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桌上,詭異的氣氛中,飄著濃濃的火藥味。
唐心柔靜靜地咬著烤吐司,一雙眼直盯著丁羽不悅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開口:「妳在生誰的氣呀?」
他冷冷睨了她一眼,瞪得她一臉心虛。
「還有誰,當然是昨天那個把我踢下床的人。」
「咦?」她呆了下,接著恍然大悟,小聲地問:「那個人……呵,不會正好是我吧……」
丁宇冷哼一聲,繼續垮著臉,唐心柔這才曉得又闖禍了。
這該如何是好?她竟然把丁羽給踢下床,難怪「她」不高興了。吞著口水,她感到愧疚不已。
「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呵呵……」她搔著頭,陪著笑臉道歉。
顯然丁宇這次不買她的帳,還是冷著臉不理她。
心柔腦袋瓜子快速轉著,靈機一動,跑到「她」身后。
「別生氣嘛,我幫妳捏捏肩膀,哪里酸痛?呵呵呵——」
丁宇沒理她,繼續吃自己的,這丫頭雖然粗魯有余,倒是做得一手好料理,他氣歸氣,飯還是照吃。
心柔一發現他的碗空了,立刻熱心招呼。
「我幫妳添飯!菇舆^碗。女奴咚咚略地跑進廚房,沒一會兒,一碗熱騰騰的白米飯恭敬地端到他面前。
他睨了她一眼,才端起飯來就口。
「我幫妳倒茶。」女奴拿起茶壺,將他已喝得剩五分之一的杯子注滿香片。
她最大的優點,就是不管別人的臉色多難看,她都會陪著笑臉,保持熱情洋溢的笑容。
「呵呵呵——客倌還需要什么服務,請盡管開口!
說真的,盯著那四季無休的笑臉,丁宇就算心冷如冰霜,也被她燦如陽光的熱力給融化了。
真服了她!嘆了口氣道:「算了!
「不生我的氣了?」她問,哈巴狗似開心地盯著他。
「看在妳這么誠心道歉的分上,就原諒妳吧!」大不了,晚上再想辦法偷襲她,他在心中嘿嘿冷笑。
望著那張蘋果般的笑臉,他揚了下眉。「干么一直笑個不停,是不是有什么開心的事?」
「咦?看得出來嗎?」心柔撫著雙頰問。
「妳現在的表情,就跟妳房間的不倒翁笑臉一模一樣!箾]錯,越看她越像不倒翁,怎么踢怎么踹,都會保持一張笑臉,連帶也感染了他心情變好。
「說吧,妳在高興什么?」
心柔立刻將椅子拉到「她」旁邊坐下,迫不及待地將開心的事與丁羽分享,笑嘻嘻地道:「早上三哥打電話來,說他一個朋友是開服裝公司的,需要設計師,要幫我介紹哩!」
原來是為了這種事在高興,丁宇笑道:「那可恭喜妳了!
「我今天要帶我設計的作品去給人瞧瞧!
「那很好啊!」他端起碗,繼續吃他的飯。
「所以啊,丁羽~~妳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啊?」她逢迎諂媚的眨著大眼睛,對「她」撒嬌。
丁宇頓了下,審視她太過討好的笑容,心知肚明當她的叫喚變得特別嬌柔時,就是有求于人的時候。
「什么忙?」
心柔開心地拉著「她」,神秘兮兮地要「她」跟她到房間一下。
多個人一起住的好處,除了吃飯有伴、聊天有伴、看電視有伴、不用一個人度過無數孤獨的夜晚之外,對心柔而言,丁羽還有一個最大的好處。
「快來!快來!」她一副想到什么好康的事一樣,笑得神秘兮兮,讓他遲疑了一會兒,心下計量著要不要跟她進去,因為他有不好的預感。但最后他選擇依她,打算看這小不點在搞什么鬼?
就見這女人很開心地從身后拿出一件衣服,秀給他瞧。
「看!漂亮吧!呵呵呵!」
丁宇不動聲色地打量眼前這塊破布。
「這是什么?」
唐心柔自豪得意地說道:「這是我歷時一個月,不分晝夜絞盡腦汁終于完成的秋裝,如何?漂亮吧?」
他盯著這件衣服沉默良久,怎么看,都覺得很像一塊破布拼成的拼圖,如果有人穿著它,肯定會被誤認為乞丐,還是一個花枝招展的乞丐。
「噗……」他假裝摸摸臉,其實是想搗住嘴,免得不小心噴笑出來。「不錯,很有創意!拐f著違心之論,心下感嘆,自己什么時候變這么善良了?
唐心柔洋洋得意道:「我也覺得我這次的作品好有創意喔,我特意加進吉普賽風格的感覺,然后融合秋天的詩意。達到意境美的效果。」
依他看是「笑果」吧!唔……不行,他憋笑到臉皮開始抽筋了,終于明白她的設計圖老是被人退稿的原因,因為她寄錯了服裝版,若是寄到笑話版肯定是首選。
「很棒嗎?」
「很棒。」他忍著大笑的沖動。
「太好了,妳穿穿看!
靜~~
他盯著她充滿光輝期待的大眼睛,再看看那件俗辣紅、死人白外加狗屎綠的衣服,再也笑不出來。
「改天吧!」說完,立刻掉頭要走。
「不行啦~~」唐心柔忙拉住「她」的手臂,撒嬌地哀求!赴萃,穿一下嘛~~妳身高標準,人又漂亮,又是做模特兒的,找妳穿最適合了~~」
「不要!顾麛嗳痪芙^。
「為什么?妳剛才不也贊美這件衣服很棒嗎?」
「贊美是一回事,穿又是一回事!顾麍远ǖ赝疤げ,心意不改。
心柔慌了,為了求「她」回心轉意,當下化身為纏勁十足的八爪女黏住「她」,那柔軟的身軀就這么貼上「她」的懷里。
「喂,妳做什么?」
「幫幫忙嘛~~三哥說今天要介紹我認識一位服裝公司的老板,叫我展現作品給那人瞧,要是被看上了,說不定我就有機會當設計師了!
他身子一陣火熱,被她碰觸過的地方像燙著一般,她的身材不是最火辣,打扮也是不拘小節,卻總能吸引他,冷漠的心湖因為她而掀起了陣陣漣漪,眼神也變得更深沉了。
但是,現在不是吃豆腐的時候。
「恕難從命。」腳底抹油,盡快逃離。
「拜托啦,羽~~」
這一聲親昵的稱呼,仿佛在叫著他同音的名字「宇」,該死的讓他動了心,緊握拳頭,怕自己會忍不住摟住她。
唐心柔一點也沒發現他呼吸困難,還天真地將他抱得更緊,就怕他跑了,胸前的柔軟渾圓不斷地刺激著他,將他極力克制的冷靜當成了猶豫,這表一不有希望。
「羽~~」她嘟起櫻桃小嘴嬌喚他。其實她不是擅于撒嬌的人,媽老念她太野,沒女孩子樣,有什么辦法?老爸是開柔道館的,她上頭又有四個哥哥,從小生長在一個充滿陽剛味的家庭里,每天不是和哥哥們玩官兵捉強盜,就是和爸學柔道。
不知怎么著,遇上了丁羽,她會想跟「她」撒嬌,也喜歡將知心話說給「她」聽,可能是她潛意識里希望有個姊妹吧,丁羽美麗溫柔又善良,她在崇拜之余,不知不覺將「她」當成了姊妹。
「求求妳,羽~~人家難得有這個機會,妳就答應人家嘛~~」
丁宇明知答應以后絕對會后悔,卻無法忍心拒絕她。
如果只是充當模特兒穿給人家老板看,這點還能接受,拗不過她,只好嘆了口氣答應。
「好吧,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真的嗎!謝謝!謝謝!羽~~妳最好了!」為了表達自己的感激,她在丁羽臉頰上啵一個。
對唐心柔面百,親臉頰就跟打招呼一樣,因為她家人都是這樣子,看她三哥就知道了。
她將衣服塞進他手里,推他進房,還不忘叮嚀:「記得穿好給我看喔!」接著,便帶上房門。
然而,丁宇卻因為這個香啵內心怦動不已,眼中狂熱的熾火久久不熄。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三哥唐秋生是個生意人,性格爽朗,所以交游廣闊,朋友自然很多。
正巧最近遇見一位久未連絡的高中同學,人家剛好是服裝公司的老板,疼妹有加的他立刻安排了這個會面。
由三哥開車,車子駛入了大樓的地下停車場,三人進入電梯后,唐心柔撲通亂跳的心,從出發到現在,始終沒規律過。
「怎么辦,我好緊張!顾p手緊握,還滲出汗來,因為失敗太多次了,所以沒有信心,怕又是空歡喜一場。
「放心啦,妹子,這次一定會成功!固魄锷Z帶玄機地透露:「我們要去見的這個人,其實妳也認識!
「咦?我也認識?」
「是的。」
「是誰呀?」她努力回想,自己有哪位朋友是在服裝公司上班的,會不會是念服裝設計科的同學?
「別急,等會兒見了面妳就知道了,而且有美女模特兒展示妳設計的服裝,絕對沒問題的。」唐秋生信心十足地說,沿路上不忘對丁羽極盡討好之能事,安撫小妹的同時,也積極甜言蜜語,希望能博得佳人歡心。
丁宇覺得太陽穴再度隱隱作痛,他只求能趕快脫掉這身可笑的衣服,等這件事結束后,非要小不點好好報答不可。
「羽,妳覺得我會成功嗎?」唐心柔求助地問,她真的很緊張,需要一點信心。
將那無助的容顏收入眼底,他送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妳會成功的!
「妳也這么認為?」
「是的!
她漾開了得意的笑容!肝液孟蟊容^有信心了耶!突然覺得自己精神百倍。」
「那就好。」到時候別哭死才好,丁宇不用想也知道結局,會有人看上這種衣服才怪。
出了電梯后,唐秋生看著手上的地址,一時搞不清該往哪邊走。
「咦?我記得是這一樓沒錯,怎么沒看到公司牌子?」
「三哥,你到底有沒有記錯?」
「這樣好了,妳們先在這里等著,那邊有人,我去問一下!
這里等?丁宇俊眉緊皺。別鬧了。他這一身外星人打扮哪能一直待著,恨不得趕快把事情結束好脫掉。
老實說,他已經很不爽了,一直在忍著火氣。
三哥走開后,唐心柔突然臨時緊張得想上廁所。
「丁羽,三哥回來,就說我去找廁所了!
「什么?」他一愣。「那我怎么辦?」
「妳先在這里等著,免得三哥回來找不到我們,唔……不行了,我得立刻去廁所才行。」說完,立刻忙著去找廁所。
現在,就只剩下丁宇一人了,走廊上人來人往的,不少人對他這身奇裝異服投來驚訝的目光,令他恨不得馬上離開。
厲目一瞪,將那些好奇的目光全都瞪了回去,那些接收到他兇狠目光的人,忙低著頭匆匆離去。
他不爽到極點,突然很想抽煙,估計約有兩分鐘的時間夠他哈一支解癮,好不容易在身上摸出一根煙,竟然忘了帶打火機,禁不住低咒一聲。
「小姐,要借火嗎?」身后傳來男性低沉磁性的嗓音,一聽就知道是來搭訕的。
老子現在很不爽,是哪個不要命的家伙來招惹?他一雙厲眸狠狠掃去,與對方打了個照面。
呆愕,是彼此一致的表情。
丁宇有種從窗戶跳下,或是拿棒子把自己打昏的沖動,不管選擇哪一種,都比遇到韓皓烈好。
果不其然,韓皓烈在驚見他這身衣服后,原本酷帥的俊容也不免黑了一半。
獵人在獵捕對象時為了引出對方,時常扮成不同角色,這很正常,他們都明白,也心知肚明,倘若丁宇要抓到鎖定婦女為加害對象的玫瑰之狼,扮成女人是必要的,但——
「有必要把自己糟蹋成這樣嗎?」
韓皓烈的話令丁宇百般狼狽,被韓皓烈撞見。是他這一生最不幸的事,為了找回一點尊嚴,他解釋:「這是最新款的秋裝!
「喔?」韓皓烈上下打量后,嚴肅地點頭。「我剛才在路邊看到一個沿街乞討的乞丐,好象也是這么穿。」
「再見。」
皓烈哪肯放他走,大手搭著哥兒們的肩膀將他拉回,失笑道:「開玩笑的,別當真,不妨說來聽聽,一向固執的你,何時變得這么勇于求新求變?」
「不關你的事!
他越冷漠,韓皓烈就越愛逗他,圈住他的脖子不讓他走,丁宇向來是個悶葫蘆,做事講求完美又注重美感。即使扮成女人也要盡善盡美,所以才能扮得如此維妙維肖,讓其它人折服。
而一個具有高度美感的人,穿著乞丐裝逛大街,其中必有因。
「放手!」丁宇怒斥。
無視于丁宇的怒瞪,韓皓烈露出一排亮齒,笑得很土匪!刚f話這么不干脆,有鬼喔!」
韓皓烈只是在逗著他玩,但在外人看來,就成了調戲良家婦女,至少唐心柔是這么認為。
「放開她!
身后一句冷冷的命令讓兩個男人同時頓住,韓皓烈感到手臂一陣劇痛,原奉圈在丁宇脖子上的那只手臂,被一只小而巧、卻蘊涵龐大力量的手給牢牢扳開。
他驚愕地望向手的主人,發現不過是個個頭不高的女子,馬上就認出她是唐心柔,身分證上面的女子。
「小姐。有何貴干?」韓皓烈雖然手臂很痛,但俊酷的表情依然不減,只是奇怪自己哪里惹到她,以致招來如此怒目?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對女人性騷擾,你好大膽!」
韓皓烈先是愣了下,不一會兒恍然大悟,揚起一抹瀟灑的笑,原來如此。
「妳誤會了,我們只是在開玩笑,而且我跟他是朋友,對吧?」他對丁宇笑笑,要他澄清一下誤會。
但是丁宇沒有,反而眼中閃過一抹邪氣。這提醒了他,丁宇是個記仇的人。韓皓烈止住了笑,嗅出不妙。
「我根本不認識他,這人不但對我性騷擾,還威脅我不準聲張!苟∮詈瑴I控誘,一副痛不欲生的傷心樣。
在此之前,韓皓烈不曉得被他陷害的后果有多嚴重,心想頂多被痛斥一頓罷了,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便是。
然而,當腹部的疼痛傳來時,他才驚疑不定地瞪著拳頭的主人。
不可能!
在中了唐心柔一拳后。韓皓烈幾乎口不能百,只能捧著肚子,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他不可能連一個女人的拳頭都承受不住,畢竟他塊頭這么大,身子又壯,腹部還有六塊肌,這女人的拳頭簡直是鐵做的。
更慘的在后頭,他因為不住地后退。等到發現后頭是階梯時,已一腳踩空。
「啊!」慘叫聲繞梁不絕于耳,一路回蕩在樓梯間。
好慘……
瞪著那一團塵煙因地心引力的作用一路往下滾,丁宇遺憾的搖頭,這玩笑似乎開大了點,觀察下面的情勢,再次確定真的好慘,比自己被推落水溝還慘……
唐心柔拉起他的手,道:「走!別理那色狼,他活該!」
丁宇禁不住對她刮目相看,想不到連皓烈都承受不了她的拳頭,不簡單。
「妳的拳頭可真硬!
「我練過啊,我老爸說,三歲就看出我有天分,所以自幼就教我練柔道、打拳擊,才可以保護自己不被壞男人欺負!
難怪力氣這么大,丁宇了悟地點頭,這么說來,他會被推入水溝不算丟臉嘍。因為對手是專業人工。
「聽起來,好象妳常被色狼欺負?」
「可以這么說,算命的說我命帶桃花,容易招惹男人,偏偏游走在我身邊的男人好像都是這一類的。」
「哪一類?」
「狼字類的。」
「……」他保持沉默,不發表任何意見。
「真對不起喔,羽,我不該丟下妳一個人,害妳被色狼欺負,妳放心,以后我會保護妳,不讓任何人欺負妳。」
她眼神堅定、態度認真,仿佛保護他是她的使命一樣,令他為之動容,漠然的心起了一陣感動。
被她牽住的手,反過來牢握住那小手,收緊在溫熱的大掌里,深邃的眸光轉為柔和。
前方傳來三哥的呼喚聲,唐心柔這才想起!冈懔!被那色狼一耽擱,我都忘了今天的目的!
唐秋生急呼呼地跑來,道:「原來妳們在這里,害我找了老半天,咦?樓梯那邊發生什么事?怎么那么多入圍觀?」
「沒事,別理它,哥,你找到地方了嗎?」
「早就找到了,人家等候多時了,快跟我走!」唐秋生對她們招手后,自己先領路而去。
適才女中豪杰的氣魄不復見,唐心柔現在成了一只膽小鼠,牙齒不斷地喀喀打顫。怎么辦怎么辦,她好怯場。
丁宇拍拍她的頭,溫柔地安撫!竸e怕,以平常心面對就好!顾@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會替小不點擔心。
「說得容易,做起來難呀!我連腳都在抖哪——啊,有了,不如這樣,等會兒妳搔首弄姿一番,送個秋波也行,或是給他扭腰擺臀一下,想辦法把那個老板迷得暈頭轉向,搞不好對方一時鬼迷心竅,答應找我簽約也說不定,妳覺得這方法怎么樣?」
丁宇臉皮微微抽搐,剛才是誰說要保護他不被色狼欺負的?
「或者妳露一點酥胸,犧牲一點色相——啊呀呀!好痛啊,我的耳朵!」
「妳給我差不多一點!」
他沉著臉,不理會她的求饒。一路提著她的耳朵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