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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撐起一片天 第八章
作者:風聆海
  因著這人生一貫的謬錯
  為了所謂愚蠢的世俗理由
  我要自己從你身邊逃開
  將來或現在
  死亡或殘喘茍延
  去吧 女孩 你完美無瑕的愛

  by 嚴開

  感覺已不是冷冽可以形容了。

  梁善善怔怔望著背對她的嚴開。因為向光,那高大身影顯得格外模糊,所以、所以才連聲音都因此錯接了吧?

  她勉強扯出笑臉,“嚴大哥,剛才你說什么?我沒聽清楚……”

  “不,我想你已經聽的很清楚了,只是不習慣而已。”嚴開轉過身來,冷峻面容因為模糊而更顯真切。

  “我不相信你,”梁善善咬住下唇,“你以前說你喜歡我。”

  “那時我還不了解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我想通了,羅起說得對,我從沒有真正愛過,不管是對她或者是你,我只是把一種對于愛情的想像自欺欺人地投射出去,我從來就是與‘愛情’談戀愛,我沒愛過任何人,當然也包括你……”

  “那,我們至少還是朋友。∧愫伪刳s我走?”

  梁善善睜著淚眼凄迷,她不要漏看嚴開任何一個表情,她不要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被他排拒在心門之外。

  “老實告訴你吧!”嚴開心一橫!拔曳堑珱]有愛過你,最近更是開始討厭你,我討厭你裝腔作勢的溫柔體貼,沒事找事干地干涉人家的生活方式,還老是裝著可愛講著一堆不切實際胡說八道的夢話。

  “我嚴開既不多金又不年輕,以前還有爛命一條,勉強可以跟你鬧著玩玩,現在連命都快沒有了,我也沒有心情再游戲下去,這些日子我極力忍耐,盡量表現冷淡態度,希望聰慧如你能自己發現,從此離開我的視線,不用像現在這樣扯破臉,可惜你執迷不悟,我真不知道你這樣辛苦地噓寒問暖圖的是什么……”

  “夠了!我走,我馬上走,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梁善善閉緊了眼,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角,奮力逼回自己的淚水,不讓它有潰堤的可能!八裕瑒e說!別再說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這種話說多了你自己最不好受!

  嚴開冷笑一聲,譏誚道:“知道我最討厭你什么地方嗎?就是這樣,自以為是的清高,自作主張臆測他人想法!”

  梁善善驚愕仰首,淚花因失神瞬間撒落。

  她了然而悲痛的說:“求你別說了,嚴大哥,我不可能因此討厭你的,我、我喜歡你。〔恢挥X就好喜歡好喜歡你……”

  “你喜歡的是所有人,不只我嚴開!”他搶上一步,抓著她的肩,假吼,卻是真怨,“承認吧,你的喜歡只是如此而已!你能嗎?如果我要你犧牲所有人來救我一個,你愿意嗎?”

  “我會犧牲我自己,但我沒權力犧牲別人!绷荷粕贫额澲斐鲭p手,輕輕撫上他因病而消瘦的面容,“可以嗎?嚴大哥,讓我喜歡你,讓我陪你……”

  看到了!她看到了,嚴開隱在眼底的深深哀慟,她不要,她不要這樣傷心欲絕的嚴大哥。

  即便短暫,她也要他快樂。

  “我不要你的犧牲!”嚴開低吼,一把將梁善善像麻袋般扛起,因為動作過大,不僅肘上針插隨之扯落,連帶身邊點滴也教他揮倒,鮮血順著嚴開的手臂滴灑成花,和著“鏘”一聲跌落碎裂的玻璃瓶,渲染了一地殷紅,怵目驚心。

  他不甚溫柔地將梁善善“擺”到門外,回復成不帶溫度的聲調。

  “我再說一次,我喜歡的是愛情的影子,你喜歡的是不分親疏遠近的大眾,我們的關系從頭至尾都不曾交集,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后當然也不會!”

  碰!

  掩上了門,嚴開任由護士小姐和梁善善的聲聲叫喚……

  他虛弱無力的靠在門后,腦海中盡是梁善善凄切錯愕的表情,望著滿室狼藉,其中必然摻雜她方才灑落的新淚。

  嚴開合上眼,任由心碎感覺將他淹沒……

  善善,我終究還是傷了你!

  但,若不這么了斷,當我的身體有一天再也撐不下去的時候,你一定會傷得更深、更重、更痛。

  因為甜蜜之后的酸楚將更為磨人,愛戀后的死別又是如何不堪啊!倒不如,趁著你還懵懂不清,就讓你怨我吧!

  然后,就此將我遺忘,再也不愿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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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你的狀況穩多了,從下周開始,我們可以將療程調整回藥物治療,希望你繼續努力,只要活著,就有希望等到科學的突破,只要不放棄希望,奇跡還是常常在癌癥病房發生的!”

  “真想不到,教授!眹篱_笑著對主治大夫說:“你以前在課堂上如果也這么感性,我大概也不會轉行了!”

  “課堂當然和醫院里不一樣啰!醫生本人必須冷靜理智,過于激動的情緒永遠是阻礙正確判斷的絆腳石。但對待病人就要將心比心推己及人了,你如果沒有辦法讓病人喜歡你、信任你,進而愿意配合你、依賴你,其實也往往因此錯失了許多觀察病人真實狀況的機會!崩辖淌谖⑿φf道,他十分喜愛當年這位才華洋溢的高材生,只可惜人各有志,他也無從勉強。

  “學弟呢?”嚴開轉向陳維鈞,“七年級了吧,決定走哪一科?”

  “呵呵……你們聊聊,我去準備下午會議的講稿,不過維鈞!記得準時到門診室來,今天預約的病人很多喔!”他緩緩起身,慢條斯理的踱步出去,兩個學生望著老教授身影,不由得衷心贊嘆。

  “教授做事總是不慌不亂的,讓人覺得很安心,”嚴開說:“當年我還是小大一時就曾立志如果要做醫生就要做教授這種,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喔!”

  “嚴、嚴開,我得謝謝你!睕]有回答他問題,陳維鈞只是感激卻又有些心虛地看他。

  嚴開挑了挑眉毛,不解他“謝”從何來?

  “你遵守了諾言,小瑾已經一個禮拜沒有到醫院來了!”雖然他也因此無法常?吹郊讶,但總好過眼睜睜看著梁善善全副心思繞著一個必定會傷她的人。

  “我沒有答應過你什么,也不曾為你做過什么,你不用跟我道謝!眹篱_下床,推著點滴架,徑自走到窗邊,“我這么做是因為自己決定要做,而你呢?”

  嚴開看著陳維鈞,“聽善善說你進醫學院的目的是想念精神科……”

  “但現在,心靈極度受創的小姜瑾人早就消失了,梁善善的心靈力量比你比我都剛強,失落了人生目標的你根本張不起足夠呵護她的堅實翅膀,如何妄念說愛?清醒吧!你不可能永遠將目標都寄望在別人身上!

  “我、我沒有!”陳維鈞矢口否認。

  “沒有最好,不過我還是想把話講完,”迥異于陳維鈞的掙扎激動,嚴開還是十分冷靜。“如果你真想愛善善,你得先找到自己,把自己鍛鏈的像她一樣……不!要更強過她,愛是一種具體而然的力量,不是口說無憑的柔弱感性!

  陳維鈞看著眼前這個曾經令他十分忌妒、痛恨,后來又十分同情、感激的男人。他說不清楚自己的現下感覺,很復雜,很錯愕,很……?

  “模模糊糊就表示琢磨的不夠透徹,那就好好去想,把它弄明白為止。”嚴開說。

  此刻他雖性命微薄,卻是他生命最是力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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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記得那天是怎么走回家的。

  她只覺得痛,揪心地,萬般凄楚的深深悲慟。

  然后是嚴開那張哀傷的臉,她最想安慰照顧的人呵;然而,卻再也不能了。

  梁善善看著臥房內拉緊的窗簾,分不清簾外是黑夜白天。沒關系,這樣最好,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沉淪在黑暗里,永遠不要醒來吧!

  “早安!小懶豬!”林栗“刷”一聲拉開窗簾,屋外燦爛斑斕的艷陽映在她黝黯的瞳眸中格外刺眼。

  梁善善直覺性抬手,遮住眼前光明。

  “起來起來,”林栗又來扯她的被褥。“你睡得夠久了!”

  “我……”才開口就覺凝咽,梁善善怔怔看著窗欞之外。

  為何,連天空也變得如此凄清了呢?

  “別我我我的,”林栗拉起她,半推半送的將她塞進浴室,“乖!先好好洗個澡再好好說!

  驚愕看著突然性情大變的林栗,梁善善起先還懷疑著自己是否還沉在睡夢中。但轉念一想,既然連溫柔體貼的嚴大哥都可以對她冷峻無情了,世界上還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苦笑,對著鏡里異樣蒼白的容顏,這是她現在唯一能擺出的表情。

  “來來來,”林栗端出一碗咸粥,“趁熱吃,吃完我們一起出去逛逛,好不容易放晴,不出門太可惜了!”

  “我……”梁善善舀了口粥,還沒放到嘴邊,一滴眼淚就落在碗里。

  “別哭別哭,”林栗送上早就準備好的面紙。“你已經哭了好幾天了,再哭下去眼睛會瞎掉喔!”

  “我昏睡了很久嗎?”她不好意思的抹掉淚痕,問道。

  “很久很久,久到你學校都以為你不要教師資格了!”林栗收拾著屋內雜務!鞍,我現在才發現你平常做了多少事……喂!你要干嘛?”

  林栗回頭,看見正急忙沖入房內的梁善善。“我、我上班要遲到了!”她說。

  “善善小姐,今天是星期天唉!”她爆笑出聲。

  “咦?”梁善善的動作僵在當場,有如被定格的卡通人物。

  “放心放心,”走過來拍拍她的肩,像是武俠小說中的解穴高手!皠偛砰_玩笑的啦!你們校長是來看過你好幾次,不過她只交代要你好好休息,等完全康復后再回去。”

  “我、我生病了嗎?”她這才覺得似乎頭重腳輕,無著施力。

  “天!你真的病到發昏了!”林栗夸張的說:“你知道嗎?前幾天你發著高燒的時候,我還真想順便在你額頭煎蛋呢!”

  “要是真的可以煎蛋,我早就不在這里了!绷荷粕平K于笑了。

  “哇!”林栗歡呼:“你終于恢復了!”

  梁善善看著連忙打電話報告眾家親友的林栗,眼眶又不知不覺的泛紅了。

  真奇怪,她抹著眼淚,以前不會這樣輕易在人前掉淚的啊?

  除了那個人……那個令她傷心銷魂的名字……

  “來,這是你的,”林栗遞給她一杯熱可可,自己舔起蛋卷冰淇淋,“你病剛好,不能吃冰的,不好意思啦!”

  “林栗,”梁善善捧著保麗龍杯,覺得好溫暖!盀槭裁赐蝗弧瓕ξ疫@么好?”整天下來,一向善于奴役他人的林栗難得持續奴隸狀,拐著還不甚能跑跳的傷腿,前后伺候著大病初愈的梁善善。

  “怎么,不習慣嗎?”林栗難得不帶譏諷的笑著,“我嘛……我這個人天生無情,唯獨沒法對失戀的人冷血!”

  “我沒有!”梁善善急急否認著,“我不是失戀!

  連開始都還沒有,又從何言“失”?她心下惴惴。

  “沒有?”林栗一副“你在說哪國笑話”的表情。

  “你。〔还苁菬饺硕、三十九度、四十度、四十一度或者根本沒有發燒,睡夢里都是情深款款地喊著那果嚴大哥說!”

  “真的?”梁善善臉紅了。

  “如果這不叫戀愛,那我干脆改行去賣冰淇淋,也沒資格留在漫畫界騙小女生的錢了。”林栗塞完自己的冰淇淋,又來搶梁善善的可可,果真惡女習性不改。

  “那……”梁善善遲疑半晌,才訥訥的說。“那也是我自己喜歡他的,嚴大哥根本就討厭我!”

  “他討厭你?”林栗差點被“溫”可可嗆到!

  她看著梁善善如泣如訴閃著翦翦波光的美目;那只龜毛男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戲,不過,好歹她也是堂堂暢銷漫畫家,這種三流劇情還難不倒她!

  于是,她清清喉頭。“等等等……我們先不鳥他說了什么外星話,你先回答我,他說他討厭你,然后你就相信了,然后你就很難過,然后你就不敢再去看他,然后你就等他下地獄再來一輩子懷念他?”

  “嗯!绷荷粕票犞笱,很用力點頭,她該不是在夢話里也把自己的想法都講了吧!怎么林栗好像一副完全了然的樣子?

  天!這種花系列的灑狗血劇碼居然活生生讓她在現實中遇到了,不過在電視上龜來龜去的男女主角有的是風花雪月的本錢,他們大可以完全呈現白癡狀地在沙灘上無止盡追逐,神經兮兮喊著令人作嘔吐血的惡心臺詞。

  但,真實世界中的情況才不是短短幾個小時的演繹就可以編派的!現代人連排隊買張電影票都會等到不耐煩,更何況所謂一生一世不求回報的虛耗?

  “林栗?”梁善善在她面前揮手!澳阍趺戳耍俊

  “沒,咱們回歸正題!彼掌饚缀蹩炻涞阶烂娴南掳,轉頭面對梁善善,“照我說,你不但戀愛了;而且愛到腦筋秀逗了!”

  “嗯……”站在盛氣凌人的林栗面前,溫馴的梁善善只能重復單音。

  “戀愛中的人多半精神狀態不正常,猶猶疑疑忽悲忽喜,只是我沒想到你連智商都減低了,嚴開對你如何你自己該是最清楚不過了,又何必為他刻意傷人的話傷心難過呢?”林栗覺得自己好像突然戴上了圣潔的光環,為了拯救眼前因愛而苦的可憐小羊,她必須如此不顧形象苦口婆心。“不過,或許你是真愛上了吧!而且愛的很慘,所以才連那套鬼話連篇漏洞百出的說詞都能矇的過你……”

  這時,速食店里的播音器里傳來“世紀末愛情”的音樂。

  “我的天!”林栗一副快暈倒的表情,“又是這女人的歌,那家唱片公司錢多的沒處花嗎?這樣浪費宣傳費?”

  “這是什么歌?”梁善善只覺得旋律好熟,好像在那兒聽過。

  “是你心上人和羅起的最后合作,啐,我討厭那個女人!”林栗不屑道。

  “為什么?”想到羅起,她忽然從心底涌起陣陣莫名其妙的感覺,好酸、好澀、好苦、好痛……

  “我同情失戀的人,但是有兩種失戀的笨蛋我不屑同情。一種就是像羅起那種沒骨氣單戀尋死尋活的人,愛人一定就有回報嗎?人是活生生的唉,又不是在販賣機投零錢得雪碧那么容易的事,更何況有時候還會跑出可樂來,你能怎么辦?把機器砸了嗎?最后渴極了還不是乖乖喝下去?”

  林栗拿起自己的包包,三兩下把梁善善的“冷”可可灌完!白呃沧呃玻∠肼爣篱_的歌自己改天找他唱去!”

  “等等!”梁善善急急追了上去,“你還沒說完,另一種人呢?”

  “另一種人啊……”她轉頭過來,盯著梁善善好詭異地笑!傲硪环N人就像你!非要等到自己莫名其妙被拒絕了才糊里糊涂發覺自己早愛上了;怎么,心痛的感覺很好受嗎?”

  她機械式搖頭,眼淚卻不知不覺落下了……

  “唉……”林栗掏出面紙!澳愀鷩篱_真是天生一對唉!這年頭上哪去找你們這種龜到底的奇葩?聽,這首歌哪是寫給羅起的,根本就是對你訴衷情嘛!”

  這世界真的不算太好 下個紀元或許更糟
  但我們卻在今天相遇了
  我是否該放心 靜靜等待命運宣告
  這世界真的不算太好 下個紀元或許更糟
  在二十一世紀前的每分每秒
  親愛的人們是否還繼續用力擁抱
  我是否累了 我是否要安靜了 我是否哭了 我是否該離開了
  在二十世紀末的現在
  我是否還可以 屬于
  真心的你互相的我們自己

  “他不討厭我?”

  “不討厭不討厭,從很久很久以前,一直到現在都是,他愛死你了!可以了吧?”梁善善哭完了一包面紙,林栗只好掏出剛才暗杠的餐巾紙!安贿^呢……”她提醒她,“龜龜賽跑,沒完沒了!”

  “你們其中一定要有個人先變成強壯的兔子,把另外一只縮頭縮腦的烏龜綁架到終點,再來好好談愛啰!”

  望著梁善善若有所思的表情,林栗在心底對嚴開放話:喂,我仁至義盡了!下次該讓我畫全裸了喔!

  幾公里外的醫院里,午寐中的嚴開不自覺冷顫驚起,他看著窗外許久不見的藍天,也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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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場電影后——

  “好看嗎?”陳維鈞問。

  “。俊绷荷粕篇q如大夢初醒,“什么?”

  陳維鈞看著明顯失魂落魄的心上人,忍著胸口郁悶。

  “這陣子,嚴開的病情穩定,教授說他意志力堅強,是個合作的好病人……”起了話題,梁善善果然關心聆聽。

  “說實話,以前我很討厭他;可是,最近跟他相處,這才發現他的確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他頓了頓,發現梁善善眼眶里閃著淚光,卻遲疑著無法鼓起勇氣替她拭淚。“他說我不夠資格愛你,因為我不夠堅強。”

  以后你就不再是一個人了,放心去做你想做的好事吧,我比你強,又比你壞,就由我來保護你的善良,讓你不再受傷害!

  梁善善突然想到嚴開從前說的這段話,是嗎?因為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已不再強大,所以狠心拋下她?

  “可是,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也可以保護你啊……”她喃喃自語。

  “善善,”看著她恍惚的神情,陳維鈞忍著心底失落!拔抑滥愫芟肽顕篱_,但……癌癥不是感冒,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咳嗽、噴嚏或者發燒,他總有一天會死的!你這樣執迷不悟的放感情,等嚴開走后你又該如何自處?”

  “算是老天的玩笑吧,你又何苦這般折么自己?”陳維鈞說。

  不!她想著梁嫻容的話——孩子,你需要欲望,欲望一件事或者一個人,你需要求索,然后得到或失落,然后珍惜這樣的過程。

  “我一點兒都不苦……這樣的過程,我覺得很滿足……”

  她不以為意了,不管嚴開愿不愿意再見她,她都覺得滿足。愛人本來就是比被愛更需要了解的人生課題,她明白了,從前她迷迷糊糊的被愛著;如今,她正在學習著愛,她正在愛。

  陳維鈞一直注意看著梁善善的表情——

  她笑著,笑的幸福洋溢,笑的輕約甜美,笑的他心都痛了。

  然后他想起病房里那個同樣總是悒悒寡歡、眉頭深鎖的嚴開。

  或許吧!所謂“旁觀者清”,他比誰都了然他們相互的情深款款。但是,當“旁觀者”也同時是“第三者”時,他又該如何擺平心底的隱隱作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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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癌癥病房護理站前。

  “陳大哥……”梁善善問:“為什么帶我來這里?”她有些慌張的四處張望,希望嚴開不要剛好也在走廊上。

  他說過,不想再看見她,這是她現在唯一能為他做的事,她要好好做到!

  “我想讓你知道,嚴開在想些什么……”

  陳維鈞揚起一抹苦笑,對著自己。

  終于……還是決定割愛了!

  “在癌癥的世界中,病人的生命形態只有兩種,一是痛苦的生,一是解脫的死;末期癌癥的治療方法其實很殘酷,而且不一定有效,我們只能想辦法減輕病人痛苦,其他就聽天由命,在這種情況下,不只醫生為難、病人痛苦,就連家屬也跟著掙扎煎熬!

  所以,通常到了這個時候,病人和家屬們往往都會將最后希望轉向其他事物,或是宗教、或是其他科學還沒有辦法證實的治療方式。但是,醫生不行,醫生必須比病人還要冷靜及悲觀,因為他必須面對常態,奇跡永遠只是屬于發生奇跡的那個幸運兒,不能放諸四海。

  “嚴開是學醫出生的,所以我想他應該也是抱著這種心態面對自己的生命,他怕拖累你,甚至惹你將來無止盡的傷心,所以才硬著心腸說了那些狠話;而站在同樣身為男人而且又是情敵的立場,我原先是該贊成他這么做的,但……”

  陳維鈞對著早就淚眼模糊的梁善善說:“如果真心站在你的角度看事情,我想這并不是一個好方法。”

  “善善,你說過你不苦,可是他并不知道對不對?”他左手扶著她的肩,右手輕輕拭去了她的淚,唯一一次,也會是最后一次。

  “來,把眼淚擦干,去告訴他,讓他明白,你有足夠的能力愛那樣的他!”

  梁善善怔怔看著陳維鈞,他正溫柔對她笑著。

  “去啊!去要回該你的愛!”他說。

  然后是林栗說:“龜龜賽跑,沒完沒了!”

  形象、人物、聲音……快速重疊……

  “我許的愿望是——”嚴開一字一字揭曉答案,“不·讓·你·孤·單!

  “這首歌是男女對唱的,我要你……陪我!

  “不要把我當外人,善善!”嚴開的聲音低低在她耳邊訴說:“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關于你的,只要你需要……如果你沒有想到我,或者不敢麻煩我,我會很難過的!

  “善善,別哭,你在那么遠,我沒有辦法讓你靠著掉眼淚,求你別哭。”

  梁嫻容說:“相愛多難。【退隳銗鬯,他愛你,也不見得落在同一個點上;遇上羅里是讓我明白,與其要求被愛,倒不如全部放下痛快愛了就好!

  羅里神父說:“十七年來,她是我最惦念的孩子;從今而后,她也將是我永遠懷念的靈魂。”

  最后是嚴開凄楚哀慟的聲音:“我該怎么辦?我該拿你怎么辦!”

  是了!她對自己說……

  她必須要再去找他,她必須真真切切地告訴他:無論被不被接受,無論他是否相信——她一定要親口對他說:“我可以,我可以承受!”

  可以承受如此生之輕微,那般死之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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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臺北市的夜空,從來都不是黝黑的。

  他每夜每夜在此觀望,十之八九,不是透著沉沉靛青,就是惹上幾分赭紅。

  盡管如此,嚴開還是貪看這片屈指可數的星空;沒有了梁善善,這是他現在唯一可以憑恃的慰藉。

  想到梁善善,嚴開刻意低調的心境還是亂了……

  他昂首看著屬于自己的許愿星星,伸手,仿佛可以撐托那抹晶瑩;然而它終將孤獨,因為許愿人無從著力,它再也沒有機會飛下人間承載另一個人的愿望了!

  生命大限來的突然而倉促,說他不怨不恨那是太虛偽了,但若真要選擇,他倒寧愿不怒不憎,留口氣力多掙些貪戀人世的權利——

  只求多些可以和梁善善共處一個星空下的時間。

  春夏之交的深夜仍有些微涼,坐在石板地上的嚴開,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隨即,一股暖意罩上肩頭,那教人魂牽夢縈的聲音,正落在他耳邊。

  “你還是這樣不好好照顧自己,教我怎么不多管閑事?”梁善善將披肩輕輕攏在嚴開身上,自顧自在他身旁坐下。

  “你……?”因為猝然無所準備,因為朝思暮想突然化為真實,嚴開的表情無從裝飾,全然的驚異和歡喜。

  “真好,你回來了!绷荷粕粕钌畛蛩樕弦彩情_心。

  嚴開這才記起自己該要裝兇擺酷,但還來不及變臉,就讓梁善善輕輕捧住。

  “不要!”她說:“如果你真想說服我,就用真真實實的嚴開面對我。”

  今夜,梁善善的溫柔里格外堅毅,嚴開不由自主點了頭;她清吁一氣,小手放心離開。

  嚴開注意到她的手十分冰涼……并且發抖……

  她在恐懼什么?

  然而,她只是靜靜坐著,陪伴他看星。

  這樣寧馨的時光讓他幾次到口的話又全吞了回去,合該是意識里,真正的嚴開并不甘愿放開梁善善,他想擁有,想獨占。

  “我覺得你上次問錯了問題,”然而她畢竟還是開口了,“你說我喜歡所有的人,可是,你忘了問我,我愛的是誰?”

  嚴開驚愕看著一向不識情愛為何物的梁善善,總覺她今晚特別果決。

  “除了生養我的家人,我這輩子唯一深愛的人是嚴開,”梁善善輕聲卻清楚的娓娓道來:“我愛嚴開,我想和他相互扶持,不論疾病、苦痛、災厄、死亡!

  “可是,”她含羞帶怯、深情款款地對上他的眼,“嚴開卻說他愛的只是個幻影,所以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算是失戀了?”

  “當然,嚴開不可能愛你!”他轉頭,刻意避開她晶亮明眸。

  “那就對著我說,”梁善善將他身形扳來,“對著我親口說‘你討厭我’,這次讓我看清楚你的眼睛,不要逃避我!”

  “好!”嚴開回答;如果可以讓她因此死心,他愿意忍住剮心痛楚再次說出此生最后一個天大謊言。

  “我·討·厭·你!”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因為必須對著她柔情萬千,因為每個字都著實費力。

  “你在說謊!”梁善善靜靜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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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說·謊!”

  她努力笑著,聲音卻是零碎的。

  抖抖顫顫,好似篩落樹影間的微弱星光。

  “別哭……”嚴開僵直身子,不忍見她心傷模樣,卻又無法為她挽淚,怕這一伸手,他一路辛苦架構的理智亦將全副崩解,再也無可轉圜。

  “你說,我是天使,”梁善善看向天空,借由仰望動作托住那隨時都將傾覆的一泓情淚!翱墒牵F在我的小主人不要我了,再堅強的天使也會哭的!

  “忘掉它,你該把那些瘋話都忘掉!”嚴開生硬地說,再也不忍心看她。

  “不,我不會忘掉的,”梁善善站到他的面前,淚水因為激動終于還是簌簌灑落。“那是我所記得,嚴開最真心的話,他還說,他不會讓我孤單!”

  “善善……”他啞口無言,心如刀割地看著梁善善哀傷欲絕的臉。

  “我相信他,我也要許下我的愿望,”她說著,指向天空中最亮的一顆星,溫柔中帶著堅決,“我愛他,我會永遠愛他!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決定愛你,”梁善善再度面對嚴開,笑得幸福美滿,“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她的聲音輕柔有力,一句一句敲進他無法再冷然的心。

  “不!”

  他捂上自己的雙眼,卻無法阻止心底疼憐和感動的悲喜交集。

  感覺,是酸苦中帶有甜蜜。

  感覺,是凄愴中交揉著此生足矣的欣慰;

  感覺,滿滿的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

  感覺——是她冰冷的手撫上他的手,微微的顫抖,但是抓著他不得不望進她的盈盈秋水。

  “嚴開,”她說。“不論你要不要我,此生此世,我都會在這片星空下,為你祝福!

  天使般的梁善善不曾許愿,是因為她不曾擁有欲望;天使般的梁善善終于許下愿望,從今而后,她不再是完整的天使。

  日升月落,迢迢牽系另一顆星;交付在她心上,永遠的那顆,溫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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