補充道:“那種老實呆板的家伙大概就不會嫌棄你吧!
“我就知道……”她低聲說完,眼淚便啪答啪答地落了下來。
姚星陽哀哀叫道:“啊,別哭別哭,我最怕女人哭了……我只是實話實說啊,我我我……我招誰惹誰了我?”
見她雙手搗著臉,哭得更慘烈,他拚命抓頭,想安慰她,但語氣卻粗魯又暴躁!笆偎闶裁?這世界上天天都有人失戀,可是地球還不是在轉?”
孫海柔聽了這番話,哭得更凄慘,肩膀還不斷抽搐,模樣委屈極了。
她都已經失戀了,他還要這樣打擊她,嗚嗚嗚……失戀就活該被這樣對待嗎?失戀哪里錯了?嗚嗚哇……
她哭得像是全世界都對不起她,姚星陽無奈地嘆了口氣,拿她沒轍,放緩了口氣!皠e哭了,你說說看,要我怎么幫你?看在你是儂儂好朋友的分上,我可以幫你打折……”
她還是只顧著哭,哭到路人都朝他扔來譴責的眼神。
姚星陽覺得自己快把頭皮給抓爛了。最后,他嘆了口氣說:“算我義務幫忙行了吧?你只要告訴我,你想怎么做就好了!
孫海柔緩緩放下遮臉的雙手,吸了吸鼻子,握緊拳頭,像發誓般說:“我……我要變美麗,我要他后悔,后悔把我當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