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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千XX年男人事件簿 第七章
作者:林如是
  那男人在笑,舉著咖啡杯對她笑。

  燈光暗,看了半天,她才知道他是在對她笑,看他舉著咖啡杯不知說了什么。

  「我嗎?」她比比自己,不相信。

  這是咖啡店耶,可不是酒吧。

  咖啡店和酒吧有什么差別?

  還是有的。

  在酒吧,大家心照不宣,心里有數,是來釣人的;到咖啡店,是來喝咖啡,看人和被人看的;當然,也不排除浪漫的、看熟了的微笑,然后進一步的就是了。

  但、但,總之,那個,她沒想到就是了。

  她對自己笑一下。

  一笑就笑壞了。

  那男人看到她在笑,也不管她是對誰笑,理所當然以為她是在對他笑,就移過去了。

  「嗨。」主動的坐到她位子旁。

  長得還說得上英俊,鼻子眼睛嘴巴湊起來,還真有幾分色相。

  「嗨!

  「我叫卡文,妳介不介意我坐在這里?」

  好不容易有男人跟她搭訕,偏偏她跟唐娜約了。她實在很想「重色輕友」一下,可是——唉。

  「不好意思,我約了朋友!

  「喔。」

  男色當前,又難得慧眼看上她,偏生卻得坐懷不亂。哎!

  「妳朋友還沒來吧。我們聊聊,等妳朋友來了,我就走,不會打擾你們!

  多文明!謝海媚虛榮的笑一下,剛要開口,當一聲,有人推門進來。

  謝海媚轉頭望一下。平時偶爾遲個小到的唐娜,居然很準時的出現。

  她走進來,略微張望一下,立刻鎖定謝海媚。

  「妳的朋友好像來了,那我就不打擾了。」那男的也不惹人厭,很知趣的走開。

  唐娜走近,狐疑的望望那男子,鉆進謝海媚對面位子,說:「那干么的?」

  不等謝海媚回答,就自問自答說:「搭訕的?一堆狂蜂浪蝶!

  哎哎,她哪有那個本事,夠用這個詞。

  「妳怎么約我來這里?咖啡店耶。」要吃錢的。

  唐娜瞥她一眼,拿了小湯匙挖了一匙她碟子里的蛋糕。

  「拜托妳好不好!」有夠不衛生的。

  謝海媚過去買了兩塊巧克力蛋糕,一人分一塊,被唐娜染指的原來那一塊草莓的也給唐娜。

  唐娜也不客氣,湯匙挖了就吃。

  「妳找我干什么?」謝海媚問。

  唐娜杏眼一吊,說:「前幾天看到妳跟一個男的在一起。」

  啊,被看到了。

  「什么時候?」她跟蕭潘沒什么。沒什么。

  「妳要我說出幾年幾月幾日幾時幾分幾秒,何時何地嗎?」唐娜一副興師問罪的口吻。

  「妳看到了?」竟有點心虛。

  「嗯!

  「我可不是藏私喔。只是,這個不是我的,沒辦法分半個給妳!

  唐娜翻個白眼,打斷她的話。

  「妳跟那個蕭潘怎么認識的?」

  「妳也認識他?」連名字都知道!

  「我哪會那么走運!我問妳,他結婚了妳知不知道?」

  他結婚了?!

  謝海媚愣住。

  「妳怎么知道的?」慢了五秒鐘才問。

  「人家告訴我的。他到心理系做過幾次客座演講,自然有人認識,一問就知道,又不是秘密。」

  又慢了好幾秒,謝海媚才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像是苦笑的笑。

  「妳到底知不知道他結婚了?」唐娜追問。「雖然聽說他跟他老婆分居了,但怎么算都是個有婦之夫!

  「我跟他沒什么!顾鸱撬鶈。

  「妳早知道了?」聽在唐娜耳里就像是在撇清,愈撇愈不清。「妳知道了還跟他攪和在一起干什么!」

  她沒有。

  她想否認,突然覺得沒力氣,只是搖頭。唐娜看了,更覺得她心虛。

  「妳找我就是要跟我說這些?」

  「這還不夠嚴重?」

  謝海媚搖搖頭。

  唐娜看著疑惑,狐疑說:「妳真的跟他沒什么吧?」

  本來沒什么,但那一天……沒什么有了點什么。

  沉默惹嫌疑。唐娜看了又看她,表情嚴肅,也不修辭,說:「妳真的跟他搞在一起?」

  「還不到妳想的那樣。」

  「那么是怎么樣?」唐娜不以為然!笂呥@樣不正常!

  謝海媚抬眼、挑眉。

  「妳這樣不正常!刮ǹ炙鈬捖犔茫形纳杪牪欢,唐娜又重復一次!溉思矣欣掀牛小,我聽說他沒孩子,不過,這不正常!

  謝海媚又挑眉。

  「好好的干么當人家的第三者,把自己搞得那么廉價!

  一下子就把她變成第三者了。

  「妳喜歡他是不?可狐貍精,破壞別人家庭的,都喜歡以愛為名。」

  這下變成狐貍精了。

  「人家偷人家丈夫當二奶,還有錢圖享受。妳圖什么?愛?嗤!沒腦袋的女人最愛用這個借口。男人用這個玩免費的,白癡女人、傻瓜一個才說愛!

  「他先找上我的好不好。」謝海媚終于忍不住。

  再說,他和他老婆分居了。

  「分居又不是離婚。」唐娜不放松!刚l先誰后沒意義,只是企圖推卸責任、自己把持不住的借口。妳沒拒絕,就是共犯!

  愛情跟婚姻,就是被這種以愛為名的蠢女人搞亂的。

  「跟結了婚的人搞不倫,妳這樣不正常。」

  靠,她還淫蕩呢。

  「那妳說,什么樣才叫正常?」

  「我知道我說得刺耳了一點,不過,妳別傻了,海媚,別被結了婚的男人那一套給騙了!固颇鹊案庖膊怀粤耍荒槆烂C。

  要不是看在相識一場,同是天涯淪落人的份上,她才不會吃飽撐著,浪費時間說這些有的沒有的。以為她嘴巴不酸啊!

  「他是不是跟妳說,他太太不了解他?」

  「或者,他跟他太太之間已經沒有愛存在?」

  「還是,他跟他太太之間已經沒有共同語言?嗤,老套了!

  事實上,蕭潘什么都沒說。

  唐娜說得雖然難聽,可并沒有錯。真相本來就不賞心悅目,自己天真,卻還要怪事實太殘酷。

  「又不是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當個第三者,偷人家的丈夫干什么!」

  第三者、二奶、偷人家的丈夫——講得那么難聽,謝海媚簡直受不了那難堪。

  「妳——唔!」唐娜還要啰嗦,謝海媚惱羞成怒,拿起蛋糕塞進她嘴巴,堵住她的話,起身就走。

  「嘿!」唐娜追上去,拉住她。嘴巴還抹著奶油澤,也不生氣,「嫌我說得難聽?我這是忠言逆耳,良藥苦口。」

  唐娜講話本來就難聽,也不是今天才這樣,或者沖著她特別刻薄的。但謝海媚覺得難堪,無法心平氣和。

  「我也不是道德家,但這種事要愉悅快樂,妳這樣,跟他見個面大概也要偷偷摸摸吧?鞓穯幔扛愕竭@么灰頭土臉,干么?劃不來!」

  劃不來。

  唐娜用經濟學投資效應報酬率那一套來衡量愛情——喔,或者說偷情這回事,收益與成本不平衡,劃不來。

  「要不,就傍個大款,那就劃算了?」謝海媚忍不住出言諷刺。

  唐娜瞪眼。

  「我有嘴說到沒沬,妳不聽,到時要怎么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可別找我訴苦!

  「他分居又不是因為我的緣故,妳那樣說我太過分,也不公平!

  「妳不否認他到底有太太,對吧?」

  「那又怎么樣?」明明分居了。

  「那還不怎么樣?謝海媚,妳腦子有問題!」

  這樣的關系太冒險,對自己也沒有好處,唐娜實在不以為然。偏偏謝海媚說不聽,一副硬要往坑里跳,到最后尸骨真不知能不能齊全,最好就別叫她去撿骨。

  謝海媚惱羞又成怒,又抓起蛋糕往唐娜嘴巴一塞,轉身走開。

  若真發生什么,她的愛她的怨她的恨她的哀她的苦,都是她咎由自取了,她認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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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他辦公室的時候,秘書剛要下班,讓她先在外頭等。她坐在那里,仿佛暗中有人偷偷在打量似,她覺得自己偷偷摸摸的,像賊一樣。

  「媚!」蕭潘出來,走向她,沒掩飾臉上的歡喜。對秘書點個頭。「妳可以先走了,佩蒂!

  謝海媚默不作聲,敏感的覺得秘書離開時,多投向她的那一眼。

  「來!」蕭潘親吻她一下,牽住她的手,摟著她走進去。

  季節都深了,太陽落得快,加上窗簾都拉上,光線相當昏暗。

  「這還是妳第一次來我的辦公室呢!故捙藦乃砗髶ё∷H了親她的頭發,滑到她頸肩,輕輕啃咬一下。

  她顫動一下,全身泛起顫栗。

  他一下就摸透了她。她的敏感、她脆弱不禁的地方。

  「要不要喝點什么?」他咬咬她耳朵。

  謝海媚搖頭。

  「那么,一起吃晚飯,嗯?我餓死了,可以把妳吃下!股ひ舻突焯舳骸

  謝海媚再次搖頭。

  她轉身對著他,直直望著他,清楚明白而且直接的問:「你結婚了?」

  頭一低,心碎的注意到他無名指上的戒指。

  為什么現在才注意到!之前她都在干什么?盲了嗎?都裹在極地的黑里嗎?

  「妳知道了?」他頓一下,拔下戒指!肝沂墙Y婚了,不過,已經與我太太分居!

  雖然唐娜已早早警告她,聽蕭潘親口承認說出來,她還是覺得凄慘無比。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聽我說,媚,我不是有意瞞著不說,我跟她已經分居了。」

  分居了,他還是別人的丈夫!

  「你應該告訴我的……」她推開他。

  告訴她了,她就可以不去喜歡他,可以提防,可以不陷落下去……

  「媚……別這樣。我不是有意瞞妳的。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可是我忍不住,被妳給吸引,渴望見見妳……」

  啊,這么言情,這么甜蜜,這么動聽!世上最動人的情話,就都是這般最騙人的謊言。

  「第一次碰到,我就被妳吸引。后來巧合又碰到,我就喜歡上跟妳在一起的感覺。我覺得很舒服、很愉快。我喜歡妳的善解人意!

  她一點都沒有他說的那么好。

  「我太太聰明能干,人也很好,但她并不了解我。」

  啊,來了。

  唐娜果然可以去當先知了。

  接下來他會說什么?他跟她之間已經沒有愛情?他跟她只是勉強在一起?

  「我跟她之間已經沒有愛情。」

  果然。

  太標準的說詞。很多結了婚的男人都這么落寞的說。

  這種謊,一戳就破。沒有愛情還天天睡在一起?

  但這樣說對蕭潘是不公平的。他到底分居了——

  可笑,她居然還在替他找理由。

  愛情這回事,很多時候都是女人自己騙自己,明明對方那么沒擔當。卻替他解釋,替他開脫。

  她到底也只是那種平庸的女人。

  「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可厭!她真覺得自己丑陋可憎。

  「媚!」蕭潘拉住她。

  一開始,他也許沒有那個意思,最后越了界,脫了軌,破了格。但有誰規定,在軌道的路才是路?

  「請不要再來找我。」她掙開手,不想撿拾別人愛情的殘余。

  決定,不再與他見面。

  套用句無產階級革命的語錄,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所以,一切都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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