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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玉新戀 第六章
作者:梵朵
  接下來的日子,賀蘭靜把自己藏得更好、退得更深了,而當然,她的笑容也愈頻繁、笑聲也更嘹亮了。

  可是李沅毓不知道,賀蘭靜的燦爛卻是用苦字堆出來的,也唯有在他不在意的時候,她才能喘口氣、卸下沉重的面具,而這一切,為的是留下一個完美的賀蘭靜,在日后他偶爾想起時,可以笑著回憶。

  所以,即使在那位寡婦三天兩頭挑逗李沅毓時,賀蘭靜依舊沉著氣,保持著溫柔賢淑的風度。

  只是,附近的鄰居實在看不下去了——

  “李夫人,你可要留意那位不要臉的女人,別讓李公子掉入陷阱。 

  “不會的,他只是去幫幫忙!睂擂蔚馁R蘭靜只能替李沅毓說話。

  “怎么不會?!昨天我還看見那女人把整個身子纏在李公子身上哪!”

  “是呀!前天,我還看見那女人要李公子陪她去街上一趟——”

  “還有,大前天——”

  一樁又一樁,賀蘭靜的臉已經白到如冬雪下降,想不到自己真是如此的不堪,連個騷婆娘都能把李沅毓的心思勾到身上,而自己卻在一個多月的朝夕相對中,充其量只是活動布景一樁,可看可不看、可有可無。

  “什么事這么熱鬧哇——”李沅毓一腳踩進來,便看見幾位婦人神色詭異地同賀蘭靜談著話。

  “沒——沒什么——我們回去了!痹挷耪f完,這幾名婦人便以百米沖刺的方式,跑得不見人影。

  “呵——我臉上長麻子嗎?干嘛大家嚇成這樣?”李沅毓笑得有些張狂。

  賀蘭靜不說話,只是抿著嘴,閃著怒火地看著仍是嘻皮笑臉的他。

  “大小姐,你的臉色好像不對吔?”其實,  李沅毓已經猜到七分了,因為這些天只要隔壁那寡婦一出現,就馬上會有十幾雙眼睛盯著不放,而流言自然是滿天飛了。

  但,這就是李沅毓要的。

  自從那一天,他吻了賀蘭靜之后,他就想用那浪蕩不羈的面貌來掩飾自己的驚慌,也進而告訴賀蘭靜,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慣性,只是無心。

  “能不能——請你以后跟吳大嫂保持距離!庇彩峭滔聺M腔憤怒,賀蘭靜吐出這句。

  “為什么?吳大嫂對人又好又親切,再說咱們同她又是鄰居!

  “李沅毓——”賀蘭靜憤怒地插著嘴,“你怎么可以這樣糟蹋我的自尊,就因為你救了我的命?”她說著說著,不禁哽咽紅了眼眶。

  “李公子——李——”那俏寡婦又不請自來了,“這——這怎么回事?”

  “滾出去——騷婆娘——”正在氣頭上的賀蘭靜,見到敵人分外眼紅,便不由分說地提起了桌上的瓷壺,對著那寡婦扔了過去。

  “哎喲——”茶壺碎了一地,而吳寡婦的額角也掛了彩,“你怎么這么沒教養,哎喲——李公子,你看,我流了好多血啦——”吳寡婦乘機向李沅毓撒嬌。

  “靜——別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

  “可不是嗎?人家吳大嫂又沒得罪你,干嘛出手這么狠?”李沅毓實在弄不懂女人家的戰爭。

  “狠?哼!我狠的樣子她還沒見過呢!死八婆,我警告你,以后你要再讓我看你纏著他,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難看——”賀蘭靜索性豁出去,撂下狠話。

  “哎喲!你這個瘸子說什么大話?是你自己沒有用,留不住丈夫的心,再說你好歹也照照鏡子,有哪個男人會喜歡整天坐在竹椅上的瘸子。”吳寡婦反擊著。

  “不許你說那個字。”未待她說完,李沅毓豎著眉,瞪著兇神惡煞的眼睛,揪著吳寡婦的領子,怒喝著。

  “你——兇什么兇嘛!放開啦——”一陣愣呆之后,吳寡婦又惱又氣,便哼了一聲后,拂袖而去。

  留下這一室狼狽。

  李沅毓這才明白,賀蘭靜為他的行為背負了多少委屈,是他沒有想到、也是始料未及的。“靜——”他滿心歉意。

  賀蘭靜用力咬嘴唇,沒半句吭聲,只是任由不爭氣的淚不斷地掉落。

  瘸子?!人家還是把事實說了出來,這下子,她要如何再自我欺騙下去?

  “丫頭,是我不好,原諒我——”看著賀蘭靜的傷心,李沅毓心如刀割,再也顧不得自我設限的一切沖上前,以千般心疼萬般歉疚地將她抱在懷里。

  “你好殘忍——你好殘忍哪——”死命地槌著他的胸膛,李沅毓不禁也紅了眼眶、淚光盈盈。

  此刻的他,才發現不知何時起,自己竟對賀蘭靜有了這么深的感情,或許談不上愛情,但至少,她的喜怒哀樂已有了左右他情緒的本領。

  “李大哥——”賀蘭靜稍稍平靜之后,喚著李沅毓。

  “嗯?”他依舊溫柔地撫著她的發絲。

  “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

  “怎么會呢?我只是——只是——”其實他是想說,我只是不能讓自己太喜歡你。

  “只是——你有你該做的事情,只是你迫不及待地想回宮去吧!”賀蘭靜替他接下去。

  “靜——我——”李沅毓頓時語塞,因為這就是讓他陷入矛盾的情結,他明明知道自己必須要盡快回宮,但另一方面,他又牽掛著賀蘭靜的一切,其實他早就可以把賀蘭靜送回海心寨接受照料,算是完成了公主的吩咐,但,他就是不能,是舍不得、是無從說起的心疼。

  “李大哥——能不能幫我個忙?”李沅毓的語塞,給了賀蘭靜的決定。

  “什么事?”

  “今天晚上,我想做蒸氣藥浴——”

  “那怎么行?蒸氣藥浴是要等到傷口全部結痂脫落,才能做的最后步驟,而你——”

  “我想——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做完這最后一道治療,那你——就可以安心回宮覆命了。”

  “我不急呀。”他脫口而出。

  “可是我急——”賀蘭靜盡量露著笑臉,“我怕,這‘李夫人’當太久,會上癮的。”

  “李夫人——”若有所思的李沅毓,眼光怔忡地望向沒有焦距的物景,他喃喃地念著李夫人這三個字,心里冉冉地升起賀蘭靜的清麗身形。

  李夫人?賀蘭靜?好個天衣無縫的搭配。只是這個缺,他早已打算空到他百年。

  在賀蘭靜的堅持下,李沅毓只好答應了,于是在忙了一陣后,終于把一大缸的浴桶全裝了熱氣騰騰的水,在摻入大夫配的黃藥粉,這耗費工夫的蒸汽藥浴就大抵完成了,只等著身穿薄衫等待入浴的賀蘭靜了。

  “靜,你確定可以嗎?”李沅毓還是不放心。

  “來吧——”賀蘭靜伸出手,示意要李沅毓只管將她抱入浴桶。

  那黃黃的水散著熱氣,一股藥草及摻有硫磺的刺鼻味更給人有些膽怯的感覺,但賀蘭靜的決定太堅決了,壓過了眼前一切。

  李沅毓抱起她,走到了浴桶旁,再輕輕地把她放下。

  “李大哥,你先出去吧!我好了會叫你。”賀蘭靜說話的腔調有些怪異。

  “這——好吧!有事要馬上叫我!

  待李沅毓一走出房外,賀蘭靜立刻痛得掉下淚來,緊抓住木桶邊緣的手指因過于用力而泛白,而那額頭滴落不止的,也分不清是因熱或因痛而滲出的汗。

  但賀蘭靜咬著牙,不敢發出半句聲響,不敢讓李沅毓看見她自作多情的悲哀。

  “靜——我忘了把毛巾拿進來!

  突然闖進來的他,就清楚地把賀蘭靜的痛看個明白——

  “靜——”他倏地沖上前,滿心焦慮,“很痛是不是?不要泡了,我抱你起來!闭f罷,他便作勢彎了腰。

  “不要,再忍一下就好!

  “不應該會這樣呀!大夫有特別保證過;除非——”李沅毓就像明白什么似地,當下就伸出手扯下了賀蘭靜穿在身上的薄衫——

  幾條黑紅色的疤,就突兀地見了光——

  “你騙我——你的傷根本就沒完全好,難怪會痛成這樣!難怪你這陣子都不讓我替你敷藥,你——你是存心要這么做的,是不是?”李沅毓又氣又憐。

  “李大哥,原諒我,我只是不想再耽誤你了,我——我只有這件事能為你做到——我——”話未竟,又滾下一串淚滴。

  “傻瓜——我不要你為我操這個心,我只要你好好的!崩钽湄苟紫律,將自己的臉頰貼在她的發際。

  “可是看你不好,我又怎么好得起來。”賀蘭靜試著保持理智,試著去漠視眼前的這份親昵。

  雖然他們曾有兩次熱烈的親吻,但都是來得急、去是快,一切錯愕得教她沒羞澀的機會。

  不像此刻,李沅毓正在她的耳邊哈著熱氣,以蜻蜓點水搬地吻著她耳垂,再輕柔而緩地滑下她的粉頸,而原本攬在她肩上的手,也逐步地探向那層濕薄衫下的肌膚——

  “我多希望,這些傷是在我身上!陛p撫著賀蘭靜背上的刀痕,李沅毓溫柔而專注地吻上這些結痂的傷口。

  “李大哥!”賀蘭靜喃喃囈語。

  拋卻一切矜持與顧慮,仿佛這個剎那就是永恒,賀蘭靜閉起眼,放任自己的心緒隨他而飛。

  她,終于明白什么是愛的滋味,

  而他呢?賀蘭靜不相信,李沅毓對她沒有任何感情的因素在心里,否則,他怎么會有如此熾熱的眼神、纏綿的親吻及句句動人的話語。

  是的,他一定是愛我的!

  莫怪我貪心!因為我心早在你的溫柔中扎了營。沉浸在李沅毓多情的賀蘭靜,突然想一生一世就此相守不移,她不想再猜疑,也不愿他再閃避,她想一輩子頂著「李夫人”的頭銜快樂地窩在他的懷里。

  “我愛你!彼凉M心歡喜地說出這一句。

  然后,靜待他動人心弦的回應。

  但是,他沒有。他只是剎那間停止了所有動作,在愣了半晌之后,以前所未有的絕決與冷漠說:“過兩天,我就背你回海心寨。”

  望著他不發一語地拂袖而去,賀蘭靜看見了自己的心被扔棄一地,低著頭,那微黃透明水鏡,就映著一張嘲笑揶揄的落寞神情。

  賀蘭靜。≠R蘭靜,你的過錯,就是天真的誤把他的責任當作愛情,誤把他迫于無奈的關心看作癡迷。

  而這一切,原來只是誤會而已!

  但,她卻賠上了尊嚴與感情。

  她沒有哭,只是心碎。

  這天起,他們之間的墻更明顯、更難穿越了。除非必要,否則賀蘭靜是盡量回避李沅毓的眼光,他們生活作息依舊、閑話家常也有,但已經是少了精髓般地敷衍,彼此在心知肚明的狀態下強顏歡笑。

  ☆☆☆

  這天,傍晚的夕陽把這屋外的院落照得異常柔美,已經幾天沒出大門的賀蘭靜臉色蒼白地倚在窗前,看著那與她毫不相干的一切。

  “今天天氣很好,想不想出去遛遛!崩钽湄棺叩剿纳砼詥栔

  “不想。”她看都沒看他一眼。

  “可是——這對你的身體不好。”

  “這與你無關。”她一慣的冷淡。

  李沅毓沒吭聲,卻也沒有離去的跡象。

  “事情打聽得如何?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家?”她只想早些逃出這令人窒息的地方。

  “快了!彼缓唵蔚鼗亓诉@句話。

  快了?這個回答也教他的心更抽緊。其實他早就安排好潛回海心寨的一切事宜,只不過不知怎地,他就是無法結束眼前狀況,毫不猶豫地把她送回海心寨里,不僅僅是因她臉上藏不住的悲戚,還有他一想起就會撕裂于心的依依之情。

  他的心里是有賀蘭靜的!只是屬于公主的那個位置,他絕不容許由別人來取代,所以,他只好辜負賀蘭靜了。

  既然決定如此,那他干脆就放手做下去,他硬起心腸,伸出了手,正準備把坐于炕上的賀蘭靜抱進竹椅——

  “你要干什么?放手——放手啦——”賀蘭靜使勁掙扎。

  “我不會放手,你今天一定要到外面走走!

  “走什么走——還不是你背著我走!

  “我不管,反正我不想背個半死不活的人回海心寨!崩钽湄沟纳袂橄喈攬远ā

  “不要——不要——你放手——放手——”倔強的賀蘭靜拚命地用手槌打著俯下身的李沅毓。

  “她叫你放手,你聽見沒有——”赫然,有個低沉響亮的聲音在此時響起。

  李沅毓和賀蘭靜同時噤了口、愣了一記,忙循著那出聲處看過去——

  “二哥!”

  “是你!”

  兩人同時露著訝異的表情。

  “原來——李夫人真的是你!”賀蘭智加重了“李夫人”三個字,面色鐵青地看著賀蘭靜。

  “哥——你誤會了,我們——”賀蘭靜一急之下,舌頭打個大結了。

  “我倒要聽你怎么對我交代。”賀蘭智怒不可遏地質問著李沅毓。

  “阿靜,你有什么委屈說出來,咱們一定會替你討個公道——”跟在賀蘭智后頭,還有三位海心寨的弟兄。

  “哎喲——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啦——”賀蘭靜窘迫得面紅耳赤。

  “這不是我們想的,而是親耳聽聞、親眼所見!辟R蘭智的口氣是極端不諒解,“自從你留書出走,說要去刺殺慕容氏的那刻起,我們大家伙無不坐立難安,擔心你的安危,好不容易趁個機會,躲開了那些軍隊的耳目,我們就馬不停蹄地四處打探你的消息,沒想到——你竟然不回海心寨,反倒與他私訂終身,跑到這兒來逍遙過日,你可知道我們為你急得跟什么似地——”

  “是。“㈧o,你就算要嫁給他,也得回寨里跟你二哥說一聲嘛!”

  “我——我們沒有成親哪——”賀蘭靜急著解釋。

  “什么?!沒有成親?!那更成何體統!”賀蘭智這下子更是滿臉怒氣了,他倏地揪了李沅毓的衣服,咬牙切齒地迸出話來,“李沅毓——你太可惡——我們阿靜這輩子就毀在你手里了。”

  “二哥——放手啦。”

  “放手?!為了你這個胡涂蛋,二哥就算用綁的,也要把他綁回海心寨與你成親!

  “對——綁回去——”其他人附和著。

  “賀蘭智——”賀蘭靜又羞又惱,為了停止眼前的一場鬧劇,她只得硬咬著牙挪動身體,然后向側一翻,整個人摔到炕下面去。

  “靜!”

  “阿靜!”

  李沅毓與賀蘭智同時沖過去。

  “這!這是怎么回事?”賀蘭智滿臉震驚。

  “她受了重傷,尤其是脊椎部分!崩钽湄贡鹚阉俜呕乜簧。

  “阿靜——你真的去刺殺慕容氏?”

  “是又如何?不自量力——”賀蘭靜的眼中有受傷的神情。

  “是你救了她?”賀蘭智這下子才恍然大悟。

  “為了便于照顧,我們才假裝成夫妻來此落腳,免得惹人閑言閑語。”李沅毓這才從頭到尾,向一旁的海心寨弟兄們一一解釋清楚。

  “搞半天——是我們誤會你了,真是抱歉!辟R蘭智滿是歉意地說著。

  “二哥——既然你們來了,那就不需要再麻煩人家李大哥了!辟R蘭靜鼓足勇氣,強忍傷心地看著李沅毓,說:“你回宮去吧!芙影姊姊還在等你的消息呢!”

  “這倒也是!這個把月來多虧你照料阿靜,這份恩情容我日后再報,明天一早,我就會帶阿靜回去了!

  “二當家——那阿靜的名節怎么辦哪?”

  “閉嘴——”賀蘭智沒半點主張,只無奈地看了賀蘭靜一眼后,逕自出了房門外。

  ☆☆☆

  夜深人靜,靜謐的天地里,除了蛙鳴不斷外,還有院子里兩個人的低言低語。

  “我知道,我的這個請求太強人所難,可是我看得出,只有你管得住阿靜,而阿靜她也最聽你的!辟R蘭智兩手交握,若有所思。

  李沅毓沒說話,只怔忡地望向遠方。

  “我們海心寨恐怕這次在劫難逃,我不想阿靜跟著我們同歸于盡,如果你能帶她走,照顧她一輩子,我們海心寨所有弟兄都會感激你的!

  “這——”李沅毓有難以啟齒的苦衷。

  “莫非——你有心上人?”

  有呀!就是大唐公主李芙影哪!但,我不能說。

  “沒有。”他回答賀蘭智的疑惑。

  “那你的苦衷是什么?是我們阿靜配不上你?”

  “阿靜是個好姑娘,只是我怕我付不出她要的東西——”李沅毓痛苦的說著。

  “是你沒有?還是不肯?”留下這意味深遠的問句,賀蘭智便獨自進屋去。

  只剩黑幕下,一臉悵然的李沅毓。

  次日清晨,天剛亮,他們就已收拾完畢,準備上路。

  “告辭了——”背起了賀蘭靜的賀蘭智,以盡是遺憾的眼神看著李沅毓。

  “我會盡早把公主配制的解藥送去——”李沅毓如是說著。

  但,心碎了,拿什么藥醫?賀蘭靜低著頭,不敢再多說一句。

  沿路兩旁的綠竹林讓風逗得吱咯作響不停。

  一步、二步……賀蘭靜感受著距離帶給她的椎心,她抬起頭,睜著那蓄滿淚的眼睛,看著那遠處愈來愈小的身影。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用她的生命來換得他的回心轉意!

  賀蘭靜讓臉上的淚,滴在每一寸分別的土地里,連同她的心,遺落在她和李沅毓相對望的一線里,自此后,紅塵的兩端就有著這點相關聯的東西,紀念著賀蘭靜葬于李沅毓眼瞳里的一顆心……

  “靜——”李沅毓再也不想受制于這等煎熬了。

  賀蘭靜的傷懷、賀蘭靜的淚滴,以及那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在在都敲痛著李沅毓,突然間,什么顧慮、什么堅持,都抵不過那即將遠去的身影,李沅毓讓自己的感情給逼到了極處——

  “靜——”他呼喚著她,飛奔而去。

  “李大哥?!”賀蘭靜含著淚,又驚又喜。

  “靜——等我,我一定會去找你。”

  “李大哥。”賀蘭靜想,有此一句,于愿足矣!

  “靜——拿去,這玉佩你拿去。”不假思索地,李沅毓竟然解下那只傳家的玉佩,塞進賀蘭靜的小手里。

  “這——這——”賀蘭靜無法置信,李沅毓竟把這訂情的信物交到她的手里。她無法置信地看著他。

  李沅毓笑著點頭回應,交上了這塊玉佩,他有如釋重負的愉悅。

  天哪!他真的點頭了,那表示……那表示……賀蘭靜在感動與欣慰的淚水中,帶著李沅毓的承諾,揮別了他的笑容。

  “靜——等我——”他的聲音回響在山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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