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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乞網龍 第五章
作者:寄秋
  「悲云哥哥,悲云哥哥,你起床了沒?我們去後山抓魚,你快點起床……」

  天尚未全亮,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幾乎傳遍整個山莊,許多仆從都還窩在被窩里打呼,突地被驚醒而跌下地,以為睡過頭的趕緊起身梳洗。

  響亮的回音不斷,再好眠的人也會清醒,尤其這個大呼小叫的人丹田十分有力,一傳好幾里,連遠在莊外的老黃狗都被嚇得大聲咆哮起來。

  可是沒人敢口出惡言責怪,一來她人緣好得沒話說,莊里上上下下都與她交好,連風悲云失寵的小妾都當她是自家妹子來疼。二來她是風悲云的心肝寶貝,也是全莊唯一敢和他回嘴的嬌客,主子都不開口地縱容她的任意妄為,下人哪有資格多嘴。

  不過,大夥是真心喜歡她,乞飛羽的存在代表著歡笑,讓冷冰冰的悲情山莊有了活力,人人的表情不再僵硬如死尸,見了面會互相道聲早,每天都有新鮮事發生。

  除了擾人清夢外。

  「悲云哥哥大懶豬,你睡醒了沒?太陽婆婆在唱歌了,你快起來煎煎面,我要進來嘍!

  乞飛羽大剌剌的魯莽行徑一點也沒有女人味,昨晚記帳記到大半夜的風悲云苦笑地掀開沉重眼皮一睨。這丫頭用不著睡覺是不是?一瘋起來全莊的人都跟著遭殃。

  可正如她老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她是人見人愛的好命兒,每一個人好像都卯起勁來寵她,不在乎它的瘋言瘋行。

  不用說,寵得最沒天理的人正是他,要天給天,要地給地,十顆星星若嫌少就摘下萬點星斗捧在她跟前,只為博她開心一笑。

  古有君王為紅顏傾城傾國,今兒個他終于體會到帝王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心情,有個人可以寵的感覺更好。

  一晃眼,羽兒已在莊里住了月余,對她的愛戀與日俱增,再不把她娶進門,只怕他會把持不住先吃了她,然後對外宣布懷胎十月的親生兒是不足月出生好保她名節。

  但,她大概不會在意,率性的以樂觀天性征服所有人的心。

  「悲云哥哥你還在睡呀!習武之人不是一向早起,你在帶壞習武者的習性哦!快起來啦!」

  乞飛羽向來不懂羞怯為何物,踹開門之後就往內室走去,也不管人家清醒了沒,衣著是否合宜,孩子氣地嚷嚷來到他床前。

  薄被下的昂藏身軀令人欽羨,看在嬌小玲瓏的她眼中是嫉妒萬分,要是她再高一點的話就不用辛苦的躍上躍下,腳尖一踮就能采到樹上果子。

  視線一瞟,她突然覺得自己太幸福了,他長得多好看呀!試問這世上有幾人敢明目張膽的欣賞他的「美色」?

  嘖!好一幅美男臥睡圖,可惜她不精通丹青,不然墨筆一繪可是流傳千古,后世子孫亦能瞻仰其俊容,她化成白骨躺在墳墓里都會驕傲得大笑三聲。

  「怎么還不醒?你的床比較好睡嗎?」自言自語的小人兒托著腮研究起他的床。

  沒一時安分的乞飛羽先是用手指捏捏他的鼻梁,接著頑皮地撩起他的黑發彈彈耳朵,扯拉他的臉皮扮扮鬼臉娛樂自己。

  第一道曙光在她游戲時悄然沁入房中,微微的金粉灑在兩人身上,唯美得令人落淚,可是兩人都無所察,一個裝睡逗弄她,一個把他當現成的活玩意兒捉弄……

  「悲云哥哥有怪莫怪,誰教你睡得像死人,還美得讓人恨,我拔兩根睫毛算是替天下不漂亮的姑娘討個公道,畢竟人見人愛的小羽兒世間只有我而已!

  不知是貶人還是自捧,她喜孜孜的伸出小手靠近他長長的黑睫,興奮地挑選最中意的幾根,眼看著就要達成心愿……

  驟地,快如閃電的巨掌箝制住細小的腕骨,雖然不痛卻讓她大吃一驚,身子一跌就趴伏在風悲云上下鼓動的胸膛上,隨後低沉的笑聲在她頭頂響起。

  乞飛羽賴在他身上,不滿地抬起頭,小臉氣得吹鼓了兩腮。

  「你怎么可以騙人,我還準備非禮你耶!」他太壞了,欺負小姑娘。

  原來生氣的原因不是他裝睡,而是還沒玩過癮!改憷^續非禮吧!悲云哥哥任你擺布!

  風悲云忍俊不已,一副受死的姿態攤成大字型,樂于接受她一雙小手凌虐。

  若是失身就莫要怪,是她自個兒送上門。

  「討厭啦!你睜大了眼睛瞧著人家看,好像餓虎要撲羊。」她不高興的嘟著嘴。

  她的嬌俏模樣讓他心弦一動地拉近她一吻。

  「我的小母老虎起得可真早,我這頭晨膳羊可還合你胃口?」他最愛看她星眼迷蒙的神態,十分嬌憨。

  她咯咯的一笑,不善記仇!覆灰,你的皮太老了,小老虎咬不動!

  「你還真挑剔,『有得吃就是福氣』是哪個人掛在嘴邊的口頭禪。」臉色一沉,他眼底滿是取笑的寵溺。

  「有毒的七彩菇我可不吃,要是一命嗚呼怎么辦?做人要懂得愛惜生命!顾f得頭頭是道。

  不懷好意的風悲云捧著她的小臉蛋邪笑,「我的唾液具有解毒功效,哺一些給你增強抵抗力!

  「不……唔……」退無可退的乞飛羽嗚咽兩聲,全含入他口中。

  濕潤的舌沫相濡,使她的呼吸中有他全然陽剛的氣味,混著她處子的幽香特別令人迷亂,她不禁虛軟了全身氣力。

  或許她不經人事,但畢竟行走江湖多年,看遍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經歷過無數的大小場合,況且七位乞丐師父可不是吃素的苦行僧,偶爾也會上花樓開開葷,她曾偷看過幾回。

  以前不懂為何那些女子老是嗯嗯啊啊的叫個不停,兩具赤身裸體的男女在床上翻來滾去有何樂趣,一、兩個時辰樂此不疲地黏住對方。

  如今,經他稍微「調教」之後,她終于能領會其中的奧妙,實在是如臨云端般飄飄然,不知身是誰。

  「回神嘍,小丫頭,云游到哪去了?」氣息有些不穩的風悲云輕擰她鼻頭。

  他的定力越來越差了,幾乎要一口吞了她。

  乞飛羽璨璨明眸一眨一眨的,「真糟糕,我好像迷戀上你的吻。」

  「真糟糕,我的功力似乎退步了,你『只』迷戀我的吻。」他學她故作懊惱的口氣,心口泛起一陣甜意。

  她還是個不識情的小丫頭,他相信在他循循的誘導下,假以時日小羽兒必成大器,蛻變成風姿多采的小女人。

  他已迫不及待要迎娶她入門,好同享情欲之樂,不教旁人發覺她的美麗,這是他一人獨有的權利,只因她是只不受禮教約束的七彩蝴蝶呵!

  有蜜的地方就有她的羽影,遨游于天地間,不為塵世煩惱而愁眉,心澄眼凈似流泉,掬之甘甜洗滌罪惡。

  「悲云哥哥你占我便宜!购θ思叶疾缓靡馑嫉哪樇t。

  「吃我、住我、睡我還兼娛樂你,你的算盤是反向撥數的嗎?」「睡我」那兩個字他說得特別曖昧。

  乞飛羽真給他說得赧酡了臉蛋!改銐乃懒死玻“讶思艺f得像無賴!

  「盡管來賴我,相公我可是樂意得很!顾崴募冋嫘∧槨

  「那蝶姊姊怎么辦?她看起來很落寞,我會不會很貪心強占了你?」她很苦惱地皺著月眉。

  風悲云怔了一下後放聲大笑,「我還沒被強占過,你不妨來試試!

  她太可愛了,難怪人見人愛。

  「你別笑得那么夸張,洞里的老鼠都翻肚了。」她一嗔的推推他。

  她心頭是有些小量啦!雖然她很喜歡蝶姊姊的溫雅嫻淑,但可不想將悲云哥哥分她一點點。

  她的個性向來大方,但現在卻介意,她一點也不了解自己心情上的轉變是怎么回事,心好像越來越狹小了,只容得下他一人。

  就要愛了嗎?

  還是……已經進行了?

  「小羽兒也會煩惱嗎?你長大了!顾囊暰故意停在她壓在他身上的雪白酥胸上。

  乞飛羽低頭一看,啊了一聲連忙用手遮住。「好色鬼,春光全教你看了去!

  「早晚是我的,先收點利息零花也不錯!顾Φ孟裰煌敌鹊呢垺

  「你也用色迷迷的眼光看蝶姊姊嗎?」她不喜歡這個念頭,吃醋似的。

  「她曾經是我的小妾!拐f實在話,要不是小羽兒的到來,他早已遺忘宋沐蝶的存在。

  「人家不是問你這個啦!你還喜不喜歡她?蝶姊姊心細又溫柔,只比我的人見人愛差一點!顾f得毫不羞澀,一副理所當然樣。

  他微微一笑,「我嗅到一點酸味,幾天沒洗澡了?」

  「有嗎?」她抬起手臂一聞,「才」兩天沒刷垢也聞得出來?

  乞兒生活十天半個月不碰水是常事,只要維持不長虱子、跳蚤就算乾凈,一層一層的污垢不痛不癢何必去洗洗刷刷,留著當傳家寶。

  要不是那幾朵聒噪的花老是在她耳旁犯嘀咕,她才不要勤凈身呢!三天一次已是她忍耐的極限。

  誰家的浴池像小湖?一個小木桶不就省事,害她三番兩次差點溺斃的急呼救命,笑癱了桃、荷、桂、雪四花,不時要拿根長竿子來撈人。

  「小小心眼不愛我碰其他女人是吧!」拈酸吃味不是只有他一人。

  「誰說我小心眼?以前皇帝老子三宮六院嬪妃無數,你瞧有哪個長命百歲?」精力全被榨乾了。

  生、離、死、別四大關她最討厭送葬了,哭了人家說她矯情,沒淚便一句冷血,比死人還難擺平。

  「聽起來像是關心,想深了有點詛咒意味,你在銀埋三百兩嗎?」瞧她一副心慌樣。

  「喂!你耍心機哦!人家不過問一個小小問題,你就迂回上了京!蛊蝻w羽指責地比著風悲云。

  「光是應付你就煞費精神,我只好辜負美人的萬千柔情了!顾华氭R一根輕羽。

  她一聽,喜悅溢出嘴角!改堑⒉皇呛芸蓱z,成了冷宮棄婦沒人惜!

  「有人疼你就好了,你管太多閑事了。」是該把多余的人處理掉。

  「人溺己溺,人饑己饑,江湖兒女應該重情重義,我是不平人踩不平路!骨邦}是不由她來踩,因為太累。

  「我怎么不曉得你有一副俠義心腸,一大早擾我好夢就為了打抱不平。」他促狹地提醒她。

  爭風吃醋她還沒學會,鬼靈精怪的點子倒有一大籮筐,千奇百怪得令人噴飯,無從捉摸她下一刻找誰尋開心,他已被訓練得「逆來順受」。

  家有一寶,如上天宮——輕如燕。

  「啊!人家要找你去後山抓魚啦!你快起床!褂洃浺换亓,她催促地推他起身。

  為之失笑的風悲云半推半就地下床著衣!冈蹅兩角f幾時有後山?」

  「有呀!」她一臉你好拙的神情。「不就是山莊外那座看起來很危險的小山丘!

  「你私自出莊?」他的表情很危險,兩眼森冷地迸出凌厲之色。

  「你……你不要嚇我,小羽兒的心肺很脆弱,一不小心就爆了!顾币豢s,捂住耳朵怕打雷。

  花一個月的時間摸遍悲情山莊的逆五行八卦陣是辛苦了些,但不去探探險怎么成,他又不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空陪她,四鬼、四花也挺無趣的,她總要自行找樂子才不會悶壞。

  悲情山莊雖大,然而逛了十來天總會膩,乞兒最擅長東鉆西竄,三兩下就摸出一條通往莊外的暗道。

  這些時日落單的機會微乎其微,過度的保護讓她像只籠中鳥展不開翅膀,所以她老是開溜一會兒去尋幽探秘,果真探出個人間仙境。

  不過,似乎不適合分享。

  「我說過沒有護衛的伴隨下不準出莊,你當馬耳東風了嗎?」他是惱她不知輕重而非怪她貪玩。

  她是人非馬,當然沒馬耳。「我是天生好命兒耶!你不用擔心我死于非命,乞兒的命都很硬!

  「你曉得……」我的憂慮。

  「你的倒楣事到我這里終止,那些莫名其妙的死因全是巧合啦!我沒你壞,閻王瞧不上眼!固焐祓B的孩子最樂天。

  「羽兒。」他微帶窩心的擁著她。

  乞飛羽和悲天憫人絕緣,一點傷感的溫馨都沒打算給!负昧藳]?你不死,我不死,我們可以去抓魚了吧!」

  「你……」他氣結的一瞪。

  「我知道我人見人愛,你用不著太驚訝!顾伤翅嵬浦白摺

  無奈一嘆的風悲云抓過身後的人兒。「總要讓我穿鞋吧!」

  「噢。」她俏皮的吐吐舌頭。

  「要命,你勾引我!顾欢〞蟛粷M而亡。

  「我哪有……唔……」怎么又被偷襲了?

  好吧!原諒他,因為他食古不化,找不出吻她的好理由。

  反正她也樂于接受「凌虐」。

  鍋、蓋不分家。

  ******************

  「快快快,左邊石頭下有條肥魚別讓它溜了……右邊青苔上有烏龜耶!快攔住……」

  明媚的風光,青翠的山嵐,平日略顯冷清的後山現在異常嘈雜,一條蜿蜒小溪如銀帶般流瀉而過,溪水清澈見底,魚蝦滿布。

  溪底流水洗去銳角的圓石,在晨光的反射下發出七彩炫光,閃爍著純真風情,質樸的映出每一個人的笑聲。

  在乞飛羽一陣吆喝下,該來的和不該來的全到齊了,一致揉著惺忪睡眼打著哈欠,衣衫不整地趿著穿一半的鞋推門而出,不甘不愿的被拖著走。

  魍、魎、魑、魅比較幸運地留在岸邊警戒,心口直泛涼意的盯著流動的水波,一大早玩水不冷死才怪。

  逃不掉的桃花、荷花、桂花、雪花個個苦著一張臉,牙關直打顫地聽從乞飛羽的指示抓魚,兩條手臂都凍得發紫,然而魚兒卻一條也沒撈著。

  「雪姊姊,你腳下有螃蟹耶!」那一聲叫喊原是要她彎下腰去抓起,可是……

  「。】彀阉,不要咬我……」雪花嚇得直踩水花往後退。

  乞飛羽搔搔後腦勺一喟,「你把它踩死了啦!」

  怎么會這樣呢?是抓不是踩,扁掉的螃蟹要如何煮?啊!用火烤好了。

  「小……小姐,你把它拿遠些!购每膳拢雇沟难矍蛩圃诳卦V死不瞑目。

  「奇怪了,到底誰是小姐?」她嘟嘟嚷嚷地把死螃蟹往岸上一丟,正好擲在冷魎腳下。

  冷魎看了一眼後彎下身拾起,拋向正在升火的翠菊身旁,教她嚇了一跳。

  不遠處有棵千年老榕,有一名美麗女子坐在樹根上笑看這一片和樂景象,樹的另一端立了位風采過人的翩翩男子,雙手環胸地露出難得笑意。

  「羽兒是個令人不得不喜愛的好姑娘,教人無從嫉妒起!顾毋宓麧M臉羨慕她的活潑。

  她也是被吵醒的一位,以為莊里發生了大事連忙下床探問,結果被眼尖的好動兒給說動,披著薄裘來湊熱鬧。

  「你不恨她奪走我全部的注意力?」嘴上說著,可他的視線卻追著溪中的笑娃兒。

  她輕笑的搖搖頭,「她非常世故!

  「嘎?!」風悲云錯愕的轉頭,是他聽錯了嗎?

  「你很驚訝我會如此說是吧!」對于曾經的良人,她已釋懷地淡了癡心。

  有些事強求不得,他的溫柔永遠不屬于她,專給那個叫乞飛羽的小姑娘。

  「她有一雙明麗的美眸,能一眼洞悉我們隱藏的心事,在無邪的談笑風生中瓦解防心,同時貼心地以她清純神色化開我們自以為是的死結。

  「她的世故在于懂得隱其光華,明珠之圓潤用于人與人的相處間,滑溜中但見慧黠一閃而過,聰明地轉移人們投注的目光,她是精于世故!

  可能是天性使然,她的表現不帶壓迫性,直率的世故暖了貧脊的四周,教人在無形中融入她的喜樂而綻放笑容,松懈了凝結成冰的多年病疾成暖流,匯集如湖般清澈。

  刻意的世故造成疏離,無心的世故反而拉近距離。

  天生的親和力是世故的升華,無意的散發像沾滿蜜液的桃李,吸引聞香而至的垂涎者,甘心送上自我以掬一口甜。

  樹無風不搖,影無光不成形。

  「你看得很開。不怕有天我殺了你?」每個人都怕他,她亦不例外。

  一怔的宋沐蝶微靦的說:「有羽兒在,你不是風悲云!

  一個嗜殺之徒。

  「嗯?」他質疑地一揚音尾。

  「你是拿她沒轍的悲云哥哥,一味寵溺心上人的傻男人!箰巯袅怂撵鍤。

  他聞言輕笑的望向玩得正開懷的小人兒,「我愛她!

  「看得出來!剐念^有點澀,為了這句話她蹉跎了多少年華。

  「我打算送你出莊,看在你和羽兒交情不錯的份上,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顾f得無情。

  「不能留下來嗎?我不會威脅到她的地位。」以及你們的恩愛。

  天地之大,她將何去何從呢?

  「短時間是如此,日子一久難免有疙瘩,我不愿羽兒有半分不開心。」她會計較的,即使不開口。

  她多幸運呀!「我羨慕她的無憂!

  「是呀!天生好命兒。」他就是被她的樂天所吸引。

  然而凡事真的不能太篤定。

  他們一行人到後山時天剛亮,乞飛羽一臉冀求地說好久沒吃叫化雞,更想咬幾口祭祭乞丐胃。

  話一說完,草叢里立即飛出一只笨拙的雉雞,肥美的身軀跌跌撞撞往一攤泥滾去,全身濕滑泥濘地飛不高也走不快,讓她手一抓就是只現成的料。

  現在正燜在熱坑里等著熟,不一會兒就有香味四溢的叫化雞可吃,她的確是好命兒,手到擒來。

  「悲云哥哥,悲云哥哥快來呀!我被攻擊了。」

  一陣急呼驚得風悲云奮不顧身施展輕功一躍,心慌地沒留意到四鬼竊笑的表情,神態自若地未曾移動半步。

  巨鷹一翻身撈起急蹦亂跳的濕娃兒,連忙無措地檢視她周身,完全沒發現四花笑得前俯後仰,一副快受不了的模樣直打水。

  「怎么了?羽兒,是蝎子還是毒蛇?它咬了你哪里?快告訴我。」人一急就失了判斷力。

  「在……在里面……鉆……」扭來扭去的乞飛羽比比她衣襟內。

  「是什么東西?毒蟲、蜈蚣……」他伸手探入她懷中試圖抓住鼓動的異物。

  「魚啦!它跑進我衣服里了,你快把它掏出來。」好……好癢。

  等等,她說什么?「魚?!」

  倏地一痛,他把手抽回,兩尺長的白鯰緊緊地咬住他的指頭,他驚訝的滑稽表情惹人發噱,但沒人敢笑出聲。

  他十萬火急地沖向她身邊竟為一條魚,這……

  「哇!好漂亮的魚哦!我第一次看見白色的魚,悲云哥哥好厲害,你抓到它了!购妹赖聂~鱗,銀璨璨的。

  他苦笑的道:「是它抓到我吧!」

  好大的危機呀!她被魚攻擊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愚蠢,連魚都在嘲笑他的大驚小怪,瞧它魚眼翻了翻還死咬著他不放。

  巧勁一使,風悲云將魚甩向掩嘴偷笑的翠菊,嚇得她往後一翻差點教火星燃了裙,手肘都擦破皮。

  樂極生悲。

  「哎呀!你手指流血了。」乞飛羽將他的指頭往嘴里一放,不怕腥地吮凈污血。

  瞧她專心的神情,他心里的一股氣斷然消褪。「臟,別吸了。」

  「可惡的臭魚,待會我們把它烤了吃為你報仇!顾荒槕嵖剌p吹他不怎么痛的小傷口。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誰欠了她血海深仇,讓她氣憤得兩眼直冒火。

  「魚為什么會跑到你身上?它沒腳吧!」他實在有點懷疑。

  「我怎會知道,眼前一陣水花就來了!顾詡兒也迷迷糊糊的。

  一旁的桃花小聲地說:「小姐想抓魚,魚就認命地往上跳!

  「誰說的,是你們抓魚技巧太拙,我才說抓魚有什么難,我光站著就有魚跳進我……懷里……」

  她越說語調越輕,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有這么笨的魚嗎?她的運氣也未免好過了頭。

  眾人似笑非笑的瞅著她瞧,燥熱的緋色飛上她兩頰,大夥兒都在笑話她一語成真,以後沒飯吃來找她便成,話一溜口即是山珍海味,享用不盡。

  「我現在終于相信為何有人敢自封天下第一好命兒,你讓我嘆為觀止!箵u頭一笑的風悲云對兩人的未來安下一顆心。

  他的楣星大概抵不過她的福星,他們會有美好的將來,一生無災無難到白首。

  她聞言驕傲的揚起螓首,「佩服了吧!我是人見人愛……。∥业暮

  飛揚的神采一瞬間轉為悲苦的哭臉,擰痛了眾人的心,乞飛羽慌張的摸著空無一物的胸前,直往溪里奔去,急躁地撥開凌亂溪石,拍打水面索撈著心愛的玉玦。

  「別急,你要找什么東西,說出個方圓來!箵乃齻耸值娘L悲云輕握住她的雙臂。

  「蝴蝶形狀的玉玦,大約掌心般大小,上面刻著飛羽二字。」那是她的寶貝,有了十六年的感情。

  他一聽,吩咐所有人都下溪尋找,連四鬼和宋沐蝶主仆都撩起衣擺、挽起袖地在溪中摸索。

  和風多情,吹起一波波漣漪,近午的暖陽高掛頭頂,皇天在上、后土在下,過路神祗見證,辛苦的汗水是不會白流。

  「找到了,是不是這只玉蝴蝶?」桂花高舉起一塊雕功罕見的流綠玉石。

  乞飛羽欣喜地一點頭,「我的、我的,天下第一美玉!

  當她又在夸大的風悲云先一步截走玉玦一瞧!傅拇_是塊上等好玉。」

  光澤、流色和生動雕功絕非民間之物,這是宮中皇族才有的賞賜,難道她是……皇室鳳女?

  「很漂亮對不對?」她搶回玉玦掛向頸項,安心的一拍。

  「誰給你的?」

  「觀音娘娘。」她沒心機地把玩失而復得的蝴蝶玉玦。

  他嚴肅的一喚,「羽兒。」

  「我沒騙你呀!義父兼師父說我是觀音托子,前世肯定是蝴蝶仙子!顾约阂惨恢鄙钚挪灰。

  「你義父兼師父又是誰?」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了解她的過往。

  「丐幫幫主呀!我沒告訴你嗎?」她一句話就把責任推掉。

  「你是周三通的義女?」他驚訝地忍不住揚高聲音。

  難怪她說一日為乞,終身為乞,她根本就是乞丐頭之女,哪能輕易脫離丐幫。

  「好像是吧!顾膊皇呛芮宄掀蜇ぬ,她記人不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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