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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洗澡惹的禍 第四章
作者:梵朵
  完顏府這陣子是一片喜洋洋。

  才剛下完聘,接著就準備著盛大隆重的婚禮。

  而當所有的人都忙得不可開交之際,琉璃反倒清閑地獨自在大街上逛來逛去。

  依舊是寬松的粗棉衣、也依舊是亂發飄曳,但,不同的是,在琉璃向來無憂的神色里,還添了一絲淡淡的離情。

  是的,離情。琉璃只要一想到査茵在不久后即將遠嫁到費阿拉城去,心中的那股失落更是無法自抑,畢竟,少了査茵這位好姐妹,她完顏琉璃的日子就更枯燥乏味了。

  「唉呀!是金公子啊!歡迎歡迎!」突來的吆喝,打斷了琉璃的思緒。她抬頭往那處看去——

  「阿金?」她看見了努爾哈赤正喜孜孜地讓人迎進上回那座妓院里。

  「色字頭上一把刀!不知死活的臭男人!沽鹆н@一看,火氣就冒上來了。難怪他今天出門不許她跟來,原來,就是這么回事呵!

  琉璃二話不說,硬是翻了墻,跳進了妓院里。

  努爾哈赤老早就想找個機會再來此處查探一番了!

  趁著完顏家忙著準備婚事的時機,沒人會去注意他的行徑,好不容易躲過了那跟屁蟲完顏琉璃的耳目,這才能再次進到此處查個水落石出。

  「金公子,這么久不見,我以為你回費阿拉城了!菇哟,還是上次那位名喚晶晶的女子。

  「你怎么知道我是從費阿拉城來的?」努爾哈赤聽出破綻了。

  「這……這……」晶晶有點慌了。

  「是因為我的衣著打扮嗎?」努爾哈赤不想打草驚蛇。

  「欵,是呀是呀!」晶晶斟著酒,借此掩飾著她的不安。  

  「不過,這恐怕是最俊一次來這兒了,過幾天,我便得回去了。」努爾哈赤試探著說。

  「喔,那真是可惜了,」晶晶故做嬌柔,一個轉身,就整個身子坐上了努爾哈赤的大腿,雙手攬著他的頸,朱唇輕輕地在他臉上磨贈磨蹭!附鸸樱弧裢聿灰,讓晶晶好好伺候你!

  努爾哈赤但笑不語,他知道,今晚鐵定有場好戲。

  「不要臉的女人!沽鹆Ш喼本褪瞧崎T而入。

  「阿璃?!」努爾哈赤愣住了。

  「又是你這丑八怪!敢罵我不要臉?」晶晶按下怒氣,嘲諷地說著。

  「阿金,你是想女人想瘋了是不是,競跑到這里來?你不知道這里有多危險嗎?!」

  「阿璃,閉嘴!」努爾哈赤深怕計畫又讓琉璃給搞砸了。

  「是嘛,只不過是個小跟班,也那么囂張,喔,難不成,是暗戀主子呀!」晶晶以為琉璃真是努爾哈赤的隨從跟班。

  「胡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琉璃又急又氣,沒個猶豫就拔出了劍,朝著晶晶的臉砍去。

  「住手!」努爾哈赤一個迅速,硬是用手夾住了琉璃的劍,語氣忿忿地怒斥著:「阿璃,要胡鬧回你家去!」

  「你說我胡鬧?我這是全為了你!」琉璃讓努爾哈赤的喝斥給一棒子打暈了。

  「呵!金公子要在此快活,干你屁事呀?」晶晶覺得,努爾哈赤到底不敵她晶晶的美艷。

  「阿金,我再問一次,你走是不走?」琉璃下著最后通牒。

  努爾哈赤沒開口,但,琉璃從他那神情中看見了抉擇。

  令人窒息的時刻,他冷淡的沉默、還有晶晶示威的笑容……琉璃知道,他真的不想走。

  像被人當眾甩了個大耳光,琉璃帶著一臉的羞憤轉頭就走。

  可是,要真只是這樣,為何她的心除了受傷之外,還有陷入了讓人滅項的絕望與恐慌。她——就快要失去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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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入靜。

  倚在窗口的琉璃猜想著此刻的他,是如何地沉醉在溫柔鄉里。

  「完顏琉璃。你何苦如此糟蹋自己……」琉璃看著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撫著自己臉上的臟東西,她從來沒有這么委屈地埋怨自己。

  琉璃知道,只要自己愿換下這層偽裝,她便可輕易地擄擭努爾哈赤的心,屆時,十個晶晶又算得了什么東西!

  只是,她要擄獲他的心做什么?他們不是只是哥兒們嗎?!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完顏琉璃竟然起了這種念頭?

  「不成、不成!娘的叮嚀怎么說……」話雖如此,今夜的琉璃突然想要釋放自我。

  于是,向來的堅持敵不過內心的渴求,琉璃換下了她早已煩透的虛偽,穿上她最喜愛的一件白色衣裳,一個人孤孤單翠地在滿是月光的湖畔旁沉思。

  努爾哈赤還沒想到該如何對琉璃解釋今日的事。

  緩步踱向靜謐的湖畔,雙手握在背后的他,更顯得心事重重。不知怎地,他老想到琉璃在離去那一刻映在臉上的挫折。那似乎不僅是受傷的自尊,還有另一種更深,卻是他下瞳的痛隱藏其中。

  穿過稀疏的竹林,努爾哈赤還未從這疑惑里跳脫,便又讓眼前的景物給分了心——

  他與她,在相距幾步外的距離,凝望不語。

  這一回,琉璃沒有逃避的心,因為,她真的想看見努爾哈赤那深情的眸子,是為她而閃閃晶瑩。

  就這一刻,她于愿足矣。她徹底放開自己,完全接收著努爾哈赤投注而來的熱力。

  那是她白天時刻永遠也見不著的驚喜。

  「姑娘……」努爾哈赤小心翼翼,就怕哧了她,又頓時消失蹤影。

  「你……喜歡我吧?!」琉璃的嗓音格外輕柔。

  「這……是的,自從上次偶遇,姑娘的的身影就揮之不去!古瑺柟噙@話說的是誠懇又多情。

  「為什么喜歡我?你甚至還不知道我是誰!

  「憑感覺吧!在看見姑娘第一眼時,我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為的感動。」努爾哈赤不是懂情趣的人,而這一席話算是很露骨的表達了。

  「如果我不是生成這副面容,你還會有這么多的感動嗎?」琉璃看著他,竟有種疏離的恍惚。

  「可是姑娘就是如此出塵絕色,何必再自以為此自尋煩憂?」努爾哈赤向她走近幾步,一雙眼仍擱在琉璃的臉上,久久不移半下。

  「花容月貌終會老,郎心總愛新嫁娘!惯@話,是琉璃的大姐自縊時,用血寫在紙上的一句詞。

  而這詞,卻刻上了琉璃的心房。

  「姑娘請放心,在下絕不是負心漢。」努爾哈赤想,明日一早他就命塔世克代他去向這姑娘的家人提親。憑他是統領建州女真的建州王,這親事應該是沒問題。

  「你想娶我?那……琉璃呢?」最后一句,她幾乎說得喃喃自語。

  「敢問姑娘貴姓?府上哪里?」

  琉璃再注視著努爾哈赤熱切又溫柔的神情,心中的凄凄更加陰郁。原來男人就是這么膚淺可欺,一張臉就勝過多少次的患難相依。而幾年后,再堅定的承諾下也隨著容顏的老去而褪色,讓另一個年輕的女子理所當然地給分了去?!

  琉璃看著努爾哈赤,越看心越緊,而淚,就這么不自覺地流下了臉頰、滴入湖里。水與淚,同時湮滅。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努爾哈赤覺得她連哭泣都是傾城之美。

  「你根本不愛我,你愛的只是我的臉。」琉璃說畢,便身手一揮,逕自飄著一身輕盈離去。

  努爾哈赤來不及追,因為,他正思惟她口中所謂的「愛」,是下是同琉璃說的那般。

  而到底什么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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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査茵的婚禮是赫圖阿拉的一件盛事。

  誰都知道完顏家最美的女兒將要嫁入將門之家,還是來自費阿拉城的將門之家。

  「査茵,往后你可得凡事小心,對上頭的姐姐可要知禮。」査茵算是揚古的第二位妻子,所以,身為家長的塔世克自然得叮嚀一番。

  只是這話聽在琉璃的耳朵里,像針刺。

  「査茵,我始終不明了,你怎么能如此輕松地看待這種事情,」琉璃紅著眼眶,執起査茵的手說:「可是,我還是祝福你,祝你一輩子順心!

  「琉璃,我會想你,我也希望你早日找到你要的歸宿。」今日的査茵是一身紅,美得叫人驚喜。

  「可惜我要的,這世上恐怕沒有!沽鹆дf這話時,用眼睛輕瞥了努爾哈赤一眼。

  而努爾哈赤仿佛有所覺,不禁雙目低垂,咀嚼著琉璃話中的悲與怨。

  自從那日他與她吵架后,琉璃便有意無意地躲他躲到今天。好幾次,努爾哈赤想找她把事情講清楚,但,硬是有股大男人的自尊從中阻攔,試想他堂堂的一州之王,何必為個女子來解釋他的作為,豈不是笑話一樁!

  所以,他還是沒講,而琉璃也沒再問。兩人就這么在大宅里,你躲我藏。

  拜堂還沒進行,査茵依例回房等著良辰吉時的迎娶。

  琉璃退出房里,想上前廳去幫忙些事情。不過,才走到花園的回廊,突然間腦子里又出現了片段的物景——有混亂、有刀劍相接,還有……還有被戳得支離破碎的喜幛…

  「糟了!有人會破壞婚禮!沽鹆]個猶豫,立即拔了腿奔向前廳向塔世克稟明。

  「琉璃。〉滥闵岵坏脰艘,才會煩惱過度,放心!這宅子里的周圍我都讓額圖渾布滿了軍隊,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呢!」

  「是嗎?難道真是我太擔心了?」嘴里雖然這么說,但琉璃心里老覺得不對勁。

  「老爺、老爺!糟了、糟了!査茵小姐不見了!」就在這時,奶娘察覺了如此驚天動地的事情。

  「怎么會這樣?!」一進到査茵的房里,除了空蕩蕩的床外,就只看見査茵的蓋頭巾扔在地上。

  「小姐不是由你看著的嗎?」塔世克質問著奶娘。

  「是。】墒切〗阃蝗徽f頭疼,要我去取藥來呀,誰知……」奶娘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這么大的一個人,不會說不見就不見的,搜!叫人立刻給我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大家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啟稟大人!宅子內外都搜遍了,就是沒有査茵小姐的行蹤。」侍衛們的報告全是如此。

  「怎么會這樣?」安費揚古懊惱地槌著桌子,不知如何是好。

  「會不會査茵是讓人給綁走的。」琉璃想起方才一閃而逝的第六感。

  「誰會有這本事,敢在我完顏府中綁人,而且還綁得神不知鬼不覺!顾揽瞬幌嘈拧

  「除非……那人本身就是府中的人。」努爾哈赤說話了。

  「額圖渾?!」琉璃的直覺強而有力地攀上心間。

  「胡說!他絕不可能。」塔世克斥為荒謬。

  「怎么不可能!額圖渾喜歡査茵的事,大家都知道!垢荤逯。

  「真是如此?」揚古頗為驚愕,以一雙利眼向塔世克求證。

  「就算額圖渾喜歡査茵,他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分,更何況,他跟了我那么多年,我一直很信任他!

  「報告大人!軍械庫被人闖入,里頭的兵器火藥全讓人給搬空了!褂质且粯毒o急要事。

  「可惡!這分明是預謀在先。額圖渾呢?立刻叫他過來!顾揽苏鹋灰。

  「額副統領一早就不見人影了!

  事實俱在!額圖渾絕對同這次的事脫不了干系。

  「密道!」琉璃突然想起上一回她掉進去的密道,遂立即拔腳往那處跑。

  「揚古,調集兵馬去郊外三里處攔截!鼓鞘敲艿赖某隹。而努爾哈赤交代完畢以后,便頭也不回地隨著琉璃的方向飛奔而去,只留下啥都不知情的塔世克還在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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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璃,等我!古瑺柟嗵嶂_步,在燭火通明的密道中喊著。

  「你來做什么?」琉璃一看見這早已被點燃的火把,就肯定自己的猜測沒錯。而唯一沒料到的就是努爾哈赤會尾隨她前來。

  「來幫你呀!我想一定會有一場短兵相接。」

  「那你更不能跟來了!你又不懂武功,到時我可是顧不了你呵!

  「你還在生我的氣!古瑺柟嗤怀龃搜。

  「我吃飽撐著呀!」琉璃這話,擺明就是欲蓋彌彰。

  「其實那晚,我……」努爾哈赤話才說到一半,就讓密道口外的廝殺給轉移了注意。

  「鏗鏗鏗——」樹林里盡是刀光劍影。

  「還好我早就調集兵馬等著,果然不出我所料!乖瓉,努爾哈赤在發現黑冢堡另有圖謀之時,他便令安費揚古暗中從費阿拉城調了幾支軍隊來此,暫時安頓在蘇子河畔的山寨里,等候進一步的指示。

  「你到底是誰?怎么可能一下子調齊這些部隊?!」

  琉璃雖然沒有聽見努爾哈赤的回答,但,她心里有數,眼前這位高大威嚴的男子,職位鐵定大過她爹一級以上。

  「轟——」一聲巨響,頓時天地震動。

  「揚古!」努爾哈赤在一團火光之中,發現安費揚古應聲倒下。

  「喂,不要去,危險哪!」琉璃讓火藥震起的沙給蒙了眼睛,只能毫無辦法地任努爾哈赤奔向那烽煙里。

  「阿璃,躲進密道!古瑺柟啻蠛鹬,抱起受傷的揚古閃到一旁的掩避處。

  「阿金!」琉璃的眼睛越來越模糊。

  「  阿璃,不要動,我來救你了!古瑺柟嘣俣绕鹆松恚蛩阋芟螂x他有二十步距離遠的琉璃——

  「轟轟——轟——」連續的巨響,一團火球在密道口外爆炸開來。

  「阿璃!」努爾哈赤幾乎停了心跳。

  「阿金!」琉璃讓密道碎落的沙石逐漸淹沒,只剩一只手向努爾哈赤揮舞著。

  「不要!不……」努爾哈赤沒抓住那雙手,眼睜睜的看琉璃沒入了坍塌的瓦礫石堆之中。

  只剩漫天的煙硝,和努爾哈赤椎心的怒吼。

  「阿金……」突然間,微弱的呼喚自如丘的土堆中傳來。

  「阿璃!」努爾哈赤轉悲為喜!竵砣四!快!快挖!」他倏地跪在土堆的前方,以用盡生命的方式,使著雙手挖向有佳人的那方。「阿璃!你要撐著,等我來救你呀!你一定要給我撐著!」

  從來沒有人見過尊貴的努爾哈赤會瘋狂成這樣。包括努爾哈赤自己。

  「挖到了!在這兒!」

  撥開了厚厚的泥土,努爾哈赤一眼就看見了他的阿璃,正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

  「阿璃,阿璃!你醒醒!你聽得見我說話沒有呀!」努爾哈赤拼命地晃著她。

  過了半晌,仍毫無生命跡象。

  「鷹王,她……好像斷氣了!挂慌缘氖勘f著。

  「誰說她斷氣,我就要誰的命!」努爾哈赤氣急敗壞地吼著,「完顏琉璃,沒我的允許你不準死。聽到沒有,你不準死,我不準你死!」他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哀號著。

  「阿金……」琉璃醒了。雖然是虛弱不已,但是,她的確聽見了努爾哈赤那一番情真意切了。

  「阿璃,你……你……你真把我嚇死了!古瑺柟噘康貙⒘鹆ПУ镁o緊,像是害怕一個不小心又會失去她那般的恐懼。

  「你……哭了?」琉璃讓努爾哈赤不小心掉下的淚滴到了臉。

  「這下,你高興了吧  」努爾哈赤含著淚,笑得有些靦覥。

  「是呀!這輩子,恐怕只有你會這么對我了!沽鹆б部蘖恕K,就那一滴淚,即使談不上愛不愛與否,對她而言也足夠了。

  畢竟,這么丑的完顏琉璃換得這男人的動容,又有什么話說!

  天地仿佛在瞬間靜止不動!只剩努爾哈赤與完顏琉璃,深情相擁。

  這一仗,打得損兵折將。但,卻打出了愛的火花。

  回到完顏府的努爾哈赤是寸步不離的來照顧琉璃。  

  當然,吃驚的又何止是塔世克而已,連努爾哈赤自己,都常讓自己的「怪異」行徑給搞得摸不著頭緒。

  「大哥,我傷了一條腿再加上未婚妻失蹤,最可憐的也該是我!怎么只見你老往阿璃的房間跑?」安費揚古百般不解。

  「阿璃是你叫的嗎?」努爾哈赤白了揚古一記眼光。

  「不叫她阿璃,難道叫她嫂子?!」揚古隨便咕噥著。

  「嫂子……」努爾哈赤的神色生起詭譎。

  「大哥,不會吧!」那神情看得揚古有些毛毛的。

  「什么會不會?」努爾哈赤吹了吹手上的補湯,若有所思地走向琉璃的閨房!覆贿^,你提的那句稱呼,我挺喜歡的!谷酉逻@句話,努爾哈赤笑著離去了。只剩一臉錯愕的安費揚古。

  「女婿呀!剛剛鷹王同你說啥來著?」自從出事后,塔世克就怕死了努爾哈赤,深怕哪個不對勁,完顏家就毀了。

  「可能是我聽錯了吧?」揚古晃著腦袋說:「他要我喚阿璃為嫂子!

  「什么?!」塔世克先是一愣,才又說道:「女婿呀!你除了傷到腿,還有沒有傷到其他地方?」

  「我看,下次得請大夫再順便檢查耳朵一下!箵P古的結論是這樣。

  當然,他們絕對不會想到,揚古的一句戲言,努爾哈赤真把它放在心上了。

  「阿金,我自己來就行了!沽鹆вX得讓個大男人喂湯喝,有點糗糗的。

  「還是我來吧!你的手傷還沒完全好!古瑺柟啻丝,連堅持都是百般溫柔。

  「能當你妻子的人,一定很幸福!沽鹆в懈卸l。

  「不見得!我不是對每個女人都是這樣!古瑺柟嗾f的是實話。

  「你的意思是說我該倍感榮寵啰?!」琉璃心中也的確是這樣想。

  「不!該說是你讓我覺得自己不是天生冷血、沒感情!古瑺柟嘤弥季加猩竦碾p眼,直盯著琉璃的全身。

  「你怎么是冷血?一見著那位晶晶,你不是魂都給勾了去。」琉璃這話中有酸味兒。

  「呵!你還在為這檔子事生氣呀!這……算不算是吃醋?」

  「吃醋?!」琉璃提高聲調,「我會吃醋?就憑你——」

  「怎么,我不夠格?」

  「當然,只有建州王努爾哈赤才配得起我!沽鹆Ч室膺@么說。

  而努爾哈赤此刻已笑得無法說話,只是一張臉越來越靠近琉璃的鼻頭方向——

  「你——想干嘛?!」琉璃發窘了。

  「你認為我想干嘛?」

  「你——下流、無恥……」

  「我只想看看你鼻頭的那顆痣……好像掉了,怎么,這也算無恥啊!」

  「阿金,你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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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査茵被綁架,已足足過了七天了。

  「額圖渾這個渾蛋,不知道躲哪兒去了!」塔世克明顯地瘦了一大圈子。

  「一定是在黑冢堡的巢穴。」琉璃與努爾哈赤簡直就是異口同聲地說道。

  「真想不到那個渾蛋竟老早瞞著我,同黑冢堡掛勾?墒,他這又是為什么?」塔世克的頭腦是不太行。

  「為了査茵!沽鹆в趾团瑺柟嗤桨l音。

  塔世克再看了他們一下,覺得他們倆還真無聊,都什么時候了還有玩興。

  「不錯,他當然是為了査茵。」衛德突然不請自來。

  「衛德,這沒你說話的分!」塔世克示意要她離開。

  「是嗎?難道你們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知道什么?」揚古實在沉不住氣了。

  「我知道……這次的事件并非綁架,而是——私奔!」

  「胡說!」大家幾乎是異口同聲。

  「我今天來就是要揭穿査茵的真面貌,她根本是個勾引男人的蕩婦!」衛德幾乎是扭曲著臉說著。

  「住口!你再侮辱她,休怪我對你不客氣。」揚古已是青筋暴起。

  「要對我動粗之前,你何不先看這張東西。」衛德說罷,便從袖里抽出一張紙,遞給了安費揚古。

  「這是什么?不過是一首詞而已!箵P古不明所以。

  「這是韋荘的應天長!」努爾哈赤一眼即看出。

  「沒錯!這是首情詩,是我在査茵的房里搜到的!剐l德的笑透著寒冰。

  「可惡!誰是韋荘?讓我殺了他!箵P古是沒啥文學底子的男人。

  「揚古,韋荘是古人。」努爾哈赤提點著他。

  「衛德,有話就明講!」塔世克不耐煩了。

  「爹,你看寫這詞的人的筆跡!

  塔世克狐疑地仔細端詳一番,然后才吶吶的說:「這好像是額圖渾的字嘛!

  「沒錯!這的確是額圖渾的字,我是經過一番查證過后,才敢來向你稟明!

  「我見過這張紙!沽鹆肫饋砹!傅,査茵真的不知道這是誰寫的,我們還以為是安費揚古呢!」琉璃急急地為査茵辯護。

  「你跟査茵是姐妹情深,當然你會袒護她!剐l德存心誤導。

  「不!我不相信査茵會是這種人!箵P古激動地說道。

  「那是你們都讓她給騙了!要不,真有人要強行帶走她,她只消一喊,怎么會完全沒人聽到,況且,奶娘后來不是說,在她去取藥之前,就看見額圖渾在査茵房門外走來走去。哼!這全是他們事先串通好的把戲啦!」

  「衛德,査茵跟你有什么仇,你要這樣陷害她!」琉璃簡直是氣瘋了!笓P古,你千萬不要相信衛德的話,你該知道,査茵的心里一直只有你呀!」

  「我……我是想相信她!箵P古的語氣黯然,頓時教琉璃的心冷了半截。

  「事實如何,等我們找到査茵之后,一切便可知曉!古瑺柟嗟囊痪湓,結束了眾人的爭論。

  但,在揚古頹喪的離去背影中,琉璃有說不出的難過。

  難道,愛情真是如此地脆弱?!連起碼的信任也沒有。那……他呢?他會不會有一天

  也如此教我心痛?琉璃看著努爾哈赤,不禁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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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剛剛在想什么?」來到湖畔的樹林里,努爾哈赤沒忘記他方才發現的事。

  「喔,有嗎?」琉璃將背靠在樹干上,心不在焉的。

  「你的眼光。我覺得你剛才看我的眼光不對勁!

  「你多心了,我只是在想査茵的事情!沽鹆氯。

  「你不滿揚古的不夠堅定,順便遷怒上我這兒來了!古瑺柟嘣缫谎劭创┝恕

  琉璃也沒回答,只是低著頭,玩弄著自己的手指頭。

  「你認為我會像揚古一樣!古瑺柟嘣秸f頭越靠近她。

  「怎么,我又有哪顆痣礙著你了?」琉璃愛理不理地說道。

  「你猜呢?」才一說罷,努爾哈赤就低下頭吻住了琉璃的唇,溫溫柔柔、纏纏綿綿。

  琉璃先是愣住了,后來才發現被偷襲,卻早已無力掙脫。

  而努爾哈赤也是一樣,在這一吻中,他終于體認了所謂「愛」的感動。

  而讓他知道這寶物的,竟然是完全出乎他意料外的她。努爾哈赤再次緊擁著琉璃,像是堅定著他對她的承諾。

  「。∧銈儭銈冊谧鍪裁?!」富瑛的心又碎了。

  「姐!這……這……你聽我說——」琉璃倏地推開他,并急著向富瑛解釋著。

  「你……你……哼!看我跟爹說去。」

  「姐,不要。 沽鹆r不住富瑛,只得隨著她跑往前廳。

  「爹,出事啦!出了天大的事啦!」富瑛邊跑邊嚷嚷著。

  「又怎么了?!」塔世克這會兒像是驚弓之鳥。

  「爹,琉璃……琉璃她——」富瑛喘吁吁的上氣不接下氣。

  「爹,你別聽五姐的話。」琉璃也追了進來搶著辯駁。

  「你五姐話都還沒說呢!你緊張啥?」塔世克不悅地回著。

  「爹,琉璃她暴殄天物!」富瑛是一氣呵成。

  「啥?!」塔世克聽胡涂了。

  「爹,琉璃竟然在大白天里,不知羞恥地勾引金公子!垢荤峭υ沟。

  「你這是什么渾話!」塔世克看了努爾哈赤一眼,又是一陣教女無方的尷尬。

  「是真的!我看見他們倆在樹下親熱呢!」

  「胡說,一定是你眼花了!顾揽撕瘸庵,隨后又轉過頭,語帶歉意地對努爾哈赤說:「小女一定是看錯了,你別見怪!」

  「不會!古瑺柟嘈χ鴵u頭。

  「是嘛,大人不計小人過!顾揽怂闪艘豢跉庹f著。

  「不,我是說,她沒看錯!

  琉璃瞪大了眼,呆住了。

  「喔,沒看錯呀!」塔世克還不自覺地晃晃腦袋,繼而一想,「啥?沒看錯!」塔世克的毛孔都豎立起來。

  努爾哈赤點點頭,沒說話,連一旁的琉璃都恨不得有洞可鉆。

  「你們……不可能呀!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塔世克臉色有些發白。

  「爹,是我不好,你不要責怪阿金!沽鹆纫患绯袚恕

  「本來就是你不好!憑人家金公子的人品,他哪會看上你呀!連當他的侍婢都不夠格!垢荤冻隽讼訍旱纳裆

  「我當然是不會收她當侍婢。」努爾哈赤此刻的表情是極為嚴肅!敢驗,我希望她能成為我的妻子。」

  全室鴉雀無聲!

  「怎么,完顏都統,你贊不贊成呢?」  

  「喔,啊!嗯嗯!顾揽瞬恢啤

  「那好!一切就這么辦了!古瑺柟嗖辉偌芍M大家的眼光,逕自拉起還在發呆的琉璃的手,緩緩地步出門外。

  「富瑛,你剛剛……是不是也聽見什么了?」塔世克不敢相信。

  「哇!我又失戀啦!哇……」這是富瑛心碎的回答。

  一整天下來,琉璃還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中。

  他說他要娶我!琉璃想,一定是他腦子里出了什么差錯。

  叩叩——有人敲著房門。

  是努爾哈赤。

  「你還沒睡呀?」琉璃此時面對他,有些許的尷尬。

  「睡不著,想找你聊聊!古瑺柟噢熥宰狭肆鹆У拇惭,用深情款款的眼光盯著她瞧。

  「喂,哪有這樣看人的呀!」琉璃羞紅了臉,埋怨地說著。

  「奇怪!我老覺得你很像一個人。」

  「你的老情人?」琉璃有點吃味。

  「嗯,可以這么說!古瑺柟嘞氲阶约阂苍蚝叺纳倥筮^婚。

  「那你干嘛不去找她當你老婆!沽鹆鷼饬。

  「唉,人家又不想嫁給我!姑肯胫链,他仍覺得有一絲懊惱。

  「呵,那我又想嫁你嗎!」

  「你自己說要嫁我的嘛!古瑺柟喙首鳠o辜的說著。

  「胡說!我哪有說過!沽鹆O力否認。

  「有。∧阏f你這輩子只想嫁努爾哈赤呀!」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不過住在努爾哈赤家的附近!

  「唉呀!不管,反正你非嫁我不行——否則我晚上睡不著,沒人可以陪我聊天啊!」

  「找你的晶晶呀!要不,富瑛應該也會同意!

  「不行!到時我怕會垂涎她們的美色,就忘了該聊些什么東西了!

  「什么渾話嘛!」琉璃才剛要發嗔,就讓努爾哈赤突如其來的吻,給堵了言語。

  「阿金,你最近是不是吃錯藥了!沽鹆г跓崃业睦p綿里,呢噥地說著。

  「嗯,看你給我下了什么藥。」努爾哈赤把頭埋進她的頸間,輕吻著她細致的皮膚。

  「呵,好癢啦——金,夜深了,你該回房了!沽鹆伦屓税l現到。

  「再等一會兒嘛!我想再同你聊聊——」努爾哈赤聊天的方式還真是特別。  

  「査茵至今還沒找到,我們這樣不太好!  

  「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把査茵找回來。奇怪,阿璃,我覺得你的皮膚好的太離譜了耶!」努爾哈赤覺得自己就快要沉溺了。

  「金,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沽鹆南,是時候了。

  「說啊……」

  「我……其實是長得很漂亮的!顾K于說了。

  「我本來就不覺得你丑呀!」努爾哈赤繼續進行著他的溫柔。

  「我是跟你說真的!沽鹆дZ氣認真。

  「我也沒騙你呀!以后誰要再嫌你丑,我一定不饒他!

  努爾哈赤的話,讓琉璃頓時感動得無以復加。  

  她知道,這么愛她的男人,恐怕此生再也難尋了。  

  莫非,這才是她來此紅塵的目的。  

  琉璃一陣坦然,面對著努爾哈赤的愛,她就像窗外的花兒一般,只顧盛開的燦爛,不管凋零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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