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午后,風輕輕的吹拂,也吹去不少難耐的燥熱。
“方總管!
“啊……小姐你在叫我嗎?”方生放下午膳,準備離去,卻聽見有人喚他,他轉(zhuǎn)身看向來人。
“嗯!表n細點頭看著方生。“這里除了你跟我以外就沒有別人了,我當然是在叫你!
“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嗎?”
方生有些讓她嚇了一跳,平時見她不大與人說話的。
“南云他去哪里了,怎么都好些天了,都沒見到他來涼心院?”沒見著他,她心里有些難受。
“主子連日來是比較忙些,因為前幾天咱們城里有數(shù)十人吃酒席給吃壞了肚子,主子正忙著替他們治病呢,所以就沒有時間過來涼心院了……啊,對了!”方生突然的拍了拍頭叫道。
他差點就要把主子特別交代的事情給忘了,還好有想起來!
方生蹲下身將擱在地上的一只竹籃拿起。
“竹籃里裝有一碗蓮子羹,是主子特別吩咐廚房多煮一份,說是要送來涼心院給小姐吃的。小姐喜歡吃蓮子羹嗎?”
一聽到有蓮子羹,韓細連忙接過方生遞來的竹籃子,伸手將蓋子打開,瞧見里頭果然裝有一碗蓮子羹。
“嗯,我很喜歡吃!
“那就好,說起來主子也喜歡吃蓮子羹。近日,主子雖然忙的都沒時間好好的用午膳,卻不忘讓人備一碗蓮子羹來里腹。”
“。磕显扑芟矚g吃嗎?”韓細好奇的問道。
“是啊,主子可喜歡吃了,好像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只有蓮子羹。主子想到小姐可能會喜歡吃,所以命我替小姐順便送了來;主子還說了,如果小姐喜歡吃的話,以后會讓廚房跟著再備一份來涼心院!狈缴f完,頓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我記得以前也有人喜歡吃,那人還是個姑娘,是主子以前的兒時玩伴呢,主子好像從那時起才喜歡吃蓮子羹的!
兒時玩伴?
“南云時常想著他嗎?”
“嗯,那姑娘困擾主子很久了……小姐,我有事得先走了。”
方生想起還有事沒辦,便先行告退。
韓細立在門邊望著竹籃子里那碗蓮子羹想得出了神。
蓮子羹!
他說南云喜歡吃蓮子羹,那代表著什么?代表他一直記得他們曾有的一切嗎?
記得有一回她生病,他在竹籃里裝了蓮子羹,從自家府里帶來,說是專程要帶來給她吃的。當時她正病著沒有食欲,再好吃的東西她也吞不下口,后來他先吃下了一口,然后也舀了一湯匙要她也吃一口。
原本她搖頭說不要的,說會將風寒傳給他,南云卻直說沒關(guān)系,一直煩到她吃下那一口為止,然后又旨來了一口送進自己嘴里吃下,如此她吃一口、他也吃一口,兩人不知不覺的就吃完了一整碗蓮子羹。
病好后,她特別鐘愛吃蓮子羹,日后,每當她病了再怎么沒食欲,都要吃一碗蓮子羹來里腹才行。
。
“為什么南云至今仍未娶妻?”
吃過晚膳后,韓細想起了得寫封信,便坐在書桌前提筆寫信,新來的丫環(huán)秋月則在一旁幫她磨墨。
秋月是南云在征得她同意之后,特地遣來涼心院服侍她的。
在她臉治好了之后,她依然堅持住在涼心院里,只因為她鐘愛院子外頭的那一大片的桃花林,也習慣了不受人打擾,所以舍不得離開此地。
“奴婢是聽聞主子學醫(yī)時,曾喜歡過一個女子,那人好像住在北方,叫什么……柳心來著。”
“柳心?!”
聞言,韓細停下寫信的動作,一臉頗為驚訝的轉(zhuǎn)而瞧向秋月的臉。
“你可確定?”
秋月?lián)u了搖頭道:
“其實奴婢是聽方總管偶爾提起的,所以也不敢肯定!
“嗯!
韓細點了點頭,在恢復(fù)了震驚之后,提筆在紙上寫下幾行的字,信的開頭與結(jié)尾皆沒有署名,待寫好所要的內(nèi)容后,她吹干紙上頭的墨汁,小心翼翼的將紙折好裝入信封內(nèi)。
確定信已密封好,也在信封上頭寫明要寄去的地址后,才把信交給秋月。
“你先幫我把信收好,明日一早再差人寄出去,F(xiàn)在時間不早了,我這里也沒什么事,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喚你過來。”
“是,小姐!鼻镌陆舆^信退出房門。
韓細伴著微弱的燭光,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若有所思的托著腮。
她的心纖細而敏感,她不喜這樣的自己,對人、事、物想得太多,雖然拼命的讓自己不去想,卻又不斷浮現(xiàn)心頭,如此反復(fù)掙扎卻逃不出自陷的牢籠。但是自從出現(xiàn)了他,他掛心著她的一切,也知她鮮少人能懂的心思。雖然最后他離開了她,當時她有怨有氣有舍不得,但現(xiàn)在再一次的與他相遇后,知道他心中仍是想著她的,同時感受著他一如以往的關(guān)懷,其實,她算是心滿意足了。
。
夜深人靜,外頭傳來打著二更的聲音。
方才她沐浴完畢,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清香,頭發(fā)尚未弄干,只好將半濕的頭發(fā)攏到身后。
原本她住的該是涼心院,不過最近幾日她以害怕為由,要南云讓她與他一起住在云心樓——他的住處。展南云讓她纏的沒辦法,只好讓她住在云心樓的另一個房間里。她暫居云心樓房間的對門即是南云的臥房。
自她住下后,發(fā)覺他每晚房里的燈得等到了天大白才熄,后來才知看醫(yī)書是他每日上榻休息前必有習慣,之后只要每見他一次她必提醒他一回,要他要多多休息,只是下回再瞧時,南云的房還是到雞啼時才見房里的燈熄。
她推開房門舉步走到門外,外頭的廊上除了有幾盞燈籠微微照明外,就再沒點光線,連一彎月亮也讓云遮住了它微乎其微的光線。
“他又還沒睡?”
韓細推開房門瞧見對門房間的燈還亮著,她微微皺起眉頭,不過一會兒又揚起唇角,心中似有了主意。接著她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展南云在房中翻看著醫(yī)書,“咿”的一聲,書房的門讓人推開來。
“南云!表n細由門外探入一張臉望著他道:“你還在看醫(yī)書嗎?”
“夜深了,怎么還沒回房休息?……你的頭發(fā)怎么沒弄干,會染上風寒的!”展南云皺眉說道。瞧見她的頭發(fā)未干,尾端還在滴著水珠,將她肩上的衣服弄得半濕。
“咱們府里有你展神醫(yī)在此,哪容許我受一丁點風寒呢,倒是你每夜看醫(yī)書看到天大白才上床去睡,再這樣下去鐵打的身子都會吃不消的,你先快來先歇會兒吃點東西吧,我送了些點心和參茶來替你補補身子呢!
韓細舉步走到桌前把手中端來的點心放在醫(yī)書上,展南云見狀嘆了一口氣由柜子里取來了毛巾。
“我?guī)湍惆杨^發(fā)弄干!
“嗯!
韓細點頭,十分欣喜的拉來一張椅子轉(zhuǎn)過身坐下。她溫順的讓他弄干自己的頭發(fā),還隨手拉了一撮頭發(fā)在胸前把玩。
“南云,咱們涼心院外的桃花樹開了桃花,景色好美的,明日我們一起去瞧瞧可好?”
“明日我有事,你自己一人去瞧吧。”
“哼!彼櫫税櫛亲雍叩溃骸懊咳漳愣颊f有忙不完事,明日你就抽空陪我一天,只要一天就好,不會耽誤到你太多時間的!
哪怕是只有一個時辰能與他單獨相處,兩人可以聊聊天,享受一段不受人打擾的時光,也是好的啊。
“時間晚了,你怎么還不睡的給我弄消夜,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了!闭鼓显茮]有回答她的話,把話題轉(zhuǎn)了向。
“我是瞧你還沒睡,所以才替你送點心來好給你補補身子啊。這樣吧!等你吃完這些點心,我就馬上回房去睡好不好?”
“看來明日我得讓你搬回涼心院里,你才不會三天兩頭的往我書房里跑!
自從讓韓細到云心樓住上幾天后,她便賴著不走,還時常到書房來找他聊天,這長久下來會對她的名譽受損的。
“不要!我想待在你這里。”她不依的低叫。
他正要說些什么上陣風吹進,伴隨著她發(fā)上的香氣吹入他鼻間,讓他有了短暫的失魂。
味道像極了柳心的氣味……不!他猛的甩了甩頭,瞬間,他回過了神停下動作。
“晚了,你回房去吧!”他站起身背對著她。
“我還想待著!
韓細訝異他的舉動轉(zhuǎn)變得如此快速,她上前一步想要拉他的手,展南云往后退了一步?jīng)]讓她得逞。
每日想去牽他的手時,展南云總是巧妙又不著痕跡的躲開,還會讓她覺得他并不是故意的。要不是太多次的失敗,她也不會察覺到展南云近日來正刻意的避開她,這是她最近才察覺到。
“你是女人家該學著自重一些。”他的語氣顯得有些冷淡,不若平時對她的關(guān)心。
“我該自重些什么?我們倆日后是要成為夫妻的,這一點小小舉動又算得上什么?”
她好想牽他的手啊,但只是牽手的小舉動就讓他避之?植患皢幔
“我們一天還沒正式拜堂成親,你我就不是正式的夫妻,這樣會讓人說來閑話的!
“我管誰說閑話,只要我喜歡你就夠了!
“我想我們不該成親的。”
“為什么?”韓細一聽大感驚訝的看著他,一臉的氣憤與疑惑。
“我打算要四處去行醫(yī),你若是跟著我,一路上會吃苦的!
“如果你要到外頭行醫(yī),那正好我還沒見識過外頭的世界,我與你一同去!”她雙臂一伸從后抱住展南云在他胸前將手交握。
“不妥!闭鼓显茖⑺化B的雙手由胸前拉開。
“我不管去哪里都要陪著你!”
韓細不死心的又往前將雙手纏上他的腰,身子緊緊貼著他的背,這回她絕不讓他輕易的將她推離身邊。
“夜深了,你回去睡吧!”展南云轉(zhuǎn)過身輕輕將她推離開,成功的讓她走出了書房。
今晚,他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氛,覺得兩人之間開始不對勁了。
原先他知道韓細很怕寂寞,希望有人能陪在她身邊,對于近回來一切事情的發(fā)生一直以為是她的玩笑話罷了,所以沒放在心上,對她的偶爾的捉弄也不加以制止。因為他相信韓細對他的情感與執(zhí)著只是短暫,等日子一久,她就會發(fā)覺心中對他的感情的只是為了報答恩情而已。
這回他卻算錯了,韓細依然執(zhí)迷不悔的認定兩人終究會成為夫妻,她是一直將他當成了未婚夫婿來看待著。
或許他給她過多的關(guān)心,至使她會錯意,一頭栽進她以為的情感之中。
看來是他失策了!
突然之間,冷汗不斷的冒上額間,展南云往后退了數(shù)十大步。
心頭難以言喻的情感,讓他發(fā)覺自己也投入其中。原來他一直錯認她是柳心,不小心與她一起掉進漩渦之中。
不!他不會再任其發(fā)生,日后他該與韓細保持一段距離。
展南云如此的想著,心卻背道而馳,叛離了他的言行。其實,他早已將病人與韓細之間有了明確的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