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為了一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鬧得不開心,好朋友如此、夫妻亦然,連親人都可以為了某些芝麻蒜皮的事情鬧得不愉快。
現在文文看文巧黎就有點像看見仇人的樣子,臉上凈是防備。
「如果是要我讓出英雄,沒得商量。」她緊緊抱著英雄不放,可英雄看見了小美和小狗狗們,一直掙扎著想要跳脫文文的懷抱。
「文文,妳讓英雄先下來嘛!」嘉嘉在一旁勸說。
「可是……」
「再怎么樣,小黎和汪仲耕也不可能用蠻力搶妳的英雄,妳擔心什么呢?」話是這樣沒錯,可是文文還是不放心,緊抱著英雄活像護著自己心愛玩具的小女孩。
「好嘛!」文文這才不情愿的放下英雄。
一獲得自由英雄馬上就奔到小美母子身旁去,時而舔著小美,時而舔舔一旁的小狗狗,令人看了也忍不住欣羨牠們的甜蜜。
「妳看牠們有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嗎?」嘉嘉指著小美和英雄全家問著。
「都是狗有什么不同,頂多是品種不同吧!
「妳不覺得牠們比其它狗來的親密嗎?」
「寵物狗不都是這樣的!刮奈目床怀鍪裁炊四,也是因為她只養過英雄這么一只狗,她在帶英雄的時候,壓根沒讓英雄和其它狗混在一起過,所以也不是很了解狗的其它習性。
「不,狗在不同家庭環境長大,其實多少會有敵對意識存在,所以當有其它的狗闖入自已的地盤時,狗就會開始吠叫,為的是驅逐外來的入侵者。其實動物都是這個樣的,包括人類在內都是如此!
聽了汪仲耕的解釋后,文文看著眾人詢問﹕「你們突然把我找來,不會是要對我做動物的養育教育吧?」
「妳還看不出來喔?」嘉嘉拍了拍額頭,受不了的說著,「其實小美和英雄還有那些小狗是一家人啦!」
「什么?一家人?!」文文驚訝得掉了下巴。
「對啦!就因為英雄是小美的情人,也是小狗狗的爸爸,牠們已經很熟悉彼此的存在,所以小美才會允許英雄出入牠的勢力范圍,懂嗎?」
「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情?!」她一頭霧水。
「有一天早上我帶英雄出去散步,結果我太累了就打了個盹,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英雄正在和小美嘿咻,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汪仲耕接著道﹕「之后因為要安撫小美的情緒,我去拜托小黎讓英雄常來我家和小美玩,我們也不知道為什么小美和英雄的感情似乎特別好,簡直就像天生一對!
動物的情感有那么濃厚嗎?
文文不相信這一點,「不過就是交配、受孕,母狗一向可以和許多公狗交配,并且受孕,而公狗也同樣到處找尋交配的母狗,不都是這樣的,你們干么說得好像小美和英雄是一對情侶似的,這太吊詭了啦!」
是!起初文巧黎和文文也有一樣的想法,但是看見小美和英雄的相處模式之后,她反而比較相信,小美和英雄前世可能真的是一對戀人。
否則,為什么汪仲耕的狗會叫小美,而文文的狗又叫做英雄呢?
「好了,我不想了解這些,我要回去了!
文文怕他們連手說服她,所以忙叫喚英雄要打道回府,可是她叫了幾回英雄對她都是愛理不理的,氣得她想上前去抓狗。
嘉嘉及時攔阻她的行動,硬把她拖出汪仲耕的房子,「我們先走了,小黎,英雄就先寄放在妳那里!
「我要帶回去!」文文依舊掙扎著。
「我們去逛街帶狗干么,還要去喝下午茶,還要說很多話,別鬧了,跟我走就是了!」不由得文文拒絕說NO,嘉嘉強拉著她離開了汪仲耕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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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馬路壓了幾小時?最少有三個小時了,文文還在氣頭上,甚至隨時都想跑回去抱走英雄,是嘉嘉死命拖著她不放,才沒讓她如愿。
終于走累了,嘉嘉拉著她進了一家商務餐館,各自點了晚餐,文文馬上又聲明,「吃完飯我就要去帶英雄回來,妳再攔我我就跟妳翻臉!」
「那也要等我把話說清楚,妳再決定要不要回去帶英雄!辜渭我园参鹪。
「如果妳要說別拆散人家全家福的鬼話,對我是沒用的,哪家不是狗生產后就把小狗送人的?要不然那些專門賣狗的商人狗要從哪里來?沒有人會想養一窩子狗,更沒有人會夸張的把兩只狗送做堆!
「但是妳也看見了英雄和小美的感情是多么濃厚!
「我不想聽這個喔!」
知道這招對文文已經起不了效果,嘉嘉只好轉移話題說:「好吧,那我們不談英雄,來談談小黎吧!
「妳又要說什么呢?」文文盯著她。
「妳覺得小黎怎樣?」
「什么怎樣?不就是死要錢的錢鬼!」現在還想霸占她的狗。
「她為什么會死要錢?在妳心中她真的只是個錢鬼嗎?妳還記得我們讀書時候的事情嗎?」
文文不耐煩的詢問著,「妳到底要說什么?」
「妳想想讀書的時候好了,每次下大雨,小黎總是把傘借給住離學校最遠的妳,還有,有一次妳偷偷交男朋友,要小黎送情書的時候被老師發現了,她有出賣妳嗎?她被學校記過,是因為誰?」
這些陳年往事再度跳上腦海,還清晰得好像昨天才發生,那時候文巧黎被學校記過后,回到家還被文爸用藤條狠狠抽打了二十幾下,當時文巧黎的腿被打得皮開肉綻。
「小黎來臺北找工作之后,一直不順遂,一直很倒霉,是她愿意的嗎?」
「當然不是,我也很同情她啊,我也想幫她啊!
「但是小黎那個人的個性妳也了解的吧,她不到最后關頭是不會向人低頭請求幫忙的!
「嗯!
「現在,小黎的運氣好點了,妳知道是因為什么嗎?」
「因為什么?」
「妳把英雄送到她哪里,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是英雄替她和汪仲耕牽的紅線,現在妳是不是要把這條紅線剪斷呢?」
文文被嘉嘉咄咄逼人的問題給問得無言以對,她是想要回英雄沒錯,可是她并不想讓文巧黎再度陷入不幸的境地。
「我覺得這是冥冥之中就注定好了的,我不知道妳是怎么想的,在我個人來說,朋友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如果我明知道自已的作為可能會害得朋友陷入絕境,我是死也不會去做的。」嘉嘉很重義氣的說。
「沒那么嚴重吧?就算不是英雄也可以吧?小美已經生了一窩小狗不是嗎?」
嘉嘉續道﹕「那天英雄突然走失了一天,妳知道小黎發生什么災難嗎?」
「又怎么了?」
「小黎原本工作得好好的,那天就因為英雄走失了,她突然被降職到生產部門去當廠務,而且,汪仲耕的父親到現在還反對他和小黎在一起,如果妳把英雄帶走了,能保證小黎不會遇到什么空前未有的災難嗎?」
「我……」她說不過嘉嘉,嘉嘉是她們三個人中口才最好的,被她一說,沒錯也會變成罪大惡極。
「好嘍,我該說的都說了,妳要怎么做呢?」
「讓我想想啦!」畢竟英雄是她養大的,所以一時半刻實在是作不了決定的。
但,不可否認,她的心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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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好友那么難以割舍,文巧黎還是作了心痛的決定,她要把英雄歸還給文文,雖然她知道這樣做有點對不起小美和小狗狗們,可是她不想當個霸道的人。
「妳怎么來了?」拉開門看見文巧黎,文文有些不知道怎么應對。
兩人都有點尷尬,文巧黎更甚于她,「對不起!我不該只想到自已英雄是妳的寵物,是妳從小看到大的,我帶牠回來還給妳!
文文張大眼,「真的要還我?」
「嗯,本來就是妳的嘛!
「謝謝!菇舆^英雄,文文的心情卻莫名的沉重了起來。
她想到嘉嘉說的那番話。
「我問妳喔,英雄真的有替妳帶來好運嗎?」
「是啊,我很感謝牠呢!」她笑著摸摸英雄的頭,英雄很習慣的舔了舔她的手指頭,但是相對的,抱回英雄的文文則和英雄間顯得有些陌生,英雄在她懷里總是不安份的掙扎著。
雖然文文不想承認,可是她也無法自欺欺人,在她離開臺灣這段時間,她和英雄的感情已經變得生疏許多了。
「妳現在工作順利嗎?」
「還好。」
文文又問﹕「妳感情順利嗎?」
「還不錯!
「那就好。」
「那我走了!雇蝗婚g找不到什么話說,這樣杵下去兩人只會更尷尬,想及此,文巧黎忙告辭準備離去。
她下了幾個階梯后,文文跑到門口叫住她,「喂,找個時間去喝酒吧!
「嗯,好啊,明天下班后老地方見!
「我會打電話給嘉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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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文巧黎到了公司,就接獲到一個最新的人事命令,她被裁員了,廠長給了她一張請領遣散費的單子,要她直接找會計支領。
倒霉事來得還真快,昨天英雄才回文文那里,今天她就被FIRE,老天爺還真是愛開她的玩笑呢!
廠長對她說﹕「妳可不要怪我,這是總公司的人事命令!
「我誰也不怪。」
拿到遣散費之后,她頭也不回的離開環宇集團的生產部門,倒霉的事情接二連三,天空才下起傾盆大雨,就有輛沒道德的汽車把地上的一攤水噴到她身上。
可憐她白衣變成了灰色調,現在的她臉色說有多慘白就有多慘白。
她忍不住想要打電話向她的老媽抱怨,因為她老媽老是開口閉口就說,有個算命的算出她將來是大富大貴的命,可是,那個算命師卻沒告訴她老媽,在她大富大貴之前會先倒霉死。
手機響了,她連接都不想接,直接把電源關了,讓它進入關機狀態。
跳上開往淡水的捷運,她想暫時把這些惱人的不愉快給拋到腦后。
捷運晃呀晃的晃到了終點,她在海邊的蔭涼處一坐就是一整天,和文文、嘉嘉兩人下班后的約會也被她拋到九霄云外,此時此刻,她誰也不想見。
伸手插進口袋,突然找到了算命師給的那張驅邪符,看著符咒,她苦惱又想笑,「什么印堂發黑,我的命都被你們這些算命師給搞亂了!」
二話不說,她把那個算命師給的平安符丟進了垃圾桶。
「下次我會直接去砸了你的攤子,你快點替自己祈禱吧!」她對著垃圾桶低咒,引來了旁人異樣的眼光。
那些人愛看,她索性轉頭對那些人說:「我是神經病,要讓我咬一口嗎?!」
「神經病」三個字才真的可以驅邪呢,她這一說,眾人就像躲瘟神惡煞似的躲得遠遠的。
她站在沿岸的欄桿處許久都不動一下,忽然有個警察跑來詢問──
「小姐,妳想干么?」
「我能干么?不就看海?」
「可是妳在這里站很久了,有人說……」
打斷警察的話,她兀自接口說﹕「放心,我不會跳海,要跳海也要找個波濤洶涌的地方,這里跳下去還要掙扎很久才會滅頂,我又不是神經病。」
警察半信半疑,還是要求看她的身分證,還有家屬的電話號碼。
「我又沒犯法,干么要配合你的盤查?」她依然理直氣壯。
「這只是例行公事,妳不配合就得跟我到警局去一趟!
靠!還真是倒霉到淡水呢!
她的火突然間都上來了,「你到底想怎樣?我才剛被公司開除,然后下雨又被沒公德心的駕駛給噴得渾身臟兮兮,可不可以給我一個安靜的空間?!」
警察被她嚇到,但聽了她的說詞,更堅信要把她帶回警察局,因為十個自殺的人有七八個是因為工作不順遂所引起。
文巧黎氣急敗壞,索性抱住電線桿不放,「我就不去,看你要奈我何?」
結果,沒犯法的她倒霉的被戴上了手銬,還是被警察給強行帶進了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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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仲耕被通知前來帶她,走出警察局時,嘉嘉和文文都來了。
「哎喲,你們干么那么緊張,只不過是個誤會,干么統統跑來了啊?」
她領頭走在前面,誰也不看,現在的她很想哭,讓那么多人看了笑話,就因為老天爺一直開她玩笑。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她一向安分守己!
她一向腳踏實地!
她一向奉公守法!
她連螞蟻都不太想踩死,可是老天爺卻三天兩頭讓她遇狀況,換成別人可能真的跑去跳海了。
警察沒錯,錯的是她,太沒種了,怕死呢!
嘉嘉關心的問﹕「到底出了什么事?」
「沒事!」
「到我那里去好不好,有什么事情跟我們說啊!刮奈纳锨瓣P心。
可是,不知道怎地,她不想對文文太冷淡的,卻不自主的退了幾步,「對不起!我想回去洗個澡,現在我什么都不想說!
用眼神示意嘉嘉和文文先回去,汪仲耕上前想摟著她,成為她的支柱!肝宜蛫吇厝。」
但她也退開了,「不用了,我怎么來就怎么回去,捷運很方便,而且有些事情我想好好想個清楚!
「有什么事情我替妳扛,不是說好的!共蝗菰S她拒他于千里之外,汪仲耕直接拉著她到停車場,把她安置在副駕駛座的位置,「我現在就帶妳回家和我爸把話說清楚!
本來還算安分,聽到他的話,文巧黎馬上又解開安全帶跳下車子。
「妳干么?快上車!」
「我哪也不去,你走吧,讓我自已靜一靜!
可是汪仲耕沒有乖乖照做,反而是丟下車子在她身后亦步亦趨的跟隨著,趕了他幾回,發現趕不走他,文巧黎就索性假裝不知道他的存在。
她上了捷運,他也跟著上了捷運。
「你真的要把車子丟在淡水?」她終于還是按捺不住的開了口。
她無法不理會他,從認識到現在一直如此,而汪仲耕又何嘗不是這樣,他無法忍受文巧黎把他趕出她的世界。
「有什么關系,頂多等拖吊廠來通知領車!
「任性!」
「那又怎樣,我就是要死跟著妳,讓妳甩也甩不掉!剐靥趴恐谋,兩人就透過捷運的車窗看著彼此。
這種感覺真的是很甜蜜,甜蜜到令她幾乎忘記了自已遇到的所有倒霉事。
「你真的要養我?」她透過車窗看著他問。
「當然是真的,需要寫個字據給妳嗎?」他認真回答她的問題。
但冷不防被文巧黎撞了下胸膛,她悶聲咕噥著,「認真點!」
「我是很認責的,如果妳還不相信,我還可以請親朋好友來背書!篂榱俗屗雷砸讯嗝瓷髦兀撥了電話給幾個死黨,煞有其事的邀請他們來見證。
「好啦!別再打了,我相信你的誠意就是了嘛!」
阻止他繼續撥打電話,她在捷運抵達下一站時拉他下車。
「怎么突然拉我下車了呢?」
「當然是回去開車。
「然后呢?」
「然后去見你的父母!
汪仲耕笑著摟住她,打趣的問著,「想通了?」
「是啊!
「那可不可以請妳順便告訴我,見到他們妳打算說些什么呢?」
「我要告訴你爸,我和你是兩情相悅,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動搖我和你在一起的決心,還有……」她頓了頓,笑說﹕「我會告訴你媽,我會是個很孝順的媳婦,雖然偶爾會有點暴力,但那絕對僅止于對你。」
「赫!這樣我一點保障也沒有呢!挂靶U女友啊,其實他早就認栽了。
文巧黎看著他的眼,「你要養我?是認真的嗎?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當然是認真的,要我證明嗎?」
「我不要字據……」話語隱沒在他的唇齒之,這次,他讓路人甲和路人乙見證他的決心。
果然是誠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