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怡君目光渙散地凝望手中酒杯的琥珀色液體,她以為這次能擊垮李旭晨,沒想到只是讓他賣掉了所有的房子,他還是高高在上的總裁,還是和江芝蘋在一起。
她失意、喪氣地喝酒,一連幾日埋首在酒瓶中。
“別再喝了,再喝下去,你的肝會壞掉!崩畛衅綋屵^酒杯、酒瓶,不讓她碰酒。
她目光赤紅,像發了瘋似的大喊。“你不讓我喝酒,那你再幫我想法子毀了李旭晨!
“我怎么幫你?”李承平蹙緊了眉,為了她,他都丟了飯碗,不敢再回公司去了。他嘆著氣,勸她說:“夠了,怡君,你已經害他損失一億元了,這樣的報復夠了。”
“不夠,不夠!”她歇斯底里地怒喊,只要他還和江芝蘋在一起,她就要繼續報復下去。
驀地,她眼睛一亮,捉住他的手,激動的說:“對了,我身上還有一億元,你拿去開公司,幫我擊倒他!
“怡君,你瘋了,不要拿錢開玩笑。”他大聲喝斥。
“不,我是說真的!彼难鄣子兄鵁o比的堅決,震撼著他的心!叭羰悄銕臀覔艨辶死钚癯,我就嫁給你!
這些日子,他向她求婚過,卻被她三言兩語搪塞,F在她卻突然這么說,雖然明知她是在意氣用事,但是因為太愛她,他只有屈服了。
“好,我答應你!彼蚕滦哪c。
“這才是我的好老公!彼县S腴的柔軀取悅他。
“老公”二字令他格外動心,他太想當她名副其實的丈夫。只要能擁有她,要他做什么都愿意。
他瞇住深沉狡猾的合眸!耙謇钚癯窟有一個方法……”
“什么方法……”楊怡君酒意頓失,興奮地問。
他瞥了她一眼,不大放心地詢問她!叭羰俏肄k到了,幫你報復了李旭晨,你真的會嫁給我,絕不反悔嗎?”
“是,我說到做到!彼浀爻兄Z。
“好,那你等著見李旭晨凄慘的下場!彼庪U地輕揚唇角。
“你要怎么對付他?”楊怡君急于知道。
“你不用問那么多,我自有我的方法,你只要記得你說過的話,記得我對你的付出!彼麉s不肯透露,似在思索什么惡毒的計謀。
楊怡君見他這副判若兩人的模樣,不禁有點擔心。
但是她已經黔驢技窮,只要能夠拆散旭晨和江芝蘋,不管用什么法子,她都愿意。
好不容易平息了違約賠償事件,李旭晨心頭問,提議出國散心。芝蘋便向戲組告假五天,隨他一同到大陸旅游。飛越在兩萬五千英尺的高空上,他們坐在頭等艙中用著飛機上的餐點。
艙里十分安靜,李旭晨忍不住打開話匣子。
“你知道我為什么想去大陸嗎?”
她搖頭,也感到疑惑!安恢,你曾經說過大陸很落后。”
他身子往后仰躺,深深吸了一口氣。
“因為有一位高僧告訴我,我幾世以前是個皇帝……”
“皇帝?”她張大口,睜著大眼,驚訝極了。
他繼續道:“他說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太風流了,妃子太多,所以欠下許多感情債,生生世世都償還不了,那位高僧的話影響我很深,所以我才決定今世只對一個女人專情,那個女人就是你!
他目光深情款款,眉宇之間流露出受情債所責罰的苦。
她恍然明白了!八阅悴沤o楊怡君一億元的分手費!
“對,換成是以前的我,不可能這么大方。我心中對她有很深的愧欠,但是面對你,不知為何我的愧欠更深了,也許上輩子我欠你的比較多!彼目∧樢黄n白,腦容量似乎無法承受這么多的情債。
她感受到他內心的無奈,相信他也不愿事情變成這樣,這一刻她釋然了,掀起一抹原諒的微笑,握住他的手。
“既然你知道錯,那就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不要想太多了,我們是出國來散心的,拋開那些煩惱吧!”
他的另一只手搭握住她,四只疊握的手,象征著兩人緊連結合的心。
今生今世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能將他們分開。
結束了長達好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平安地降落。
下榻飯店一晚,翌日,他們自助旅行,隨興游玩。
在沒有語言不通的問題,只是他們一開口,大陸人民也知道他們是臺胞,多少在買賣上吃了點虧。
游賞著風光明媚的名勝古跡,看著那些古代的畫梁飛檐,他不禁心生所往,仿佛置身在前世中。
她挽住他的手,打趣說:“不知道你前世是哪一個朝代的皇帝?”
“有機會我也想問問那個高僧!”他莞爾一笑。
畢竟前世之事已煙消云散,誰也走不回過去,無法改變什么,他們能把握的只有現在。
“下輩子我不要再做女人了,換你當女人,我做男人!彼⑧僦煺f。
“好。∠螺呑游易瞿憷掀!彼樯钜庵氐。
“你說的喔!不能反悔!彼吲d地眼睛一亮,沒想到他竟愿意放下男人的身段,更得寸進尺地說:“那你要投胎做大美人,我才要娶你!
“沒問題,是不是要‘奶凸腰束屁股翹’?”他配合著她開玩笑。
“對!”她當真般猛點頭。
他故意說:“你當男人一定很色,女人要玩好幾個!
“我才不會呢!”她翻白眼瞪著他,作勢抗議捶他的胸膛,嬌嗔道:“你才色呢!”
他摟她入懷,在她耳畔挑情地低聲道:“晚上你就知道!
她頓時紅霞飛頰,害臊地說不出話來。
* * *
而陷阱的陰謀,一直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李旭晨渾然不知有大災難即將來臨,他出國旅游回來,一掃陰霾,滿面春風地投入工作。
亞東集團的股票卻一路下滑,跌至空前絕后的低點,投資人怨聲連連。
李旭晨這才發現不對勁,連忙召開緊急會議。
“公司每個月都有盈余,為什么股票反而下跌,而且跌得這么離譜?”他納悶地詢問高階主管。
有人起來報告說:“最近我聽到一些不利公司的謠言,這很有可能是股票下跌的原因!
“什么謠言?”他心中大震,有一股不祥的預兆。
“不知是誰在四處散撥謠言,說我們因為賠償美國廠商違約金,導致財務周轉不靈,有倒閉的可能!痹撝鞴芊薹薏黄降卣f。
李旭晨胸膛一窒,面色緊凝,主管們開始交頭接耳地討論。
到底是誰在扯他后腿,大家一致認為可能是李承平。
可是李承平至今下落不明,也揪不出他問個明白。
他濃眉糾結,凝聚著雷雨般狂暴的怒潮,臉上英俊沉隱的線條盡皆扭曲。
這實在太可惡了,他已經饒了李承平一次,沒有追究,如今他居然更加肆無忌憚,四處破壞他的信用名譽,根本是要置他于死地。
“總裁,銀行打電話來追繳銀根,說是我們公司的股票跌得太厲害,不足以信貸。”此時,會計部門緊急通報。
這無疑是雪上加霜,所有的人倒抽了一口氣。
李旭晨強作鎮定。“要追繳多少?”
“一千三百萬!
一千三百萬?!可是公司已經沒錢了,怎么辦?李旭晨心情更沉重。
主管們心知肚明,有人建議!案纱鄴伿垡徊糠值墓善!
“不行!怎么做股票會跌得更慘!绷⒖逃腥朔磳。
“可是不這么做,公司會度不過這個難關!”
“唉——”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一邊討論一邊嘆氣,他們本身也是小股東,股票下跌,他們的荷包等于大失血,心中苦不堪言。
“我來想辦法!彼谅曊f。
也許他該去找楊怡君要回那一億元,該死的,他不該給她這么多錢。
一念之仁竟害慘了自己。
* * *
“你終于肯來找我了,咱們的大總裁還真是稀客!睏钼恐r紅松丹的手指,輕佻自然地挾著香煙,熟練地點著打火機。
她徐徐吐出一圈白煙,舉手投足像個風塵女郎,讓李旭晨發現她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楊怡君。
她刻意挖苦他,他也開門見山的問:“最近公司發生一連串的事,是不是你和李承平搞的鬼?”
他的語氣充滿指責、暴怒,她嬌懶地睨了他一眼,緩慢地說:“是我做的,又怎么樣,你要把我吃了嗎?”
面對她絲毫無虧欠之心,他的怒氣無法自抑的飆漲,狠狠瞪住她,叱道:“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我都給你一億元了!既然你做得這么絕,把錢統統還給我!
“是誰絕了?!”她不甘示弱地回瞪他,那眼光似要把他活吞生剝死似,森寒陰沉的說:“你先對我無情的,就不要怨我!那些錢已經進了我的口袋,就沒有還給你的道理。”
他到抽了一口冷氣,最毒婦人心,真是一點也沒錯。
“你到底怎么樣才肯放過我?”他隱忍地問,緊握的拳頭恨不得揮向她,但是他不打女人,一口氣怨氣無從發泄。她煙媚一笑,按熄了煙蒂,輕佻地勾住他的頸項,紅艷的唇迎向他!拔俏,和我做愛,我就先借錢給你度過難關!
她意以此要脅他,那狐媚的神態,如今在他眼中簡直丑陋的可以,他用力扳開她攀附的手,森冷僵硬的說:“我真是懷疑當初為什么會看上你!
一句無情的話刺傷了她的心,楊怡君臉上的血色一寸寸消褪,恨聲道:“那你就等著下臺、破產好了,到時候你一無所有,我看江芝蘋還要不要你!”
他渾身一震,這女人太毒了,他不甘被她擊倒,反言道:“就算我窮途潦倒,我相信芝蘋還是不會離開我,你恐怕會大失所望!
她冷笑,不以為然地。“是嗎?你就這么確定?貧賤夫妻百事哀,她是個大明星,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不知有多少,你很快就會被人取代的,別傻了,你以為她是真心愛你的嗎?她是看在錢的份上才和你在一起的!
“你胡說,芝蘋不會!”他狂叱,兇猛的眼神卻浮現惶恐的懼意。
楊怡君看出她已經令他心慌意亂了,她的目的奏效了,嘴角不由得掀起一抹得意的笑。
“你放心吧!她不要你,你還可以來找我,我把錢拿出來,助你東山再起!
“我寧可窮一輩子,也不會來求你,你死了這條心吧!”他清楚、明白地告訴她,眼里再也沒有一絲溫情。
他轉身重重關上大門,頭也不回地離去。
“李旭晨——”她在背后忿吼,生氣、發飆地掃落桌上的玻璃器皿。
有些東西不怕你從來沒得到過,就怕你得而復失!
她不甘心她曾經擁有的東西,被江芝蘋搶走,她要報仇——
仇恨的因子竄流她全身,她理智全失,瘋狂地在廚房抽屜翻找一件東西,立刻追了出去。
* * *
“為什么還不回來?”江芝蘋在六樓新租的大廈,偎在白紗窗前,引頸盼望著他回來。
早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他卻還沒有回來,也沒有交代行蹤,真是急死人了。
打過他的手機一直沒人接,大概是擱在辦公室里。
會不會又去找楊怡君?和她舊情復燃了?一想到他可能和她去私會,千百個不好的念頭在腦海中兜轉,她的心益發下沉。
若是這樣,她絕對走人,再也不要受情愛的折磨。
怒氣不斷地醞釀,那個人回來了,鐵門一陣聲響。
她故意把房門反鎖,賭氣地不肯見他。
李旭晨疲累地走到房門口,想要進去,卻發現門被鎖上,于是敲門喊道:“芝蘋,開門。”
她充耳未聞,不理會他的叫喊,他又連敲了幾下。
“芝蘋,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你開門聽我解釋!
半晌,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將門打開,門一開,立刻板個臉背對著他,一語不發。
他面有愧色。“對不起,我應該要告訴你一聲,但是我又怕你擔心。”
“你到底去哪里了?”她緩和了態度問他。
他內心掙扎了一下,決定照實說。“我說了,你不要生氣!鳖D了頓,才又繼續說:“我去找楊怡君了,可是你別誤會,我去找她只是去質問她!
“你去質問她什么?”她臉色大變,對他的信任蕩然無存。
無論任何原因,他都不該再去找她,他答應過她的。
“我們公司的股票一直在下跌,銀行甚至要求追繳銀根,有主管說這是有人故意在散播謠言,到處說我們公司因為沒錢賠償違約金,已經面臨倒閉,所以才造成投資人缺乏信心,紛紛拋售股票!彼鋈坏,心情十分沉重。
原來事情這么嚴重,她不禁替他緊張了起來!澳悄闶菓岩蛇@件事是楊怡君做的?”
“沒錯,她承認了,不過她在商界沒那個能耐,應該是她唆使李承平做的,可是我去的時候,沒瞧見李承平!彼了嫉,撫著下巴。
“現在你打算怎么辦?”知道原因,她怒氣已消,反而替他著急。
“本來我是要跟她要回一億元,可是她不肯還給我,還威脅我要跟她在一起,才肯把錢給我。”
她聽了臉色蒼白,手盜冷汗!澳悄愦饝藛?”
“我怎么可能答應她?你放心!彼麗蹜z地摟住她,對她貼心耳語!拔抑粣勰阋粋。”
他的話撫平了她恐懼的心,她無限欣慰地依偎在他胸膛,他反而苦澀地問她!爸ヌO,如果我真的一無所有了,你還會不會要我?”
昔日的梟雄如今不再意氣風發,他心中難免旁徨。
她抬眼深情凝睇!爸灰悴蛔冃,我永遠對你不離不棄,就算你瘸了,我也會扶你走一輩子。”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彼o緊擁住她,下巴抵著她的秀發摩挲。
兩情相依時,門鈴突然急響。
“會是誰來?”他們詫異地松開彼此。
“我去開門,也許是雪莉姐!敝ヌO走向前。
沒想到,門一開,那個兇神惡煞就直闖進來,她擋也不擋不住。
“李旭晨人呢?”楊怡君眼露兇光,趾高氣昂。
李旭晨此時走了出來,一看見她就怒氣沖天!澳銇碜鍪裁?出去!”
楊怡君淚眼婆娑,不顧江芝蘋也在場,上前摟住他,放低姿態,求他道:“旭晨,不要趕我走,我什么都不計較了,一夫二妻也沒關系,做你的情婦也無所謂,好不好?”
江芝蘋萬分震驚,無法理解她的舉動,沒有想到她這么愛旭晨,愛到可以如此放下身段。
李旭晨全身一僵,依然冷然的回絕!澳阆腴_一點吧!我們之間的事已經過去了!
江芝蘋更是看不過去,忿道:“楊怡君,就算你肯,我也不可能糟蹋自己,跟你共享一個男人!
她的話深深刺激了楊怡君,她發了瘋似地大喊!岸际悄,都是你,要不是你出現,旭晨他不會離開我!我要你死!”說這句話的同時,她冷不防從皮包抽出一把預藏的水果刀。
“小心!”李旭晨瞥見她不尋常的動作,心中大驚,立刻沖到芝蘋的前面保護她,哪知措手不及,楊怡君手上的刀子就這么刺進他肚腹,鮮血頓時流濺。
“旭晨——”芝蘋驚惶交加,扶住受了重傷的他,內心焦急不已。
他居然奮不顧身為她擋下這一刀!
楊怡君整個人恍惚失神,渾渾噩噩,望著沾滿血腥的雙手,她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她害怕、恐慌地后退好幾步,然后不負責任地逃離現場。
“旭晨,你振作一點,我馬上叫救護車!”芝蘋顧不了逃走的楊怡君,懷里的李旭晨鮮血染滿衣襟,性命垂危,她一顆心簡直要跳了出來,緊急撥電話求救。
李旭晨唇色泛白,眉頭緊蹙,發出痛苦的呻吟,紅色的血不斷地涌出,慢慢地奪走他的生命。
“旭晨,你不能死,你不能死……”芝蘋淚如雨注,驚恐萬分。
“芝蘋……”他勉強支撐,艱難地道:“不要難過,這是我欠你的……要是我有什么萬一,你要……好好活下去,再找個好男人……嫁了!
“不!不要——”她悲愴地泣喊!拔也灰闼溃绻阏娴膶ξ腋械教澢,就不準死,我要你活下去!聽見沒有?”他懸在眼底多時的淚,也絕然潸下,凄然喟嘆!斑@也許是我的報應吧!”
“為什么要替我擋這一刀呢?她要殺的人是我!敝ヌO的心擰疼著,這一刀仿佛就砍在她身上般。
他的眼底盛滿柔情,蒼白的唇微扯上揚!叭绻覀儍蓚注定要有一人死,我寧愿那個人是我!
他深情難舍地緩緩伸出顫抖的手,撫摸她細致的臉龐,似要把她的模樣深刻在心版,前世離愁席卷而來……
她哭著覆住他冰冷的手,往自己的臉頰撫摸,徒留最后的溫情。
忽然他眸子一閉,像是再也無法睜開,沉重虛弱地癱倒在她懷里。
“旭晨——”她抱住他的身子,悲不可抑,柔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