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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墓少主 第二章
作者:娃娃
   
  朱紫紫沒事,接下來就輪到洛伯虎有事了。

  傲氏古墓近日有喜事,張燈結(jié)彩,紅紙貼墓,這老少一家子所殷切期盼著的古墓少主,終于找到愿意充軍的……嗯,終于找到愿意入贅古墓,「增產(chǎn)報國」的男人了。

  那一日洛伯虎找上傲澐凌,問她何以無故傷人,她也不同他啰唆,只扔下了一句話--若想要那丫頭活命,就得入贅古墓。

  「妳不怕我婚后仍改不了打野食的習(xí)慣,爬出墓外拈花惹草?」

  「無所謂!拱翝妨璞桓,「如果那些女人不介意住進(jìn)古墓,不介意在里頭遭到欺負(fù),我也無所謂多添人氣的,但前提是,不論是誰生下的孩子,全部都得姓傲!

  這個答復(fù)很令人傻眼,卻也直接點出了傳宗接代對于傲氏一族,是個多么殷切的需要。

  洛伯虎聞言想了想沒多作聲,半晌后,他點下了頭。

  既然未來新郎倌點頭,這樁喜事立刻緊鑼密鼓地開始著手進(jìn)行了,原先依傲氏慣例,一對新人跪在祖宗牌位前磕頭就算進(jìn)門了,但新郎倌卻不同意,這可是他的人生大事,加上他平素在鄉(xiāng)里間「威望」極高,豬朋狗友不少,所以非得大宴賓客,席開百桌以上不成。

  百桌就百桌,就是千桌也行的,只要肥羊肯乖乖就范,別看傲氏長居古墓,行事隱密詭譎,事實上卻是有著富可敵國的家世背景。

  于是這一日,青天高高,白云飄飄,古墓外的山丘草原之上,百桌陳列,熱鬧非凡,新郎倌放了話,不論是誰都可以上這兒來大吃大喝一頓,免送紅包。

  除了那些長久受小霸王「照拂」的蘇州鄉(xiāng)親之外,這陣子蘇州城里突然冒出了的一批批生面孔,這會兒也都出現(xiàn)在婚宴上。

  那些個生面孔全都做著江湖豪客打扮,黑衣勁裝,面目滄桑,背刀掛劍,并且都不多話,只愛用一雙銳利的鷹眸審視著周遭。

  「都來了嗎?」

  發(fā)出問句的是今兒個的新郎倌,那穿戴隨意、魅笑依舊的洛伯虎,至于他發(fā)問的對象,則是站在身旁的一個白發(fā)白髯老人--墮入凡塵的前任月老。

  月老手上捉著一張名單,皺眉對照片刻后點下了頭。

  「差下多了吧,武林三大世家、七大門派、八大鏢局,我甚至連少林那兒都派人去放了消息!

  放啥消息?還不就是告訴人家說古墓傲氏,今日將舉行鑒寶大會,屆時將會有遺失百年的武林武譜及墓中奇寶,供世人觀賞。

  「少林?」洛伯虎皺眉轉(zhuǎn)頭瞪人,「你沒事去找那些禿驢做啥?」

  「世事難料!」月老搖頭晃腦的開口,「誰知道會不會有個武林宗師正好想要還俗?」

  「就算他想要還俗我還不要!」洛伯虎哼嗤道,「吃齋念佛了大半輩子,誰知道還有沒有傳承子嗣的功效?」

  「誰管你要不要!」月老回哼了過去,老眼翻白,「『用』的人是傲家,干你屁事?」

  「話不是這么說的,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我可不想讓澐澐日后還得費神出墓,另尋二夫、三夫為她傲氏完成傳宗大業(yè)!

  「若真如此,那也是她傲家的造化,況且她用計逼你成親,你不怨她嗎?」

  「怨?澐澐有她的立場及為難,我只怪自己幫不了她,又怎么會怨?況且,天下女子都該是用來疼,可不是用來怨的。」

  深情兼善解人意……好個濫情郎!

  月老仰天打了個呵欠,冷冷一笑,「花心大蘿卜!莫怪老天要懲罰你散姻緣!

  洛伯虎瞇眸冷覷,「屁放完了嗎?」

  「放完了!」月老先抬手抹掉因呵欠而擠出的淚水,再從袖中摸出一只白石小印,「你已將這『形影不離章』蓋在那古墓丫頭的眉心上了嗎?她沒犯疑嗎?」

  洛伯虎點頭,「我跟澐澐說這是世外高人指點的辦法,陽人居墓,他們傲家人血源相通自是無妨,但我這外人卻極有可能引煞上身,是以一定要夫妻共印這『辟邪章』方能避禍,加上蓋這戳印只是圖個形式,又不會當(dāng)真在眉上留下記號,所以她沒多防。」

  「辟邪章?」月老佩服一笑,「小龜虎好本事,將『形影不離章』硬拗成了辟邪章!

  洛伯虎懶得理會他的調(diào)侃,徑自問:「那么接下來呢?」

  「接下來?嘻,簡單!」月老拍拍胸膛,一副胸有成竹樣!附又撛蹅儚倪@些各門各派的菁英人選里,挑出一個最適合你那澐澐寶貝的『種男』,噢,對不住,是相公,然后再找機會在他眉心上也來這么一戳印,然后,咱們就可以等著看好戲了!

  「好戲?」

  「是的,光看字面就不難想象啦,一對男女在分別被印上了這只『形影不離章』后,就像是在神前許了允諾,又像是在體內(nèi)各設(shè)了互吸磁場,亦步亦趨,形影不離,他上哪兒她就得跟著到哪,兩人之間無法間隔三步以上的距離!

  「這玩意的效果,有多長?」

  洛伯虎語氣微酸,冰漠寡言是一回事,他對澐澐這古墓少主,不管怎么說,總也是用過了真心的。

  這會兒得親手將她送人,且還得看著她對別的男人亦步亦趨、形影不離?唉!也只有月老這種無情無義、無心無肝的前任仙人才能說是在看「好戲」了。

  「三個月,且只能用一次,一女一男各自蓋過章后,它就會成了一方平凡無奇的印石了,還有哇--」月老還想再說卻遭洛伯虎打斷。

  「最多三個月?且還只能用一次?」洛伯虎想起了傲澐凌,眉頭鎖緊。

  那是個久居古墓,心如止「冰」的女子,連他這掛名的情郎都常懊惱摸不著她的心、觸不著她的魂、見不著她的笑,摸摸小手說些渾話已是極限,只給那家伙三個月的「破冰」期限,夠用嗎?

  「沒辦法!」月老臉上寫著「我已盡力」,「這已是我目前所有功力灌注下去,所能達(dá)到的最大神效了!

  洛伯虎不屑咕噥,「就知道問題是出在你身上!

  「什么話嘛!」月老雖是大聲抗議著,卻還是微微臊紅了老臉,「這種功力已經(jīng)不得了了,換了其他人怕一輩子也別想辦得到,我告訴你,如果我還在姻緣塢、月老居那兒,我只要綁綁紅線就可以了……」

  洛伯虎伸掌擋話,「夠了!好漢不提『前世』勇,認(rèn)真點吧,人來人往的,咱們該開始尋『寶』了!

  是的,是該尋寶了,否則人來人往、高矮胖瘦各不同,一個不小心就會漏了寶的。

  「那個好!

  「他駝背!

  「那旁邊數(shù)來第三個,又高又壯的家伙呢?」

  「一臉苦相,澐澐若真跟他在一起,苦命到老!

  住古墓耶!是那家伙苦吧?

  「那……那個甩著白扇、一臉笑的呢?」

  「賊眉鼠臉,無緣無故對人笑,非奸即盜!

  厲害!還押韻呢!

  「那就那個腰掛青芒劍,看來頂天立地、器宇軒昂的吧!

  「不成!我觀察過他,他的眼神盡是望男不望女!

  「那不正好?守正不阿,君子胸懷。」

  「那可不一定……」洛伯虎吐口長氣,「或許那是因為他性好男色!」

  月老傻眼,這樣也能說?但沒辦法,這事今日一定得辦妥,于是他再度強打精神,伸指四瞧,指到手指都快斷了,好半晌之后……

  「喂!這個不錯!」

  「是配你不錯吧?那家伙頭都禿了。」

  「你不懂,聽說禿了的人下盤『功夫』最強,一夜七次郎,要想不生孩子?好難的!」

  「難你個頭啦……」

  洛伯虎還想再開罵,冷不妨,背影一道冷影飄來。

  「吉時將屆,你還不過來?」

  「澐澐!」

  洛伯虎嚇了一大跳,一邊轉(zhuǎn)身擠笑一邊祈禱,希望他和月老的計謀沒讓傲澐凌給聽到,否則今日恐非他大婚之日,而可能將是他小命歸西之日。

  「哇哇哇!瞧妳,認(rèn)識這么久,妳今兒個最漂亮了!」他祭出甜言蜜語。

  這招或許對尋常女子有效,但想對付傲澐凌?面對那張冰顏,再熱的氣息也要瞬間凍結(jié)了。

  「這套衣服我已經(jīng)穿了三年了!

  洛伯虎在心底嘆了口氣,唉!別說三年,就是三十年他也分辨不出來,這冰霜美人兒永遠(yuǎn)是一身雪白,頂多是換換型式或是袖口寬幅罷了,新衣舊衣看來全都是一簇白,愛白成癡,即使在她的大婚之日她還是一身白。

  甩開心里的感嘆,他嘻嘻一笑,「我指的是妳的臉色,不是衣裳!

  是嗎?傲澐凌冰眸沒改,彷佛沒聽到。

  受這話影響最大的反而是那站在一旁想吐的月老。

  臉色好?這丫頭許是趕著去奔喪的吧?

  傲澐凌不置可否,冷聲開口,「時辰快到了你還在這兒磨蹭什么?就非得和這糟老頭這么難分難舍嗎?」

  簡簡單單一句話,既險些惹吐了洛伯虎又徹底惹惱了月老。

  難分難舍?讓他死了吧!洛伯虎暗忖。

  糟老頭?臭丫頭!就讓我隨隨便便「印」個「糟」人讓妳跟了吧!月老恨恨的想著。

  「妳的家人都到齊了嗎?」洛伯虎笑咪咪地轉(zhuǎn)開話題。

  「全都在那邊了!

  傲澐凌轉(zhuǎn)向,果不其然,在那布置妥當(dāng)了的露天喜堂上,太師椅一字排開,上頭坐著一排傲氏族人,個個喜上眉梢,每個人的眼里,都畫滿了胖娃娃的符號。

  洛伯虎與「未來親人」揮手微笑,「妳家里的人,看起來都挺好相處的嘛。」

  「好處難處你都得處!」傲澐凌冷冷一個硬釘子送上,「還有伯虎,為什么我會聽到流言,說今日喜宴上另有個鑒寶大會要一并舉行?」

  他攤開雙手聳聳肩,笑得無辜且自然。

  「澐澐哪,流言何以會被叫做流言呢?就是指它是種不負(fù)責(zé)任、無憑無據(jù)、無根無由、隨風(fēng)飄送的無稽言談,既是流言,自然就該止于智者了!

  「怎么止?」少女朝四周梭巡,眸光淡然。「那一桌桌的武林人士生面孔,個個都是有備而來,來找麻煩的!

  「澐澐!」洛伯虎有恃無恐地笑,拉起新娘子的小手,「別擔(dān)心,要不就讓咱們?nèi)ハ蛩麄儌個解釋一番吧!

  解釋?

  有這個必要嗎?還有,那些人是說了就能被打發(fā)的嗎?

  「但是時辰……」

  「放心吧,我會捉緊時辰趕快將『事』給辦妥了的!

  洛伯虎拉著傲澐凌一桌一桌穿巡過去,月老緊隨于后,見到新郎、新娘的動作,賓客們個個傻眼了,怎么?這是新規(guī)矩嗎?還未拜堂,就先到處敬酒了呀?

  算了,反正新郎、新娘都是離經(jīng)叛道出了名的人士,瞧那新娘子,一身白裳,面覆冰霜,又有哪點像是要嫁人了呢?

  「開動!」洛伯虎突然大喊。

  就在眾人還在低頭議論之時,小霸王又出新招,洛伯虎這一高喊,數(shù)十名廚子及跑堂開始來回穿梭送酒、送菜,百多桌的大場子,賓客們光顧著吃菜喝酒劃拳都來不及了,哪里還有精神去理會新郎、新娘想做啥?

  「你在干什么?」傲澐凌小手掙了掙,感覺出不妥,「哪有人還沒拜堂就先喊開席的?」

  「天下事向來無定理可循!」洛伯虎嘿嘿一笑,「否則又怎么會有活人愛住在古墓里的呢?」

  一句話堵住了傲澐凌的嘴,然后她聽到了他再度熱呼著開了口。

  「澐澐,咱們邊走妳可得張大著眼睛瞧,如果有看對了眼的,千萬要記得告訴我!

  告訴你什么?

  傲澐凌冰冷眸光射去,一句話卡在喉間還沒出,突然感覺到一道強烈如火的注視,不只是她,就連洛伯虎和月老都感覺到了,洛伯虎停下腳步,瞇眸轉(zhuǎn)向。

  那是個在人群中端坐著的高大男子,有著明朗的氣勢、卓然挺拔的身段,還有著俊逸的面容,最重要的一點,他眼中毫不掩飾的熱火和興味盎然及遺憾,全是對著洛伯虎手里牽著的新娘而射去的。

  很好!

  洛伯虎雖心里微微泛酸卻還是得承認(rèn),這家伙一來配得上澐澐,二來也不像其他那些話題總繞著「鑒寶」打轉(zhuǎn)的有心人士,或是一些雖覺得新娘子漂亮動人卻沒膽敢多看的假道學(xué),這個家伙,會是個憐香惜玉的人才。

  他將目光轉(zhuǎn)回傲澐凌,卻只見到她面無表情。

  沒關(guān)系,反正她對誰都是這個樣的,鐵杵磨成繡花針,小子!你可得多加把勁。

  「那是誰?」洛伯虎低聲問月老。

  月老急匆匆掏出了整迭資料,翻了翻,對照了下。

  「慕蓮山莊七少。」

  慕蓮山莊?江湖三大世家之一?

  洛伯虎暗暗思忖,成!身家清白,他再細(xì)瞧了瞧,面色紅潤,光鮮颯爽,可見不是過慣了夜生活的人,牙齒整齊,身體健康,唇厚者重情,鼻大者負(fù)責(zé),這應(yīng)該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

  「還有一點……」透悉洛伯虎的心思,月老湊上前低語,「慕蓮山莊當(dāng)家共育有九子,看樣子就知道肯定會生男,再加上他排行第七,入贅不難!

  很好!

  洛伯虎牙一咬,心一橫,就是他了!散姻緣了!

  一旁月老覷出了洛伯虎所思,開心得不得了,呵呵一笑,連忙潛近慕蓮山莊七少,小小石印揣緊在掌里,就等著伺機而動了。

  就在此時,熱騰騰的明爐烤鴨恰好出爐,送菜的、端酒的、串門子敬酒的到處鉆動,鴨香四溢,人人急著貪嘴,月老閃過了幾個沒長眼睛的,一路回避、一路罵人。

  「沒長眼睛嗎?這么大個人也看不見!」

  陡地,不遠(yuǎn)處一個大嗓門赫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那個跑堂端菜的小子,給我站!」

  一句虎吼,嚇得附近十來個穿著同樣堂倌衣服的身子都停下了腳步,只有一個,仍是從容不追著,一雙健臂上捧了約莫八盤菜,卻仍是健步如飛,并沒沒有停步。

  「還走?就是在說你!」

  是……是在說我嗎?

  更多的堂倌被罵停,受惡音波及,那些停下來的堂倌手上的菜盤鏘鏘互擊,人人低頭反省。該死!是不是前陣子在賭場里欠下了的債,忘了還清?

  該停的不停,不該停的全擋在路上,還真是讓人火冒三丈。

  大嗓門見對方?jīng)]打算停,一個龍騰虎躍,硬是將熊似的身子跳上桌去,還隨手往身旁廚子手上,奪下了一把大菜刀,乒乒乓乓、劈哩啪啦,一路跳桌飛殺過去,但身子太重,輕功又差強人意,凡熊經(jīng)過處,必定留下桌仰人翻的遺跡。

  「別再給我裝模作樣了,就算你扮作了廚子、扮作了堂倌,抹黑了臉,甚至是化成了灰,老子還是能一眼就瞧出你這『飆風(fēng)怪盜』來!快把我安塘髦家祖?zhèn)鞯摹合阆阋箟亍唤o我交出來!」

  一句「飆風(fēng)怪盜」傳進(jìn)了那些個坐得遠(yuǎn)了些,正在準(zhǔn)備動箸的江湖兒女耳里。

  「飆風(fēng)怪盜?!飆風(fēng)怪盜?!他在這兒?」

  瞬間人人變?nèi)荨個拋箸,一雙手趕緊按住自個兒身上自認(rèn)最要緊的東西。

  有的是褲腰上的錢袋,有的是懷中的前朝鼻煙壺,還有些女子,甚至是雙臂環(huán)胸、眼神戒備,守護(hù)著的是身上的肚兜。

  如此反應(yīng)不為了啥,只因那「飆風(fēng)怪盜」乃名震大江南北、五湖四海的一名神盜。

  論起武功,其實這家伙只屬中上,但在輕功及妙手神偷這件事上,卻是神乎其技到了難以想象,加上他來去如風(fēng)兼性格浪蕩,江湖上雖盛聞其名,但真正見過尊容的「苦主」卻是不多,還有,他之所以會被冠上「怪」盜之名,就是因其亦正亦邪的處世態(tài)度,行事盜物全憑一時興起,無理可循,不過有一點卻是人人都知曉的,「飆風(fēng)怪盜」是最恨遭人挑釁的了。

  有一回江都刺史放話,說自個兒府上戒備森嚴(yán)、重兵駐防,絕非「飆風(fēng)怪盜」此類江湖小混混可以來去自如的,是以這種小毛賊,壓根入不了他的眼,嚇不著他的。

  江都刺史會放這話,原是圖刺激「飆風(fēng)怪盜」,才好乘機將這讓官府頭疼的江湖人物擒著。

  他在府里設(shè)了重兵,卻沒想到一天兩天三天過去,刺史府里沒動沒靜,就在江都刺史當(dāng)對方只是個無膽鼠賊之時,那一夜,刺史府中的寶庫被人洗劫一空,連他最疼愛的三姨太最心愛的珍珠錦兜都被偷走了,更玄的是,那件錦兜是穿在三姨太身上的,而睡在三姨太身旁的,正是江都刺史。

  換言之,如果「飆風(fēng)怪盜」圖的是刺史和三姨太的人頭,那么,就算他們再多長了十顆腦袋也不夠他偷。

  自此之后,江都刺史打死也不敢再提「飆風(fēng)怪盜」四個字了。

  而這會兒,那一句「飆風(fēng)怪盜」徹底毀掉了喜宴,一半的人是怕失寶趕緊閃躲,而有另一半的人則是吃過「飆風(fēng)怪盜」的虧,想乘機逮住他的,一時之間全都同仇敵愾了起來,古墓之寶被暫時擱下,人人都想先逮住這小子好尋回寶物,或是出口窩囊氣也好,于是乎一張張桌子被掀翻,桌底下的刀槍劍戟端上臺面。

  「這……這是……在做啥呢?坐下!坐下!全都給我坐下!」

  傲氏一族在另一頭隔得太遠(yuǎn)尚不及發(fā)難,反倒是月老已在原地發(fā)飆了。

  干嘛?吵死了!不知道人家有正事待辦嗎?

  正事?

  正事!咦,他的「正事」呢?

  一雙老眼急著尋人,卻在此時,一陣快風(fēng)閃過老臉,一柄菜刀從他肩旁砍下,只一寸之差,他險些就成了獨臂月老。

  「讓開!老頭!俺不想殺不相干的人!」

  嗚嗚嗚!人家也不想死在不相干的人的菜刀下!

  偏偏小龜虎已被人群沖散,不知去向,月老暗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決定先躲進(jìn)桌子底下了。老手一伸,桌巾一掀高,他赫然發(fā)現(xiàn)里頭早已擠滿人,其中還包括了他正在尋找,全身發(fā)抖的慕蓮山莊七少!

  要命!這家伙的膽子怎么這么?還有,桌底不是老人家在躲的,這七少到底懂不懂「敬老尊賢」四個字是怎么寫的?

  月老正想罵人快滾,陡然一道快風(fēng)再撲來,他心驚膽戰(zhàn)只能下意識伸手去格擋,擋得太快,他忘記了一件天大的事了,那只「形影不離章」就在他這只手上。

  月老手一伸,脖一縮,眼一閉,回過神來要喊大事不妙時,眼睛一張開就看見自己的手直直壓抵在眼前男人的眉心上。

  混亂之間看不清楚長相,加上對方臉上是刻意抹了黑的,除了黑鴉鴉的一片之外,月老只覷見了好一口的潔白亮牙。

  既然可以看見亮牙就不難想象,眼前這個家伙心情很好,好得不能再好,為著那一場被自己引爆的混戰(zhàn)。

  「飆風(fēng)怪盜!今兒個你可別想再跑!」又是菜刀熊駕到。

  「來呀,來呀,我倒想瞧瞧你有多大的本事!呿,不過是個夜壺罷了,需要你為此而追到天涯海角嗎?」男人的嗓音低沉充滿磁性,極為悅耳。

  話說完,男人不羈朗笑,嘴一撮,長哨一揚,頓時一匹紅色寶馬旋風(fēng)似地沖過人群,如風(fēng)一般地奔了過來。

  一等馬兒靠近,那男人立時騰身躍上馬背,正待策馬離去,卻在此時白影一閃,不遠(yuǎn)處一個女子似是被磁石牽引住了一般,硬是往馬背上的男人身后黏去,男人只愣了一愣,卻因追兵迫近無暇再思量,馬一策,狂奔離去。

  追!追!追呀!

  不斷有人大吼兼跳腳。

  不只是因那廝是「飆風(fēng)怪盜」,更因為那被他帶走的女子,是喜宴上的新娘!

  馬影遠(yuǎn)、人影杳,名滿江湖的「飆風(fēng)怪盜」再添傲人戰(zhàn)跡一樁。

  他偷走了……呃,人家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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