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從來不知道說話的滋味,一旦學會駕馭文字,兔兔的嘴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停,就算用飯時也能數著稀飯叫人家看她的口型猜字。
說也奇怪,醒過來的她什么都適應得不錯,除了胃腸。
蔬菜水果都沒問題,但是肉類、干硬的飯粒就沒轍了,吃什么吐什么,最后只要看見食物就逃。
而耶律紫終于找到讓她安靜的絕地武器,那就是——
“吃飯嘍!
只見她突地用手捂住嘴巴,雙眼骨碌一轉,然后腳跟旋轉,比飛的還要快的消失在眾人眼前。
屢試不爽!
這會,她穿著對襟玉色單衣,外頭是一件郁金香色的抹胸,長長的帶子在腰背系成蝴蝶結,而下身是好行動的長褲,那從出生到現在都沒動過剪刀的部分長發被乖乖地挽成兩個髻,其余的則用金包緞帶編成辮子,一走起路便自有律動,精靈可愛。
女孩子都愛漂亮,她也不例外,一身京城新潮的打扮,便要尋去讓耶律紫好好夸獎一番。
雖然他所謂的贊賞也只是多看一眼,可是對兔兔來說這樣就很夠了。她身上的衣服不用到天黑就會搞臟,有給人知道自己曾經這么干凈過就可以啦。
“咦,小姐,你要上主屋嗎?里面都沒人了唷!北е欢褤Q洗被單的侍女好心的叫住蹦蹦跳跳的她。不用說,整個鎮王府的人都很喜歡這個小郡主,她不只沒架子,有東西也很大方的分著大家吃,王府上下都知道她跟耶律紫形影不離。
但是,小郡主不知道那個耶律王子今天就要起程面圣了嗎?現在整個王府的人都集中在外面歡送呢。
“沒人?”什么意思?
“王爺他們都在王府外頭,耶律王子也是唷!边@樣說該很明白了。
“外頭、外頭!
“對!
兔兔一得到答案就往外跑,四通八達的回廊小廳,害她差點跑斷腿,但是總算在馬車要出發的前一刻奔出王府長死人的前院,沖進人潮,弄亂了情勢。
“紫……開開開……大家讓開!彼齻頭小,前面怎么都鉆不過去,腰打彎,干脆見縫就鉆,也不介意爬過人家的褲襠,直到瞧見亮光。
一股臭氣朝她直噴而來。
她的運氣差透了,九彎十八拐,居然轉到馬匹的面前來,還和它眼瞪眼對上。
對從來沒見過馬這么大的動物的兔兔來說,它并不可怕,倒是它嘴里的味道有點惡心。
鎮王爺看見自己的愛女跪坐在馬蹄下,嚇得魂魄飛散,官場面具馬上掉地,出聲吆喝著馬夫跟侍衛在意。
馬是敏感的動物,被鎮王爺這一胡搞瞎搞嘶啼嗚叫,就連兔兔拿出來準備示好的紅蘿卜都不管用了。
只見六匹駿馬大蹄齊踹,兔兔小小的身子哪禁得起這番折騰,等侍衛、馬夫還有急奔下車的耶律紫把她從馬蹄下救出來,已經不省人事,全身傷痕累累,而刻意要穿給耶律紫看的衣裳早就污穢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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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水一桶桶搬進兔兔的閨房,而一桶桶的血水又搬出來,一日過去,她皮開肉綻的外傷被緊急從皇宮召來的御醫給包得妥妥貼貼,內傷也經緊急動刀,人事都盡了,白著一張沒血色的臉的兔兔仍然沒有清醒的跡象。
床上的血跡都被清干凈了,她安安靜靜的躺著,像個不會動的娃娃精致卻了無生息。
“她為什么還不醒過來?”盛裝的耶律紫張著虎目,情緒低落到谷底的詰問著御醫。
之前不準他進來看動刀的情況,他忍了,可他們這些庸醫的信誓旦旦在哪里?兔兔還像破娃娃的躺著,連木頭人都比她強。
完顏北圓滑的送走那些強忍憤怒又尷尬的老頭子們,回到還是充滿藥味跟淡淡血腥味的房間。
大漠兒女本來就不拘小節,他對于自己的主子守在閨女房里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他著急煩惱的是另外一回事。
“鎮王爺,因為你的閨女,耽誤了我們兩國交好的吉辰,你們的皇帝要是怪罪下來,看你怎么說!”
鎮王爺已經煩惱得要死,不知好歹的完顏北還來壓榨他,他也沒好口氣了。
“我說完顏大爺,兔兔是我的女兒,我鎮王府再不濟也不關你的事,你大可伺候你的主子面圣去,我不強留,至于貴國在我鎮王府的所有損失我愿意加倍賠償!敝v那是人話嗎?好像所有的錯都是他的,真是欺人太甚!
耶律紫一陣心煩,他背著手,清朗還帶稚氣的聲音有著肅殺!巴觐伇保銖U話完了沒有?”
完顏北哪不知道主子心情欠佳,連忙轉過身子,哈腰著說:“我在替殿下教訓這些中原人!
簡直是哈巴狗一只。
“你懂不懂什么叫對事不對人?是誰教你這些偏見的?”他已經夠煩的了,帶來的人還這么蠢,父王身邊到底都傍著什么樣的人?
不會吧,他這樣爭氣也錯了?完顏北努力懺悔著。
“下去把那些闖禍的畜生給砍了,五馬分尸!”耶律紫的背影寒透,冷冽的聲音哪像一個十四歲少年,他的心性夾在殘邪跟清純之間,一不小心就會淪陷不復。
顯然的,他正逐步邁向邪靈的懷抱,要是兔兔還不睜眼的話。
完顏北領命下去。
他的殘忍使得鎮王爺一凜。
當初他讓兩個小孩玩在一塊有大半是因為兔兔不肯親近他這父親,父權受損的他只能順水推舟,反正討好了耶律紫,女兒也開心,而且他看準耶律紫不會久待,沒有后遺癥,但是現在……
鎮王爺走近耶律紫。
“王子殿下,剛才完顏大爺說的是,面圣是何等大事,事關我大宋國跟大遼國往后是不是能和平相處,您應該即刻上路,相信還來得及恭赴跟皇上的約會!
“她還沒醒過來,叫我怎么出門?”耶律紫猛然轉過身來。他的身高不及鎮王爺一半,卻是氣勢驚人!巴猛檬俏椅ㄒ坏呐畠海挥玫钕路愿,我也會請最好的大夫來醫治她,請殿下不用擔心才是!彼@么說夠明白的了。這是他鎮王府的家務事,不需要別人來管。
他的弦外之音清楚到耶律紫想裝不懂都沒辦法。
“我要把她收為我的王妃!”他兩眼灼灼的盯著鎮王爺。
這是什么情況,他應接不暇啊。“請殿下以國家大事為重,兒女私情我們可以慢慢再商討!蓖,先拖了再說。
“君子一言九鼎!眲e當他是化外民族,他可也讀了不少書,對中原的文化有著相當徹底的了解。
狡猾,也是中原人的特點。
“九鼎、九鼎。”他堂堂一個王爺,跟個小孩立契不笑掉人大牙,先敷衍過去再說。
耶律紫愿意選擇相信兔兔的父親,即使他是讓他打心底瞧不起的男人。
“她有什么狀況請馬上飛鴿傳書通知我,我把從塞外帶來一等一的好鴿子放在你這里,你只要把消息鎖進鴿子腳下的銀環,它們自然會送到。”
鎮王爺點頭。
他會把那些鴿子全部送入廚房,給王府的人加餐。算計映入鎮王爺眼中,事情到這里為止。
耶律紫不舍的看了眼床榻上的兔兔,決然走出小閣樓,這一走,便跨出兔兔的生命,也偏離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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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后一匹快馬來到鎮王府前。
盤踞在紅銅門前的石獅像是遭過火劫,半敞的銅門已呈焦黑,富麗典雅的王府炭燒成破爛的廢墟。
“這是怎么回事?”下馬的少年抓了個路人劈頭就問。他兇狠的口吻害得小老百姓顫抖異常。
“王府的事,我們怎么知道?”看自己似乎觸怒對方,不由中途改口,“聽說是鬧鬼啦,這王府本來就不干凈,鎮王妃跳塔自殺的事轟動全汴京城,幾個月前聽說她生下來的女兒醒過來,大鬧王府,想也知道,一個睡了九年的小孩,不是妖怪是什么,王府在一夜被鬼火燒光也是自H然的事!
少年才不信這套,口氣霸道!耙话鸦鸩粫淹醺呢i貓狗鴨全烤焦吧,王府的人呢?”
“搬光了,連夜搬走,一只蒼蠅都沒留。”
少年松開路人的領子,表情高深莫測。
“好,很好!辨偸厣,你給我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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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寬闊的空間,里面擠滿了飛禽走獸,烏鴉樓在窗口,狐貍、大杜鵑、黃髏、吵死人的麻雀,身高有十歲孩童高的白鶴,圓胖可愛的大白鵝,統統擠在這座圓塔的塔頂。
甚中有個小小的人兒也混在里頭,此刻正上演著一出大義滅親的倫理大悲劇,為了搶奪誰要扮演大姐頭的角色。
“通通不許吵了,兔兔最大,你們誰敢跟我搶!”小臉蛋印著大白鵝蹂躪過的痕跡,兔兔擺出“主人”的威嚴。
水鴨附議!斑伞!碑斎粵]有人敢,他們這里沒一個是人。
“嘰嘰喳喳。”小麻雀交頭接耳。
白鶴高貴的瞇著眼睛不予置評,反正它不是來玩的。
胖鵝蹭到兔兔身邊,長頸子勾進她的臂彎里,造成既定事實,先占先贏,咯。
“好,你就當大大。”兔兔總是把爹爹讀成大大。
動物發現最后的寶座被胖鵝捷足先登,紛紛射出生氣的目光,試圖把胖鵝萬箭穿心。
“咯!迸柱Z把兔兔當靠山,囂張的示威回去。這些嘍,也不想想它的資格有多老,想搶地盤,哼,下輩子去!
突然,一扇半人高的小門被打開。
兔兔烏溜溜的眼珠馬上泛出快樂的光芒,撇下胖鵝沖了過去。
頓時動物們閃躲不及,亂成一團。
“嬤嬤!彼缡Э氐鸟R車頭沖進一個老婦懷中,雙手雙腳攀在對方的腰跟大腿。
“你這丫頭,藥粥會灑了!眿D人年紀很大了,步履蹣跚,被她不知輕重的搖晃,怕要摔倒,骨頭馬上會碎成一地。
就在她跟老婦人糾纏不清的時候,方才趾高氣昂的胖鵝已經被逼到角落,眼看就有慘遭滅口的嫌疑。
“乖乖,我才離開多久你這樣黏人啊!卑忾_兔兔黏人的指頭,把圓滾滾的小人兒抱到膝蓋上。
可憐啊,都十六歲的姑娘了,還是一具小孩子的身體。
憐惜的摸著兔兔仍然如昔的天真絕色面貌,風嬤嬤經霜的眼滿是嘆息。
“嬤嬤,兔兔什么時候可以出去跟你一起住?”仰著天真稚美的小臉,兔兔甜甜的問。
“我的心肝寶貝,嬤嬤再說一遍,你要乖乖待在塔里不能出去,不然你的屁屁會遭殃,知道嗎?”她半是恫嚇,半是寵溺,瞧見她的回紇髻有些凌亂,便動手拆開,拿下自己插在頭頂當飾物的牙梳,慢慢為她整理。
“不懂!蓖猛霉怨缘馁囋陲L嬤嬤的懷抱中,享受這難得的時刻。
“你,醒的不是時候……”風嬤嬤的低語沒入兔兔的發絲中。
“我記得以前住的地方有花有蝴蝶,還有很多人……”為什么她從長長的睡夢中醒過來,不像以前可以換地方住?
“這里不天天也有蝴蝶飛來陪你玩耍,還有動物們!憋L嬤嬤昧著良心說瞎話。
她的免兔又不是囚犯,被人一關就是七年,好不容易醒過來,卻只能因在這高高的塔頂跑不了。
瞧見風嬤嬤微濕的眼眶,兔兔乖巧的不再重提記憶里面的風景。
“嬤嬤的眼睛有水!
風嬤嬤很愛哭,只要她一提到從前,明明不關她的事,她就能哭得淅瀝嘩啦,而她最怕人家哭了。
“嬤嬤的眼睛怕風吹。”單純的小姑娘,她說什么她就聽什么,她最愛的寶貝啊……
原來,風也能讓人的眼睛起霧。兔兔想著。
“把藥粥吃了。”
“藥,苦!
“兔兔不吃,嬤嬤會生氣!
“不氣不氣!彼跃褪橇。
皺著眉的她,舀起一小口藥粥再遲疑的放入口中。
“嬤嬤,兔兔什么時候可以出去跟你一起?”呸呸呸,絕對沒有其他東西比藥粥更惡心的。
“嬤嬤的乖孩子,這是你的宿命,天命不可違抗,別再問了!陛p撫她柔嫩如嬰兒的皮膚,風嬤嬤不知道該怎么把殘酷的真相對她說。
命?那情緒,她太小實在不懂,可是她不喜歡什么所謂的宿命論。
“藥粥吃完,我讓大家陪你扮家家酒。”
兔兔點頭。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她怎么也躲不遇嬤嬤的軟功。
塔里,自成一個誰也進不來的世界。
外頭,云去悠悠,風難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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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京畿所在的汴梁,四川也是沃野千里,一片的欣欣向榮。
這里,有著極度繁華的一面,四處凈是波斯、薩拉森(阿拉伯)、天竺(古印度)、大秦(東羅馬帝國)的人種,其中還摻雜著許多因故被朝廷遠遠放逐到這邊的逆臣叛子、人渣垃圾。
在這里,誰也不服氣誰,要干掉一個人比捏死螞蟻還簡單,朝廷曾經派來十五個治理官,最長的上任一個半月就撐不下去,被人倒著捆綁栽在馬背哭回京城,另外,有發瘋、嚇死的……人們無法無天的態度惹得大官聞聲色變,一個惡名昭彰的地方。
朝廷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延請素來與宋朝系交好的耶律紫,以此當其個人的屬地,管理統合,并賜名紫君未,對其極為禮遇。
打著如此一來,也無傷朝廷威信的算盤。
紫君未,一個瘋狂男人。
他到此后,造酒池內林、縱情聲色,他目無法紀騎馬上衙門,身穿奇裝異服袒胸在大街上跳舞,為所欲為。
因為他這樣難以捉摸,讓存心要他難看的人心存忌憚,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他帶著十二個貼身侍衛,還有一票娘子軍正在屬地境內的森林打獵。
他出獵是沒章法的,隨性跑到哪,那里的動物就遭殃。狩獵的快感往往在動物中箭倒下的那一瞬間消失,他不管動物的下場,反正他帶來的手下會處理一切,他只要馭馬往前奔跑就是。
他胯下的赤兔馬全身棕紅,唯有四蹄長出蓬然的白毛,所以又叫踏雪無痕,是大苑國出產的大型戰馬,它的血統可以追溯到三國關云長的座騎赤兔身上,由于系出名門,腳程比普通的馬兒不知快了多少,只消片刻,十二個侍衛再也找不到他們主子的蹤影了。
陽光爛漫,紫君未放縱馬蹄快意奔馳,遇到巨石攔路一躍而過,雜林礙眼,橫刀一劈干凈俐落。
一陣汗水淋漓的奔走,赤兔放慢了腳蹄。
“赤兔,你聽見什么嗎?”幽遠的,像不成調的歌,恍惚飄進紫君未靈敏的耳朵。
“啡!”赤兔露出整排牙齒,不用主人示意,答答地向前鉆進一叢密林。
天然屏障似的松林中居然有座高聳的塔,四周還種滿了果樹。
想不到長年云霧遮天的山區間有這么一塊地方。
有意思。
紫君未下馬,發現四下無人,歌聲卻不絕于耳,因此確定那哼歌的主人就在高塔里面。
這是他的屬地,竟然存在著一座他不知道的高塔。
詭異的是這座塔沒有進出的門窗,只能看出是用上古紅泥磚造的。
他瞪著高塔,心中像被什么劃開一道口子,一點一滴的撕裂中。
退開十幾步,他向上端眺望,最高處,有個像是窗口的東西。
他似野獸般的眼如墨漆深,當下他跨中帶縱,連退五尺,又倒竄回去,氣灌胸臆,宛若游龍的身軀已經飄飄奔上高塔,像蝙蝠倒掛在窗口。
“嗨,來扮家家酒!弊耐猛弥桓杏X窗口一暗,一張從來沒見過的生面孔就這么映入她的眼。
好新鮮!
“呱!备猛米靼榈拇蟀座Z可不以為然,它以“監護人”的身份,母雞護小雞的打開翅膀對著紫君未叫囂。
一個皮膚光潤的少女,西北的回紇服裝,長長的袍服,圓形翻領,窄袖口跟寬下擺都滾著白色的兔毛邊,寬口褲綴著金線花邊,一雙杏黃鞋兒也綴著圓毛球,兩個桃形的回紇髻用金質的冠鏤空束起來,可愛的叫人……咬牙切齒,永遠都忘不了。
“你是蝙蝠嗎?好好笑,倒掛著呢!蓖猛脧膩頉]見過除了嬤嬤以外的人,至于以前,她不記得了。
紫君未一縱身,跳進塔里面。
“你不能進來,嬤嬤說不行!蓖,他好高,強健壯碩的體魄,比森林里的棕熊還高大。
棕熊不是很聽話,說不能進來他還是進來了。要是說給嬤嬤聽,她肯定又要吼的比打雷還大聲。
“呱!币豢辞遄暇吹恼婷婺,胖鵝咻一聲躲到兔兔的背后,剛才的英雄氣概都不見了。
兔兔好笑的瞅著黃蹼白鵝,“你也覺得他像一頭熊對不對?”
“呱呱。”它還有問必答。
紫君未的魁梧健碩在高大的北方人也是少見的,才二十一歲的他肩寬身厚,壯到不行,一件背心袒著胸露出小麥色的皮膚,光裸的胳臂戴著連成一排的金環條鏈,最特別的是金發碧眼,他的金發摻著棕紅,頭戴紗龍冠,腳穿露出指頭的麻線履鞋,奔狂與華貴并存,威武跟眉睫間的高傲巧妙的融合成極佳的氣質。
看著紫君未的不言不語,兔兔去拉他的手指,然后比著地上的玩具——
“來扮家家酒!
對于紫君未火爆狂野的面容她津津有味的看了又看,而他獨傲奇強的氣勢一點都沒有妨礙她臉蛋上迷糊可愛的笑容。
她的手掌溫軟細嫩,直把他往地上拉,紫君未把眼光轉向一地的破碗瓢盆,迷惑的眼睛覆上重重迷霧。
“來啦,來啦!彼浡暤囊,實在讓人拒絕不了。
“無聊!”
他轉身就走,越上窗欞縱身飛下。
不可能,她根本是當初小孩子模樣,都已經多少年過去……一個驚人的數字。
“原來是這樣……”兔兔看著紫君未消失,趕緊攀上窗口也跳了下去。
吆呵,飛在天空的感覺真好玩,原來這樣就能出來了,但是,怎么一直往下掉哩?
紫君未大雁展翅的藉著塔墻輕松的落在赤兔背上準備離開,但破空的笑聲跟感到刺激的尖叫卻讓他仰起了頭,他心臟尖銳的收縮……
砰!他的鼻梁肯定歪了。
兔兔命中目標,她可樂了。
但被當成肉墊的紫君未怎么都笑不出來,臉色鐵青得像人家欠他幾百萬兩銀子。
還沒完,那只肥鵝也跟著不要命的跳下來,臭哄哄的屁股正疊著他的重要部位。
他想殺人,鵝也一并!
他的不高興就算再笨的人也知道。白森森齜著牙,不是生氣難道還叫做微笑嗎?
“你不知道這樣跳下來會死人的?”紫君未決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這不曉得天高地厚的丫頭。
“死人?不會啊,你不也好好的?”兔兔無邪清靈的臉蛋閃過一抹慧黠,通常這招裝蒜就足以闖蕩半個江湖。
“你跟那只大肥鵝再不起來馬上就會完蛋!彼尤痪痈吲R下的和他討價還價,紫君未黑了半邊臉!耙矊,你的肚子硬邦邦,坐著也不舒服!彼┥崽齑蠖骰莸奶饋,還一副屁股犧牲的表情。
她居然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不是看她那么小一點,紫君未早吼得她耳聾。
那么小一點,他整個心無名的揪起,她居然連一寸都沒長大。
兔兔不明白這個跟熊一樣的人為什么直拿眼睛對她瞧,想兇她嗎?門都沒有!
她轉過身,一會便跑得不見人影。
她受夠那個小鳥大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