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后。
“有誰看見我們那位頑皮的病人了?”玥儀雙手叉腰,不悅地皺著眉,說道。
“呃,大小姐,他好像跑到外頭去了,可能在苑內吧?”一位侍兒指著莊園外的樹林子說:“我剛剛還見到他往那方向走的!
“可惡,連藥都不喝……”匆忙地提起裙角,她急急地捧著湯碗向外走。
屋內的眾人倒是都坐看好戲似的,臉上掛著愉快的笑容。
“唉呀,風公子又不肯吃藥了嗎?”一位家仆搖頭嘆氣說:“真苦了大小姐,從十天前,就不地追著風公子跑,天天要按時讓他吃藥,偏偏風公子根本不肯乖乖地坐著不動!
“想也知道,風公子又不是孩子了!币晃皇虄貉谧煨Φ溃骸拔,昨日玥儀大小姐還逮到風公子與一群姑娘在湖邊戲水呢!這春天到了,風公子也不安分起來,愈來愈難找到他影蹤了。”
“說起來,你有沒有發現風公子失去記憶后,人也變得比較……該怎么說呢?好像沒那么難以親近,和我們這些下人也比較有說有笑了!
“是啊,你這么一說我也有同感!
“怎么辦呢?這樣說實在很不應該,可是如果風公子記不起過去,好像也沒什么關系嘛!反正他還是對咱們大小姐很好,不就夠了嗎?現在齊桓公又幫我們解決狄人的問題,很快就可以回到國去,到時候風公子就順理成章娶大小姐為妻,豈不是皆大歡喜,誰也不用煩惱了嗎?”
“別再閑聊了,快去打掃干活兒去!”
初春盛開的櫻花開滿了整片林子,落英繽紛。就算穿著兩層長袍在身,還是不時會冷得發抖,這是因為雪正逐漸融化的關系。
日子真是過得飛快,一眨眼也半個玥過去了。
玥儀小心的端著藥湯碗,不斷地邊走邊叫著:“蒼堯,你在哪里?該喝藥了,你快點出來吧!你不喝藥是不行的,蒼堯。”
這一聲聲溫柔但頑固的叫喚,傳進倒吊在一棵大樹上的蒼堯耳中,他騰身而起坐到樹頭上,穿過茂密枝葉往下看,恰巧看見玥儀正在腳下好幾丈的地方,慢慢往林內深處走去。
是她?蒼堯俯看著下方,卻不打算出聲叫住她。每次見到她,似乎她總是在催著他喝藥喝藥喝藥,要不就是替他進補一些珍貴的食材秘方。其實他們兩人之中,如果真有人需要補身體,應該也是她而不是他!瞧她那弱不禁風的樣子,似乎一陣風吹吹就會被吹跑了。
這幾天他之所以四處游走,就是想確定一下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再也沒有問題了。到現在為止,他對自己的表現都十分滿意。
這也算得上是個奇特的經驗吧!不曉得自己能力究竟能達到什么程度,可是當他看見某樣事物時,那不由自主的即刻反應,就讓他確定自己對它熟悉,或是不熟悉。好比,當他看見這棵大樹時,他身體便會自然聽命于本能,輕輕—躍就可以跳到樹干上方,就算要他在樹與樹之間飛躍都不是問題。
他也曉得自己是個用劍高手、飛刀也難不倒他。騎射、車陣穿梭或是舞弓弄矛全都易如反掌,想都不想他可以把整本軍事全書倒背如流,行云如水的寫出一篇篇的詩賦,創出新的祈安舞式。
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找出什么是他不行的,可是他卻偏,偏想不起簡單的一個人名,他想不起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身邊的任何一個人的名字。就好像他是昨天才從這世上出現,而且一出生就是個全能天才,莫名其妙的程度足以教人捉狂。,.這里面最令人困擾的難題,又莫過于她——玥儀。
她很美麗,這點無庸置疑。但在美麗之外,她有些困擾人的地方,尤其是困擾了他的判斷力。他—遇見她那只欲聲又止的翦翦雙瞳,就很想……抹去那股不應該有的歉意與憂慮。
她看著他的時候,總是微笑,一種似遠忽近的笑容。讓他覺得她雖然在對他微笑,但她心中真正看見的不是他,而是貼在他身上的某人的影子,那個被他所遺忘的自己,也是她真正想念的男子。那男子是他的過去,但他卻早巳忘記。。
從昨天那些姑娘的口中,他得知自己與玥儀過去似乎是一對戀人。這就是她會顯得那么哀傷的原因嗎?因為她認為他已經忘記過去,所以也不再愛他?或者是她無法愛上一個失去自我的男子?現在正痛苦不已呢?
撐著肘、屈著膝,他目光緊緊跟著她而移動,那輕移的蓮步,陽光下柔軟細滑的長發,纖纖的腰身與柔美的身段,他真的曾經擁有過她嗎?那樣的記憶他很想再要回來,可苧如果他一輩子也記不起來……她是否會跟著那些過往,殉葬了自己,忘記他還活著,把他當成已經消失的過去呢?,自他心底竄起一陣火焰,他知道自己禾論如何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那就像是他知道自己擁有什么能力一樣的清楚。
也許該是讓那位玥儀姑娘,好好把他看仔細,重回現實的時候了。
“風?你—定能聽見我,你不要再躲了,否則藥可都要涼掉了!彼謴牧肿永锩孀吡顺鰜恚圆凰佬牡慕械。
咻地,當蒼堯的身影瞬眼間出現她眼前時,玥儀差點又摔掉另一杯藥湯。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這樣嚇人了!澳憧偹愠霈F了,快把藥喝下去吧?”
他接過藥碗,悶不吭聲就把它往一旁的樹下一倒。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為什么不肯乖乖喝藥呢?”玥儀氣壞了。
“那棵樹看起來比我還要營養不良,我已經不需要任何藥或補品,我的身體好得很!彼阉幫胍蝗,“以后你也不必再為這操心!
太可惡,不能原諒,玥儀想也不想地,揮手給了他一巴掌!澳阌种朗裁矗〔缓人幍脑捘阌肋h都不會好,那樣你也不在乎嗎?”
鮮紅的掌印像是烙下痕跡,明顯得無法讓人忽視,硬生生地扯破兩人之間那股不可碰觸的禁忌。玥儀見到他眼中冒出火花,不禁倒退了一步!麚嶂橆a,瞇起眼說:“我是否會好,你文為什么在意?”
“因為我深愛你!你這大笨蛋!”
“……”他不說話了,而玥儀也幾乎無地自容。
她試著落荒而逃,管它膽小不膽小,競讓這個“蒼堯”曉得她的心意,她不如挖個地洞鉆進去還比較不丟人現眼。
但他—個箭步攔住了她,并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壓到了樹干上!鞍!好痛,放開我!”
他銳利的瞪著她,“你不是說你愛我嗎?雖道你不喜歡我這么做?”
“放手!我……我愛的人是蒼堯,以前的蒼堯,不是你這個——”她忍不住哀吟了一聲,她的手腕好痛,他捉得好緊好緊。
“不是我這個什么?不是我這個怪物?你是把我當成怪物來看了嗎?一個失去了過去,卻占據著這個身體的怪物?你是這樣想的、這樣來看待我的曠他逼近她,靠著她耳旁咆哮。
“你變得我都不認識了,你以前不會這么粗魯的!”她眼中淚光閃爍。。他放松了一點,但仍緊緊壓住她!笆菃?我可不知道o‘以前’是什么東西!畢竟,你認識過去的那個蒼堯對我而言是不存在的,我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忘掉了。又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我,你才是那個捏造出蒼堯的人。不過,起碼我有很多事還不曾忘了該怎么做,像是怎么殺一個人,怎么解決一個問題。”
“我沒有捏造!”
“我怎么知道那是真或假!”
他們互相瞪著對方,誰也不讓誰。
“放開我,不然我就要喊救命了!鲍h儀撇開臉,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脆弱的淚水滑下臉龐的樣子。
“這是你對自己深愛的男人說的話嗎?”
他的話像把刀子刺傷了她,但他卻選在這時候放開她的手,硬是挑起她的下巴,“為什么要哭?我并沒有欺負你,所有的話都是你自己說出口的,你是唯一動手打人的人,為什么流淚呢?我令你感到害怕了嗎?”
“別對我這樣,蒼堯。”她無助的低語。望著同一張臉,卻不能接觸到她深愛的他,她內心的慟早不是一天兩天了。
“那你希望我如何對待你呢?這樣嗎?”蒼堯決定不再壓抑自己的欲望了。打從睜開眼從昏睡中復蘇后,那股沖動從來沒有減少過,一天天見到她的美麗都只是加深那股欲望罷了。
他想要親吻她的雙唇、她的秀發、她的每一寸每一分。
“不!”她的拒絕阻擋不了他的雙唇,正如她的手腕不足以推開他一樣。
終于,這么多日以來的渴望在這一刻得以滿足。她的雙唇比看起來要更柔軟香甜,引人一再品嘗,當他恣意的親吻著她時,嬌軀在他懷中的顫動也帶給他高度的滿足,她就像是為他而打造的。
“玥儀卿卿,你是屬于我的!彼挥X地呢喃道。
這句話卻讓玥儀宛如被冷水淋身一樣。“你說什么!”她捉緊他衣襟,叫道。
“嗯?”他起眉頭,不解地看著她,“我怎么了?”
“你剛剛說的話……你剛剛喚我什么?你叫我玥儀卿卿?那是你——以前你曾經喊過我的——”她充滿希望的大眸子瑩瑩望著他。
“夠了,你就是不肯放棄希望是不是?”他怒喝一聲,拳捶在樹干上,連地都隱約撼動著!澳阈枰獑酒鹚械倪^去才能把我當個人來看嗎?”
“蒼堯,我……”
“住口,我不要再聽你說半個字了!彼钗豢跉,“你以為我喜歡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人,不想知道自己的過去嗎?那你錯了,我比你還想知道!我才是那個深受其害的人。但是我拒絕讓失去過去成為我的絆腳石,就算我不知道過去的我,未來的我一樣要活下去,以我本能的方式活下去。哪怕一輩子我都無法再記起今天以前的我,未來的我還是可以有自己的日子。
“別再要我喝藥,別再努力喚起我的回憶了。你記憶中的那個人或許是我,但我已經不記得了。如果你要在我身上找尋他,別企圖要我和你合作去演這場戲,我就是我,這是不會變的。.”干脆你也把我忘掉好了,忘掉哪一個隨便你,都忘掉也無所謂。這樣對你和我都好!八阅氐谋砬檎f:”我明天就離開!.當他走后,玥儀腿軟地滑坐到地上,腦中一片空白,只能迥藹著那句話——”忘掉我!對你、我都好!
“仍然是個大好人。”小慈俏皮的皺皺鼻頭說:“哪怕你沒有你的回憶,我看風這個人永遠也不會變的!
蒼堯抬頭看向坐在窗臺邊的她,“有人認為我變得很多!
“啊,你是指玥儀姐嗎?我全看到了,你們在樹林子的那一幕!彼翢o愧色的說。
“你需要被人好好打一頓屁股!彼伤谎。
“嘻,你只是嘴巴壞而已!毙〈壬靷輕松的懶腰,“我不是真的在乎風哥哥你是不是記得咱們的過去,只要你不要用失去記憶這件事,拿來做為分斷咱們四兄妹情感的借口,就得了。對我來說,你還是你呀!”
蒼堯的手停在半空中,“我不以為是好主意。”
“什么?原來你真的打算連我們三個全丟了!-他再度動手綁好包袱,“你和火、雷都不是普通人,不要以為我失丟記憶,連打探消息的本領都沒有。有了我這么個搞不清狀況的病人在身邊,對你與他們倆—點好處都沒有,不要和我繼續牽扯下去,比較聰明!
突然間,小慈竄到他面前,搶走他包袱,臉上有著少見的嚴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廣”把包袱還給我。“
“不要!”小慈咬著牙說:“從以前你就是這樣,大哥。你總是默默不言的在我們需要的時候出現,然后在事情結束后,又一個人消失到某一個地方去,浪跡天涯。你總是一個人,裝作很自在的樣子,別再逃下去了,認真一點和玥儀姐姐再談談吧!離開是需要勇氣。,但留下來的勇氣需要更多!”
沉默的僵持良久后,蒼堯還是伸手說:“把包袱給我D巴!”
“不要,我不要你再逃避幸福了!
他握緊拳,“玥儀不屬于我,她屬于過去的蒼堯,屬于那早已經消失在我腦海的男人,我不能給她她所要的東西,明白了嗎?”
“不明白!你以前可以讓姐姐愛上你,為什么現在的你就不能呢?”
“……”他怒瞪她一會兒,“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小慈嘟起嘴,固執地說:“一次也好,讓我們幫你。你趕不走我的,這次我不會讓你再從幸福的身邊溜走,我要看你與姐姐快樂的在一起,否則我絕不松手讓你離開!”
“你能阻止得了我嗎?”
小慈擺出戰斗架勢,“還是一樣自大,蒼堯哥。我是沒自信贏得過你,但我要留下你的決心卻很堅定,假如我們硬碰硬,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不會讓你走出這房間一步的!
蒼堯很喜歡這小姑娘,他一直覺得啟己似乎“曾”和她有過如同兄妹般的深情。就算無法記得過去,但那種感覺是深藏在內心,不斷地向上浮起的。他不想和她對戰,也像她說的……他絕不可能殺了她,哪怕現在小慈對他而言,不遇是個認識半個玥的陌生人,也萬萬辦不到。
“我不需要殺了你,只需要讓你不多管閑事就好!鄙n堯擺出應戰姿勢,沉著地一笑!澳阕詈糜袛唷筛穷^的打算!
“我也以同樣的話回敬你!
屋內氣氛一觸即發的時候,侍兒們慌張的大呼小叫,連爬帶滾地沖進了房間里。
“不……不好了,風公于——有人——有人捉走了大小姐!”
蒼堯與小慈同時住手,掉頭看向侍兒們,“說清楚一點,誰被捉走了?”
“是玥儀大小姐,林子里不曉得那人從哪兒跑出來,一下子就捉住了玥儀小姐,還連傷了好幾個身手矯健的侍衛,就帶著小姐竄過高墻逃逸去了。我們不知道怎么辦才好,風公子,怎么辦?”,玥儀?!
“幫我備馬,告訴我他們往哪個方向去的!”
我也去幫忙!“小慈自告奮勇。
“這是不是你搞的把戲之一?”他邊向外走,一邊懷疑的問道。.“當然不是!”小慈一愣,“你怎么會突然這樣問?”
“沒什么,只是想到就問!鄙n堯在內心知道,他那一點—用處也沒有的空白回憶,在緊急的那瞬間閃過一個念頭,那時他幾乎很肯定地知道,小慈向來最詭計多端,搞一點小把戲,對小慈而盲一點也不奇怪。
難道他真的只是暫時失憶,其實內心仍然記得這些人?
“蒼堯哥你的神情很怪,出了什么事嗎?。不能此刻說出來,以小慈的個性肯定會鬧得人盡皆知!睕]有,快上馬,找人比較重要!
“是!
管他是誰帶走了玥儀,都要小心點,最好別傷她半根汗毛,因為蒼堯他可不會輕易饒過傷她的人!真該死。
‘你以為捉走我,姬家的人不會來找我嗎?勉島你不要做傻事,快把我放回去,。在桓公發現并派員出來尋找前,把這件事做個結束。我不會跟任何人提的!矮h儀心驚膽戰地看著馬兒以摔斷脖子的速度前進,一點也沒有放緩的跡象。、.”團上嘴,我讓你這賤人害慘了!懊銔u用力捉緊她的手臂,”你要是不安分點,我立刻把你從馬上推下去,你當場就香消玉殞,管它有誰會來找?“
“你捉住我到底有何企圖?我對你一點用處也沒有。”
“哼,你很快就會曉得,不必心急!彼断卵诿娴念I巾,往她口中一塞,“這可以讓你安靜一點!”“唔!嗯!”,不能說話,反而讓玥儀不得不用心思考起來。從剛剛一下子被勉島打昏捉住,到她醒來時,雙手反綁在后,勉島架住她兩人共乘一騎,在荒涼的山路上以嚇死人的速度馳騁時,她慌張的忘了冷靜下來仔細思考她的處境。
有件事是很清楚的——勉島絕對是不懷好意而來,他從上次教唆姬毀暗算蒼堯失手后,便消聲匿跡了好長一段日子,她曾間接聽說他出現在狄人的陣營,但后來就再也沒有什么消息了。他是來報復的嗎?或者他還是不死心,仍想要殺死蒼堯?而她正是現成的誘餌!恍,要想辦法阻止他、逃離他的掌握才行。
問題她現在手腳不能動彈,連開口求救都辦不到,逃跑就更不用說了。用用腦子,玥儀你可千萬不能認輸,一旦你放棄可就會害了蒼堯與其他的人。想起蒼堯,立刻讓她腦子更清晰了點,就像冷風灌進她昏亂的思緒內。
恰巧馬兒轉向一條岔道,往這座野外深山更向上去,也不知是什么點醒了她,玥儀感謝上天她今天穿著繡花軟鞋,她輕輕—踢動把右腳的鞋掙落,勉島一點也沒發現她的鞋。掉了,而這給了她小小的希望之火。
就是這樣,保持下去她必定可以找到機會逃離這家伙的。.以同樣的手法在第二次岔道時,玥儀再度留下了一點小線索,雖然不知道這對前來搜救的人是否有用處,但她起碼會覺得自己做了點什么。勉島則馬不停蹄的愈爬愈高、愈走愈深,一路上幾乎不見什么人蹤。看他識途老馬的樣子,似乎早已經上下這座山不知幾次了。
莫非他—直藏身在此處?,不知顛簸多久,在山林中她完全失去了時間的概念,從日照的程度看來,應該過了三、四個時辰了吧!她的肚子也附和這個答案,非?棺h地哀鳴著。說也難怪,她早上沒用餐就興蒼堯玩躲貓貓,接著又讓勉島這惡棍挾持到這荒山,別說午膳,恐怕連晚上都沒得吃。
生死關頭,人還是不會忘了吃的。
“到了,下去!泵銔u停馬在一間破舊陳敗的小茅草屋子前面,用力把玥儀推下馬,由于沒有辦法以手擋地,跌得她很慘,臉都被泥地擦傷了。
接著他粗魯的拽著她手臂,押她走進屋子里頭,里面鋪著草席,中間挖的地窯內還有未熄減的炭火,看樣子他已經在這兒住過一段日子,四處亂扔的殘渣碎屑及一只大木箱就是明證。他使力一推,玥儀不支地跌坐在草席上。
“給我安分地待著,如果輕舉妄動我會好好教訓你一頓,賤人!”他綁住她的腳之后,咆哮地說:“想活命就乖乖聽話!
玥儀毫不畏懼地回瞪他,拒絕被他的威脅所打倒。
“那邊搜索得怎么樣了?”蒼堯指揮著一小群大約十個的家丁,在莊園外圍展開小規模的尋找活動。
“因為蹄印有些凌亂,所以很難分辨出來!
“繼續努力。”
小慈騎近他,“我東邊都看過了,沒有什么可疑痕跡,我再到北邊去看看!
“好,那就麻煩你了,一有消息可以用煙號傳回。”蒼堯信任小慈的能力。
“放心,我曉得!彼唏R往北方騎去,騎沒有步,突然掉回頭看著他叫說:“蒼堯哥!”
他從忙碌的指示中抬頭看向她。“你現在做事的方法就像以前一模一樣,你知道嗎?”她笑著說完,揮揮手又離開了。
這小妮子!即使他現在全心掛念著玥儀的下落,仍不禁被小慈這慧頡的棒喝逗得苦笑。在他對自己仍有諸多疑惑不能得到解答的情況,恐怕也只有小慈能聰明地以她獨有的方式,包容并且接納他這失去記憶的大哥。
“風公子請過來這邊看看,這兒有組很可疑的馬蹄痕跡呢!”家丁圈著手,大叫著。
這聲招呼將蒼堯由出軌的思緒中拉回來,他應了一聲快步走過去加入那些家丁們所圍站的地方。從那處蹄印可以看出是一匹健壯的駿馬,載著重物影響了那些蹄印痕子,不錯,的確很可疑。
“好;我們就根據這一組追查下去,其他的人繼續找是否有其它的線索。連絡方式就按我先前所說的,沒問題了吧?”
家丁們點頭后,蒼堯便帶著幾個經過他挑選的好手,追查那組可疑的蹄印而出發。他不知道自己過去是否相信天上的神明,但在今天他卻忍不住的祈求上蒼,不要讓玥儀遭到任何傷害,否則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曾那樣口不擇言地傷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