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由丈夫的提醒,佟王錦蘭眼淚都來不及擦,直接將炮口對向佟道隆。
“我都還沒跟你算帳哩!寶寶,為什么我的媳婦兒會沒了?而且你好大的膽,竟敢擅自改掉我跟你爸的班機?”
對著氣呼呼的母親,佟道隆只能苦笑。
家里發生了這么多事,他還以為躲過了一劫,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躲不過。
看著兒子,佟定邦送上一個抱歉的笑容;可佟道隆就算收到又如何?只是讓臉上的表情更苦了幾分而已。
“媽,其實這事說來話長……”佟道隆斟酌著,小心的避開會引爆火藥庫的地雷字眼。
“長?能有多長?我跟你爸在這邊忙著安置祖兒跟你青姊的后事,因為放心你辦事所以才沒過去,沒想到你竟然能在婚禮當天將新娘子拱手讓人!”這能讓她不氣嗎?婚禮當天哪!都已經要進禮堂了,還大方的將老婆送人,這是什么世界?
“我不是讓人,嚴格說起來,我才是第三者!泵髦勒f了沒用,但佟道隆還是說了。
“第三者又怎么樣?既然做了,就要做得徹底,你不知道‘有始有終’這四個字的意思嗎?而且你知不知道為了趕過去參加你的婚禮,我跟你爸是折騰了多久才找到人代我們照顧祖兒的?沒想到你臨時來這一手,讓我跟你爸坐了十幾個鐘頭的飛機累得半死還被困在香港,就連進到門檻邊的媳婦兒也讓你給弄丟……不,是將我的媳婦給打包送人了,我……我怎么會有你這種兒子?”
聽著連珠炮似的轟炸,佟道隆頗為無奈。看這情勢,他知道現在不管他說什么都沒用。
。
他本以為會面臨一場永無止境的疲勞轟炸的,但一聲驚恐的高分貝尖叫免除了他受轟的悲慘命運。
“啊……”不用猜,這尖叫是來自凌祖兒的房內,那個吃了藥、該好好睡上幾個鐘頭的女孩。
不約而同的,三個本在談話的人全往凌祖兒的房間沖去。而拜年輕人的體力之賜,佟道隆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人。他將她摟在懷中,溫柔的拍撫著。
“怎么了?別怕,別怕,沒事的!
置身溫暖的懷抱,凌祖兒的抽搐漸漸的平息下束。
“沒事了吧?”佟道隆很是心疼她的遭遇,尤其看著她荏弱無助的樣子,知道她的精神狀態正處于極度不安與害怕而有退縮的傾向,這讓他衍生出一股想保護、照顧她的意念。
凌祖兒抬起頭,迷惘的看著這個幫她驅走恐懼的男人。
睡前的事有大半的記憶已經不見了——這陣子常這樣,她一點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有時她好像做了什么,但沒多久她就不記得了……不過,她還記得這個人,在許多錯亂的片段中,他令她印象深刻,因為他擁有讓人感到心安的特質。只是,她不大確定他的身份。
“小……小舅舅?”好像是這么叫的吧?
“嗯?”佟道隆應了一聲。
確定了他的身份,她的小臉住他的懷中埋。
“怎么了?”佟道隆摸摸她的頭發
“你說要陪我的!彼闹缚,記得臨睡前他答應陪著她的承諾。
“祖——”佟王錦蘭本想開口說些什么,但讓佟定邦捂住了嘴,才說了一個,之后就只剩些咿咿唔唔不可辨認的無意義聲響。
“別說話,你看!辟《ò钜粗
不能說話的佟王錦蘭只有照辦的份。
“祖兒是大女孩,小舅舅不好一直待在你房里的!毕袷墙逃∨笥寻,佟道隆用無限包容的語氣對她解釋。
“騙人!騙人!”好多好多的影像向她直逼而來,吵架中的父母、斷然而去的父親、火焰中的母親……凌祖兒又開始尖叫。
“祖兒乖,沒事的,已經沒事了。”猜到她回想起不好的畫面,像是要給她力量一般,佟道隆緊緊、緊緊的抱住她。
在他的懷抱中,激動的情緒慢慢平復,可凌祖兒心中還是甩不開棄兒的感覺。
“大家都不要我了……”無意識的低喃聲中除了濃濃的委屈還帶著哽咽,讓人聽了心酸。
“怎么會呢?”佟道隆擁著她說了,“雖然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但你還有干爺爺、干奶奶,而且現在還多了小舅舅!怎么會沒人要你?”
這實在是很不合邏輯的關系。照正常的輩分來推算,母親的干爸、干媽應該是干外公跟干外婆才對,就他們姓佟,認為干爺爺、干奶奶叫起來比干外公、干外婆好聽,不顧一切的就是要當干爺爺、干奶奶,造成這完全違反常理的輩分關系。
“小舅舅……”凌祖兒抬起頭看著他,順著他的話低語,像是有些迷惑。
“對,就是小舅舅。還記得我嗎?”肯定自己的身份,佟道隆鼓勵性的對她笑笑。
“我……我記得小舅舅……”她再次將臉埋入他的懷中,陷入回憶。“在很久以前,我有小舅舅,小舅舅很疼我,會陪著我玩,還會說好多好多恐龍的故事……可是后來小舅舅不見了,他去研究恐龍,到很多地方去挖恐龍,已經不理祖兒了,他喜歡恐龍多過祖兒……”
“你怎么會這么想?事情不是這樣的!辟〉缆≈浦顾^續往死角鉆。不難想像,她的心被傷得極重,那些傷害已經將她的記憶、思考邏輯給扭曲了。
“可是——”
“沒有什么好可是的!辟〉缆≈苯哟驍嗨脑!靶【司爽F在不是在這里嗎?祖兒要記住,還有好多好多的人愛著你,你千萬別放棄了自己,知道嗎?”
他的話讓她困惑。
不能放棄嗎?還有人愛她嗎?
“別想那些了,再睡一下好嗎?”佟道隆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回床上,可是凌祖兒卻在這時候又開始掙扎。
“不要,我不要!辈幌胍粋人,她不要一個人……她可憐兮兮的淌著淚,執拗的攀在他的身上,不愿放手。
佟道隆驚訝于她的反應,在理解她的意圖跟想出辦法應對前,只能由著她去。
“不要……不要丟下我……”凌祖兒嗚咽著,就像只落水且受創甚深的小貓咪。
這可憐的孩子。
“不會的,小舅舅不會丟下你!毙奶鬯牟话踩,佟道隆很自然的說。
他已經將她視為自己的責任了。
雖然這些年他忙著挖掘與研究,而少與他們家有交集,但這不表示他全然忘了她這個人;現在發生了這么多事,他不可能放下她不管的。
“睡吧,小舅舅哪兒也不去,就在這邊陪你!碧嫠{整一個較舒服的姿勢,他說。
賴在他的懷中,汲取著源源不絕的溫暖,凌祖兒不再說話。
溫暖,好溫暖呵……
。炠〉缆”鞠敫嬖V父母這邊有他就行,但他轉頭一看,剛剛跟他一道進來的兩老早不在一旁。
奇怪,人到哪里去了?
雖然有些納悶,但佟道隆并沒有多想。在他來說,與其浪費心神去想雙親跑到哪里去的無聊問題,還不如想想該怎么幫懷中的她重建一個健全的內心世界。
唉,該怎么做才好呢?
“看到沒?”
鬼鬼祟祟的出了凌祖兒住下的客房,佟定邦問著妻子。
“真看不出兒子還滿有一套的嘛,竟然能哄得住祖兒!辟⊥蹂\蘭嘖嘖稱奇。
是啊,那個心里受了極重的傷、讓他們兩夫妻一直不能搞定的年輕女孩……佟定邦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三十幾年的婚姻生活,她看得出丈夫那表情所代表的意思。
“這陣子發生了好多事。”佟定邦喟然而嘆!坝洸挥浀迷谇喑鍪轮,我們正計畫的事?”
“不行啦,現在我們哪走得開。”佟王錦蘭直覺反對。出事前,他們兩老正計畫要一塊兒到處去好好的玩一玩,但接連發生這么多的事,哪還有時間談這件事呢?
“走不開嗎?我倒覺得就是要趁這時候,畢竟人生充滿了變數。就像青,難保我們——”
“呸呸呸!你這個烏鴉嘴,別說些不吉利的話!辟⊥蹂\蘭連忙制止他未竟的話。
“小蘭,我是很認真的。我們教了一輩子的書,一直以來,就等著兩個人退休,好到處走走。這些年來,日子過得安逸,一直沒人提這件事,等提了,又發生青的婚變……我們不趁現在出發,我不知道這一拖又要拖到何年何月了!
“問題是祖兒她……”佟王錦蘭放不下這個小心頭肉。
“祖兒的事,我想我們可以放手……先聽我說,不是我想放著祖兒不管,而是我們壓根沒辦法管。想想,我們忙了這么久,竟然還沒兒子的幾句話來得有用。我想,這很可能是一種補償作用,祖兒大概將兒子當成了替代品,如果我們將祖兒交給兒子照顧的話,這對祖兒的幫助會比我們兩個老的一個勁兒瞎忙來得大多了!
“這……”想想也是,祖兒好像很聽寶寶的話。佟王錦蘭仔細想著丈夫的話。
“況且,你不是很氣兒子?”佟定邦再提出談判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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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錯,你說的真有道理。”說到這個,佟王錦蘭立刻欣然同意,而且樣子顯得太愉快了些。
“不過……”雖然是提出意見的人,但佟定邦還是有不確定的部分!拔疫@只是一時的想法,還是得再研究、研究……”
“還有什么好研究的?我覺得你說得很對啊!”佟王錦蘭不解。
“總得再多看看幾天吧,說不定兒子做不來保母的工作。再說,如果我們真把祖兒丟給兒子照顧,就我們兩個人好好的出門玩個痛快,這樣對兒子會不會不好意思?”算是還有一點良心吧,佟定邦以兒子的立場想。
“那又怎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佟王錦蘭不以為然,“在他賠我們一個媳婦兒來之前,祖兒就交給他照顧,當作是他弄丟了媳婦兒這件事的補償。反正我看過寶寶的行事歷,最近半年他好像要寫書跟做些翻譯,沒什么挖骨頭的行程,不會到處跑來跑去,這要他照顧祖兒正好!
這樣說……也對啦!
“不過我們還是多觀察個幾天,看看情況再說!辟《ò钚惺卤容^保守。
“也好,不過我是覺得沒什么必要!眰性樂天的佟王錦蘭無所謂的表示,然后拉著丈夫往書房去。“快快快,我們開始來計畫吧……你說,第一站你想去哪里……”
雖然說是要多觀察幾天,但基本上,整件事其實已經做了決定,而且是在兩個當事人完全沒有參與及發言權的情況下。
沒有人知道,這一項決定改寫了兩個人的生命。
要是讓佟道隆知道,這件事是這么做下的定案,不知道他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臺灣·臺北
“喂?阿姊?”
由話筒中聽到這熟悉、輕快得讓人想扁的聲音,袁羚洸直接翻了個白眼。
“不用問了,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边@女人,不知道什么叫放棄嗎?
“噢,我什么都還沒問耶,你怎么能這樣說?真不負責任!弊钕矚g玩這種游戲了,電話那頭的彤琤玩得不亦樂乎。
“你少來了,還不是跟我要佟道隆的消息好出賣,不然你還會有什么事?”袁羚洸看透了她的把戲。
“哎喲!什么出賣,說得這么難聽。人家只是關心一下,想知道他的近況……要知道,打從他追他父母去美國后,已經快半年沒有他的消息了,你自己說,對于這半年來他的動向,你不會好奇嗎?”鬼才相信哩!
“問題是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會告訴你的,這樣可以了嗎?”隨著佟道隆的歸期不明,這個耐力賽也玩了快半年,袁羚洸宣布投降。
“嗯……勉強接受!
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語氣真的讓人很想扁。
“那你可以快去寫稿了吧?”袁羚洸沒好氣的說。
“可是人家沒靈感!睂χ瞻椎奈災,彤琤的臉皺了起來。
“又沒靈感?”先下手為強,袁羚洸這次學乖了,“別指望我,這次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到時候要是沒稿子交,別想我會告訴你任何事。”
“嗄?你怎么這么無情?”
“對啦對啦,我就是無情,沒辦法.誰叫我是外星人啦!痹鐩矡o所謂的說著,對彤琤那套外星人入侵論已經免疫,甚至還能反過來利用。
“你……”外人星論被盜用,彤琤一時無語,然后不服氣的挾出一句,“你不是外星人,你……你是李登輝啦!”
李登輝?
黑色的效果線登時浮現袁羚洸的額角。
這是什么跟什么?
“我要是李登輝,那你就是曾文惠了!睂Ω哆@奇怪的小孩,袁羚洸向來不甘示弱。
“你你你……你竟然說我是曾文惠?”
那大受傷害的語氣逗笑了袁羚洸,但好笑歸好笑,看了眼桌上的稿件,袁羚洸決定制止這一段無厘頭的對話。
“欸,有空在這里跟我廢話,還不快去寫稿?我很忙的耶!
“又不是就你一個人忙,我也很忙!你知不知道趕稿的壓力有多大,一本接著一本,每天生活在這種趕稿的壓力中,我都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你還不陪我講講話?”
“喂喂喂,你壓力大?你的壓力有我的壓力大嗎?也不想想,要是你交不出來,到時候沒書可以出的話……你說,在那景況下,我們兩個誰的壓力大?”真搞不清楚狀況,竟然跟她講壓力?要比就來比。
“算了算了,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敝辣炔贿^,電話那頭的彤琤覺得沒趣的扁扁嘴,“就知道你是無情的女人。不跟你講了,再見!”
“快去寫稿了啦!”附帶叮嚀的道過再見,袁羚洸掛上電話。但她還來不及將視線移到桌上的文稿,電話鈴聲便再次響起。
“喂?”原以為又是那個丟三落四,一句話分好幾次講的彤琤,但下一秒,袁羚洸臉上的表情由沒好氣變成傻呼呼的甜蜜微笑——要是彤琤在場,一場“重色輕友”的抨擊評論是絕對跑不掉的。
不用懷疑,打道通電話的人就是她的丈夫,遠在千里外的高克典。
“一切都還好嗎?”剛結束拍攝工作的高克典問。
結了婚后,除了確認彼此的情意外,兩人的生活模式并沒什么改變。因為深愛他的她不愿意他為了她放棄自己的理想與喜好,所以在她的鼓勵下,高克典還是經常游走各國之間攝影取材,而她就特在臺灣當那個放風箏的人。
不過……其實還是有些不同的。
較之以往,念著她的他留在臺灣……不!該說是留在家中的時間可是多出了許多。
以前他即使在臺灣也老往外跑,不是找朋友玩樂就是四處找景找資料,而現在只要在臺灣,大多時候他就特在家中跟她膩在一塊兒。而且小別勝新婚,分隔兩地讓兩個人特別珍惜能相聚一起的時刻,因而兩人的感情可好得緊,當真是只羨鴛鴦不羨仙。
“嗯,一切都好。你呢?拍得還順利嗎?”
“沒問題,而且比預定進度快了兩天。明天我會到加州,所以我想……”高克典有一絲的猶豫。
“你想去找佟大哥嗎?”她接下他未竟的話。
高克典并不驚訝她的蕙質蘭心;一直以來就是這樣,在她大而化之的爽朗個性下,所隱藏的是外人無法窺視的細膩心思——這可以從她愛著他十年,而他竟完全沒發現的這一點看出來。要不是心思太細密,又怎能將那份愛意隱藏得那么好,讓他這個善于捕捉情感的攝影人完全沒發現?尤其他們兩個人還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去吧,我也正想跟你談這件事。這么久沒有他的消息,不知道他還好不好?你去看看他吧!
對佟道隆,她是心懷歉意的。
雖然當時在最后關頭是他自愿退出,但問題是一開始答應與他結婚的人是她,而且當中他還曾給過她反悔的機會,只是讓她再次任性的否決了……到最后,若不是他在最后一刻主動退出并將高克典帶回她的身邊,這一生,她永遠得不到內心深處最想要的男人,當然,他所娶的也是個心中帶有缺憾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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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這一切都改寫了;可以說她現在的幸福全是仰賴他的成全。是以她會擔心他——雖然不一定能有什么實質上的幫助,但至少會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嗯,這么久沒消息,我去看看他!备呖说湔f了。
對于佟道隆,他有著和小妞差不多的心情。
雖然現在能擁有小妞、得到小妞全部的愛全靠這家伙的成全,但只要一想到那家伙差一點就要擁有他的小妞,他就是覺得有氣……那是種很矛盾的心情,說不上來。但在他跟小妞結了婚后,他跟這個情敵還有聯絡是真的,不過他也只知道這家伙追著不聽解釋的父母飛回美國的家,至于為什么就此沒了消息,這實在是讓人費解。
是因為心底還放不下他的小妞、視臺灣為傷心地,所以才不回來的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能做些什么?他是不可能讓小妞離開他的生命了,但對于這個犧牲自己而給予成全的人,他總該做些什么的,是不是?
對于此行,高克典的心中無比復雜。
“我會盡快回去的!彼兄Z。
聽見他的承諾,袁羚洸微笑。
“好,我等你!
過了半年,即使到了現在,佟道隆還是不明白。
他是很樂意照顧祖兒的,但為什么這差事會“完全”落在他的頭上?
自從雙親在半年前將祖兒丟給他,自己踏上環美之旅后,這些日子以來,除了偶有的電話聯系外,兩個老人家坐著發達、便捷的巴士,就這么一站一站慢慢的玩下去,絲毫沒有厭倦的傾向,到現在都還不曉得歸期。
而且,要是他沒聽錯的話,上次他母親打電話回來的時候還表示,等玩遍整個美國后,他們兩個人要進軍前往歐陸,比照這樣的玩法,慢慢的玩過一遍……對于這項計畫,他沒說什么,只是預定在幾年內會看不見這兩位老人家。
這樣的預測一點也不夸張,要知道,以他們兩個老人家玩了半年還沒玩完半個美國的速度看來,要玩完整個美國,再加上個歐洲大陸,他幾年內見不上面的估計其實還算保守的。而且想想都覺得好笑,這兩個玩上癮的老人家連美國本土都還沒玩完,現在就已經計畫到歐陸去了?是不是人都會有越老越天真的傾向出現呢?
不過幸好,看顧祖兒并沒有為他帶來任何不便……佟道隆皺眉,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用“不便”這侮辱人的字眼。祖兒對他而言,絕對不是什么不便。
沒錯,一開始要看顧心靈已扭曲的她是比較耗精神,但那也只有一開始的時候。經過半年來的努力,現在的祖兒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帶著一顆傷痕累累又千瘡百孔的心,獨自高在屋頂上舔舐傷口的女孩兒了。
想起那個已經好得差不多的女孩,一抹不自覺的淺淺笑意浮現在佟道隆的臉上。
這半年來的努力是有代價的,經過一次又一火的心理治療,當初那個退縮、自閉又不肯信任人的小可憐已不在,語無倫次的情形也不復見。雖然醫生總是說她太過依賴他了,但這一點他倒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
畢竟,她飽受折磨的心靈才剛進行過一場內部大整修,雖然現在的她確實是有點安靜跟內向,又對他顯得特別依賴了些,但只要一想到她之前所受到的殘酷折磨,他還能對她要求些什么呢?
在他看來,現在能做到這樣已經是很好的了。
放下手邊的書,佟道隆突然想起,他已經有好一陣子沒看見那個黏人的大女孩兒了。
“祖兒?祖兒?”他是很滿意她的進步,但還不是完全的放心。已經好一會兒沒見到她了,佟道隆開始找人。
是在房里嗎?沒有!
那是在起居室啰?也不在!
還是到廚房里找東西吃去了?還是沒人!
僅有的兩層樓讓佟道隆給找遍了,但很奇怪!就是沒他要找的人。
不會是到屋外去曬太陽了吧?
佟道隆疑惑的來到門外,但草坪上空無一人,再往路邊看去,人行道上連個路人也沒有,更別說是祖兒了。
佟道隆微微皺了下眉頭。
奇怪,她人是上哪兒去了?
就在他納悶的想進屋子里去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力量驅使,佟道隆莫名的抬頭往屋頂上看去,然后……
他看到她了,在屋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