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只是個很普通又幽暗的地下洞穴,連日的大雨與地震之后崩塌得非常嚴重,警方已經(jīng)在現(xiàn)場圍起了封鎖線,禁止進入。據(jù)說這是日據(jù)時代日軍用來儲藏彈藥的地方,只是年代久遠了,早已被人遺忘。
謠傳這山洞里有寶藏,不久之前還引來兩名想盜寶的人;因為山洞年代已久,經(jīng)過大雨沖刷之后地層嚴重松脫,引起崩塌而意外死在這里。
但他們還是悄悄地來了,帶著一束鮮花來紀念在這里消逝的殷氏跟老校長。
陰暗的山洞口幾乎無法透入光線,孟可打開手電筒,將鮮花放在洞口不遠處。
他們沒人說話,只是默默地望著那束白色的花朵。
半晌之后,檸檬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開口:“喂,小可,你覺得那天在山洞里救你們的,到底是不是火紅女?”
“我也不知道。那時候亂成一團,根本搞不清楚是誰在說話……但是除了她,我想不出來還會有誰突然跑出來救我們,你們在山洞外面也沒看到別人不是嗎?”
“嗯……可是她為什么要救我們啊?”檸檬迷惘地問:“她先放了我跟長谷川,然后又突然倒戈救了你們,為什么勒?”
“也許……也許我木大哥沒看錯,也許火紅女終究還是個好人啊。”當時老校長用力推了她一把,但她身后同時也有人用力扯了她一把,正是那兩股力量將她推離了廣德洋致命的攻擊。
當時是誰在她身后?櫻塚壑正拉住任吉天,吉弟也是——除了火紅女,還會有誰呢?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魔界里也有好人?唉!善惡的分野怎么有點模糊的感覺?”
“也許吧……”
“啊,彩虹耶!”檸檬突然笑著說道。
手電筒的光線在山壁上形成一個圓形的彩虹,在漆黑的山洞中,這人造的彩虹顯得格外鮮麗。
“真的耶!哈!所以就算老天不作美,就算在這種烏漆抹黑的山洞里,我們還是可以自己創(chuàng)造彩虹嘛!”孟可笑了起來,搖搖手中的手電筒。那彩虹真美!雖然很小,跟天上所掛著的彩虹相比卻一點也不遜色。
“喂,你們好了沒啊?還要去醫(yī)院探望校工劉伯不是嗎?”長谷川在洞口呼喚道。
“嗯啊,不過我們要先套好說詞,例如我們?yōu)槭裁磿軄砩蕉蠢铮鴦⒉譃槭裁匆苍谏蕉蠢,他到現(xiàn)在都想不起來自己為什么會躺在那里、胸口上還被石頭割了那么大一個洞咧。他真慘,又被石頭砸,又被長劍砍。”
“呃……這真的很難解釋……”
“我也這么覺得。那到底該怎么解釋呢?”
“你幫忙想一下嘛!睓幟枢洁熘叱隽松蕉。
“我正在想……”孟可跟著走出去,但隨即又轉身折返山洞。
她將手電筒放在地上,照耀著山壁的手電筒燈光畫出一輪完美的彩虹。
就讓這彩虹一直留在這里吧……
“孟可!”
“來了!
回頭再看最后一眼,山壁里隱約有著點點藍光,那……是殷如憶吧?最終的、也是最初的……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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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魔劍即使在清晨的陽光下也無法綻放出任何光芒,它是如此的晦暗,看起來就是一把生了銹的破銅爛鐵。
可是只要他握住它——
劍身立刻像是著了火一樣的發(fā)出炫目的紅光!
他可以感覺到整把劍都在嗡嗡作響,可以感覺到那強烈的震動,簡直就像是里面裝了電動馬達一樣,劇烈的抖動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用盡全身的力氣牢牢握住它。
而它是如此的輕巧,彷佛像是延伸出去的手臂一般,感受不到任何的重量;他可以自由地揮砍,各種角度、各種高難度動作都可以輕易做到
只要握住它,他全身立刻充滿了力量,感覺自己無所不能,仿佛他手里握的并不是一把劍,而是任何人的性命……只要握住這把劍,他可以隨心所欲的砍殺任何他不希望看到的人。如此簡單,原來殺人是如此的簡單。
他的血液在沸騰,心跳聲與劍鳴漸漸合而為一。這把劍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情,而他同樣也能感受到這把劍的心情,它的心情是如此的單純——嗜血、血血血血血血……
“快放下它!”任吉天的咆哮聲傳來。
任吉弟的手像是被燙著了一樣,手中的魔劍落在地上,發(fā)出沉重的聲音。
“你干什么?!我不是已經(jīng)把這把劍扔了嗎!為何你又去把它撿回來?!”任吉天怒氣沖天地吼道。他很快脫下自己的外套蓋住那把劍,動作迅速地將它卷成一團。
“不是我把它撿回來的,是它自己跑回來的!比渭苷赝稍诘厣系膭,雖然被外套蓋住了,但他卻能清楚的描繪出那把劍的所有一切,包含每個細微處的雕刻……
“那你更不該碰它!這是一把妖劍!它會令你入魔!”
“這只是一把普通的破銅爛鐵……雖然它十分神奇的懂得自己找路回家!
“家?!這不是它的家!你更不是它的主人!”任吉天惱怒地捧住劍往外走,才走到門口,他便停下腳步,語重心長地開口:
“吉弟,這把劍是妖劍、魔劍,它會利用你、摧殘你,你不會是它的主人,你只會變成它的奴隸而已。難道你忘了那天火紅女所說的話嗎?你的魔性太重……再這樣下去,你遲早會入魔的……”
任吉弟沒有回答,他轉身面對偌大的落地窗,眼神深邃莫測。
只有擁有魔性的人才能舉起魔劍——
但也只有擁有魔劍的人才有能力砍殺魔鬼。
他成不了大法師,他永遠都沒有能力看到任吉天跟櫻塚壑、孟可他們所看到的東西,只有當他跟魔劍在一起的時候例外……
任吉天走了,這次他會把魔劍扔到更遠更遠的地方,或者埋藏在更深更深的地下,但那不會有用的,魔劍依然會回來找他。
他低頭望著自己的手,掌心的烙印渴望著……渴望著握住那劍柄……
魔性……為了保護孟可,為了能與櫻塚壑一較高下,那么就算入魔又如何?
他的眼中綻放冷冽寒光,落地窗外任吉天的身影出現(xiàn)了,他抱著魔劍上了車。
吉弟的唇角微微上揚,飄出一朵冷酷微笑。
無所謂,夜里它就會回來了。
誰是誰的主人?要試過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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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清晨,蟬鳴聲一大早就十分熱鬧吵雜,蟬兒們像是在慶賀夏天的到來似,高亢的鳴叫聲此起彼落。
燦爛的陽光灑滿山間,從樹葉縫隙所透下的陽光像是炙熱的金沙,望之耀眼生輝。
朵朵白云緩緩地飄過天際,顯得天空特別湛藍澄凈。
“蹲好啊!這么大個人了連蹲都不會!”
“唉啊!不要老是打人嘛!
“練功的時候不要說話!”孟老仙的藤條再度飛到,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膝后。
“唉啊!”長谷川應聲倒下!巴囱!”
“奇怪,你天天挨我打,為什么皮沒有練厚一點?”孟老仙狐疑地瞇起眼睛打量他!澳阍摬粫际枪室庑市首鲬B(tài),爭取時間偷懶吧?”
長谷川的嘴圈成一個0字形!敖K于被你發(fā)現(xiàn)了嗎?”
孟老仙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他!翱炱饋!”
長谷川嘆口氣,乖乖擺好架式繼續(xù)他的基礎馬步,偷偷瞄一眼旁邊的櫻塚壑,發(fā)現(xiàn)他真是蹲出心得了,竟然臉不紅氣不喘,還有余裕對他報以微笑。
“這是在干什么?!”
突然,女子驚叫的聲音傳來,雖然她說的是日文,但是不用聽得懂日文,也可以聽出她聲音里那種極度驚恐。
櫻塚太太飛也似地從屋子里狂奔出來!靶≯!快起來!是誰叫你做這種不人道的動作的?!你為何要乖乖的照做呢?!我的心肝兒!太陽這么大!快進來休息!”
“母親大人,我在練功,請不要打擾我們!
“練功?!”
“是的少夫人,這是我們到了臺灣之后每天的例行工作。”
“例行工作?!”櫻塚太太立刻板起臉!笆钦l規(guī)定的例行工作?!”
“呃……”長谷川吞吞吐吐地望著孟老仙,只見他趾高氣揚地微微瞇起眼,模樣像是要看看有誰敢挑戰(zhàn)他的權威。
“他為什么進去?你跟他說了我的意思嗎?他為什么沒有回答我?!”櫻塚太太憤怒地繼續(xù)尖叫。
“少夫人,這是少爺自己的意思,并不是孟老先生強迫我們的!
“小壑,你這是何苦呢?你的身體這么瘦弱,怎么可以做這種……這種不人道又粗俗的練習?我知道了!一定是為了那個女孩子對吧?!小壑,你不要傻了,我們櫻塚家絕對不可能讓那種女孩子進門的,你……”
櫻塚太太后來到底說了些什么,大概也沒人記得了,只知道她一直像只蜜蜂圍繞著花朵般的圍繞在櫻塚壑身邊,同時不斷地嗡嗡作響……
而屋里這邊,孟老仙進了門,發(fā)現(xiàn)櫻塚老太太正好整以暇地在品茗,負責泡茶的自然是他的寶貝孫女孟可。
“好喝嗎?”孟可笑咪咪地問。
櫻塚老太太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連你也想偷懶?!”孟老仙瞪著孟可。
“我哪有!我在招待客人勒!
“就憑你那三腳貓的泡茶功夫也想招待客人?快給我滾出去練功,不要躇蹋我的茶葉了!
“唉唷,好小氣喔!泵峡蓢@口氣起身,對著櫻塚老太太微笑著行禮。“抱歉,我先出去了!边@句日文她說得很蹩腳,但櫻塚老太太依然對她展露了笑容,微微頷首示意。
“泡什么茶,連香味都沒有!泵侠舷砂炎郎喜杈呃锏乃胁枞~茶杯重新整理過一次,以熟練的功夫重新泡了三亞茶,沒多久果然茶香四溢。
“這才是真正的功夫茶!苯瘘S琥珀色的茶水自然比剛剛孟可泡的顏色要好得多!霸囋嚳础!
“小孫兒在這里受您很多照顧了……”櫻塚老太太走到窗口,凝視著不斷被“蜜蜂”騷擾、卻完全不為所動的櫻塚壑。
他看起來長高了、長壯了,膚色不再那樣慘白,連眼神都變得活潑、堅定了許多。幾個月前在日本的他臉上總帶著一種心不在焉的迷離感,那模樣就好像他早已遁入一個無名的時空之中一樣,而今那表情已經(jīng)消失。
才短短三個月,櫻塚壑已經(jīng)有脫胎換骨之勢。
孟老仙逕自品著茶,半晌才微笑著說道:“他也許會是我平生最得意的門生,他是塊好材料,也許比孟可還好。”
“但他終究要回到日本繼承櫻塚家的家業(yè),魔道世代已經(jīng)開始了,驅魔師的地位又會跟過去一樣變得舉足輕重!
“孩子大了,會有自己的選擇,我們所能做的是把自己一生的經(jīng)驗傳授給他們,而不是替他們做選擇!
“如果我的小壑最終選擇回到日本呢?”
孟老仙微笑面對著眼前與他一樣固執(zhí)、堅毅一生的女人!澳敲次視芨吲d他真正有能力去面對他將要面對的!
“你會舍得?”她話中有話,意有所指。
“那你呢?”孟老仙沉穩(wěn)地替她斟茶。
櫻塚老太太沒回答,她只是凝視著孟老仙那張布滿皺紋的臉跟那雙睿智的眼睛。
“喝茶吧!彼。
櫻塚老太太點點頭,嫻雅而熟練地端起聞香杯細細品味這不同于日本的茶香,然后輕啜一口芬芳。
“這是杯好茶!
“當然,這是六十年功力所泡出來的茶。”孟老仙笑了。
“您日文說得字正腔圓,卻從來沒顯露過這一點,果然是擁有六十年功力的高人。”
孟老仙又笑了,他神秘地朝櫻塚老太太眨眨眼。“這是糟老頭的惡趣味,聽那兩個毛頭小伙子背地里痛罵我,然后再修理他們,是很愉快的事情!
“我了解!睓褖V老太太端莊賢淑的臉上忍著一抹笑,但是看到孟老仙眼里那調皮的光芒,她終于展露了笑顏,那是櫻塚家人罕見的開朗笑容。
她似乎真的開始理解這家人的魅力所在;在笑容的背后,她也真正開始擔心——或許將來真正舍不得的人……會是她?
《全書完 精采故事再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