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門響,柳無雙房門開啟。戍衛(wèi)房外的江蓋世聞聲回顧,見是寨主起床,立即欠身見禮。
“寨主,早安!
“早!江兄弟,是你值班嗎?”柳無雙笑靨迎人,似乎沒有初見時的冷傲。
“是的,屬下輪值今天早上卯時至午時的時段,剛剛才接的班。”江蓋世正經(jīng)八百地報告。
“辛苦你了!
“哪里。呃……寨主這么早就起床?”江蓋世沒話找話。
“不早嘍!山上的弟兄總是習慣早睡早起,我這當寨主的,也不好意思太貪睡!
“是……”江蓋世搭不上腔,只能唯唯應道。
接下來該寒暄些什么,可讓他傷透腦筋!自己最不慣與女人攀談,總覺尋不著話題,這一點他是遠遠比不上楚皓天嘴甜的功力。因此,他到現(xiàn)在仍覺得這“美男計”實在是個餿主意,他根本不是個好演員,只怕會把戲演砸了。
“江兄弟,我每天早晨都會到后山一處山谷練功,既然你是今早的隨扈,就有勞你一道前往。”柳無雙大方地先開口。
“是。”江蓋世的應答是簡短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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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龍山山川秀麗、景色怡人,在山中蟄居月余的江蓋世早有所感,但他沒料到,柳無雙擇定練功的這處隱密幽谷,更是美景如畫,宛若人間仙境。
峰巒夾谷,云霧縹緲;壁間葛纖藤掛,飛泉噴珠;谷中奇花異卉,翠嵐映照,猶如世外桃源,令人渾然忘憂。因此,柳無雙將此山谷命名為“無憂谷”。
“江兄弟,你覺得這山谷景色如何?”柳無雙笑問。
“繁花似錦,五彩繽紛,仿佛蓬萊仙境!苯w世連聲贊嘆。
“我當初無意間發(fā)現(xiàn)這處隱密幽谷時,也是宛如置身太虛幻境,直以為闖入了仙界!
“弟兄們知道這處山谷嗎?”
“既然山谷在飛龍山境內(nèi),遲早總會有人發(fā)現(xiàn)。不過,我已把它劃為禁地,他們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寨主為什么要將它劃為禁地?”
“太多閑雜人進出,難免破壞幽谷清靜,為保全這塊凈土,不得不爾!绷鵁o雙進一步說明。
“四大天王可以進來嗎?”
“我并未禁止他們進人,只是他們一向嚴守分際,堅持與其他弟兄共守這項禁令!
“那……屬下是不是逾越了?”
“你不知此項禁令,且是我授意你隨從進入,自然另當別論。”
“往后輪值早班的其他四位弟兄,是否亦可進入山谷,保護寨主安全?”身為護衛(wèi)組長,江蓋世職責所在,立刻作此請示。
“不可!绷鵁o雙淺笑回答。
“為什么?”江蓋世詫問。
“我說過不想這處幽谷注入太多人氣,那就俗了。”
“那他們只能在谷外守候嘍?”
“你可以固定值早班!其他的班就由另外四人輪值!绷鵁o雙看似對江蓋世特別禮遇,其實別有用心。
“這樣恐遭人非議,批評我這領(lǐng)頭的人,自己占住好時段,不用輪值大夜班。”江蓋世有他的顧慮。
“只要說是寨主的意思,誰敢多嘴?”
“這……”江蓋世頗感為難。以他耿介公正的個性,實不想占他人便宜。
“看你如此為難,莫非不愿陪我到此練功?”柳無雙故意將話說重了些。
“啊?!不……不是,寨主誤會了!苯w世急得直搖手。
“那就這么說定,你回去后即刻向其他四人宣布!
“是!苯w世只得無奈地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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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原先排好的輪班表重新更動后,其他三人倒也沒什么意見,唯獨楚皓天不停竊笑,看得江蓋世心中直惱。遣退那三位弟兄后,江蓋世與楚皓天回到兩人共住的房間。
“說吧!你剛才掩著嘴偷笑個不停,是什么意思?”江蓋世一進入屋內(nèi),立即興師問罪。
“進展可真快呀!才不過半天光景,寨主就上勾啦!大哥的魅力真是凡人難擋!”楚皓天一副吊兒郎當相。
“胡說八道,”江蓋世叱道。
“!說真格的,大哥是用了什么高招呢!教教小弟吧!”楚皓天很辛苦地憋住笑意。
“我哪有什么高招!”江蓋世一臉迷糊!拔沂裁炊紱]做,也沒說啥,這是寨主自己提出的,我還曾一度回絕她呢!”
“哎喲!那就更厲害啦!什么也沒做、啥話也沒說,就把寨主迷得團團轉(zhuǎn),照這樣下去,我看不出多久,她就要主動投懷送抱嘍!”
“住口!看你把人家說成什么,她不是隨便的女子,不許污辱人家!苯w世真的動氣了,板著臉訓他。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不知道這一番急急為佳人辯護的表現(xiàn),己泄漏他心中暗埋的情愫。
楚皓天適才那番輕浮玩笑,正是要誘他表態(tài),既然目的達成,他當即言歸正傳:“大哥,您陪她在谷內(nèi)練功,看出她武功造詣深淺了么?”
“我猜她故意隱藏不少實力,練劍都是普通劍法,內(nèi)力似也稀松平常。”
“不會吧?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她再會裝,總難免有破綻!”
“若真如此,那她武功修為必已到達出神入化的境界,才能收發(fā)自如,化不凡為平凡。”
“經(jīng)大哥這么一分析,她還真是個可怕的敵手!
“但愿她不是竊案主嫌,否則要拿她歸案,可得費一番手腳!苯w世英俊的臉龐罩上一層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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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兩人相偕步入無憂谷,但江蓋世沿途一直深鎖愁眉,卻叫柳無雙起了疑心。
“江兄弟,瞧你愁眉不展,可有什么心事?”
“呃!不,沒……沒什么!苯w世頓從愁緒中驚醒。
“是嗎?”柳無雙秋水盈盈睇視著他,那嬌媚神態(tài)似要勾人魂魄。
“是……是的!苯w世心湖漣漪乍涌,他強自鎮(zhèn)定。
“今天我不急著練劍,咱們聊聊吧!”柳無雙準備開始盤他底細。
“聊什么?”江蓋世有些兒心神不寧。
“無所不聊。先談談你在洛陽開鏢局的事!
“往事不堪回首,還提它作什么?”江蓋世避重就輕。
“難道你不想東山再起,重振中原鏢局?”
“喔,已經(jīng)頂讓出去了,不提也罷。”
江蓋世一副興趣缺缺的態(tài)度,更叫柳無雙疑云滿腹。
照理說,辛苦建立的基業(yè)毀于一旦,誰不想待機重整旗鼓,再創(chuàng)一片天?他過度的冷漠有違常理。
“你甘愿就這樣在風云寨屈居人下一輩子?”
“呃……平淡知足也沒什么不好!”
“也沒什么好。”柳無雙不表茍同,神色似有些許失望。
江蓋世見她難掩失望之色,猛然想到:她是否覺得自己太沒出息?很奇怪地,他突然介意起她對自己的觀感,因此急急辯解:
“其實,走鏢的日子風險很大,我不想家人為我擔驚受怕。在風云寨做事就安全多了!
“你還有什么家人嗎?”
京里有高堂父母,但這可說不得。江蓋世只好胡亂編個說詞:“目前雖沒有,但將來總會娶妻生子……”
“原來是怕你未來妻子擔心,江兄弟真是個體貼的丈夫呢!”柳無雙笑意盎然,頑皮地取笑他。如花笑靨再次沖擊江蓋世心房,他努力駕馭失控的心,話鋒一轉(zhuǎn),試圖引開鏢局話題,以免露出馬腳。
“上次我在揚州風記茶樓,看見店口旗桿飄舞著‘柳’字旗,聽說那是本寨的標幟,是不?”
“沒錯。”柳無雙知他有意岔開話題,將計就計順著回應。她倒要看他想套問些什么。
“那‘柳’字據(jù)說出自寨主手筆?”
“是我寫在旗幟上,再由紅妹用金線繡上。她的繡工很精巧!
“看得出來,不過也得書者字體蒼秀,才能繡出韻味。不知寨主這手好字是打哪習來的?聽楚玉說,由于寨主書法有獨特風格,他人很難臨摹,所以‘柳’字旗才能成為本寨標幟!
“江兄弟是否很喜歡舞文弄墨,研究各家書法,才對我的字如此興趣盎然?”
“呃……我是覺得那‘柳’字筆工蒼勁中蘊含秀麗,所以想知道寨主書法師承哪位名家?”
“師承我的師母——玉面觀音南宮婉。”柳無雙笑答。
“一代宗師‘圣劍仙俠’歐陽無敵前輩的夫人?”江蓋世無限訝然。
“正是。”
“原來寨主是歐陽大俠高足,難怪武功不凡。而南宮前輩昔日在武林有才女之稱,她的筆墨千金難求,怪不得寨主書法筆觸不凡!
“想不到江兄弟如此見多識廣!
“歐陽大俠夫婦名震江湖,誰人不知,哪個不曉!逼鋵嵾@些江湖事跡,是他從楚皓天那兒聽來的。
“好了,多謝你如此贊譽家?guī)。江兄弟對我的字還有什么指教嗎?”柳無雙輕松地說起玩笑話!柏M敢有什么指教,我也只是見識過一個‘柳’字而已,再加上繡工文飾,恐也失真幾分了。”所以那日在風記茶樓對著旗幟遙遙比對,才會覺得僅有幾分神似吧?
“哦?”柳無雙冰雪聰明,聽得出他語中含意!澳阆肟次业臅ǎ俊
“可以嗎?如果寨主能送我一幅字畫,下款題字‘風云寨柳無雙’,屬下當感激不盡!睘榱藢φ展P跡,江蓋世硬著頭皮提出請求。
“這有何難?我也曾隨師母習畫,過兩天就題字送你一幅!睘椴槊魉缎эL云寨動機,柳無雙順應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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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子夜,江蓋世輾轉(zhuǎn)床側(cè),難以入眠,只因晚膳后,柳無雙差人送了幅字畫給他。經(jīng)過字跡比對,確定是出自同一人手筆。從那一刻起,江蓋世像掉了三魂七魄般,神不守舍起來。
天哪!最怕的事終于發(fā)生了!她的嫌疑大增,恐怕無法置身事外。江蓋世苦惱不已,他此時方知,自己一顆心不知不覺中,早已失落在她身上。
失去往昔的篤定,江蓋世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惱深淵,以至于楚皓天當班回來,他也渾然不覺。
楚皓天訝異地發(fā)現(xiàn),一向精神奕奕的飛騎大將軍像變了個人似的,居然委靡不振地斜倚在床上發(fā)呆。
“大哥,您還沒睡?”楚皓天走近床前,對著江蓋世晃動五根手指頭。
“嗄!”江蓋世總算被喚回魂,他有氣無力回道:“是你!
“當然是我,不然您以為是誰?”
“沒什么!苯w世意興闌珊地回答。
“大哥,發(fā)生什么事?瞧您垂頭喪氣的!背┨鞂@個狀況頗感興趣。
“你自個兒看吧!”
江蓋世下床,在斗柜中取出字畫及宮中留書,一并遞到楚皓天手中。
“喝!大哥真要到寨主真跡啦?真有你的!”楚皓天興奮地捶了他一拳,不過,沒高興太久,他旋即垮下肩膀!霸愀!這筆跡簡直一模一樣,如假包換嘛!”
“唉!是啊!明天就得跟她攤牌。”江蓋世嘆氣不已。
“咦?不對哦!竊賊既已現(xiàn)形,破案指日可待,大哥怎么反而無精打采?”楚皓天狡獪地斜睨長官。
“我……”江蓋世一時語塞,支支吾吾答不出話來。
“莫非大哥對柳姑娘動了心?”在這節(jié)骨眼,楚皓天還不知死活地擠眉弄眼。
“胡說!”江蓋世果然訓斥他,卻不具一點說服力。
“大哥,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什么丟臉的事,何必死要面子不承認?”
“承認又如何?她犯了國法,必須接受制裁。”江蓋世痛心疾首,因為……他倆沒有明天啊!
“大哥打算怎么做?”
“勸她交還胭脂玉馬,隨我們?nèi)刖┩栋福蛟S還可求皇上免她死罪。”
“若她矢口否認呢?”
“那……可不由得她,必要時我會動手擒拿,押解她入京!边@正是江蓋世難解的心結(jié)。
“大哥何必悲觀,事情尚有轉(zhuǎn)機!北鞠攵嗟觞c胃口,但看他如此坐困愁城,楚皓天也不忍再逗下去。
“是嗎?”江蓋世半信半疑的睜大眼。
“大哥,您不是常強調(diào)捉賊在贓、毋枉毋縱嗎?現(xiàn)在既沒當場逮到現(xiàn)行犯,也沒起出贓物,單憑筆跡定人以罪,不嫌武斷草率了些么?”
“但……這白絹留書,明明出自她手筆!
“出自她的手筆,也不能證明是她入宮盜寶。說不定儀安宮留下的那方題字羅帕,她之前就送給了某人,就好比你開口要墨寶,她就慨然相贈一般,怎能就此定人家罪名?”
“嗄?!”一語驚醒夢中人!
楚皓天這一番話宛似醒醐灌頂,讓江蓋世渾沌的思緒頓時清明不少?刹皇敲?的確有這個可能,向她求字的人不少,而她也有求必應,卻沒料到讓人拿去做案栽贓。柳無雙若知道了,會多么悔不當初啊!
“大哥,您覺得我這番推理,還說得通吧?”
“通!通!通!”江蓋世振奮地連著三擊掌!拔以鯖]想到這點,一頭就栽進死胡同?”
“這沒什么好奇怪,凡是陷入熱戀中的人,總是沒啥理智可言!背┨觳煌菜环
“又耍嘴皮子,討打嗎?”江蓋世笑罵。
“不敢、不敢。大將軍的拳頭可不是好挨的!
“知道害怕最好。言歸正傳,我明早就把話挑明,直截了當向她查問此事。”
“不妥。雖然不一定是她,但也不能證明不是她!
“你這是什么意思?”江蓋世對他的出爾反爾,摸不著頭腦。
“說您被愛情沖昏頭還不承認。很簡單嘛!在案情尚未明朗前,她還是難脫嫌疑,怎能打草驚蛇?接下來,大哥可以努力旁敲側(cè)擊,探探她送過香帕給什么人!
“送羅帕應是定情之物吧?我去探問人家這些隱私,好像與常理不合,恐怕惹她疑竇!苯w世莫名其妙一股醋味翻攪,心中酸溜溜的不是味兒。
“熱戀中的情侶,探問這些就合情合理,那表示一方心生醋意,在意對方送過香帕給何人!背┨煲庥兴。
“你又來了!苯w世劍眉高挑。
“我沒說錯啊!只要大哥表現(xiàn)醋意,柳姑娘一開心,說不定一古腦就把話統(tǒng)統(tǒng)倒出來給您呢!”“我憑什么表現(xiàn)吃醋的樣子?”
“如果把她追上手,就有資格表現(xiàn)吃醋大丈夫的樣子!
“這……我沒追過女人啊!”江蓋世抱頭求饒。
“老天!你就勉為其難試上一試吧!”
“只怕萬一到頭來,她還是脫不了干系,屆時如何收場?”江蓋世有他的考量,所以才愛在心里口難開。
“依風云寨行事風格來判斷,涉案的可能性不大,搞不好真是飛虎崗的人在暗中搞鬼!
“他們是死對頭,柳無雙怎會送羅帕給飛虎崗那批強盜?”
“所以才要勞駕大哥出馬查明!要不然,我的美男計是定假的么?女人一旦動了真情,保證對心上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背┨靸叭粣矍閷<摇
接下來,楚皓天對江蓋世面授機宜一番,將追女人的要訣,毫不保留地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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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無憂谷,霞靄霽霈,如夢似幻。
“江兄弟,今天你來陪我練練劍吧!”
這幾天,柳無雙練功時,江蓋世總是靜靜守護一旁。今天,柳無雙決定試試他身手,估量一下他隱藏多少實力。
“寨主神功蓋世,屬下豈是您的對手?”
“咦?你怎知我神功蓋世?”柳無雙笑容嫵媚。
“寨主是歐陽大俠高足,想當然耳。”
“名師不一定出高徒,江兄弟莫看走眼了。”
“不會,這幾天看寨主練劍,屬下了然于胸!
“我練的不過是稀松平常的劍式罷了。”
“寓不凡于平凡,才是不凡之處!
“江兄弟既能看出門道,足證劍法定然不同凡響。別客氣,咱們就來玩幾招吧!”
語畢,柳無雙迅即運劍急攻江蓋世心口。為了逼他出手,好探探他武功底細,因此柳無雙劍招不再平淡無奇,而是使出歐陽無敵當年縱橫天下、所向披靡的“降龍劍法七十二式”。
江蓋世見她來勢洶洶,不由暗自心驚,當下凝神聚氣,掄起佩劍專心過招起來。
高手對招,不容隱藏實力,否則稍一不慎,即有利刃封喉之險。江蓋世號稱大內(nèi)第一高手,武功自是了得,更巧的是,他師承神秘老人,其“伏虎七十二式”正好與柳無雙的“降龍七十二式”勢均力敵。但見兩人劍法攻守有序,快則不拖泥帶水,凌厲無比;慢則渾厚有力,綿綿不絕,直殺得谷內(nèi)草木含悲,百花凋零。
“降龍”、“伏虎”劍法雖各名七十二式,其實每一劍式中又蘊藏無數(shù)小劍式,可謂千變?nèi)f化,端看使劍者的武學修為而各有千秋。故而柳無雙與江蓋世交手比劍,已纏斗數(shù)百招,卻仍難分高下。
柳無雙只想逼他泄底,意不在傷人,對拆數(shù)百劍招后,她心里已然有譜,遂不再戀戰(zhàn)。忽聞她嬌喝一聲,騰身躍出劍圈之外,江蓋世也急忙收住劍勢,卓立當場。
無憂谷內(nèi),此時除了輕風拂樹、流水潺潺聲響外,一片沉寂,兩人屏息對望,良久無語。
半晌,柳無雙才吁了口氣,嬌聲道:“江兄弟果然深藏不露,劍法博大精深,叫人大開眼界!”
“哪兒話,寨主的劍法才是高明。”
“我們這算是平分秋色吧?”
柳無雙玉面含笑,嫵媚動人,江蓋世的心無法控制地浮動起來。
“寨主承讓,屬下略遜一籌!彼麖娹嗖▌拥男木w。
“不用客氣,你我心照不宣!绷鵁o雙微顰蛾眉思索!爸皇俏蚁氩煌福愕奈涔Φ欠逶鞓O,天底下大概少有人堪與匹敵,何以竟有人能從你手中劫走鏢車?”
“這……只能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吧!苯w世這時才懊悔不該暴露武學實力。
“哦?是嗎?”柳無雙一雙鳳目不住審視他。
“屬下失鏢是實啊!”江蓋世極力澄清。
“江兄弟如此好身手,屈身風云寨豈不埋沒良材?”
“寨主的意思是……”她該不會想將自己掃地出門吧?江蓋世惴湍不安。
“這……我回去再與四大天王商議商議!绷鵁o雙給了一個尚不確定的答案。
“是!苯w世也只好無奈地應聲。
“剛才對打過招,出了一身汗,無憂谷山泉沁涼無比,我想稍事清洗,有勞江兄弟到谷外守候片刻!绷鵁o雙忽爾說道。
“呃……是!
江蓋世有些許錯愕,但旋即反身退出山谷,準備在谷外護衛(wèi)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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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谷山壁飛瀑,匯集成一泓潭水。柳無雙褪盡羅衫,置身在瀲滟水光中,膚如凝脂,閃閃動人。
往日獨自到無憂谷練功,柳無雙也常泡在泉水中洗滌一身香汗,所以她并不覺有何不妥。這山谷是飛龍山禁地,人煙罕至,今天又有江浪在谷外守護,柳無雙更可以放心地享受泡泉之樂。她不擔心江浪偷窺,雖然他投效風云寨的意圖不明,但柳無雙深信自己的眼光,他絕對是個不逾矩的坦蕩君子。
沐浴在清涼泉水中,柳無雙閉目享受那一分悠閑寧靜。驀然,幾聲“吱吱”嘈雜聲劃破沉靜,柳無雙蹙著眉心,睜開美目環(huán)顧。這一看,她不由臊紅雙頰,霞生粉面。只見三只小獼猴,在湖邊拿著她置放在石上的衣服玩耍,急得她嬌叱一聲:
“嘿!去!”
三只小獼猴見柳無雙動氣,不但無畏懼之色,反而頑皮地拿起衣服,轉(zhuǎn)身往谷外逃遁。柳無雙見狀更急,急忙游向湖邊準備上岸追逐。殊料情急之下,一不留神赤足踩著石塊上一處青苔,整個人往后滑倒,后腦撞向一塊尖銳石頭。
“啊!”柳無雙猝不及防,驚呼一聲后,后腦勺猛地火辣疼痛,頓時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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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蓋世在無憂谷外徘徊半個時辰,卻遲遲不見柳無雙出谷。沖個涼需要花這么久的時間嗎?女人真麻煩!江蓋世有些不耐的在谷口來回踱步。
又等了一刻鐘,山谷小徑依然靜悄悄,不見柳無雙倩影芳蹤。江蓋世突然心生警覺:該不會是寨主出了意外吧?但谷內(nèi)只有她一人,且她武功不弱,應不至于發(fā)生什么狀況才對呀!
江蓋世內(nèi)心有絲不安,想進入谷中一探究竟,卻陡然想起寨主正在沐浴,這樣莽撞闖入,萬一看了不該看的“風景”,冒瀆佳人,該如何是好?可不去,心頭那股不安的陰影正疾速擴散,攪得他方寸大亂。
“吱!吱!吱吱!”驀地,山谷內(nèi)奔出三只小獼猴,跑到江蓋世跟前又叫又跳,揪著他衣角欲往谷內(nèi)拖。
“!小東西,你們干么呀?別頑皮!苯w世穩(wěn)住馬步,小獼猴當然扯不動他。
“吱吱吱!”小獼猴朝他齜牙咧嘴,似在表達某種訊息。
“!到底怎么啦?我沒法子跟你們溝通!”
“吱吱!吱吱!”
可愛的小獼猴急得直跳腳,江蓋世卻宛若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突地,一只小猴做個仰倒姿勢,躺在地上閉眼不動。另外兩只對著江蓋世猛點頭,并指著山谷內(nèi),不住蹦跳。
“咦?”江蓋世靈光一閃。會不會真是寨主出了意外?他是寨主隨扈,肩負她的生命安全,得趕緊入谷查看一番,以免失職。至于是否唐突佳人,現(xiàn)在也管不了那許多。
主意打定,江蓋世急步奔進無憂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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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景象叫江蓋世嚇出一身冷汗,也令他心頭一燥,面紅過耳;柳無雙不著寸縷地仰躺湖岸,衣服零亂散了一地。
“寨主?”江蓋世不敢冒然靠近,唯恐冒犯佳人,只好背轉(zhuǎn)身去,遠遠地喚她。他搞不清柳無雙是怎么回事,是睡著了?還是……但,應該不會光著身子睡覺吧?
“寨主!”又試著叫了一聲,仍是聽不見動靜。
江蓋世突覺不對勁,再也顧不得禮節(jié),反身奔近柳無雙身側(cè)。當視線無可避免地落在她雪白無瑕、曲線玲瓏的玉體時,他頓時心猿意馬,渾身燥熱。他不是沒見過女人裸體,但如此迷人的身段,卻是前所未見。
但見她雙峰高聳,纖腰楚楚,玉腿滑潤,膚白賽雪,真?zhèn)活色生香。面對玉體橫陳、一覽無遺的春色,一股男性的沖動猛然從小腹竄起,令江蓋世差點克制不住。
“寨主!”好不容易甩頭拋開遐思,江蓋世慌忙脫下自己的外袍,覆蓋在柳無雙的曼妙軀體上。他再次呼喚,并伸手輕推她香肩!罢!寨主!快醒醒!
“唔……”柳無雙輕哼呢喃,卻依舊雙目緊閉。
“寨主!”江蓋世繼續(xù)輕晃她肩胛。
“嗯……”昏昏沉沉的柳無雙這才撐開眼皮。“咦?哎喲!”她迷惑地挺身坐起,還不及思索,后腦一陣灼疼卻叫她先失口呼痛。
“怎么了?”江蓋世也駭一跳。
“好痛!”柳無雙皺眉撫向后腦。
“寨主,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發(fā)生什么事?”柳無雙迷糊地反問一句,驀地,腦海想到那三只頑皮的小獼猴——“我……我的衣服!”她失聲嬌呼,低頭一瞧,發(fā)現(xiàn)身上披著一件男人長衫。
她猛然坐起,長衫不小心滑落肩頭,胸前春光盡泄。發(fā)現(xiàn)里頭竟是光溜溜的,她頓時俏臉生暈,無地自容。
“寨主,屬下……我……”江蓋世也顯得手足無措,結(jié)結(jié)巴巴解釋著:“我不是故意冒犯,實在是不放心寨主久不出谷,才進來查看,沒想到……我……”
柳無雙何曾如此出丑過?心里一急,豆大的淚珠滾落兩頰。
“寨主,你……你別哭,是屬下不好,不該擅自入谷,屬下愿意受罰!苯w世見美人落淚,心中更是大急,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擺。
“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這么大的人了還……還滑倒……”柳無雙抽泣著回答。
“滑倒?究竟出了什么事?”江蓋世此時也回復鎮(zhèn)靜。
“都是那三只小猴子……”柳無雙噘起小嘴嬌嗔。
“小猴子?”江蓋世一臉困愕。
于是,柳無雙將小猴搗蛋欲偷走衣物,自己上岸追趕,卻在湖畔滑跤撞昏過去的事敘說一遍。
“原來如此!苯w世總算明了,他立即關(guān)懷地問:“寨主現(xiàn)在覺得如何?后腦還疼嗎?”
“嗯!還好疼喔!”柳無雙紅著眼委屈地點頭,那神態(tài)宛似正在向丈夫撒嬌的小妻子,一點也不像個管理山寨的大當家。
“讓我瞧瞧!苯w世十分不舍,立即傾身到她腦后端詳!啊。∧[了個不小的包哩!我?guī)湍闳嗳啵郎⒂傺,會舒服些!?br />
說著,大如蒲扇的手掌,輕柔推拿著她后腦。
“!好痛,”柳無雙頻頻呼疼。
“忍一忍,待會兒就沒事了!苯w世溫柔呵慰。
“嗯!”
柳無雙輕合雙眼,任他的手掌在自己后腦輕柔地揉撫。他掌心傳出的溫熱,慢慢地讓那股痛楚減緩。
江蓋世專心為她推拿,卻叫她發(fā)上散發(fā)的香氣,熏得心醉神迷,而柳無雙則放松地倚在他寬闊的胸前,閉眼享受那溫厚手掌的摩挲。良久良久,兩人皆忘我地沉醉在這無聲勝有聲的情境里……“吱吱吱!”
那三只小獼猴偏在這時又不識相地闖入谷內(nèi),江蓋世與柳無雙這才如夢初醒。
“你……好些了嗎?”江蓋世急忙松手,靦腆著俊臉。
“呃……好多了,謝謝江兄弟。”柳無雙也忙坐正嬌軀,粉臉亦是一片赧紅。
“我們出來很久了,只怕蕭天王他們會擔心。沒事的話,咱們趕緊回去吧!”江蓋世突然想逃離這詭迷的氣氛。
“我的衣服……”抓緊江蓋世的外袍,柳無雙紅通通的粉頰迷人至極。
“我去幫你撿回來!苯w世大步離開。
這場面確實怪尷尬的。千軍萬馬、沙場馳騁的陣仗,大將軍可以應付自如,反倒是這兒女情長的浪漫畫面,令他心慌意亂,不知如何自處。畢竟生平首次涉足情關(guān),一時還難以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