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抵達埃及,當地的導游便對他們一行人提出警告:
“歡迎各位來到埃及,這兒的治安有日趨下滑的趨勢,女士在夜間最好不要外出,如果一定得出去,千萬要有男士伴隨!
說罷,他將抱在懷中的一大把鑰匙交給悅卜群,“現在我將大家的房間鑰匙交給悅先生分配!
他們一行人,連攝影助理、化妝師……在內,共有十二個人,但只有梅艷波與蘿莉是女孩,因此,她倆便被安排在同一間房間。
其實,以梅艷波的身分,當然可以要求單人房,但她不想要大脾、處處計較,也就悶不吭聲地接過房間鑰匙,準備和蘿莉一起離開。
才踏出腳步,悅卜群卻喊住她:“明天清晨四點在大廳集合!
她只背對著他揮了揮手,表示聽到了,反觀身旁的蘿莉卻大聲地回應:“悅先生,我會叫她起床的!
悅卜群望著她倆的身影,沒有說話,僅是點頭,然后將剩下的鑰匙一一發給在場的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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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四點,天空一片灰蒙蒙的,氣溫更是低,大伙紛紛將厚重的衣物穿在身上,
旅館的經理遞上好幾袋的食物和水,“這些是你們的早餐及中餐,還有飲用水。”
“謝謝。”悅卜群道了聲謝,然后指揮所有的工作人員將成套的攝影器材、食物,二搬上臨時租來的車內,往郊區開去。
在車上,助理將早點分給每一個人,梅艷波接過那硬如石頭的干糧,半點食欲也沒有,但仍說了聲謝謝。
悅卜群將她的動作看在眼底,有擔心,也有一絲不悅,于是故意對大家命令道:“每一個人都得吃早餐,否則沒體力工作。若有人因此影響工作,所有的后果與損失,自行負責!苯^不妥協的目光輕輕飄過梅艷波。
她面不改色地睇著他,而他也堅定地回視她,彷佛在告誡她,他說到做到。
梅艷波只是啜了口熱水,仍然沒有吃干糧。
悅卜群再一次重申:“記住,這里不是美國,沒有奶昔、沒有熱狗,也沒有漢堡,只有這些東西,你們必須靠這些硬邦邦的食物及水來維持體力,老話一句,別給我昏倒在半路上!”
聞言,大伙兒拚命地咬著那不知隔了幾夜,有點餿的大餅,只有梅艷波例外。
悅卜群瞥見她那不在乎的眼光,沒有動怒,反而揚起一絲“咱們等著瞧”的冷笑。
不久之后,他們一行人便抵達目的地,攝影工作人員訓練有素地搭景、打光……做著拍攝的前置作業,梅艷波也在化妝師羅杰的巧手下,整裝完畢。
“各就各位!币磺芯途w后,悅卜群對著眾人命令道。
聞聲,梅艷波將身上那件厚重外套一脫,露出如蟬翼般的薄紗,裸足走在仍然冰冷的砂石上,蒙在臉上的紗巾在晨風中輕輕揚起,半啟的性感朱唇隱隱釋出誘人的氣息。
然后,頂上的金光漸漸升起,她開始盡職地做著各種指定動作,而悅卜群按下快門的聲音也一次比一次快。
悅卜群安排的最后一個動作,是梅艷波背對著他,將輕紗解至前胸的位置,當然,胸衣也必須褪去。這對她而言,尺度有些大,所以她在寬衣解帶之前,便轉過身子、向他提出請求:“我想清場!
他先是一怔。
身為模特兒,她連內衣廣告都拍過,如今不過是背對著鏡頭褪下上半身的衣物,何必如此大費周張地要求清場?
但轉念一想,他立即驚訝地發現,當她提出這個請求時,他竟然也希望她這么做?
原來,他也不希望其他男性工作人員看見她裸露的肌膚!
斂下怔忡,他立即命令道:“清場,蘿莉留下來!
三分鐘后,現場只剩下他們三個人,初升的陽光灑在梅艷波裸露的前胸,她背對著他倆,做著各種動作。
其實她并不喜歡這種賣弄風騷的姿態,但這次玫茜百貨廣告偏偏是以“要你好看”、“美麗的秘密就在這里”為企畫主題,藉由女人的身體,暗指玫茜百貨里的商品絕對會讓消費者“好看”。
當初,她本來不想接下這個案子,誰知好勝的她中了悅卜群的圈套,這一刻才不得不硬著頭皮上戰場。
悅卜群對她那帶有律動感的肢體擺動十分滿意,甚至連他的身體也受到間接的挑逗,情欲竟意外地高漲。
突然,他抓起手中的水直灌,直到情欲冷卻后,才再度拿起攝影機。
本以為繼續攝影會讓他的情緒穩定些,但事實卻完全相反。
該死的!他想要她!非常想!
他惱怒自己的失控,又大大地灌了一口水后,大聲嚷道:“停!”
蘿莉怔了下:梅艷波也怔住了,只是她沒有馬上轉過身子,反倒是抓起“薄紗”將自己裸露的上身遮了起來,背著他問:“我哪里做得不好?”
“都不好!”他惱火地出聲,看似在責備她,但只有他明白自己為什么生氣。
因為她的身體、她挑逗的體態,意外地引起他的邐想,他必須冷靜下來。
“什么叫都不好?”梅艷波已將外套穿好,折返過身子走近他,不滿地質問。
“重拍!”他命令道,也不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為什么?”
“不為什么!我說重拍就重拍!”他再次動怒。
她重重地吸了口氣,自嘲地補了句:“好,重拍,誰叫你是老大。”
悅卜群惱怒地咒了聲,叫來工作人員安排相關事宜,而化妝師羅杰則連忙為梅艷波補妝,現場再度忙碌起來。
再次開拍,已是中午時分,場景也從陽光直射之處,栘至有巨石遮蔭的地方,而梅艷波的輕紗也由白色變成黑色。
一次又一次的脫了又穿,穿了又脫,場子也是清了再聚,聚了再清,直到下午五點,悅卜群還是對梅艷波的表現不滿意。
“悅先生,太陽要下山了,司機提醒我們必須趕緊離開,夜里不太安全,而且氣溫遽降,大家會受不了的!碧}莉提醒道。
悅卜群不語,暍了口蘿莉遞來的奶茶才發號施令:“收隊!”
大伙明顯地松了口氣,神經一直緊繃的梅艷波這才松卸,疲態畢呈。
她簡直累壞了,也餓壞了!但她實在吃不下那些又冷又硬的東西,再加上工作一天,她根本撐不住。
她勉強撐起身子,當下感到一陣暈眩,還是敏于觀察的羅杰扶了她一把,“小心!
“謝謝!彼嘈Φ溃⑷斡伤鏊杰嚿。
悅卜群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底,卻不動聲色。
若不是知道羅杰是同性戀,他絕對會馬上修理這臭小子,尤其當他發現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認定這個女人是他的所有物,他更不準外人覬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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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飯店的梅艷波累到半點食欲也沒有,在大伙都去餐廳用餐時,她選擇一個人待在房里休息。
十分鐘不到,她的門被打了開來,進門的悅卜群手上拿了一盤食物,而他的身后依舊跟著滿臉不高興的蘿莉。
“你為什么不下來吃晚餐?”悅卜群冷冰冰地問道,小心將盤子端至床旁的小桌。
這話明明是關心,卻帶了那么點冷涼,叫聽話的人感到一盆冷水兜頭淋下。要是在平日,梅艷波早和他損上了,但今天的她沒力氣和他耗。
她勉強坐了起來,瞥了悅卜群一眼,“我累了,沒有食欲,”虛弱的語氣是她不曾有過的現象。
見她這副模樣,他的心一緊,有些心疼。
將盤子拿到她身邊,他低聲說道:“吃一點!
“我吃不下。”梅艷波搖了搖頭。
“多少吃點。”他還是讓步,沒有動怒。
“真的不想吃!彼龍桃獾馈
“不行,你一定得吃一口,否則明天怎么工作?”悅卜群出其不意地放下身段,從盤中挖了一口飯送到她的唇邊。
她怔住了。
這個男人在做什么?喂她吃飯。克趺磿鲞@種事?
也許是驚訝,也許是感動,她再一次坐直身子,決定吃兩口,“謝謝,我自己來!痹挷耪f完,卻因高舉的手不小心碰撞到他喂過來的湯匙,飯菜頓時散落在床單上。
她滿臉歉疚,還來不及道歉,就聽見蘿莉尖銳又失控的指責聲,“耍什么大牌!人在福中不知福,沙漠的食物可是得來不易;再說,你什么時候看過悅大哥伺候過人?簡直自抬身價!”
“閉嘴!”悅卜群冷怒地命令。
蘿莉說對了一個事實,他是沒有喂過任何一個女人吃飯,沒想到第一次就弄成這副場面!他對自己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行為感到惱火。
他再次對蘿莉命令道:“你喂她,還有,叫人將床單換了!
“什么?要我伺候她?不要!我只伺候您一個人!”蘿莉更怒了。
悅卜群登時冷靜下來,“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否則就搭明天一早的飛機回義大利!”
“你……”蘿莉氣得齜牙咧嘴,她走近梅艷波的床榻,將被單用力一抖,原本掉在被單上的殘湯菜葉,全都落到床鋪上。
梅艷波才換上的衣服也被飯菜波及,又餓又累的她,忽然覺得受不了這里的一切,她二話不說,穿了雙便鞋便往外沖了出去。
悅卜群也追了出去,“你要去哪里?”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拚命地想逃離這里。她真是受夠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靠在墻邊仰望夜空下的星子,訝然發現沒有光害的沙漠,可以看到文明世界所看不到的熠熠星光,這是上蒼對這些貧瘠的游牧民族的特別恩寵。
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多年來,為了成功,她一直使自己保持在最佳狀態,沒有一天不為如何更邁向巔峰而努力,但是已經站在頂峰上的她,這才發現她從沒有縱容自己、放松自己一次。
就在她縱容自己享受“偷”來的輕松時,意外聽見寒寒寧宰的聲音從她的身后傳來。
“什么人?”練過跆拳道的她,機敏地以英文暍道。
“嘿!看不出你還是聽見我們的聲音了,這樣也好,省得多說廢話!”幾名作游牧民族打扮的中東人,大刺刺地走了出來,為首的一人瞧清楚梅艷波的長相,立刻以蹩腳的英文戲譫道:“好個美人兒,應該是個混血兒吧?我先要了!”
“呸!你們這些人渣,看這里四下無人就想為所欲為?”她立即以阿拉伯語咒罵道。
“喲?你是這里的人。俊蹦切钪淙拇鬂h笑道:“如果真是這樣,你可就是阿拉送給我們的禮物了!”
“作你的大頭夢!你們這群假藉阿拉之名,卻背離阿拉旨意的大敗類,不配成為阿拉的子民!”她義正詞嚴地怒罵。
“哈!是你自己跑到這邪惡的黑暗之中誘惑我們的,怨不得我們!”說著說著,大漢已將狼爪伸出。
梅艷波立即反擊,揮開他造次的手。
這人一見,知道梅艷波有兩把刷子,立刻命令身邊的兄弟:“大家一起上!”
登時,梅艷波被他們四個大漢團團圍住,只聽見這些男人以邪惡的言語及猥瑣的笑容調戲她,一前一后地向她出手,她毫不畏懼地將他們一一撂開,但不久后,她發現越來越力不從心,邊打邊退,開始后悔沖動地離開飯店之前,為什么不好好吃點東西,那么此刻也不會陷入這種困境中。
她硬是咬牙接下他們一波強過一波的攻擊,就在她即將承受不住之際,她聽見了一道威嚴的怒吼聲——
“如果你們敢動我的女人,席·達達亞絕不會饒恕你們!”悅卜群站在梅艷波的面前,手中拿著最新型的長槍,指著這幾個心有未甘的大漢。
“你是她的男人?”為首之人不服氣地道:“你和席·達達亞有什么關系?”
他只是冷哼,并朝那人跟前一寸之地開出一槍,“滾!不然,下一槍就直射你的心臟!”
“你……臭小子,給我留下姓名,我絕對會回來報仇的!贝鬂h壯膽再問。
“有種,但沒腦!回去打聽打聽,在這片大沙漠中,除了席·狂厲的槍法神準之外,還有誰?”悅卜群并未報出姓名,只是讓對方猜測他的身分。
那人聽了,以為他是席·狂厲的弟弟——席,狂風,連忙命令手下道:“撤!”
話落,大伙連忙拔腳就跑。
悅卜群單手執著長槍,緩緩走近梅艷波,遞出左手,“你可以自己起來嗎?”
她沒有說話,只是點頭,壓抑許久的眼淚,這一刻幾乎奪眶而出,但她卻藉著緩緩起身的動作,將所有的感慨、無助、淚水全壓了下去,再次迎向悅卜群時,已恢復人們眼中那個剽悍又美麗的名模。
“謝謝你!
他沒有說話,只是與她一起就這么伴著星月緩緩地走著,似乎很珍惜這個難得的安靜時光。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走至飯店門口,伙伴們早已聚集在大門口引領期盼,剎那閭,先前的寧靜一掃而空。
悅卜群不知是不想讓眾人看出端倪,還是自尊心作祟,總之,他忽然以她不能理解的方式對她說:“這是一個女性尊嚴,甚至貞操、生命都被忽略的異域,你可以不在乎,但我的責任就是將完美的作品帶回波士頓,所以,今后請你自重!
梅艷波怔愣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隨即回過神來,朝他以阿拉伯語大聲問道:“我在你的眼中只是作品嗎?”
聞言,他止住腳步,心頭不斷地翻攪。
她真的只是他鏡頭下的作品嗎?他問自己,然后,一個令他驚訝的答案浮上腦中——
不再是了!
但,從不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緒的他,僅回了句模棱兩可的話,“是,也不是!北阕哌M旅館。
旅館的老板在這時趕了出來,對著梅艷波,他嘰哩呱啦地說:“趕快進來!我不是說過,這里的治安不好嗎?你離開后,悅先生很擔心,還向我借了槍,我想他是以防萬一,總之他很擔心你!
她的心為這些話而狂跳不已。
他為她的離開而擔心,而且還向老板借了長槍……
她的心登時在夜空下飛揚,第一次覺得去愛一個男人并不是件痛苦的事,甚至感到有種梅子初熟的滋味——酸酸甜甜的,在心頭撥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