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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塵的淚珠 第六章
作者:林曉筠
   
  王文煥進到了沈烈的辦公室,他沒料到會這么的熱鬧滾滾,他先朝沈烈點了個頭。

  “文煥!公司還有沒有缺人?”王文煥收到了沈烈不耐煩和勉強的眼神,他會意的做出了一副思考的表情!8F的小妹剛剛辭職!

  沈烈?guī)е荒ɡ湫Φ目粗愭面谩!澳阍敢猱攤專門接電話、倒茶水、發(fā)信件的小妹嗎?”

  貝婷婷的臉色整個一變,她求救似的看著她的伯父,這不是她要的結(jié)果,她不是來當小妹的,這根本是再侮辱她。

  “沒有其他的工作了嗎?”柯其祥忍耐的問,如果他當年算得出沈烈會出人頭地,他說什么都要把沈烈留在家里,現(xiàn)在就吃穿不盡了。

  “沈烈!就算你賣一個人情給姨媽嘛!”

  “公司沒有缺人。”

  “你再想想嘛!”陳秀芬連老臉都不要的求道,如果她今天辦不好這件事,回去就要看丈夫的臉色,她的丈夫?qū)λ緛砭筒皇呛芎皖亹偵,這件事如果再又砸了鍋,那她的日子就更難捱了。

  沈烈又再看看王文煥,給他示意。

  “文煥!看來貝小姐是非加入我們不可了,你看看有哪個部門可以安插她!”

  “公關(guān)部!”

  “那就安排她到公關(guān)部吧!”

  王文煥之所以選公關(guān)部,一方面是這位貝小姐就像只花蝴蝶,另一方面是公關(guān)部的主任是有名的冷面羅剎,對外很有一套,但對自己部門的手下卻不假辭色,沒有人可以混水摸魚,這位貝小姐顯然就是需要這種主管。

  “你明天來上班。”沈烈說:“如果沒有其他的事,你們可以請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三個人動作一致的起身。

  “謝謝你了!沈烈!有空要常來姨媽家玩,帶新娘子來給姨媽看看!标愋惴曳浅崆榈难s,但是得到的卻是沈烈漠不關(guān)心、毫不放在心上的表情。

  “再說!”

  “我們都很歡迎你!笨缕湎橐埠裰樒ふf。

  人真的很現(xiàn)實,沈烈早就體會到了,如果今天他不是這么成功,他窮困、潦倒、三餐不繼,他的姨丈和姨媽八成躲他跟躲瘟疫似的。人就是這樣,只有錦上添花,卻從來不會有雪中送炭。

  “你們把你們的歡迎之意表達得很清楚了,我有空自然會登門拜訪!彼笱艿馈

  “也歡迎董事長到我們家!必愭面脣傻蔚蔚恼f:“雖然我們不是近親,但是也可以算姻親,扯得上一些關(guān)系,你不要把我當外人看!

  王文煥雖然不是很清楚沈烈和這三個人之間的真正關(guān)系,但這很明顯的是一群有所求的親戚,而且毫不掩飾他們的企圖,夠坦白的了,現(xiàn)在的人的確也是速戰(zhàn)速決,有可以利用的關(guān)系就絕不錯過,已經(jīng)找不到什么清高、不為五斗米折腰的人了。

  看沈烈沒回應(yīng)。

  “那我們走了!笨缕湎閹ь^說:“我們知道你是大忙人,總之謝謝就是了。”

  “不客氣!

  三個人終于心滿意足,象是獵人捕獲到足夠的獵物似的,歡天喜地的離去。

  門一關(guān)上,王文煥望著沈烈,有些迷惑。

  “這世上什么樣的親戚都會有,”沈烈淡淡一句。“不只是父母無法選擇,連親戚都無從選擇,你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躲得遠遠的,他們需要你的時候,天涯海角都可以找到你!

  “親戚嘛!”王文煥只能這么說。

  “那個騷包如果做不好就炒她魷魚!

  “我看她會大肆的渲染你和她的姻親關(guān)系,叫其他人讓她三分!蓖跷臒ㄒ桓笨梢粤舷氲玫降谋砬。

  “告訴公關(guān)部的余萍,就說我一向一視同仁,她最好也不要有例外。”沈烈明白的指出!澳銘(yīng)該懂我的意思,也知道我有多‘身不由己’。”

  王文煥笑著點了下頭,他當然知道該怎么做。

  ◇                                            ◇                                    ◇

  經(jīng)過一家別有創(chuàng)意又滿屋子各式各樣鮮花的花店,周依嬋終于忍不住的駐足停下來欣賞半天,接著更是無法克制的走進花店,買了一大把的花出來,家里插不完還可以插在辦公室,一個空間里有花和沒花有很大的差別。

  花令人覺得生氣盎然,可以保持一種愉快、浪漫、輕松的心情,辦起公事來事半功倍。

  “我以為你不喜歡花!

  周依嬋猛地一回頭,沒有想到會碰上李杭順,臺北真的這么小嗎?

  “我喜歡花。”

  “那么是討厭送花的人了?”他摘下墨鏡,意有所指。“否則我送的花也不會是扔進垃圾桶的命運了,我為什么這么失敗呢?”

  周依嬋不想多說,故意看了下表。

  “又急著走?”他有些輕佻的說,完全迥異于以往的態(tài)度,令人費解。

  “我不象你這個有名的大律師,接一個案子的費用就可以吃好幾年,所以我只好賣力一點,忙是好事,像你一樣這么悠閑就慘了!彼桓适救醯姆磽艋厝。

  李杭順不以為意的笑笑。“我得到一個有趣的消息!

  “那是你的事!

  “和你有關(guān)!

  “是嗎?”她紋風不動的隨口說道。

  “正確的說法應(yīng)該是和你的過去有關(guān)!彼贿呎f,一邊留意著她的反應(yīng)!叭绻⒌膩碓礋o誤,你顯然有一個很‘轟轟烈烈’的過去,或許是‘不可告人’的過去?”

  周依嬋沒有慌張、沒有失措,甚至沒有失去她一貫的鎮(zhèn)定,有些人會用話套人,尤其是眼前這個大律師,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抓到點蛛絲馬跡或是隨便的捕風捉影就想叫她吐出全部的真相,她才不上當。

  “你想說什么就明說!”

  “你一點都不慌?!”

  “心理戰(zhàn)每個人都會打!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應(yīng)該有數(shù)!

  “就因為是這樣,我才要你告訴我你是聽到些什么我自己不知道的事!”她和他裝迷糊。

  “我會查出來的!

  盡管周依嬋的心怦怦的跳著,她的手也輕微的顫抖著,但她的外表還是一副穩(wěn)如泰山,只要自己行得正,不怕別人怎么造謠的樣子,只要她不先崩潰,李杭順就抓不到她的把柄,事情可能就不了了之。

  她希望是這種結(jié)果。

  李杭順一時也分不清別人告訴他的那回事是真的還是假的,看周依嬋這么端莊、穩(wěn)重、干練又坦蕩的樣子,實在很難想象過去她會是應(yīng)召女郎,而且還是價碼非常之高的應(yīng)召女郎。

  “周依嬋!你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

  “我只知道真金不怕火煉!彼坏貌蝗鱿聫浱齑笾e,她很少說謊話,所以她不提及自己的過去,但現(xiàn)在李杭順不知哪來的消息,打算挖她的瘡疤。

  “我?guī)缀跻嘈拍懔!?br />
  “信不信由你!”她不在乎的說。

  “撇開這件事不談,你三十一歲就能擁有一家自己的律師事務(wù)所,你哪來的財力支援?你是不是成功得太早了一些?”

  “我只是幸運。”

  “不!沒有人有這么好的運氣。”

  “我碰到了!彼彩沁@么說。

  “周依嬋!坦白說我很喜歡你,這件官司結(jié)束之后我不會直接回英國,所以我才會請人查了一下你的背景、過去,所得到的資料也非常有趣。”他銳利的看著她。“如果你真的做了那些事,我找得出證據(jù)來。”

  她的額頭冒出了汗,連嘴唇也不禁泛白,她可以把這些反應(yīng)歸究于天氣太熱,但是一旦真相爆發(fā)的那天,她要如何自處?她還混得下去嗎?

  “現(xiàn)在我可以和你談條件。”

  她冷靜的看著他。

  “只要你們同意十億的和解金,那我就不會再查你的過去!彼退蛑坏馈!拔艺f到做到!

  “原來你真正的目的是恐嚇我?”周依嬋對李杭順冷冷的一笑,也真的打由心里厭惡他。“你打不贏官司,所以用這種卑下的手段打算扳回一城?以為我會傻得上鉤,那你就錯了!

  “你不怕自己的過去被傳播媒體渲染?”

  “我不怕你,你盡管使出你的手段好了!”

  “一個專打強暴和風化官司的律師,過去居然是個高價的應(yīng)召女郎,這個頭條新聞夠聳人聽聞了吧?”

  “我不是!”她想將手中的花丟向他。

  “你真的不是?”

  “我不會中你的計!”

  “我真的已經(jīng)掌握了線索!彼バ臑樯系墓(jié)節(jié)逼進!氨匾獣r我可以說出幾個你恩客的名字,說不定還能把他們找出來作證,你知不知道只要打贏這場官司,我可以拿到十億的二十分之一,絕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天底下女人多的是,我決定犧牲你!

  “你真下流!”

  “你可以勸你的當事人接受和解!

  “我不會!”

  “那你就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李杭順!我很高興現(xiàn)在就能看清你的為人,你只有八個字可以形容:‘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場官司絕對會打到底。”

  “你會后悔!

  “或許后悔的人是你。”

  “我給過你機會和選擇了!

  “你只給了我嘔心和不入流的感覺,堂堂劍橋畢業(yè)的大律師也不過如此,靠手段和那些低劣的伎倆想要贏得官司,我看不起你!”說完周依嬋果真將花擲向了李杭順。

  李杭順因為太震驚了而沒有避開,以至于一臉的水和一身掉落的花瓣,看起來即狼狽而且可笑萬分,從來沒有女人敢這么羞辱他。

  “周依嬋!你完了!”

  “請你有點風度!彼煌靶λ

  “咱們走著瞧了。”他火冒三丈的走向他的豪華賓士轎車,囂張的呼嘯而去,一副絕對要周依嬋好看的樣子,決不會就這么的善罷甘休。

  這時周依嬋身上的強硬和永不屈服是徹底的瓦解了,她虛脫的往身后的墻上一靠,她一直以為她終究可以擺脫過去,可以忘掉那個永遠也洗不去的污點,但是李杭順卻度海而來要叫她好看。

  她有應(yīng)付的對策嗎?

  還是任她那不堪的過去,赤裸裸的公布在大眾的面前,她能得到諒解嗎?她會不會從此被打入地獄的深淵?

  ◇                        ◇                      ◇

  潘母正滿頭大汗的在廚房里炒菜,而潘憶敏這個回娘家件兼跑堂的女兒卻不時的偷吃著菜,而且欲罷不能,她到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母親做的菜真是好吃得可以,而她自己的手藝只能算是幼稚園的程度。

  “憶敏!你再偷吃下去,你爸爸和你姐姐、哥哥就不用吃了!

  “媽!我只吃了一點點!”

  “好像你老公虐待你,平常都沒有給你吃似的!”

  “是我自己虐待我自己,沈烈說要請個傭人,讓我每天無所事事,是我自己不同意,決定盡到一個照顧丈夫的好妻子的責任,不過有時我的菜是真的難吃得可以!迸藨浢舨淮蜃哉。

  潘母看著女兒這副幸福的模樣,她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女兒真的沒有嫁錯人,而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肯回到學(xué)校,而且發(fā)誓要拿到證書,她當初的心都是白操的,女兒小事迷糊,大事卻精明。

  “你一、兩年內(nèi)不打算生小孩吧?”

  “對!迸藨浢舨桓艺f她和沈烈的真正關(guān)系。

  “但是他的年紀不小了!

  “媽!皇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潘憶敏懶懶的說:“現(xiàn)代的觀念比以前先進,女人不是生小孩的機器,而且不是每個家庭都需要小孩!

  “你不會不生吧?”潘母驚恐的說:“生小孩是女人的天職,沒有小孩的家庭就不圓滿。”

  “你落伍了!”

  “我不相信你有這種可怕的心態(tài)!”

  潘憶敏不會傻得和長輩溝通目前的生育觀念,上一代有上一代的想法,不能強迫他們做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她反正閉上嘴,問題就會無疾而終。

  “憶敏!你還是讓我這個做母親的操心不已!

  “媽!你現(xiàn)在就交給沈烈去操心吧!”

  “我開始懷疑他也拿你沒辦法!”

  說到沈烈,潘憶敏的語氣就溫柔了不少,這不只是日久生情,本來她對沈烈就很有好感,否則她不會貿(mào)然的和他結(jié)婚,只是她現(xiàn)在每天都會發(fā)現(xiàn)一些她對沈烈新的感情,她相信再不久她一定會愛上他。

  “一會他來接你,我要和他談?wù)!?br />
  “媽!”

  “我要叫他好好的管管你的想法!”

  “他早就被我洗腦了!迸藨浢舻靡庋笱蟮恼f。

  “搞不懂他那個成熟的男人怎么會栽在你這個小女生的手里!迸四钢钡浇裉爝是弄不懂!霸趺磻洭|就沒有你這份福氣?”

  “她是個醫(yī)生,已經(jīng)有很多人羨慕她了。”

  “人家真正羨慕的人是你!迸四改罅四笈畠旱哪橆a。“一個女人幸不幸福要從她結(jié)婚以后才看得出來,你什么都有了,沈烈對你又好,而憶瑋有的只是一份好工作、好職業(yè),你比她強,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她現(xiàn)在是靠自己,你已經(jīng)有個丈夫可以依賴!”

  “我倒喜歡自食其力!

  “那你當時為什么要結(jié)婚?”

  “又扯回老話題!迸藨浢魺o奈的一嘆!胺凑Y(jié)都結(jié)了!

  “幸好嫁對了!

  “我有眼光嘛!潘憶敏由原本的洋洋得意變成了有些不耐!安贿^你們都向著他,好像沈烈要我是吃了什么大虧似的,我又有哪里配不上他了,娶到我算他走運,否則誰肯嫁一個‘老頭子’?”

  “你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潘母束手無策的搖搖頭!翱磥碇缓玫饶惆职謺䜩碓俳逃(xùn)你!”

  “媽!人家都嫁了,已經(jīng)是潑出去的水了,你和爸就不要再罵我了嘛!”

  “不管你是不是已經(jīng)嫁人,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女兒,我們也永遠管得著你!”潘母故意板起臉!安灰詾榧蘖,天高皇帝遠的沒有人可以管你。”

  “媽!”潘憶敏摟著她母親的脖子又摟又親,撒嬌得緊。“方我一馬啦!我不會再貧嘴啦!”

  門鈴叮咚叮咚的響了起來。

  “一定是你爸回來了!

  “我去開門。”潘憶敏一馬當先。“媽!別忘了幫我說好話,如果爸爸又要開始對我說教的時候,你一定要把話題轉(zhuǎn)開!

  “我才不幫你!”

  “媽!”她呻吟道:“討厭啦!”

  “快去開門!

  潘憶敏苦著一張臉的去開門,其實她知道根本不會有什么事,她和母親,甚至是她父親感情都好得要命,只是她比較叛逆,而他們卻偏偏又是古板型的,但是只要有愛,什么都能克服。

  只要有愛,總能找出一種彼此都能接受的方式。

  這就是親子關(guān)系。

  ◇                            ◇                          ◇

  沈烈一邊開著車,一邊不時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瞄瞄潘憶敏,以往她一上車就是睡,但今晚她卻特別的清醒,眼睛睜得大大的,直視著車窗外,他一向不喜歡太反常的事,特別是發(fā)生在潘憶敏身上。

  “你又挨罵了?”

  “還好!笨偹闼吐出了兩個字。

  “你不太對勁”

  “我又沒發(fā)燒!

  “我不是指身體上、健康上的!”他知道她懂。“你很少悶悶不樂,是不是零用錢已經(jīng)用光了!我可以預(yù)支下個月的給你。”

  她突然的猛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讓他嚇了一大跳。

  “你當我是小孩子,對不對?”

  “我——”他還沒來的及水說完。

  “你當我每天還在吃棒棒糖,吵著要洋娃娃的時代嗎?”她莫名其妙的發(fā)起脾氣!懊總人都當我是小孩子,每個人都等著說大道理給我聽,我沒有那么小!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之間的協(xié)議可以取消了?”他故意逗她。

  “什么協(xié)議?”她小心地問。

  “你現(xiàn)在就想做一個真正的‘妻子’嗎?”他看著她!澳悴皇羌敝L大嗎?長大以后別人就不會再訓(xùn)你,再限制你或左右你,對不對?”

  她的氣焰沒那么高了,她靜默下來。

  “愛你的人才會說你,不愛你的人就根本不會管你的死活!

  “但是訓(xùn)來訓(xùn)去都是那些。”

  “所以你需要檢討一下了。”

  她捶了他的肩一下,也不管他正在開車,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動作,他本能的喝斥道:“憶敏!下次不可以再有這種舉動!”

  “你先說錯話的!”

  “你還是不可以這樣!”他的臉色并沒有緩和。

  “停車!”潘憶敏也真的動了肝火,任性的脾氣一發(fā)不可收拾!拔乙萝嚕 

  “這里是快車道!”

  “我不管是什么快車道還是人行道,我就是要下車!”她一只手拉著門把,但是這輛車的門鎖是由駕駛控制的,所以潘憶敏怎么也打不開,她愈是打不開就愈火。

  “我叫你停車!”她大吼大叫。“停車!”

  “你是不是瘋了?!”

  “對!我瘋了!你最好讓我這個瘋子下車!”

  “你要鬧我們回去再鬧!彼椭宰。

  “我不要回去!我要離婚!”她一拗起來的時候真是叫人覺得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說不清,她很少這么生氣,但此刻卻爆發(fā)了!澳阕詈煤臀疫@個瘋子離婚,否則你會倒大楣!

  “我們再十分鐘就可以到家!”他忍著沒發(fā)作。

  她突然就伸手去抓方向盤,車子蛇行了一下,然后被沈烈立刻穩(wěn)住,惹的后面的車子不停地按喇叭,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從第一天認識她到現(xiàn)在,他從來沒有如此的生氣過。

  “憶敏!別逼我打你,你不是小孩子了!”他警告的說:“每個人忍耐的程度都有限!”

  “現(xiàn)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潘憶敏憤怒的一哼!澳阋趺创蛭?打我耳光!把我按在你的大腿上打我的屁股?哼!你當心我告你傷害!”

  “你這次任性的過了頭!”

  “你打啊!”她賭氣的說。

  沈烈已經(jīng)一、二十年沒這么大動肝火,他將車子就這么的往路邊一停,也不管是劃紅線還是黃線,這小妮子是需要教訓(xùn),他把她寵壞了。

  “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要下車!”

  “然后呢?”

  “走路!”

  “走到哪兒?”

  “我不知道!”她又扯開喉嚨的喊:“哪里都好!”

  “現(xiàn)在是晚上,而臺灣的治安并不是很好!”

  “我不怕!”

  “我怕!”他也吼回去!澳闶浅藻e了什么藥?誰虐待你了?誰給你氣受了?每個人都當你是寶貝,你還會這么的無理取鬧,你丟不丟臉!”

  她的眼眶一紅,她好幾年沒哭了,知道自己必須重修時她沒哭,她爸、媽決定送她到洛杉磯時她也沒哭,甚至在婚禮當天向父母跪拜時她都沒哭,但是現(xiàn)在她的眼淚卻一滴滴的掉下來。

  她不哭也就算了,一哭沈烈馬上就慌了手腳,他沒有見她哭過,了解她的個性就更知道她不會輕易的落淚,但是現(xiàn)在她居然哭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心急如焚的問。

  他這一問,她立刻決了堤似的痛哭失聲!拔矣憛捨易约!我討厭死我自己了!”

  他本能地伸出手臂去摟著她,他必須安慰她,他只想她能止住眼淚,他將她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放低了駕駛座,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依舊在啜泣著。

  “你不瘋,你也不丟臉,剛才是我說錯話了,我才是吃錯藥的人,你不要哭了!

  她沒有回答他,但是搖著頭。

  “我居然和你這個小女孩計較,是我的錯,真正丟臉該下車走路的人是我!”他一直數(shù)落著自己的不是。“你小人不要記大人的過,好不好?”他哄著她。

  “好!”她好像蚊子般的聲音。

  “我承擔所有的錯。”

  “這很公平!”她蠻不講理的一句。

  “該打的人也是我!彼F(xiàn)在當起了小丑,他這一輩子還沒有當過小丑,卻為了潘憶敏而破例。“我讓你打,我讓你出氣。”

  她得意的又一哼,但是沒有動手。

  他拍著她的頭,沒有再說話,而她也停止了哭泣,車子里只有輕柔的音樂聲,他們好像身處世外桃源似的,忘卻了車外的車水馬龍,愛苗正悄悄的滋生、擴散,攻進了他們完全不設(shè)防的心。

  ◇                            ◇                            ◇

  沈烈將潘憶敏抱到了她的房間,她像小孩哭鬧了一陣后,還是疲倦的睡著了。她不希望人家當她是小孩,但是她有時卻偏偏有很多小孩的行徑。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幫她換上睡衣的時候,她又醒了過來,眨著惺忪的眼睛看著他。

  “你睡著了!

  “可是我又醒了!

  他在她的床邊坐下,除了偶爾半夜到她的房里來看她睡得好不好,平日里他很少到她的房間,這會一細看,才發(fā)現(xiàn)她的房間里好多布偶,有加菲貓,還有熱門的青蛙,她根本就是童心未泯。

  “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沈烈指了指他自己!吧愕臍?我才不敢呢?”

  “我平常不會這樣的,八成是那個——”她頓了一下!澳銘(yīng)該知道女性的生理期,在之前或之后,我們的脾氣都會比較暴躁些。”

  “我能懂!彼穆曇魸M是溫柔的味道。

  “所以每個月總有幾天我會反常一些!

  “沒問題。”他諒解的笑。

  “你剛才很生氣!

  “我從沒碰到過比你更麻煩的女孩或女人!彼ЬS她!八晕也艜䜩y了方寸,我們都忘掉剛才的事好嗎?”

  “可以!但是——”她吞吞吐吐!拔乙愦饝(yīng)我一件事。”

  “什么事?”他已經(jīng)準備一口答應(yīng),只要不是叫他去死,只要她不是想要把美國的狄斯奈樂園搬到臺灣,他都會答應(yīng)她的,要不是她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則,他還想把全世界都給她呢!

  “王文煥告訴我說你會打麻將!

  “你想學(xué)?”

  “對!我要在牌桌上贏更多的零用錢!”

  “你要多少我大可以給你!

  “不!”她拒絕他!拔乙獞{自己的勞力賺錢!

  “靠賭?”他忍不住的為之失笑!澳阋欢ㄊ琴片看多了,十賭九輸,而且你這個生手想贏我這個老麻將很難,除非你鴻運當頭。如果你只是想多賺一點零用錢,又想全憑自己的勞力,我倒是有一個方法。”

  “什么方法?”她馬上問。

  “打工!

  “去哪里打工?”

  “到我的公司,只要你沒課就來上班,我一個小時給你一百五十元,比那些個便利商店和速食中心的價碼高吧!”他說,他的私心是希望在辦公室里都能見到她。

  “可是我什么都不會!

  “你總會接電話、倒茶、影印資料和記錄我的一些約會,提醒我什么時間和什么人碰面!

  “這是不是小妹?”

  “高級小妹,只伺候董事長一個人而已!

  她笑得滾倒在床上,高喊著:“我愿意!”接著她又立刻坐正!皬拿魈扉_始就上班?”

  “服裝儀容要注意,穿著要整齊!彼室庥心S袠拥恼f著:“決不能丟董事長的臉!

  “是的!”她行了個軍禮,并摟著他親了一下。

  他忽然換了副臉的看著她。“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很容易出問題?”

  “怎樣?”

  “動不動就親我!

  她笑嘻嘻的回看著他,完全無視于他的挑戰(zhàn),她大膽的全身都貼著他,用力又熱情的吻個沒完,一副看他能拿她如何。

  “你在玩火!彼麗炛曊f。

  “那也要你燒得起來!

  下一秒鐘,潘憶敏已經(jīng)被沈烈壓在他的身下,完全的動彈不得,而沈烈抓著她的雙手,將它們舉過她的頭頂,他深邃的眼神凝視著她,好像有好多話要告訴她似的。

  “接下來你要怎么做?”

  “喊救命!彼换挪幻Φ男χf。

  “如果沒有人能來救你呢!”

  “那就只好喚醒你的良知!

  對她這個有些荒謬又合情合理的答案,沈烈甘拜下風的松開了他抓著她手腕的手,一個挺身的站了起來!澳阏媸莻天才!”

  “那么一個小時兩百塊!”她趁機加價。

  “那要看你的表現(xiàn)值不值得一個小時兩百!”

  “你明天就知道了,我正好早上沒課!

  “你是要自己坐公車呢?還是要坐董事長的車去上班?”他打趣的問她。

  “我不喜歡擠公車,你也不會希望我第一天上班就遲到!彼傆修k法讓別人啞口無言。“所以我只好暫時的忘掉原則去搭你的車!

  “真有你的!”他豎起大拇指。

  “晚安!董事長。”她做了個鬼臉。

  “晚安!潘憶敏!彼S手抓了個布偶丟向她。

  ◇                          ◇                          ◇

  貝婷婷靠她的魅力和那股媚勁,四處的向男同事打聽有關(guān)沈烈和這家大公司的許多事,她不在乎他已經(jīng)結(jié)婚,婚是可以離的,她想當這家公司的董事長夫人,憑她的美貌、身材和手段,應(yīng)該不難到手。

  她知道沈烈的過去,當然是由她的姑丈那里聽來的,她知道他的父母當年是怎么死的,他是如何在艱苦的環(huán)境中成長,他之所以成為今天的他,是有原因的。她要攻破他的心防,她要取代他老婆現(xiàn)在的地位。

  照理說現(xiàn)代的婚姻已經(jīng)令所有的女性都失望,沒有人愿意輕言結(jié)婚,除非結(jié)婚的對象非常好,而沈烈就是一個非常理想的結(jié)婚對象。

  知己知彼,聽說沈烈現(xiàn)在的老婆開始到公司來上班了,她可以分化、離間、破壞他們夫妻的感情,她有一項有力的武器,沈烈從不輕言自己的過去,想必他老婆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的優(yōu)勢是比沈烈的老婆多知道一些。

  就是這一些就夠了。

  她不要再辛苦的靠自己的天賦往上爬,她要一步登天,她要做那個人人羨慕的沈太太,沒有人可以阻止她。她既然已經(jīng)順利的進入了這個公司,她就要如愿以償,她要達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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