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上恰女人 第九章 作者:文娟 |
看到他對凌痕露出溫柔與關心,君蕙胸內就像是有千百度高溫的妒火在煎熬著她。 從來沒有……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自己如此。男人愛她的外貌、愛她的溫柔,并將她視為掌中的寶貝。 向來就只有她挑男人的份。她不挑丑男、不挑不懂打扮的男人、不挑沒有前途的男人、不挑只想坐吃山空的笨男人、不挑只懂得使喚人的沙豬、不挑只想將她當作禁臠的闊少爺! 她只挑長相英俊、搬得上臺面、對自己溫柔體貼又有前途的男人。 而韋珺山就是符合這四個條件的男人,只可惜他少了企圖心,只安于現狀,在同一家公司做了三、四年依然在原職,再加上他用錢小氣,她才會動念甩了他。 她不想因為他的不長進,使得自己的下半輩子過著拮據、困頓、凡事得斤斤計較的生活。 可就算如此,愛她的韋珺山也不該在分手后沒多久,就對另一個女人好!他該是還愛著自己的,他該是仍將自己捧在手心呵護、凡事退讓才對啊!君蕙氣憤地暗忖。 “韋珺山,你說,你到底喜不喜歡我?若喜歡我,就馬上將那個女人推開,然后告訴她,叫她永遠都別再來找你!” 只見韋珺山不慍不火地開口,“在車禍以前,我是喜歡你的,我也認為你喜歡我、我們兩人很快就可以共結連理;可惜那只是我的‘自以為是’!彼敛婚W避地直視君蕙滿怒火的雙眸,“我的愚笨讓我沒發覺你究竟在不在乎我,只是一味地認定時間的長久等同于感情的深厚,認為是我自己的原因,才使得你不得不跟我分手! “你的意思是你不再喜歡我啰?”君蕙的臉變得有些扭曲。 他曾經因為心生異念而對君蕙感到歉疚,可當他看到凌痕滿臉是血、雙眼緊閉、昏迷不醒的那一幕,他便不再苛責自己;再看到君蕙只是不斷地指責凌痕時,更是為之釋懷。他不再為自己對凌痕心生情意而覺得對君蕙有所虧欠與內疚。 君蕙一眨也不眨地望著他,等候他的回答,可偏偏他只是一臉平靜地回望著自己。 “你是回答不出來?還是不肯回答?”君蕙逼問道。 病房內彌漫著緊張又詭異的氣氛,就連自覺該是局外人卻被拖人渾水中的凌痕也跟著神經緊繃了起來。 她看向韋珺山,暗付著有這么難回答嗎!他不是一直都喜歡著君蕙,喜歡到想用鎖情符將君蕙找回身邊嗎? 而自己,不過是個與他萍水相逢、陰錯陽差湊在一起的人……若以常理來論斷,君蕙的問題不該是難以回答的,不是嗎? 然而就算凌痕知道以常理而言,事情發展的確該如此這般,但見到韋珺山遲遲不肯回答,又故作平靜的臉龐,卻又情不自禁地沾沾自喜著。 甚至期待著從韋珺山口里吐出的話是是!原因正是他喜歡上了自己。 凌痕說不出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與反應,只曉得她的反應與想法似乎是自然而然產生的。 等候是磨人的,原本就對韋珺山的態度感到氣惱的君蕙,內心的怒火更是狂烈了兒分。 “你到底要不要回答?”她咬著牙問。 韋珺山對君蕙不理不睬的態度,就有如火上加油一般,讓她氣極地往病床方向沖去! “都是你!都是你!”君蕙一把捉住凌痕的頭發,猛扯猛拉,并將她往門的方向拖去!岸际悄愫Φ模B山才會不顧我的感受,忘了以前對我的情意與體貼,都是你害的!” 他該是喜歡她的,他不該喜歡自己以外的女人! 這念頭就像是個漩渦,將君蕙的理智整個吞噬掉,讓她陷入莫名的瘋狂之中。 ”啊……痛啊……放手!放手!”頭上的發絲被君蕙猛力拉扯,痛得凌痕險些流下淚來。 “君蕙!君蕙,你干什么?!”躺在床上的韋珺山心急如焚地叫道。 見凌痕的臉龐痛苦得擰成一團,韋珺山焦急地將插在手上的針拔掉,硬忍著肉體上的疼痛,打算不顧自身的傷勢下床,拉開失了理智而陷入瘋狂的君蕙。 君蕙見韋珺山不顧自己的身體硬要下床就只為了眼前這個只是朋友的賤女人——她的心就像是突然受到極大的創傷,痛極了。胸口的疼痛令君蕙益發的瘋狂。 只見她一手拉扯著凌痕的頭發,一手掄拳不斷地朝著凌痕的肩膀、背部捶打。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珺山現在不再愛我,這一切全都是你害的!”神情猙獰的君蕙口里不斷地低叫著。 被君蕙從身后捉住了頭發,使得凌痕對她落下的拳頭避無可避,只能聽任君蕙在自己身上發泄怒氣,以及感受著挨打部位所傳來的灼熱與疼痛。 “放手啊……”為什么她得挨人家的打?難道是自己方才的一時竊喜,才會得到這樣的報應?“哎呀…… 痛……”可怕,好可怕,為什么掙脫不掉那只手? 君蕙明明就不是真的喜歡韋珺山不是嗎?為什么此時會變得如此的瘋狂?是她誤判?還是……因為自己讓她感到了不甘與羞辱?頭皮的疼痛、身體上的灼熱與痛楚,終究讓凌痕禁不住輕泣了起來。 “嗚……” “君蕙,快放手,別再打了!”韋珺山一拐一拐地朝著她們走去。 這時,拳頭是停住了,可拉扯著凌痕頭發的手掌卻絲毫沒放松。 凌痕聽到身后的君蕙發出像是野獸受傷的低吼…… “不!我不放!除非你告訴我,你仍是喜歡我的,你對她根本就沒有半點感情,你一點也不喜歡她!” 凌痕看到韋珺山慢慢移動著身體朝自己走來,他眼中滿了心疼、擔憂、愧疚與焦急;她第一次見到這種神情,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眼眸可以充斥如此多的情愫。 而那些情愫是為自己而發?還是因君蕙而生? 不知怎地,她的心在此時竟然是期待……又嫉妒的。期待那雙眼眸是為了自己才會充斥那些情愫,嫉妒那些情愫為的是將自己當成人肉沙包的君蕙。 就這么地,她的心陷入前所未有的紊亂之中。 “君蕙,你冷靜一點,拜托你冷靜一點! 他走到她們身前約莫七步左右,本以為只要再多走幾步就可以觸摸到她們兩個人了,豈知他每踏近一步,君蕙便拉著凌痕往后退了一步。 “冷靜?你要我怎么冷靜?你就要被這個狐貍精給搶走了,我要怎么冷靜?不,我不能讓你被她搶走,你是愛我的,你不可能喜歡這個丑女人!是她,一定是她騙了你!珺山,等我,我會讓她心甘情愿的離開你,這樣你就會想起以前有多么愛我了! 君蕙對著韋珺山露出溫柔又艷麗的笑容,那笑容好似在安撫他,要他安心地等她。 看到君蕙的雙眸變得慌亂又瘋狂,韋珺山直覺地認為,眼前這個女人絕不是他相識了三年多的君蕙,他所認識的君蕙就算再生氣,也不可能動手打人,更不會露出如此喪失心智的眼神,可她到底是誰?她明明就有著君蕙的外貌啊! 是他的變心使得她變得如此嗎? 如果是以前,或許他會為此感到愧疚,可現在的他已經知道內心深處所在乎的是何人,也知道自己喜歡著何人,更曉得自己祈求的是與何人永永久久地相伴……而陷入愛戀的男人也永遠是自私的。 自私讓他只想保有自己所想保有的,就算眼前所發生的事可能是自己造成的,也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心! “君蕙,你想做什么?”她的眼神讓韋珺山心寒。 “做什么?當然是要想辦法救你呀!” 她到底是怎么了? “你如果真想知道我喜不喜歡你,可以,你先放了她再說!”他放軟聲調地哄道。 君蕙雙眼一瞇,“不行,我要你先說!” 她將手伸進身旁的手提袋,拿出了一把長約十幾公分的指甲銼刀,并將它抵住凌痕的脖子。 韋珺山心驚地瞪著那把抵著凌痕脖子的銼刀!熬,你千萬別做傻事!”他深怕君蕙一個沖動,便將銼刀插進凌痕的脖子。 君蕙對他甜甜一笑,“我怎么會做傻事?我不可能做傻事的,我是要救你……” 病房內的嘈雜驚動醫院里的護士前來查看。 “這里是醫院,請不要大聲吵鬧……發……發生了什么事?”本想來警告吵鬧的人,未料一進病房,便見到受傷的病人擅自拔掉針頭下床,還有一個女人挾持著另一個女人。 君蕙警覺地望著入門查看的護土,“又來一個女人,她一定也是來誘惑你的!” “發……發生了什么事?”護士驚慌失措地問著在場所有人。 君蕙拿著銼刀揮舞,“出去!出去!再不出去…… 就讓你像這樣!” 話聲才落,便見到原本在空中舞動的銼刀驀地落向凌痕的胸口,凌痕身上那件水藍色的罩衫立刻染上鮮艷的紅。 “凌痕!”韋珺山驚恐地吼叫了起來。 他現在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愛情,他只不過自以為是地認定自己是愛君蕙,沒有她就不成的。 現在的他終于知道什么是真正“沒有她就不成”的滋味…… ※※※ ※※※ ※※※ 依舊是白色的病房,只是在此時卻一點也不像病房,只因它少了應有的寧靜與安詳,反而多了嘈雜與詭異的氣氛。 病房外則擠了一群人,有病人、有病人的家屬、有醫生、有護士,還有保全人員與警察;只見這些人臉上神情各異,有人緊張、有人好奇,也有人關心。 而病房內,則是處于緊繃的對峙狀態。 “小姐,請你放下手中的銼刀,你這么做是犯法的!币幻瘑T故作平和地勸道。 “君蕙,快煮將那位小姐給放了,她的臉色都已經變白了,你再不放開她,她可能會死的!币幻c君蕙有些神似的男人優心地看著挾持凌痕的君蕙。 “先生,麻煩你多講些其他話題,引開你妹妹的注意力,我們才好過去救下人質……” 這樣對峙的局勢已經維持了兩個多小時,而當事人之——韋珺山,則在醫生的建議下,被當作“刺激因素”,而遭警察趕出了病房。 此時的他只能隔著人群遙望病房內的發展,只能無力地遠遠看著凌痕的臉龐漸漸失去血色,只能默默感受著內心的陣陣揪痛。 或許凌痕所受的傷并不會馬上要了她的命,可是一點一滴流失的血液卻正在剝奪她的生命能源,他深怕時間拖得越長,她的性命所遭到的威脅便加重一分。 是他……是他的自私使一個女人步入瘋狂的境地。 是他的自私才會使凌痕陷入這樣的困境。 或許他該壓下內心真正的聲音,昧著自己的期望,強忍心中的傷痛與遺憾,順從君蕙的希望,告訴君蕙……他還喜歡她…… 希望與凌痕長相伴的心就這么地墜入該做卻又不甘的躊躇之中。 就在他打算抱著僥幸心態去騙君蕙時,病房內驀地傳來歡呼聲。 韋珺山迫不及待地推開人群,只見一直拿著銼刀挾持凌痕的君蕙已然被警員壓在地上,她的口里則不斷地叫著:“放開我,她還沒答應我絕不再接近珺山……不,我不能讓她再接近珺山,我要讓她永遠無法接近珺山,放開我!” 而凌痕早因傷口流血過多,體力不支地軟倒在地上。 見君蕙被制伏,韋珺山終于松了一口氣,他的心盈滿了心疼與歉疚,努力排開人群沖了過去。 “痕!” 韋珺山現在只想好好地將凌痕抱在懷里,并且告訴她:對不起,是我害你受傷,害你受怕…… 他的人才剛接近凌痕,卻被兩名護士從兩旁架住了胳膊。 “韋先生,你的傷還沒好,我們先送你到另一間病房休息。”一名護士說道。 “可是我……可是我……”他想過去抱凌痕! “你女朋友的傷我們會處理,至于……”護士看向被壓在地上的君蕙,“你的另一位女朋友,會有警察跟醫生處理,你放心吧!” 他看到護士的眼里有著對他鄙夷的神色,那雙眼眸好似在指控他,就是因為你們男人愛御踏兩條船,才會老是鬧出這種事。 然而面對那樣的指責目光,韋珺山的心卻是坦然無愧的,他惟一的愧疚就只是——他害凌痕為自己而受傷、受驚! ※※※ ※※※ ※※※ 換了間房,寧靜再次成為病房的附屬品。 然而這回,病房內的床卻不是一張,而是兩張。 韋珺山躺在靠窗的病床上,強忍著身體上的疲累,靜靜地等候護士為他帶來有關凌痕的消息。 只是他怎么也沒想到,所等到的并不是護士帶來的消息,而是被護士推進房的另一個病人——凌痕。 看到凌痕蒼白的臉龐、緊閉的雙眼,韋珺山擔心地詢問護士:“她沒事吧?” 護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什么事,只是銼刀插進她胸口,又在里面旋轉了一下,使得傷口難處理了一點!彼c另一名護士協力將凌痕搬到另一張病床上,才又說道:“她打了麻醉針,晚點才會醒過來,有什么事再按鈴通知我們。喔,對了,你跟她都受了傷,所以最好再找其他的家屬來照顧你們。” 韋珺山知道找人來照顧他們是必須的,可是他的家人不是行蹤不定,便是出國出差去了…… 而凌痕的家人……他并不認識,也不曉得該如何聯絡上他們啊! 不得已,他只好請護士查詢凌痕手機內的電話簿,然后一通通地打,希望借由其中一人找到凌痕的家人,并請他們來照顧凌痕。 倘若這樣還找不到凌痕的家人,也只好花錢請護士幫他找個臨時看護來照顧他們兩人了。 待護士離開,病房內再次陷入一片寂靜,而他也在放心之余,不自覺地進入睡夢之中。當他再次醒來,凌痕的病床旁竟然多出了兩個凌痕?! 韋珺山不禁詫異地瞪著那兩個與凌痕像是用同一個模具印出來的女人。 就在這時,那兩個女人仿佛察覺他醒來,同時將目光移向他。 “嗨!你醒啦?”那兩個女人同時說道。 同樣的臉形、同樣的鼻子、同樣的嘴巴、同樣的神情,惟一不同的,就只有眼神與氣質。 凌痕的眼神帶點憨直,而她們兩人……一個靈活有加,看似隨時都會冒出出人意外的點子;另一個則是慵懶得像是隨時都會合上眼,好好地睡上一覺。 從凌痕口中得知,她有兩個妹妹,與凌痕是三胞胎,而她也曾說過,她的母親認為她們根本就不像,使得韋珺山一直以來皆認為她們之間肯定有所差別。 如今看來,她們三人除了眼神與氣質的差異看得出之外,他根本無法從外貌上去分辨她們。 “你們是小痕的妹妹?”他明知故問。 眼神靈活的女人露出甜甜兼有些曖昧的笑容,“小痕?你叫得還真是親昵呀!”她將目光調向病床上的凌痕,笑問:“姐,你跟他是什么關系?男女朋友嗎?為什么我們沒聽你說過?” 滿臉蒼白的凌痕有氣無力地說:“閉嘴,不知道就別亂說話! 她一醒來就見到妹妹們坐在床邊,光是她們東一句西一句的探問:她為什么會跟一個她們不認識的女人在醫院大打出手,搞得自己受傷住院?又為什么最近都沒打電話回家……就夠她受的了。 “呵,就是不知道才要問咩!老實說,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他又是怎么受傷住院的?”凌痕的妹妹好奇地追問。 只見凌痕神情尷尬地看了韋珺山一眼,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更教她感到尷尬的是她與他的關系! 而他則是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凌痕,好似想借由她的眼神了解她此時的想法。 就這么地,凌痕的妹妹們在他們兩人的對望下默默等候,直到再也壓抑不住內心強烈的好奇—— “喂!你們兩個也未免太過分了吧?不肯老實地告訴我們答案,還在那邊眉目傳情?哼!光看你們這個樣子,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個男的一定是你交的男朋友!” 凌痕沒好氣地低喝:“凌寶——” 話未說完,韋珺山突地冒出了一句話—— “如果你姐不介意,我非常樂意成為她的男友! 韋珺山笑笑地當著她們三人的面告白,讓凌痕三姐妹不禁為之怔愣。 尤其是凌痕,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話…… 成為她的男友?可為什么呢? 是因為他不再與君蕙在一起,所以沒魚蝦也好? 還是因為她為他而受了傷,所以用這種方式彌補她,好減低他內心的歉疚? 到底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