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東京
山內勛在咖啡屋外駐足了一下,很快的在最顯眼的位置找到了總是容易引人注目的西田理美。
美麗的女人總喜歡坐在“方便”接受注目禮的地方。
推門入屋,他繞到她面前的位置坐下來。
“美麗的小姐,我該為我遲到了兩分鐘而道歉嗎?”山內勛嘻皮笑臉的說。
“我若因為一個人遲到兩分鐘而生氣,豈不是氣量太狹小了嗎?”雖如此說,但說真格兒,她快氣炸了。以往只有別人等她的份,哪有她等別人的事?山內勛這臭小子,遲到理虧還賣乖!若不是有事情要問他,才懶得見他那張“黑皮”臉哩!
西田理美嘴里說得寬容,所呈現在臉上的表情可是一副欲將人碎尸萬斷的“殘暴”模樣。
“找我出來有事?”山內勛兀自灌下一大口冰開水。他知道西田理美一向不怎么喜歡他,而他也對她沒啥好感,只是他的個性一向大而化之,不會與人計較些什么,更甭說與女人“勾心斗角”了。而且她還是自家妹子的好友,就以上幾個原因也發展不出什么仇恨情節。
“我想問一些真澄的事!
“他?想必在臺灣還活得好好的吧?”對于真澄在臺灣的事情他真的不太清楚。真澄到的第一個星期曾打電話給他,之后再也沒接過真澄的來電了。這小子!
“他都沒給過你電話?”
“有!就他剛到那兒不久時,曾打來一通!彼麖膶嵳衼。
“那他有沒有跟你說什么?”
這女人還想知道什么?山內勛有些好笑的想。
她每次想知道什么有關真澄的事,就會透過妹妹或是直接找他問。因此,她對于真澄的“新聞”都了若指掌。結果,真澄以為他沒事就找西田理美“播報新聞”,害他莫名其妙的得了個“廣播器”的惡名。
老天知道,正派憨厚的他居然給叫成“廣播器”!好像他是個惟恐天下不亂的三姑六婆似的,真夠冤枉。
“他告訴我,和臺灣那小美人大概沒啥指望,聽他的語氣像是不怎么順利!边@是真澄剛對上沈哲敏時的初期“戰況”,情況頗為“慘烈”。
“哦?是嗎?”西田理美笑逐顏開。
這女人“中毒”真深!真澄不得志她還如此“暗爽”,虧他還當她是朋友。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不是她日夜期待的嗎?若是真澄真的贏得美人芳心的話,西田理美還盼個屁。
“勸你別開心得太早,真澄的企圖心一旦引爆,你想他有可能空手而歸?”再棘手的問題,只要是真澄想解決的,哪一件不是水到渠成的?“他這一回會突然延長在臺的行程,怕是正著手‘馴妻’行動!
山內勛偷瞄了西田理美微微變色的臉,心中有些痛快,他就愛看她得意不起來的樣子,誰教她老愛在他面前擺高姿態?
“我不相信一個年方十八歲的女子能夠引爆他什么企圖心!边@是后來從山內凌子口中得知的。“一個十八歲的奶娃?呵!”
“別輕敵!見過他未婚妻的相片沒有?哇!那小美人可真不是蓋的。真澄第一次遞相片給我看時,我還一度驚為天人哩!”雖然說實話是挺傷人的,不過,還是希望西田理美早些死心吧!“我覺得真澄這回臺灣行很有可能贏得美人歸。”
他的話令西田理美相當不舒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今天我約你出來另外還有個目的。”
“說吧!”山內勛喝了一口冰開水。
“明天我要啟程到臺灣……”
才說到這里,山內勛口中的那一口冰開水要上不下的,差些沒噎死他,嗆得他眼冒金星,咳個不停。
“你……咳……”他手指著她,口中說不出話。過了許久,想咳的沖動才緩和下來,接著說:“你要到臺灣?”
“干啥這么激動?我又不是沒去過臺灣。”她玩著手上的金鏈子!澳阌袥]有真澄臺灣住所的地址?”
“我又沒打算到臺灣去,他給我干啥?”
“那電話總有吧?”
“是有,可是……”這女人該不會想耍什么手段吧?山內勛有些警戒的看著她。隨之又想,到臺灣去,人生地不熟的,想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樣。
“好朋友到臺灣異地重逢,約吃個飯、喝個咖啡可以吧?”
“當然!鄙絻葎走有些猶豫。
“那就告訴我吧!
看樣子不給她好像不行了。唉,算了……
☆ ☆ ☆
臺灣臺北
“理美?!”聽到西田理美的聲音令早見真澄有些驚訝。“你在哪兒打的電話?”
接著,西田理美給的答案令他更加驚訝。
臺灣?!她現在在臺灣?!
“什么時候來的?”雖然不明白她來臺灣的目的,但同是故鄉人,總該表示一下關心吧。
“昨晚深夜到的。”她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太累了,睡到現在才起床。一起吃個中飯吧?”
“好。∧悻F在住在哪家飯店?”
問清楚了飯店名稱之后,早見真澄掛上了電話。奇怪了,她怎么會有我這里的電話?嘿!不必猜,八成又是“廣播器”的功能。
然而當他到了飯店,在會客廳等了約莫半個鐘頭后,才看到西田理美姍姍來遲。
“等很久了嗎?”西田理美一臉笑容,香奈兒五號的香氣隨著她的走動,若有似無的飄蕩在空氣中。她一向注重打扮,當要見的人是早見真澄時,刻意打扮自不在話下。
“還好。”手上的汽車雜志已快被他翻爛了。“要直接在這家飯店用餐,還是你另有去處?”臺灣這個地方,西田理美比他更熟。
“這家飯店二樓的港式飲茶不錯,咱們就到那兒吧!”說著便由侍者領著他們離去。
這是個很好的位置。當侍者領著兩人來到落地窗前的雙人座時,早見真澄想著,改天帶哲敏來,她一定會喜歡這個位置的視野。
想到她的倩影,早見真澄的瞳眸柔了起來,嘴角也不知覺的微揚了。
“想到什么開心的事嗎?”看來他今天心情挺不錯的,是因為她來臺灣的關系嗎?西田理美心想。想必臺灣的那個“奶娃美人”還沒占領住他的心。
“沒什么!痹缫娬娉螖孔×诵θ,把待者遞來的Menu遞給她,“想吃什么別客氣!
她翻了翻目錄,點了兩樣菜,然后對早見真澄說了,要他翻譯給侍者聽。
“有你在真好!前幾趟我自個兒來臺灣時,每到要與人溝通就免不了一場比手劃腳,有時弄了半天還雞同鴨講、笑料百出。當然,若是飯店的話偶爾還可以用英文溝通!蔽魈锢砻佬χf。
“那時要你選修中文你就不肯。”
“那時候沒想到日后會有用得上中文的機會嘛!”
這時有部餐車經過,上頭放滿了一層層的小蒸籠,西田理美站了起來,分別向服務生要了兩籠蝦餃和牛肉丸。
這小妮子果然是“經驗老道”。早見真澄覺得有趣。
“看來幾趟臺灣游使你成了道地的老饕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成行家了。
“臺灣食物真的令人食指大動。”西田理美不否認對臺灣美食的情有獨鐘。
“那好!就在臺灣挑個老公吧!如此一來你就有機會終年都‘吃在臺灣’了!
“喜歡臺灣美食怎么能和嫁老公混為一談?嫁個臺灣人?我可是連想都沒想過。”這個二愣子,怎么老是不明白人家的心?拿這些話來氣她?真不解風情。“我是沒想到嫁個臺灣人,倒是你想娶個臺灣老婆是真的吧?”這順水推舟,問得理所當然。
早見真澄回報以一笑。
沉默表示默認嗎?西田理美沉不住氣了。對于任何有疑問的事情她喜歡問個明白,不喜歡去揣測。
“喂,你的未婚妻……她和相片中一樣美麗嗎?”
唉,女人。』楹蟊壤瞎、孩子,婚前自然是比容貌美丑嘍!
早見真澄有些無奈的一笑,不知是否該笑她的膚淺、可笑?還好他的小哲敏到目前為止還沒讓他發覺有此項“劣根性”。
“她的確很漂亮。”一提起沈哲敏,早見真澄眼里盡是露骨的溫柔。
驚見如此重大的轉變,西田理美心里泛著酸意,一雙丹鳳眼燃著妒火。
“你似乎很喜歡她?”她忽然感到口干舌燥。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喜歡她要喜歡誰?”他語氣中盡是理所當然。“第一次見到她時,不知怎么……突然有一股想保護她、把她占為己有的沖動!
西田理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早見真澄眼神中出現那種戀慕著一個女子、如火般熾熱的狂熱。
那臺灣女子真的撩起真澄對愛的火焰?那火焰好烈、好狂!西田理美有些為自己感到悲哀,在早見真澄對未婚妻的愛火中,仿佛看到自己對他一樣熾熱的愛戀。
“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巧合,沒想到祖父的遺言竟能為我尋求到真愛。”
“真澄……”西田理美看著他,“你對她會不會只是一時的迷戀?也許……也許過些時候便不再有這種感覺了!
“你認為我只是一時間的迷失?”這句話令早見真澄有些不悅,他一向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一時的迷戀”這句話對他而言有些諷刺。
“我并不認為你會喜歡上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女子!
“愛情當頭,年齡不是問題。在遇上哲敏之前,我已經遇上過無數年齡與我相仿的女子,可是你可曾聽我為誰動過心了?”
這不是指桑罵槐嗎?西田理美若有所思的低下頭。
“我不明白……不明白她有什么好,值得讓你如此鐘情于她!币е,西田理美有些激動。“真澄,為什么你不能睜開眼睛看看,到底什么樣的人才適合你?論家世、人品我自認是上上之選!”該是大膽表白的時候,西田理美接著說,“我愛你好久了,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不曾再把視線留駐在別的男人身上,因為我知道,這輩子中……我只屬于你,除了你之外,我誰都不要!”
也許對于擁有這樣的一份情是該感動的?墒,在面對一份無法償還的愛而言,無非是莫大負擔。
“非常抱歉。”除了道歉之外,早見真澄想不出自己能對西田理美說什么。
一個人只有一顆心,只能給一個人,他沒有辦法一心二用或一心二給。
“一句抱歉抵得了十年苦戀?我的感情好廉價!彼旖歉〕隽艘荒ǹ嘈,面對滿桌佳肴,居然一點食欲也沒有。“我好不甘心!居然會輸給一個丫頭片子!
“你沒有輸,一開始沒輸,到現在還是沒輸!
“你都已經愛上了別人還說我沒輸?那我是贏嘍?”西田理美眼中泛著淚光,臉上是諷刺、凄苦的笑容。
早見真澄你真夠幽默!到現在還能開這種玩笑!她痛苦的想著。
“你沒輸也沒有贏,因為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就算我后來愛上了別人,你仍是沒有輸贏的。”早見真澄認真的看著淚水即將決堤而出的西田理美。“你是我的朋友,一開始我就誠實的告訴你了,不是嗎?”
在彼此認識的一開始,早見真澄一發覺西田理美以愛慕的眼神追隨他時,就曾告訴過她——彼此只能是好朋友,再進一步是不可能,也許是他早就料到自己會有遇到鐘情對象的一天吧!
“原來一開始你就在為自己鋪陳‘心安’之道了!蔽魈锢砻滥樕涎鹆颂仆坏男θ荩仍幃愑制鄲!澳忝髦牢覑勰悖瑓s和我畫地自限的成為朋友……只是朋友。既然你不愛我為什么當初不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叫我死心,反而以一個‘朋友’的曖昧關系叫我愈陷愈深而無法自拔?
“你這曖昧不明的‘朋友’關系不但叫我存了希望,也為你將來的負心提供了說詞,因為你曾經告訴過我——我們只是朋友。是我自己作賤,不知節制深陷的。
“現在你愛上了別人可是愛得心安理得,因為你曾警告過我,我們只是朋友!你真的不愧是東凌未來的繼承人,聰明得令人害怕!
“理美……”現在說什么好像都成了矯情,可是他并不是她所想像的那種人,他是真心想和她成為朋友。
“今天……我算是明白人性的可怕了。”西田理美說。
“如果你真認為我是那么可怕的人,那也只好由你了!爆F在她在氣頭上,對她說什么她都聽不進去的。
“我恨你——”看來這趟臺灣行她是白來的了。她噙著淚水站了起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
西田理美在許多人詫異的眼光下奔了出去,早見真澄把目光調向落地窗外的車水馬龍中,并沒有追上去。
如果她認為“朋友”的關系是一種曖昧手段的話,那么此刻關心是否也成了矯情了呢?既是如此,這個“朋友”的關系也不強求。
然而早在西田理美和早見真澄出現時,已經有雙眼睛一直隨著他們而移動。正巧,服務生所帶的位置又靠近對方,對于他們的談話內容無一不進人那個人的耳中。
而當西田理美哭著奔離這里時,那個人緊隨著她離去。
那個人正是——董少華。
☆ ☆ ☆
沈哲敏到校上課的第二節下課,教室外頭來了一個二年級的學長。上一回在選修的日文課教室見過他一面,談了數句話,人倒是挺好的,不過稍嫌婆婆媽媽了些。
他向坐在教室里的沈哲敏招了招手。
“學長,找我有事?”她這人就是健忘,連人家姓什么都忘了。不過,倒也無妨,反正這學長還記得她姓什么。
“沈學妹,董少華學長要我把這紙條交給你!苯又终f:“因為我要到這邊教室上課,所以他托我傳給你!
“嗯,謝謝!笔障铝思垪l之后她并沒有立即打開,待回到座位才拆紙條。
“喂,誰給的情書。俊钡谝粋表示關心的自然是戴宛渝。
不知怎么的,最近繞在沈哲敏身旁的“阿貓”、“阿狗”明顯少了許多,更沒慘絕人寰的“愛情大悲劇”或“純情男哭倒、露濕臺階”的戲碼供欣賞,真是有夠無聊!好不容易又有戲碼要上演,她當然第一個表示關心。
“是董少華。”
拆開了紙條,其中只有寥寥數語——
哲敏學妹:
下午四點放學后,請在操場的大樹下相候。有一個很特別的人想見你,此人與早見真澄有莫大的關系,相信你會有興趣。
不見不散。
董少華
和真澄有“莫大關系”的人?沈哲敏看完了紙條之后,心中對于董少華口中“想見她”的人忽然起了莫大興趣。這個人是男是女?董少華怎會認識呢?這倒挺有趣的。
“里面寫了些什么?看你一副呆相!辈淮蛘苊舴磻^來,戴宛渝索性把紙條拿過來自己看。看完之后不屑的撇撇嘴角,“那個男人又玩啥花樣了?”
“不管他玩啥花樣,不可否認的,這花樣挺吸引我的。”沈哲敏慧黠一笑,“和真澄有‘莫大關系’的人,他到哪兒找來這么一號人物?”
“反正那家伙是日文系的,日文‘ㄎㄟ’得很,上街去找一個日本人假冒不就得了?”
沈哲敏一笑,一聳肩,“反正不管是否是冒充的,董學長精心策劃了這樣一出戲,不去瞧瞧豈非辜負了他的有心了?”
“真的要去?”
“不去不可!鄙蛘苊羧ヒ鈭詮姟
“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嘍!”下午放學后讓沈哲敏一個人前去操場赴約,戴宛渝說什么也不放心。董少華覬覦好友的美色已是司馬昭之心,任何事情還是小心為妙。
董少華此舉會引起沈哲敏注意的關鍵在于要見的人與早見真澄有關,他明白自己追不到她的最大原因在于早見真澄。而今,他竟碰上一個與早見真澄有“莫大關系”的人,可見這個人對于早見真澄和她之間的關系可能會有些許的副面影響。
她不得不承認,從看過了紙條一直到了約定見面的這幾個小時中,她心情并不是挺好的。
她一再的告訴自己,只是去看場戲而已,沒有必要認真?墒撬臐撘庾R卻緊繃了所有的神經。也許,當在意一個人愈深,對于任何有關于他的事,無論是真、是假都無法拿看戲的心態去面對吧?
“我發覺自從早上你看過了董少華的紙條之后,就一直怪怪的!睂τ谏蛘苊魳O小的情緒反應,戴宛渝仍能察覺得出來!皳哪莻要見的人會影響到你和早見真澄之間的感情?”
“可能吧?”
“那就別見啦!只要你相信他不就得了?”戴宛渝停住了腳步!皼r且,董少華找來的人會不具破壞性?”
“可是我又好奇!焙茈y懂的心思。
“你哦!”戴宛渝失笑的搖搖頭!皯賽壑械呐硕继貏e多疑嗎?”
“誠如你所說的,只是去看一場戲嘛!”她自欺欺人的一笑。
接著在放學后,沈哲敏便和戴宛渝一同來到操場,距離約定地點的不遠處,沈哲敏看到董少華身旁站了一個身材婀娜的長發女子,看似長得挺漂亮的,不過,這可要等走近一些才能確定——
果然是個風情萬種的美人!沈哲敏在距離對方五、六步的地方立住了腳步。
在她賞心悅目的贊美對方的容貌時,對方卻帶著驚艷的神情看著她——
老天!她比相片中美上十倍!西田理美盯著沈哲敏,吃驚不小。
相片中的她看得出嬌美慧黠、青春純凈,但是,卻看不出一身娉婷飄逸的環身靈氣和舉止間的魅力。這個女孩是在上帝心情特別好的時候創造出來的藝術品嗎?如此完美、零缺點。
“想見我的人是她?”看美人的確賞心悅目,不過,沈哲敏沒有忘記今天來的目的。“她和早見真澄有啥‘莫大的關系’?”
董少華低頭用日語把沈哲敏的話翻譯給西田理美聽,然后再由董少華把西田理美的話翻譯成中文,傳達給沈哲敏。
“我叫西田理美和真澄是……是人人稱羨的情侶。”為了達到目的,西田理美必須說一些謊言。話的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讓說出的話為自己贏些籌碼或達到目的。
“嘴巴是自己的,空口說白話!鄙蛘苊粢辉俚母嬖V自己要相信早見真澄!拔覜]有理由只聽片面之辭就信了你的話,而去懷疑我的未婚夫!
“哦?這樣!”西田理美是見過世面的人,她知道眼前這人間尤物嘴上硬得很,心中卻已是暗潮洶涌。沈哲敏臉上的猶豫神情已經透露太多不安的訊息,西田理美將柳葉眉一挑,不徐不疾、神態從容的從皮包中拿出一張自己和早見真澄的合照。“這樣,你不會再懷疑我和真澄的關系了吧?起碼……你知道我和他是認識的。”
相片中的早見真澄把手搭在西田理美的肩上,兩人笑得燦爛無比,那狀態像是熱戀中的情侶,起碼看在沈哲敏眼中就是如此。
“我……”沈哲敏心亂的咬著下唇,“我相信我的未婚夫,就算他曾經和你有過一段情,那也已經成了過去!
“哦?”西田理美看得出沈哲敏對早見真澄的信心已經薄得可憐,只是嘴上硬撐罷了。
一個十八歲的女孩,縱然再怎么聰明、理智仍是涉世未深、耳根子軟。光憑這點,社會生活歷練豐富的西田理美就吃定她了。
撐吧!自己看她能撐到什么時候?就不相信一個她認識不到一個月的男子,能獲得她多大的信任。他們之間所謂的愛亦不過是剛剛成形,對于這種脆弱的初成體,禁得起三人成虎?呵……西田理美得意的想著,不覺的高興了起來。
“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不會相信!鄙蛘苊艨粗魈锢砻,試著平靜起伏不定的心情。“一個是陌生人,一個是我的未婚夫,如果是你,會相信誰?”
“你的確很有辯才!”西田理美不是省油的燈,她很清楚現在的沈哲敏有一顆極不安的心情。沈哲敏一直在找理由相信自己的未婚夫以平息心中的恐懼。沈哲敏若是如同嘴上說的如此相信早見真澄就不會如此不安……這女孩的心情全寫在臉上了。
“真澄對你而言是一個‘關系’似是親密的陌生人。對于他這個人你認識多少?沒多少,對不?如果有人問你,他是哪一所大學畢業的、他的嗜好是什么?欣賞什么樣的女子……你答得出哪一樣?”
她得意一笑,“答不出來,是不?你之所以認為自己該相信他,只是因為他是你‘未婚夫’?‘未婚夫’只是一個名詞,它并不和‘了解’畫上等號,尤其是像他這樣的未婚夫更是如此。這樣子,你還是認為自己該相信他?其實,我們兩個對你而言都是陌生人,因為你對我們同樣都不了解。”
慌了心的沈哲敏,睜著一雙受傷的美目望著看似勝利的西田理美。
戴宛渝看不慣盛氣凌人的西田理美,插了一句:“就算你了解早見真澄又怎樣?人家未來的妻子還不是輪不到你?看你這副樣子,八成是愛上了早見真澄而人家又看不上你。告訴你,早見真澄既然有未婚妻,勸你還是‘卡早睡、卡有眠’”!”
董少華把戴宛渝的話“含蓄”地翻譯給西田理美聽,她的臉色立即一陣紅、一陣白。戴宛渝說中了她的心事,而且還羞辱她!此仇不報非君子!
“告訴你們,真澄之所以會要娶沈哲敏難道會是因為看上她?哈……真愚蠢!一個成熟的男人會看上一個乳臭未干的女娃?他之所以會答允婚事,還不是因為他祖父的遺言?”看著沈哲敏刷白的臉色,西田理美知道這番話是說到她心坎上了。
“真澄很聽他祖父的話是眾所皆知,就算今天早見老爺要他娶的是一個歪嘴缺牙的丑八怪,他仍會照辦,更何況是一個奶娃?”
沈哲敏輕顫著唇,原本紅潤的唇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因為西田理美說中了她心中的疑慮。那些被早見真澄一番表白平息的困擾再度翻上心頭,她不斷的自問著:他……他真的是因為祖父的遺言而不得不娶她的嗎?一個二十八歲的成熟男子真的會愛上十八歲的她嗎?這……這是真的嗎?她到底該相信誰呢?
沈哲敏抬起頭看著西田理美,她不得不承認,雖然西田理美沒有自己的美,但是她的成熟風韻卻是自己所沒有的。一思及此,沈哲敏不由得好生沮喪。
“你們認識很久了嗎?”她的心墻已經完全被西田理美攻潰了。該怎么形容這時候的心情?而這又豈是一個“痛”字所能了得?
“從大學到現在,有十年了吧!”對于沈哲敏的轉變,西田理美相當滿意。和她斗?呵,太嫩了吧?
“你和他……”
“是情侶,打從一開始就約定要相偕到老!蔽魈锢砻烙挠囊粐@,狀似痛惜!笆甑那檎x終是抵不過一句遺言,不過真澄答應過我,只要我肯等……”她沒繼續說下去,相信后頭的話已足夠令沈哲敏“痛不欲生”了。
“他不是那種人!”早見真澄誠摯的眼神浮現在沈哲敏的腦海。
“你了解他?”
沈哲敏沉默了下來,她的話又給西田理美推翻了。
戴宛渝見狀又想說些什么,可是……萬一早見真澄真的如同西田理美所說的這樣呢?屆時哲敏豈不是傷得更重嗎?幾經考慮了一番,最終并未開口。
“其實我之所以找你是有原因的!蔽魈锢砻佬闹械靡獾每煨Τ鰜砹恕
很好!這小美人的情緒全在她掌控之下?磥硭钦娴膼凵狭苏娉,要不,這個計劃不會進行得如此容易,誰教情人眼中容不得一顆沙,更何況是個女人?愛情使人脆弱、多疑,利用這些弱點,她掌控了沈哲敏的心。
“真澄給過我承諾,照理來說,我是不必到臺灣來暴露身份的!彼χ言挻蜃,然后才又說:“找上你的原因有二。第一、一個女人再怎么寬宏大量也容不得情人有第二個女人,縱使虛情假意也不行,真澄雖然為了他祖父的遺言,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搭上你,可是……這仍令我十分不舒服!第二、我同情你是個女人,不想你一個十多歲的女孩經歷不幸的婚姻。當然,我不否認第二點是私心占大半。”
“這么說,我該感謝你嘍?”沈哲敏一臉冷笑,和方才痛苦的表情大相逕庭。
為一個自以為是情圣的男人痛苦?不!絕不!她沈哲敏一生中最痛恨的便是欺騙女人感情的下流鬼!
是巧合嗎?第一個占領她的心的男人就是一個標準的偽君子、一個風流成性的“純情男”!
對于沈哲敏神情的轉變,世故如西田理美都有些吃驚,心想,這女孩的神情怎會變得如此快?上一秒是個十足的受害者,下一秒卻是堅強冷酷得嚇人!
只有戴宛渝才知道沈哲敏心中的傷,她感覺得到沈哲敏偷偷的吸了好幾口氣,以防止在情敵面前落淚,好勝的哲敏是不容許自己做出這種“可笑”的反應的。
“感謝倒不必,只是……”西田理美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壓力,她不敢直視沈哲敏,連話也說不完整。
“告訴我,你到臺灣來,早見真澄知道嗎?”
“他知道。”
“找過你?”
西田理美強迫自己抬起頭來,她告訴自己,戲要演得像一點,要不然會前功盡棄。
“他找過我,并且在我房里過夜……”又是得意一笑!拔抑滥憧赡懿幌嘈牛贿^,今天你可以到飯店來看看!
沈哲敏蒼白著臉,瞪大眼睛看著她。
“怎么?不敢來?怕連最后一些相信他的理由也給親眼所見的一切摧毀殆盡?”
“好,我去!你住哪家飯店?”
要了飯店名稱和約定時間——凌晨兩點,沈哲敏和戴宛渝便立即離開,留下西田理美和董少華兩人交換了一個“合作成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