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子腳下,當朝都邑——長安城車水馬龍、商業(yè)鼎盛,是萬頭鉆動、摩肩接踵,擠得水泄不通。
因為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上元燈節(jié),所有寺觀、街巷燈火通明如畫,另還造了百余尺高的大棚,張燈結(jié)彩供人游賞。而今上更在福安門外,樹立高二十丈的巨大燈輪,衣以錦繡,飾以金銀,同時點燃數(shù)萬盞燈,遠遠望去,仿佛開著無數(shù)金花、銀花的大樹。
上元節(jié)夜游觀燈的傳統(tǒng),吸引全城居民空巷而出,就連皇宮內(nèi)苑的帝王后妃、王公孫及顧命大臣們,也會在今晚出現(xiàn)城樓上,與民共慶佳節(jié)。
京城內(nèi)火樹銀花,君民同歡,樂到最高點,儼然一幅物阜民豐、四海升平的盛世太平景象。
然而,愈是忘情狂歡的時刻,精神愈是易生松懈。宮城上興高采烈的王公貴胄,渾然不覺在深宮內(nèi)苑中,正悄悄進行一樁盜寶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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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貴妃的“胭脂玉馬”失竊了!
在龐娘娘賞完花燈,返回儀安宮時,赫然發(fā)現(xiàn)寢宮內(nèi)被翻箱倒篋,一片狼籍,而皇上御賜的珍寶——“胭脂玉馬”已不翼而飛。
“胭脂玉馬”是以盛產(chǎn)美玉聞名的于闐國進貢之寶物,由罕見的珍貴血玉雕琢成一匹栩栩如生的小馬,因其通體紅艷、晶瑩剔透,故命名為“胭脂玉馬”。
龐貴妃是今上最寵幸的愛妃,因此當這件價值連城的珍品進獻時,即恩賜予她。龐娘娘對這件寶物愛不釋手,如今玉馬失竊,龐妃自是傷心欲絕;噬峡丛谘劾铮烧嫘奶鄄灰。
當負責(zé)宿衛(wèi)宮禁的飛騎大將軍江蓋世獲悉竊案就發(fā)生在儀安宮,真是震驚萬分;蕦m內(nèi)的守備一向固若金湯、滴水不漏,而戍衛(wèi)禁軍個個都是精挑細選,武功頂尖,珍寶竟然神不知鬼不覺被盜走,這臉可丟大啦!
“大千閣”是專門搜藏各種奇珍異寶的宮宇,經(jīng)緊急清查盤點,卻未發(fā)現(xiàn)有其他寶物遺失,江蓋世這才稍寬心。不過,他仍在皇上駕前自請?zhí)幏帧?br />
今上是位圣明君主,認為“大千閣”守衛(wèi)得宜,竊賊難以得手,才轉(zhuǎn)移目標向儀安宮下手。而上元夜大內(nèi)高手被抽調(diào)護衛(wèi)賞燈貴人的安全,內(nèi)宮防守人力稍嫌不足,才讓盜賊有機可乘,算是情有可原。故而皇上不忍對大將軍降罪,只責(zé)成他盡速緝盜破案,追回寶物,將功折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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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蓋世,相貌英偉,豐神俊朗,統(tǒng)領(lǐng)十二禁衛(wèi)軍,專任京師警備任務(wù)。由于禁軍武士人稱“飛騎”,故拜為“飛騎大將軍”官職。
在金鑾寶殿領(lǐng)命并謝過皇恩后,江蓋世帶著得力部屬——也就是禁軍都尉楚皓天,回到將軍府。
將軍府里的“孤竹軒”是江蓋世居住的院落,園內(nèi)山石樸拙,翠竹掩映;池塘里荷蓮飄香、垂柳輕舞,令人心曠神怡。然而再醉人的美景,兩人此刻也無心觀賞,只見端坐涼亭內(nèi)的江蓋世與楚皓天,正神情肅穆地研商對策。
“這竊賊恁地膽大胡為,盜了寶居然還大大方方留書,真是狂妄之徒。”楚皓天首先不滿地嘀咕。
“風(fēng)云寨柳無雙……風(fēng)云寨柳無雙……”江蓋世則是蹙緊濃眉,對著手中一方白絹低喃。
這方白絹就是在儀安宮現(xiàn)場,竊賊故意留下的唯一線索。盜寶留書除了囂張妄為之外,也讓人感覺有違常理,更使得這一樁竊案透著詭譎懸疑。
“照理說,犯案之人巴不得不要被緝捕,怎會留書自暴身份?真叫人匪夷所思!背┨彀偎疾唤狻
“或許是想栽贓。”江蓋世猜測道。
“嫁禍他人?”楚皓天睜大眼睛。
“嗯……”江蓋世沉吟半晌,卻又推翻先前假設(shè)!耙灿锌赡苁枪什家申嚒R驗楸I寶留書有悖常理,故意反其道而行,倒叫人不會去懷疑風(fēng)云寨,好讓他們脫了干系!
“唔……也許真有這層用意!弊屑毻魄靡环,楚皓天點頭稱是。
“皓天,你在入仕前,跟隨丐幫神叟行走江湖多年,可曾聽聞風(fēng)云寨柳無雙其人其事?”
“風(fēng)云寨在江湖上確是赫赫有名,不過幾年前我還在江湖中時,是由柳長青當家!
“那柳無雙又是何人?”
“自我進京任官以來,與丐幫總舵因為路隔遙遠,較少連絡(luò),且京中公務(wù)繁忙,也少涉足江湖是非了。這柳無雙是否為風(fēng)云寨后起之秀,或柳長青兒女,我亦不得而知!
“風(fēng)云寨位于何處?”
“在江南地區(qū)潤州城外的飛龍山!
江蓋世斂眉思索片刻,才道:“不管留書是有人蓄意誣陷風(fēng)云寨,或柳無雙自己故弄玄虛,畢竟這是目前唯一線索,我必須南下親往風(fēng)云寨一探究竟!
“將軍要親自出馬緝盜?”楚皓天大感訝異,因為江蓋世負責(zé)京師守備及宮闈安全防務(wù),向來不輕易出京。
“不錯,我身為禁軍統(tǒng)領(lǐng),擒賊、尋回玉馬,責(zé)無旁貸!苯w世俊逸的臉龐透著堅決。
“屬下愿陪同將軍一道前往!
“這個……”江蓋世面有遲疑之色。
“將軍出身官宦之家,與江湖中人甚少接觸,而我曾行走江湖十余年,且與丐幫有些淵源,打聽消息也比較方便!背┨旆治鲇兴械暮锰帯
“既然如此,你就隨我一道南下吧!”江蓋世思忖:皇上圣命責(zé)令早日破案,多一人協(xié)助緝盜,確實多一分力量。為期盡早追回胭脂玉馬,遂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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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龍山位于江南地區(qū)潤州境內(nèi),顧名思義,其山形宛如一昂首巨龍,勢態(tài)欲飛。山峰孤拔挺秀,山石犖確; 巖峭壁,深壑絕谷,崢嶸猶如鬼斧神工。
風(fēng)云寨是江湖上人稱“鐵掌神刀”的柳長青所創(chuàng)建。當初建立山寨時,僅有數(shù)十名隨從胼手胝足、披荊斬棘的開拓墾荒,而今寨里弟兄卻有數(shù)百人,若再加上派駐各地經(jīng)商的弟兄,更是超越數(shù)千之數(shù),其規(guī)模早非當年草路藍縷的早創(chuàng)時期所能比擬。
柳長青建寨之初,善用山林資源,或種植農(nóng)作果樹,或狩獵深山中珍禽稀獸,或采摘高峰參茸藥材販售,倒也過著自給自足、與世無爭的山野生活。
后來,由于江南沿岸淮河水宏、運河漕狹,夏季發(fā)洪水時,必汜濫成災(zāi)。不少貪官污吏趁機侵吞賑災(zāi)的官銀米糧,加上一些不肖奸商又囤貨哄抬物價,更使災(zāi)民雪上加霜,到處流離失所,哀鴻遍野。
見狀,風(fēng)云寨好漢們義憤填膺,于是下山打劫那些貪官奸商,將所得財物悉數(shù)賑濟災(zāi)民,贏得劫富濟貧的“義賊”美名。那些奸商污吏因有把柄落在風(fēng)云寨手中,大多啞吧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而風(fēng)云寨打劫時,更嚴禁傷人性命,彼等只好當作破財消災(zāi),不敢發(fā)動官兵圍剿。
就這樣,風(fēng)云寨規(guī)模漸趨龐大,因為慕名投效山寨的江湖人士愈來愈多。風(fēng)云寨在武林中已闖出名號,自有一片天。
柳無雙是柳長青獨女,八歲那年因緣際會,被退隱江湖的世外高人收為唯一入室弟子,帶往楚州境內(nèi)的倉陽山習(xí)藝。十年后,藝成下山,正值花樣年華,年紀雖輕,卻學(xué)得武林絕學(xué)。柳長青見后繼有人,遂將寨主之位傳予其女,自己則如閑雪野鶴般,四處游山玩水去了。
柳無雙雖為一介女流,卻魄力十足,接掌風(fēng)云寨不過短短五年,就把山寨經(jīng)營得有聲有色。首先,她高瞻遠矚,深感風(fēng)云寨弟兄連年暴增,光靠山中墾植、狩獵、采藥,恐不足以應(yīng)付食指浩繁的人口,因此,她開始往外拓展,買賣經(jīng)商。由于柳無雙眼光獨到,又頗有生意頭腦,生意也愈做愈大,F(xiàn)今大江南北各地都有風(fēng)云寨經(jīng)營的客棧、茶樓、錢莊、藥鋪……等商號。
有了雄厚的經(jīng)濟力量,風(fēng)云寨便不再從事劫富濟貧的“義賊”行徑,因為,義賊畢竟還是賊,難登大雅之堂。現(xiàn)今風(fēng)云寨已有能力賑濟窮苦的災(zāi)民。
風(fēng)云寨成功轉(zhuǎn)型為商號后,武功方面當然也得揚名立萬,才能保護遍布各地的商號,防止有地痞流氓恐嚇索財。
柳無雙本人得高人傳授絕藝,武功自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極。她又在弟兄中挑選精英,親自調(diào)教武學(xué),培養(yǎng)一批出色干部,其中尤以“雷電風(fēng)火”四大護法天王最負盛名。
雷——“轟天雷”蕭靖。
電——“霹靂電”傅錦楓。
風(fēng)——“龍卷風(fēng)”凌羽。
火——“火鳳凰”聶紅姑。
此四人武學(xué)各有所長,一旦聯(lián)手制敵,更是所向披靡,銳不可擋,是風(fēng)云寨除了寨主柳無雙外,武功最高的精英干部,他們同時也是風(fēng)云寨的四大護法。
“風(fēng)起云涌,氣吞山河;雷電風(fēng)火,叱咤江湖!睆倪@句武林中口耳相傳的詩句,可以想見風(fēng)云寨及四大天王在江湖上的地位與威名。
江蓋世、楚皓天已離京南下查案,血玉胭脂寶馬當真如留書所示,是風(fēng)云寨柳無雙所為嗎?
如是,憑風(fēng)云寨如今呼風(fēng)喚雨的能耐,何以要錢而走險,自找麻煩呢?若否,那么這其中又隱藏什么陰謀詭計?究竟是誰夜闖禁宮盜寶,而要嫁禍給風(fēng)云寨?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柳無雙面臨風(fēng)靈云寨創(chuàng)建以來最大的危機,她是否能化險為夷,著實叫人替她憂心!因為飛騎大將軍人如其名,是大內(nèi)第一高手,武功“蓋世”可不是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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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的山道上,由遠而近出現(xiàn)兩匹快馬。為首馬匹上的騎士,一襲藏青長衫,足蹬烏皮短靴,英姿煥發(fā),氣度不凡,胯下座騎是匹雄壯的黑色名駒;正是飛騎將軍江蓋世,以及他的愛馬“迅雷”。后面緊緊跟隨的,則是與他一道南下查案的得力部屬楚皓天。但見楚都尉身著灰藍衣袍,溫文儒雅,神態(tài)瀟灑,騎著一匹褐膚紅鬃駿馬“烈焰”,與江蓋世一樣人俊馬駿,相得益彰。
江、楚二人出了長安城后,唯恐夜長夢多,貽誤破案時機,一路上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趕路。這一日,他們已來到揚州城外附近山區(qū),只消再趕個幾天路程,即可抵達飛龍山風(fēng)云寨。
雙人雙騎一前一后在山路上策馬疾馳,一來是為趕路,二來則是原本萬里無云的晴空,卻突然烏云密布,看來大雨即將傾盆而下。兩人不得不放馬奔行,希望早點尋一處地方避避風(fēng)雨。
“嘶!嘶!”馬兒疾行途中,突然嘶聲凄厲,前足離地昂立,似是受了驚嚇。
馬背上的江蓋世眼明手快,及時勒韁停馬,安撫躁動不安的愛駒。
“喂!山道拐彎轉(zhuǎn)角處,你們不懂要緩速慢行嗎?”
忙著低頭安撫受驚馬兒的江蓋世,一時也未注意發(fā)生了什么狀況,直至聞得一聲嬌叱,這才舉目望去。只見眼前停著一匹白駒,上坐一位艷若桃李、冷若冰霜的綠衫美女,粉臉正含怒瞪視著自己。
尾隨其后的楚皓天,這時也趕了上來,他停馬詫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沒什么,差點撞馬而已。”江蓋世淡然一笑。
“什么叫沒什么,差點撞馬而已?”綠衫美女聞言,臉上冰霜又添幾分。“若非我閃避得快,可是會出人命的!
“呃……抱歉!苯w世不慣與女人斗嘴,只好道歉了事。
綠衣麗人見對方道歉,也不好再說什么,瞄了一眼江蓋世,便揚鞭馭馬從他二人身邊呼嘯而過。綠衫雪馬,說不出的飄逸出塵。
目送遠揚的倩影,楚皓天不禁搖頭失笑。江蓋世統(tǒng)領(lǐng)十二禁衛(wèi)軍,飛騎人數(shù)多達十二萬人,一向調(diào)兵遣將,高高在上,如此被人訓(xùn)斥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通常只有他教訓(xùn)手下的分。
“將軍,山雨欲來,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躲雨。”楚皓天怕長官尷尬,連忙轉(zhuǎn)移話題。舉目四眺后,他驚喜地歡呼:“啊!前面有座涼亭,咱們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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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馳抵涼亭,江蓋世二人甫避入亭中,天空一記悶雷劈打,頃刻間便大雨滂沱。只消再晚一步,兩人就成了落湯雞。
“好險!”楚皓天吁了一口氣。打量四周后,他不解地道:“奇怪?這座涼亭明明擺在這兒,適才那位姑娘怎不在涼亭避雨,偏要繼續(xù)前進?想必此刻已淋濕了全身!
“或許她有要事,急于趕路吧!”江蓋世淡淡回答。他一向不愛多管閑事,現(xiàn)在整個心思更放在宮中竊案上,因此話題又繞回這件事:“前面就是揚州城,離潤州已不遠,咱們必須從長計議一番!薄耙缹④娭狻
“如果冒然上山索討寶物,難保他們不會矢口否認。所謂捉賊在贓,必須人贓俱獲,他們才難以狡辯!
“那方白絹留書不是證據(jù)?”
“那方留書只能引導(dǎo)我們辦案方向而已,尚不能作為具體有力的證據(jù)。我們必須明查暗訪,若果真是風(fēng)云寨所為,定要他們心服口服、俯首認罪;若非他們干的,也不能冤枉人!
“將軍打算如何查訪?”
“從此刻起,咱們得隱去官差身份,才不會打草驚蛇!
“那不就要改名換姓了嗎?”因為飛騎大將軍江蓋世的聲名遠播,舉國皆知。
“沒錯,今后我化名江浪,你則改名為楚玉,我倆以結(jié)拜兄弟相稱!
“是,大哥!背┨炝⒓从心S袠拥胤Q呼起來。
“到了揚州,我們得想個法子,假意投效風(fēng)云寨。”
“大哥想到風(fēng)云寨臥底?”
“沒錯!不進風(fēng)云寨,如何查案?”
“但要用什么法子混進去呢?”
“再說吧!到時見機行事就是!
“是,遵命。大哥!”楚皓天頑皮地拱手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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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是一個大都會,地理位置居于要沖,在長江之北、運河西岸,為南北交通樞紐,一向是南北商業(yè)重地,更是淮鹽的集散市場。
風(fēng)云寨當然不會錯過揚州這塊寶地,“風(fēng)記茶樓”就是選在城內(nèi)最熱鬧的大街開張營業(yè)。
明眼人一看“風(fēng)記”二字,又見店門旗桿懸著一面繡有“柳”字的旗幟,就知道這茶樓是風(fēng)云寨的產(chǎn)業(yè)之一。
五年前柳無雙接掌風(fēng)云寨,即命弟兄種植茶葉;蛟S是飛龍山土壤得天獨厚的緣故,栽植出來的茶葉品質(zhì),比起著名的“西湖龍井茶”,毫不遜色,深獲愛茶人士歡迎,后來風(fēng)云寨干脆自己開起茶樓作生意。
飛龍山也盛產(chǎn)珍貴藥材,柳無雙生財有道,又開起藥鋪,其另一用意也是想行醫(yī)濟世。茶樓、藥鋪相繼開張后,各地分店更如雨后春筍般,一家家成立。最后更擴展到客棧、錢莊等行業(yè)。
為了讓顧客易于辨認,風(fēng)云寨的店號均以“飛龍風(fēng)云”四字作為標記——
“飛”記藥鋪。
“龍”記客棧。
“風(fēng)”記茶樓。
“云”記錢莊。
又,為防不肖商人仿冒店號,凡正牌風(fēng)云寨的商店,門前必豎立旗桿,上懸繡有“柳”字的錦旗以茲辨識。這“柳”字筆觸、繡工自有獨到風(fēng)格,旁人頗難仿制,所以“柳”字令旗便成為風(fēng)云寨四大商販——藥鋪、客棧、茶樓、錢莊的正字標記。
時近晌午,揚州大街的“風(fēng)記茶樓”門口,出現(xiàn)兩名透著行旅風(fēng)霜,卻難掩一身英氣的俊逸男子。
茶樓伙計見有生意上門,客氣地迎向前,引領(lǐng)客人入座。
“請問兩位客倌,要點些什么?”他邊有禮地詢問,一邊心中暗贊這兩位客人的氣度恢宏,顯非泛泛之輩。
“先來壺鐵觀音,再上幾道貴店招牌菜肴。”楚皓天吩咐店伙計。
“是,馬上來!钡晷《⒁磺飞恚⒓吹綇N房張羅去了。
“大哥,看來這又是一家風(fēng)云寨經(jīng)營的店子。”楚皓天臨窗而坐,舉目仰視旗桿上迎風(fēng)飄舞的“柳”字旗幡。
事實上,這一路南下,沿途他們已看過不少風(fēng)云寨的商號,甚至常夜宿“龍記客!绷!
“唔。”江蓋世簡單應(yīng)了一聲,對著“柳”字旗沉思起來。
看那“柳”字筆跡,與白絹留書上的“柳”字,倒有幾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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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倌,上菜嘍!”
店小二的話聲適時喚醒冥思中的江蓋世,他望向桌面已然擺上的四菜一湯及兩大碗香噴噴的白米飯,都是當?shù)刂穗取绺藁鹜取⒛贤ɡ巧诫u、淞江鱸魚、陽澄湖蒸蟹,外加一鍋牛雜湯,色香味俱全,令人不禁垂涎三尺。
趕了一大段路,肚子早已饑腸轆轆。美味當前,江蓋世暫時拋開思緒,招呼過楚皓天,兩人端起飯碗,津津有味吃將起來。
兩人靜靜享用美味的午膳,耳畔隱約傳來茶樓一隅賣唱姑娘的悅耳歌聲。
驀地,一聲女孩的驚呼傳來,夾雜著求饒的老人聲音以及粗暴的叱喝聲,正在用膳或品茗的客人,紛紛停箸擱杯,望向聲響來處。
只見茶樓角落坐著兩名橫眉豎目、面貌兇惡的中年漢子,其中一人扣住賣唱姑娘的皓腕,另一人則對著跪地討?zhàn)埖睦衔探辛R:
“給臉不要臉,老子看上你家閨女是她的造化,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大爺,求求您,別為難咱們窮人家吧!”年過六旬的老翁,不住叩頭求饒。
眾人見那兩名惡漢身背大刀,舉止橫暴,顯然是惡霸之流,一時之間,也沒人敢挺身仗義直言;而那店小二則一溜煙往后堂跑,不知干啥去了。
“爺爺,救命!嗚……”小姑娘尖聲哭喊。
扣住她的惡漢,正粗蠻地將她往店外拖,另一名惡棍則一腳踹倒可憐的老人。
江蓋世、楚皓天見狀,目露寒芒,不約而同欺身向前。
“大膽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diào)戲民女、欺凌百姓,目中可還有王法?”江蓋世沉聲怒喝。
“王法?嘿!老子就是王法!
半路殺出程咬金,惱了兩名惡霸,一聲暴叱后,其中一名揮刀就劈向江蓋世面門。
“放肆!竟敢藐視國法,看打!”
江蓋世怒發(fā)沖冠,霍地出手,掌力雷霆萬鈞。
只見江蓋世空手奪白刃,沒兩下就將兩人撂倒在地上,兩個惡霸嚇得拼命哀嚎求饒。
“滾!”
江蓋世抬起一腳,將其中一人踢出茶樓外。楚皓天如法炮制,也料理了另一名惡徒。
“好耶!好耶!”一旁觀眾不禁拍手叫好。
見兩名惡漢夾著尾巴落荒而逃,驚魂甫定的祖孫倆才趨前致謝:
“多謝兩位壯士搭救!
“老伯不用客氣。這兒有些銀兩您拿著,早點回去歇息吧!”江蓋世示意楚皓天取些銀兩賑濟這對祖孫。他看得出,若非環(huán)境逼人,誰愿讓自家閨女出來拋頭露面賣唱?
“這……老朽方才已受壯士援救大恩……”老人家感動得語不成聲。
“無妨,些許小錢,不足掛齒,老人家請收下,早點兒回家去吧!”楚皓天將銀兩塞入老人手中。“多謝!多謝!”老人接過銀子,再三稱謝后,才帶著孫女離開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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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壯士,好功夫!”
一聲悅耳嬌笑聲,傳進甫坐回原位的江蓋世、楚皓天耳際,兩人循聲抬頭,只見通往內(nèi)堂的拱門處,俏生生立著一位身著絳紅云裳的艷麗佳人,店小二則恭謹?shù)嘏闶淘谒砗。原來剛才他一溜煙跑走,是進去援救兵,只不過等紅衣女子來到堂口時,就瞧見江蓋世出手教訓(xùn)惡徒,已經(jīng)替她把麻煩解決了,這才會出言喝采。
此妹雙十年華,生成杏眼蛾眉、瓊鼻櫻口、粉面桃腮,她蓮步輕移至江蓋世桌前,盈盈笑道:
“適才多謝兩位仗義伸手,為本店解決紛爭,今天的酒菜完全免費,算是敞店一點心意。”
“姑娘無須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我江湖中人本色,豈敢讓貴店破費!苯w世豪邁地回答。
“壯士才是客氣,區(qū)區(qū)酒菜,不成敬意!
“姑娘是這茶樓管事的么?”楚皓天一旁接腔。
“那倒不是,只是湊巧到這兒來稽核財務(wù)及視察業(yè)務(wù)罷了!奔t衣女嬌笑回答。
“哦?”稽核?視察?那身份比管事更高嘍,該不會是飛龍山下來的吧?江蓋世暗忖,又開口道:“相逢自是有緣,姑娘若不忙著走,何妨坐下共飲幾杯?”
“理當代表本店敬兩位一杯水酒才是!奔t衣女很大方地落坐。
小伙計立刻奉上一壺陳年老酒。
“姑娘客氣。在下江浪,這位是我結(jié)拜義弟楚玉,姑娘芳名可愿賜告?”
“幸會。小女子聶紅姑,先干為敬!
紅衣女向江、楚二人舉杯,仰首一飲而盡,豪氣不遜男子。
“原來是四大天王之一的火鳳凰,失敬了,聶姑娘!
江蓋世心中大喜,與楚皓天同時舉杯,也是一飲而盡。
“哪里,浪得虛名罷了。”聶紅姑客套一番后,精明眸光打量著他倆!皟晌凰品潜镜厝耸俊!
“聶姑娘好眼力,我兄弟二人是打……東都洛陽來的!苯w世頓了一下,決定隱瞞來處,以免泄漏身份。
“喔!是京城來的呢!洛陽可是個大地方!
“國都所在,確是個大地方,只是我兄弟二人,可就不是什么大人物了。”楚皓天開口幫腔。
“楚壯士忒謙。歡迎二位蒞臨本地,但不知是來訪友呢?或者另有公干?還是慕名揚州風(fēng)光,特地到此一游?”
“都不是。我兄弟二人是想上飛龍山投效風(fēng)云寨,不意巧遇聶姑娘,是否可為我倆引薦?”江蓋世見機不可失,很坦率地提出請求。他辦事一向不拖泥帶水。
“這個……”聶紅姑四大天王之一,引薦兩個人何難之有?只是她也是個厲害角色,當然不會不問底細就隨便應(yīng)允二人。她以銳利的眼神不住估量他倆——
江蓋世與楚皓天進入揚州城前,就已換去華服,改穿普遍布衫,但雍容的氣度依舊自然流露,尤其江蓋世與生俱來的威儀更是遮掩不住,舉手投足皆架勢不凡。
聶紅姑不免心生疑竇?此私^非小角色,何以要投效風(fēng)云寨?
“我看兩位壯士器宇軒昂,斷非平凡之輩,何以愿屈居人下,投效本寨?”
“呃……只因我兄弟最近時運不濟,惹了個大麻煩,所以……”在山中涼亭避雨時,江蓋世與楚皓天早商議過對策,故而楚皓天代替長官回答聶紅姑的質(zhì)疑。
“是什么麻煩?”
“我二人原在洛陽開了一家鏢局,不料前陣子接了趟鏢,卻出了樓子,客人委托的鏢全遭人劫走。我兄弟只得把鏢局頂讓,勉強湊齊銀兩賠給事主,如今是兩袖清風(fēng),一無所有。前陣子耳聞風(fēng)云寨種種義行事跡,咸認與我兄弟二人理念契合,商議后才想投效貴寨!背┨煲豢跉鈱⑹虑榻淮辍
“二位到我風(fēng)云寨,只怕大材小用。”聶紅姑笑道。
“莫非是我兄弟倆根本不夠格投效風(fēng)云寨?”江蓋世故意激將。
“江壯士說哪兒話,紅姑自認眼力不差,看得出二位必是人才!
“姑娘謬贊。那……是否可為我們引薦?”江蓋世打蛇隨棍上。
“呃……”聶紅姑沉吟片刻后,豪爽地說:“我還有幾家分店要視察,目前抽不開身回寨,不如我寫封信函推介二位,你們自行攜上飛龍山去吧!”
“如此甚好,多謝聶天王大力相助!苯w世喜道。
“成事與否還得看寨主意思,我能幫的僅止于此。”
“不管成或不成,我兄弟倆還是感激姑娘的協(xié)助!背┨煲蚕蛩轮x。
“甭客氣。你們先請用飯,我這就到后堂修書,待會兒見!
“姑娘請慢走!苯、楚二人齊聲回答。
待聶紅姑進入簾后,江蓋世與楚皓天不由相視一笑。
江蓋世心中暗喜。事情進展如此順利,這是個好的開端,他有信心偵破竊案,回京向皇上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