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蝶一直想找機會向季于姬問個明白,季于姬也一直希望能和藍蝶獨處,但事情總是難以如愿。藍蝶身邊總跟著令季于姬覺得刺眼的“糸奇”上官綺,而季于姬的身邊也老是跟著令藍蝶覺得看了就煩的連憶蓮,不時還會跑出聒噪的桂逸民湊熱鬧。
“這菜雖然好吃,可是難道你不能看在老友不遠千里前來拜訪的份上,多來點花樣嗎?”桂逸民開口抱怨,他雖然不至于太過奢侈,但大魚大肉其中一樣,也是少不得的。
晚膳時分,季于姬、桂逸民、藍蝶、上官綺同桌用餐。
“粗茶淡飯,若迎合不了你的口味,那么你還是請吧!不留了。”季于姬淡漠道。
“不、不!我又沒說我不愛吃,只,是懷念一下鮮鯉、熾羊、全雞、烹豕酌味道罷了!”說著、說著,桂逸民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對、對!我也挺懷念的!”男裝打扮、刻意粗手粗腳的上官綺開口附和。本以為住在知縣大人的府里,每天少不得大魚大肉,可供她大啖一番,誰知……
“果然只有你了解我!”桂逸民熱絡地欲搭上上官綺的肩,卻被她不著痕跡地閃過,他只有收回自己的手。
但若桂逸民不說話,整個用餐氣氛便又沉悶得幾乎令人窒息,他搔搔頭,又道:“其實從我第一眼見到藍蝶時,我就覺得她面熟、似曾相識,仿佛前世曾是一對戀人……哎喲!好痛!”桌下的腳被季于姬狠狠踹了一腳,疼得桂逸民眼淚幾乎進出來。
“你干嘛?我是實話實說……哎喲!”又被踹一腳,桂逸民忙將兩條腿縮到椅子上,好好看管。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季于姬道。
“唔……”本還想說什么的桂逸民,一接收到季于姬冷冰冰的眸光,乖乖地合上嘴巴,低頭吃飯。
沒人開口的席間,除了碗筷碰觸聲,還夾帶著幾不可聞的叮當聲,無聊的桂逸民開始尋找聲音源處。
“!”他驚呼,但一開口就被季于姬冷瞪!澳阕屛艺f完嘛!”他要求,想說的話不說,會憋出病來的。
也不管季于姬答不答應,桂逸民逕自說下去,“我一直覺得藍蝶面熟,我終于想起來這份熟悉并不是我的錯覺,是其來有自的!彼呎f邊將自己的雙腿移得更遠。
聽到他的話,藍蝶和上官綺皆抬起頭,吃驚地望向他。
“若不是藍蝶發上叮叮當當的蝶兒發簪,恐怕我還當真想不起來呢!”桂逸民疑惑地望向猛對他使眼色的糸奇。怎么?糸奇長眼瘡了嗎?
“原來藍蝶是紅……”
“啊!”上官綺突然大叫。
“怎么了?”季于姬有點被糸奇嚇到。
“紅玉……”話不說完人不舒暢的桂逸民繼續說著。
“啊!”上官綺又叫。
“究竟怎么了?”季于姬被吵得皺眉頭。
“紅玉樓的……”長舌的桂逸民可是有著不屈不撓精神。
“啊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不容易想到藉口的上官綺捧著肚子大叫。
“你還好吧?還撐得住嗎?我叫人請大夫來。”季于姬一邊問著突然喊痛的糸奇,一邊卻注意著桂逸民的話。
“當家花旦!”
“你在演戲嗎?什么當家花旦?”季于姬斥道。
“啊……肚子好痛……啊……”上官綺努力演著。
“就是藍蝶是紅玉樓的……”桂逸民扯開嗓子大喊。
“的什么?”桂逸民成功吸引季于姬發問。
“就是……”桂逸民愈說愈大聲。
“啊啊……”上官綺也愈叫愈大聲。
“夠了!”藍蝶站起身用力拍桌子。
“藍蝶?”季于姬眼底寫滿疑惑。
“沒錯,我是紅玉樓里的艷妓,雖然我只賣藝不賣身……”看見季于姬眼底的痛,藍蝶覺得自己也受了傷!拔译x開紅玉樓是為了避禍,會來到鹽風縣也是偶然,并不是為了尋親,糸奇也是紅玉樓里的人,并不是我的親人……”
“你……”季于姬一臉難以置信。
“我……”藍蝶說不出道歉,她只有逃離,逃得愈遠愈好。
“都是你啦!”上官綺用力打了下桂逸民的頭,然后追了出去。
“我?實話實說也不行嗎?”桂逸民無辜的喃喃自語,對著渾身變得冷硬難以親近的季于姬,他也不知該說什么。他低著頭扒飯,突然覺得飯萊變得好難吃,難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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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來季府避禍的,但禍似乎如影隨行,不論他到哪兒就跟到哪兒。身置冷冽氛圍中的桂逸民不禁如斯想著。
“嗯……”桂逸民忍不住開口,但才說了一個字,季于姬如冰箭般的視線刺得他渾身發冷,他只有乖乖低頭喝酒,但過不了多久,他又忍不住想開口說話。
“你真的不知道藍蝶是青樓女子?”桂逸民快快問完,然后閃身離季于姬遠遠的。
喝著悶酒的季于姬抬起頭,先是瞪了桂逸民一眼,才道:“不知道!
季于姬有了反應,使桂逸民又鼓起勇氣,繼續發問,“是青樓女子又如何?人家不是說她只賣藝不賣身嗎?”
季于姬又瞪他,這一回目光更扎入。
“而且你不是對連姑娘比較有意思?”
季于姬丟向桂逸民一個杯子,還好他閃得快,否則恐會見血。
“難道不是嗎?”桂逸民吁口氣。
季于姬不理他,只是喝酒。
“我們認識這么久了,從沒見過你這副德行,你將酒當水喝……”再被瞪,桂逸民訥訥收口。“你到底在生什么氣?好歹告訴我一聲,否則我還以為你是在氣我呢!”不說話可能會死的桂逸民安靜不了多久又開始碎嘴。
“去將她找來……”不勝酒力的季于姬說得含糊。
“你說什么?”桂逸民聽不明白。
“找她來……找她來……”
“她?”桂逸民頓了會兒,“哦!她呀……”他恍然大悟,“你等著!我馬上將她找來。涼夜里孤枕難眠,需要擁軟玉溫香人懷取暖,對吧?”他笑得有點邪惡。
“快去!找她……找她來……”季于姬發酒瘋似地囈語。
“好、好!我這就去!嘻!”桂逸民帶著放蕩不羈的笑意走出房門尋人去。
“蝶兒……”季于姬一個人趴在桌子上,重復低聲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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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季府另一隅也有人心靈得不到寧靜。
藍蝶在房里直踱著方步,看得上官綺眼都花了。
“唉!你若是真舍不得,不會去求他?憑你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功力,保證那個姓季的馬上舉白旗投降,臣服在你艷麗的石榴裙下!
“誰說我舍不得!”藍蝶嚷道。
“死鴨子嘴硬……”上官綺小小聲低語。
“你說什么?”
“沒?.....”
才停了一下下,藍蝶又繼續踱步!巴#e在繞了,我頭都昏了!
“噦唆!你別看不就得了!”藍蝶不理她,繼續繞著房間兜圈子。
早知藍蝶不是容易聽勸的人,上官綺翻翻白眼。“明兒個咱們就要走了,是吧?”
“不走難道要被人趕嗎?”謊言都被拆穿了,她還有什么臉待下去?藍蝶口氣很沖。
“那么今晚是。自們在這里的最后一晚噦!雖然那個家伙是塊又高又大的硬木頭,但是還挺好心的,任咱們吃喝都不收錢呢!”上官綺故意沒說出那個家伙的名字。
“我會將蝶兒金簪留下來抵債,從此互不相欠!”藍蝶忿忿地道。
噴噴!仍在嘴硬。上官綺暗笑。“你舍得嗎?”她指的是季于姬。
“不舍得也得舍得,不然你身上有帶銀兩嗎?”藍蝶指的是蝶兒金簪。
“錢的事就別指望我!”上官綺兩手拚命揮舞。
上官綺的小氣在紅玉樓里是出了名的o
“哼!早知道!彼{蝶啐道,“所以除了舍棄跟著我多年的蝶兒金簪外,沒有別的辦法了!”
“真舍得?”上官綺語帶雙關。
“你很煩耶!”
“你留下蝶兒金簪,是要那家伙睹物思人嗎?盼那家伙有朝一日按捺不住思念跑去找你嗎?”
“上官綺!你活得不耐煩了是嗎?”藍蝶舞動的纖指對準上官綺細長的頸子,一副恨不得將它擰斷的模樣。
“噢……我好怕喔!”上官綺笑道。
“上官綺!”
“好,不鬧你了,不過,咱們明兒個走了,就再也見不到那家伙了,有什么該說的話、該道的謝,不是應該好好說清楚,以免將來后悔嗎?”上官綺提出中肯的建議。
“不要!我和他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
“你是怕那家伙指責你說謊?不過,這是事實,又沒什么不對!鄙瞎倬_一臉事不關己。
“被罵的又不是你,當然沒什么不對!”藍蝶小手絞扭著帕于,一臉不安。
“什么時候咱們紅玉樓的第一紅牌竟變得如此膽小了?”
“上官綺,你閉嘴!”
“去吧!就算被罵,也好過你在這里一直兜圈子,不肯好好睡覺!鄙瞎倬_一把將藍蝶推出門外,再落鎖,不論外頭的人如何拍打,她就是不開門!昂煤萌サ绖e吧!否則以后可沒機會噦!”
上官綺的話令藍蝶靜了下來,過不久,就聽見門外離開的腳步聲。
“喜歡一個人還真是辛苦,像我啊!只要坐擁金山銀山,即使一輩子孤孤單單,也沒關系!”上官綺拉高被子,酣然人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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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來乞求那家伙原諒的……”
朦朧月色下,踴蹈而行的藍蝶不停喃喃自語,好像在努力自我說服的樣子。
“拜托!誰一輩子從沒說過謊、騙過人?若是有,我藍蝶佩服他!愿意聽從他的指示,當他的仆人服侍他一生……”
扯著早已變了形的繡帕,藍蝶愈是靠近季于姬的房間,愈是不安。
“縱使沒說過別有所圖的謊話,也總說過善意的謊言吧?像是劉嬤嬤每天花兩個時辰替臉抹上粉墻,看在她那么辛苦的份上,我就不信還有人能當著她的面說她是妖怪……天!我在講什么……”藍蝶的步伐愈來愈慢。
“也就是說,若我一開始不說謊,我就會在街上活活餓死;若是害你看到在你治理的縣里竟有人當街餓死,對你的政績會有很大、很大的不良影響……”藍蝶點點頭,覺得這個說詞頗佳。
“若是他問為何謊言愈編愈多呢?我就來個……俗話說,說一個謊就要再編十個謊采圓……咦?是十個嗎?”藍蝶愈想愈不確定!鞍!隨便啦!”
眼看季于姬的房門就在眼前,她害怕地退后兩步,但隨即輕斥自己沒膽,告訴自己沒什么好怕的。
“好!走!”鼓足十二分勇氣,僵直地同手同腳向前邁進的藍蝶,忘了敲門,直接將兩片門扇用力推開。
“季……”她緊張到喉嚨緊繃,腔調因而變得奇怪!翱取居诩。”她重新振作。
沒反應?是睡了嗎?
。
“季于姬!”她放大音量。還是沒反應!
“季于姬!”她的聲音大到好像和人吵架了般。
但她這么大聲的呼喚有了些許回應,屏風后頭傳來細細寒竄聲。
“季于姬,你要是清醒著就別悶聲不響的,倒是回句話呀!”藍蝶不滿的道,愈來愈不像是來求和的了!凹居诩В乙^去噦!”
沒應聲就表示同意,她逕行繞過屏風,向內室走去。
“藍姑娘……”
一聲嬌柔嫵媚又帶緊張與尷尬的呼喚令藍蝶止住了腳步,她只能睜大雙眼,直挺挺地愣在原地。
“藍姑娘,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連憶蓮一邊整理亂了的衣衫,一邊哀求藍蝶。
“嗯……”似乎被吵到的季于姬,躺在床上一個翻身,滑落的被子露出他亦亂到惹人遐思的不整衣著。
“你們……”藍蝶好不容易擠出兩個字。
“藍姑娘,求求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求求你連憶蓮跪在地上,拉住藍蝶衣角,淚眼汪汪的懇求。
眼睛睜得大得不能再大,胸口揪緊得不能再緊,藍蝶不理會連憶蓮的苦苦哀求,奪門而出。
“藍姑娘……”
因為酒醉而醒不過來的季于姬突然說起話來,“混……奇……不是親……所以……離蝶……遠……遠……”但他的夢話沒人聽得明白。
連憶蓮的呼喚消失在寂靜夜風中,不知奔向何處的藍蝶……
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心臟幾乎裂開,喘不過氣來,她才停止。
“原來……”豆大的淚珠自酸楚的杏眼中溢出。“是我自作多情……”話一說出口,藍蝶才明白自己用情之深,但明白的同時卻也是心碎的時刻。
她藏身樹叢后,讓夜和樹影將她隱沒,不愿放聲大哭的她,以繡帕用力摀住嘴,卻堵不住不斷涌上來的痛楚,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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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香甜的上官綺,天才剛亮就被人叫醒。
“不要……再讓我睡一會兒嘛廠睡迷糊的她不愿清醒。
“你不起來,那我就留下你一個人,先走了!彼{蝶的嗓子啞得恐怖。
過了半晌,話才傳進上官綺的腦子里!白撸孔呷ツ?”她只覺腦袋瓜子很沉重。
“回去。”
看見藍蝶當真想丟下她一個人先回去,上官綺總算是醒了,她忙起身,穿起男裝。
“發生什么事了?”上官綺關心地問。
“沒。”藍蝶閃避她的視線,也不愿好好地回答。
上官綺總覺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攬起藍蝶早已收拾好的包袱,再看一眼留在桌面上的蝶兒拿簪、蝶兒玉簪、蝶兒玉佩、蝶紋鐲子……
“怎么留這么多……”不是只說要以蝶兒金簪抵住宿費的嗎?
藍蝶沒回答。
兩人在季府人尚未起床前,默默地不告而別。
“小蝶,咱們要去哪兒?”跟在藍蝶身后一直走一直走,走得腿酸的上官綺終于忍不住問道。
“海。”藍蝶只說了一個宇。
“海?你來此地住了也不少日子了,連海也沒見過?那你原本來這里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么?”原先不就是為了避禍兼看海的嗎?
上官綺心中涌現愈來愈多的疑惑,但藍蝶還是靜靜地不肯說話。
攀上幾塊巨大的巖石,迎面拂來的是咸咸的海風,一爬到最高處,視野豁然開朗。
“哇啊!原來這就是海啊!”震懾于海的壯闊,上官綺驚嘆。
當身邊的人心情低落、變得寡言時,為了激勵對方,也為了除去尷尬,上官綺努力聒噪,“總算不枉曹咱們跋山涉水、千里而采,海原來真是這么大!究竟有沒有邊?有沒有盡頭?
瞧!
那卷起的浪花好像伸手招人似的,看久了眼都花了,似乎會真的忍不住被海招走耶……”
映著晨曦,上官綺總算看清藍蝶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如今腫得像核桃似的。
難道她哭了一整夜?
“海風吹得皮膚都黏黏的,感覺真不舒服,小蝶,咱們下去好嗎?”雖然爬下一顆又一顆巨大的巖石有點可怕,但總比一直待在這高處被又咸又黏的海風肆虐好多了。
唉!她的頭發都打結了!一襲男裝的上官綺撫著秀發,還好旁邊沒人,否則還真引人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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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上官綺又叫。
“再一會兒就好!彼{蝶終于出聲了,上官綺也只好陪她待在上面。
“總覺得海愈看愈恐怖耶!”上官綺有感而發。
“喂!你們在上面做什么?”突然身后有打扮似漁人的壯漢對著兩人喊道。
“在看海!”
上官綺扯開嗓子喊回去。
“海有什么好看的?”
漁夫不認同。
“什么?”
上官綺聽不清楚。
“要小心,巖石很滑,下面又都是暗流,掉下去就很難找回來了!”
“知道啦!”烏鴉嘴!上官綺暗斥。
“走吧!”
似乎終于看夠了的藍蝶開了口,上官綺喜滋滋附和。
兩人小心翼翼爬下巖石,藍蝶忽然說道:“抱歉,讓你擔心了!
“傻瓜!咱們是好姐妹,道什么歉!”上官綺突然覺得不自在。
“我終于看清楚自己是喜歡他的……”藍蝶像是自言自語般。
“既然如此,你們不就是兩情相悅……”見藍蝶黯然的神情,上官綺噤了口。
“她在他的床上……”
“她?”其中一個他一定是指季于姬,但另一個呢?
“連憶蓮……”
“什么?!你是說他們兩個……怎么可能?”
上官綺驚呼。
“怎么不可能?是我親眼所見,難道有假?”
上官綺從沒見過如此激動的藍蝶,她有點害怕。“小蝶…”她該說什么才安慰得了藍蝶?
“哈哈……都怪我自己傻,沒事干嘛動了情,明知道煙花女子這一生唯一求不來的就是幸!
“小蝶……”
“哈哈哈……”藍蝶激烈地狂笑,仿佛掏心掏肺似地大笑著。
“小蝶,別笑了,咱們先下去好嗎?先下去……”上官綺好害怕。
太過激動的藍蝶,一不小心,腳下一滑,就在上官綺還來不及將手伸出去的那一瞬間消失在無垠的大海中,再也瞧不見。
“。⌒〉!小蝶──”不論上官綺如何哭喊,也喚不回藍蝶嬌媚的身影。敢躍人激流中救人。
“哇啊……小蝶……”
強烈的海風將上官綺的慟哭聲吹得支離破碎,一如她碎成片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