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放了寒假，這天，紫薇昏沉的睡得晚了些，卻被粗暴的敲門聲吵醒。
“范小姐，”揉著眼睛打開門，林嫂冷淡的臉色把她嚇了一跳�！胺蛉艘医心闫鸫�。年關(guān)近了，夫人要教導你陸家的新年怎么過�！�
一大早，陸夫人已經(jīng)坐在飯廳里喝咖啡。見紫薇出現(xiàn)，只是冷漠的看她一眼，“瞧瞧，年輕人真好。在我們那個年代，敢比婆婆晚起，簡直該死!”
廚房里，為了伺候陸夫人而增加的傭人們都笑了起來，那輕蔑的笑聲，讓紫薇漲紅了臉。
接下來，陸夫人要她負責籌畫陸家盛大的小年夜晚宴。雖然不用她下廚切切洗洗，但是龐雜的宴客名單，哪些賓客該安插在什么位置，哪些人該請、哪些人不該請，什么時機要送出請?zhí)�，密切注意哪些人要特地打電話去邀請，還有令人心力交瘁的菜單……上百個賓客各有各的禁忌，要在這些禁忌當中妥協(xié)，著實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才十七歲，怎么處理得了這些復雜的事?
而因為快要過年了，務(wù)觀的公司更加忙碌，有時甚至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下班后常常跟紫薇說沒兩句話就開始打盹。
紫薇十分緊張且害怕，作夢都夢見自己搞砸了宴會，被眾人嘲笑。
當她在書房里苦惱時，一直冷眼旁觀的子敬，終于再也看不下去了。
“小紫薇，還不睡?”他關(guān)懷的倒了熱牛奶給她。
捧著熱騰騰的牛奶，她忍不住哭了。
這種工作……讓一個小女孩來擔負，擺明了是要欺負她。陸夫人常藉機對她冷嘲熱諷——當然是背著務(wù)觀——但是他這個外人，卻常常在無意間聽到。
“我看看……別怕，這種宴會籌畫也是需要學習的，有誰天生就會的?”看看那堆亂七八槽的資料，他搖搖頭，“我們辛苦一次，以后就讓電腦煩憂，你說好不好?”
燈下，子敬陪她熬夜，教她怎樣使用簡單的資料庫，熬夜熬了三、四天，子敬私底下還找了在飯店當經(jīng)理的老同學，幫她處理菜單的問題。
辛苦的付出終于有了代價，小年夜的宴會很成功。
陸夫人滿臉笑意的接受賓客的奉承，淡淡的跟務(wù)觀說：“還得感謝你那好朋友，教你的未婚妻教到半夜。不過是寫寫宴客名單，不知道兩人為什么老是關(guān)在書房里，不到三、四點不會開門。”
務(wù)觀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心頭像是插了根刺，立刻找子敬問個清楚。
“……真的嗎?”他單刀直入的問，“你陪紫薇熬夜?”
向來好脾氣的子敬皺了皺眉，“是。不過是教她學些簡單的資料庫，好管理龐雜的小年夜宴會而已。”
“她為什么不來找我？”務(wù)觀凝視著自己最好的朋友兼伙伴。
“你有空嗎?”子敬有些火了。
兩個人心里都有些芥蒂。子敬惱他看不見紫薇的苦惱，務(wù)觀則生氣沒人找他商量，被排除在外，像是外人。
務(wù)觀深深吸一口氣，“如果她有問題，再忙我也會擠出時間來的�！�
“老朋友。”子敬語氣和緩了些，“你多多注意紫薇和夫人吧，夫人對紫薇充滿敵意。你仔細想想，這么大的宴會讓個小女孩一手籌畫，是不是太過分了?我不愿多說什么，你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吧�！�
宴會是紫薇籌畫的?
務(wù)觀不敢置信的前去找母親理論。
“媽，你怎么讓紫薇一個人辦這么大的宴會?”他有些氣惱了，“她年紀還小，還在念高中呢，什么都不懂，你把這些丟給她——”
“我只不過是讓她寫宴客名單而已。”陸夫人神色淡漠的喝著茶，“怎么?我會搞砸自己的宴會嗎?我好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覺得我會這么沒有常識?你到底是不是我兒子?這么多年，你看過我把宴會交給其他人嗎?”
這下子，務(wù)觀不知道該相信誰了。他的母親好面子，的確不可能做出這種搞砸宴會的事情，而且這樣精細的分工，也不像是紫薇這年紀有能力籌畫的。
但是，子敬也沒理由騙他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很想注意家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新年一到，卻是另外一個忙碌的高峰。父母親都退居幕后，他身為陸家獨子，得應付所有的拜年社交——陸家傳到他手上已經(jīng)是第五代了，親戚世交加上協(xié)力廠商，更是讓他忙得不可開交。
等這波忙碌過去，他再好好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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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夫人推辭所有的拜年活動，邀了牌搭子到家里打麻將，還阻止務(wù)觀帶紫薇四處去拜年，“紫薇還是小孩子，怎么能天天去喝酒應酬的場合?不如把她留在家里陪我吧，我們婆媳也好趁機培養(yǎng)些感情。”
母親都這么說了……雖然不忍紫薇裒求的眼神，他還是硬著心腸把她留在家里。
目送著他的車駛離大門，紫薇像是被拋棄了一樣，神色哀傷。過了年，她已經(jīng)十八歲，算是大人了。她深深吸一口氣。是，我已經(jīng)長大了。
“進來呀�！标懛蛉死淅涞男Γ凹依锏膫蛉硕挤拍昙倭�，留下你剛好�！�
她不愿屈服的回頭，怒目而視。
“這是什么眼神?”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厭惡，陸夫人面露獰惡之色，“我告訴你，你根本沒資格當陸家的媳婦!要是不想聽我的，就趕緊收一收行李給我滾!哼，就怕你那些衣服全是用陸家的錢買的，沒東西讓你收拾!”
自尊心極強的紫薇被她這么一激，差點沖上樓去收拾行李，幸而留在陸家沒回去過年的子敬站在樓梯口，警告的看她一眼，搖搖頭，無聲的說了一句：“務(wù)觀”。
想起陸哥哥……紫薇強自壓抑滿腔的憤怒，“……陸夫人，要我做些什么?”
陸夫人勝利的笑了起來，“先去泡壺茶吧，我那些牌搭子就要到了。”
就這樣，這些富家太太打了一整天的麻將，紫薇哪里也不能去，只能站在一旁，伺候她們的需要。
要茶要水，嫌燙嫌冷，一下子要吃小籠包，一下子要吃水餃，根本不管現(xiàn)在是百業(yè)皆歇的新年。紫薇只能忍氣吞聲的親自下廚。
“……打電話叫外送。”看不下去的子敬，倚在廚房門口，“你做不完的，去叫外送�！�
“現(xiàn)在是過年，店家根本沒開�！弊限焙蹨I正在下水餃。
“過年?看到新臺幣就不是過年了�！弊泳茨闷痣娫�，再次向那個在飯店工作的老同學求救，“喂?飯店不過年吧?我要叫外送……什么?沒有外送服務(wù)?老同學，幫我叫你們飯店閑著沒事干的服務(wù)生送幾籠小籠包過來，來回計程車費加外送服務(wù)費兩千塊紅包……對，沒錯，就這樣�！�
紫薇呆住了，“我沒這么多錢。”
“這是務(wù)觀放在我這邊的預備零用金�！弊泳窗押窈褚化B鈔票放在她手上，
“開明細給我，我來報帳。”
“子敬哥哥……”她聲音微微哽咽。
“要忍耐�！弊泳疵念^，“所以你們當初訂婚，我第一個不贊成……你年紀還太小了。先忍耐吧，等這陣子忙完了，你再跟務(wù)觀談?wù)��！?br />
他也該找個機會跟務(wù)觀談?wù)劻恕Ｋ@個外人，也實在快看不下去了。
“紫薇!你下個水餃要不多久?!”陸夫人高聲嚷著，“陳伯母快餓死了，你在干什么?”
“……我出去了�！彼似鹚溩叱鰪N房。
“不錯嘛，還是子娟會管媳婦。我看我也去領(lǐng)個童養(yǎng)媳來好了，我那大媳婦‘應嘴應舌’的，連倒杯水都嫌懶�！标惒付诉^水餃，“哎唷，這么燙……喂，子娟，你媳婦要謀殺我呀？”
“當心點吃�！标懛蛉说闪俗限币谎�，“什么我媳婦，八字還沒一撇呢，我還沒決定要不要收這個媳婦，別說得這么肯定。”
“也對，童養(yǎng)媳還沒入籍前就跟……‘那個’一樣，對不對呀?”一位富家太太不懷好意的笑起來。
“哪個?女傭啊?”
“哎呀，你怎么說出來了?我可沒說唷……”
這群富家太大的冷言冷語深深的刺痛了紫薇。她雖然在孤兒院長大，可院長媽媽從小就培養(yǎng)他們的自尊心，不讓他們對別人卑躬屈膝。開始念書之后，她功課好，班上的同學總是崇拜她的，就算有幾個嘲諷她的出身，總是會被其他同學排擠。
后來念了貴族學校，那些大小姐即使瞧不起她的出身，表面上卻也客氣相待，還沒有人這樣當面侮辱過她。
她們這樣光明正大的羞辱、嘲笑她，憑藉著什么?不過就是憑藉陸夫人是務(wù)觀的母親!
這太不公平了!
一直等到晚上陸夫人和那幾個富家太太去別人家作客，紫薇才得以休息，她虛軟的坐下。一整天下來，她什么也沒吃，又餓又累，但是卻沒有一點胃口。
這種日子要過一輩子嗎？她覺得好惶恐。
“吃點東西吧�！弊泳赐榈陌岩煌朊娣旁谒媲�，“我煮得不太好……不過你空腹了一天，還是得吃點東西。”
吃了兩口，她頹然的放下筷子，“……我吃不下。”
“要吃，年還長得很呢；可不能現(xiàn)在就倒下�！�
“子敬哥哥……”她茫然的抬起頭，“這種日子要過到什么時候?我一輩子都得這樣過嗎?為什么?陸夫人為什么要欺負我?我什么也沒做……”
“我會弄清楚的�！弊泳春逯�，“快吃吧，吃飽了，所有的不愉快就會過去�！�
這碗面……真溫暖。
“子敬哥哥，你為什么不回家過年?”她好奇的問。
子敬尷尬的笑了笑。其實他原本是打算回家的，只是，站在樓梯口看見陸夫人指著她鼻子罵，他覺得……不該留下她孤單一人。
“反正我回不回去也沒什么差別�！彼α诵Γ拔覀兗胰丝诙�，爸媽也不太管束。呵，有機會歡迎你到我們家來玩，我們家在嘉義可是擁有很大一片農(nóng)田呢，我那幾個兄弟也還在務(wù)農(nóng)，大伙兒就住在三合院里……”
很大的家庭……還住在三合院里，一家人親密的住在一起，偶爾吵吵嘴，打打鬧鬧……
“再多說一點，子敬哥哥�！弊限睉┣笾鞘撬恢笨释募彝バ腋�。
“要說什么呢?我們家很普通呀……”子敬搔搔頭，卻還是繼續(xù)說下去。
如果……我也是在那種家庭出生的孩子，該有多好……紫薇想著，眼前的湯面熱氣蒸騰，模糊了她的眼睛。
她不想住在豪宅里，她想用所有的一切，交換家人溫暖的微笑。
咽下了熱湯，她也咽下自己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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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形越來越糟，陸夫人也越來越不顧及表面的優(yōu)雅，只要讓她抓到紫薇一點小錯，就可以惹來一頓惡毒的痛罵。
這些紫薇都可以忍耐，但是當陸夫人罵她：“你媽是妓女，你也是妓女!”時，她的忍耐崩潰了。
“你憑什么這樣說我媽?你認識她嗎?你怎么可以光憑臆測就隨便亂說呢?她拋棄我一定是不得已的，你怎么可以隨便說出這種話來？”她大聲的反駁。
“我當然認識你媽，就是你媽那個妓女害我痛苦終身的!”陸夫人撲過來抓住她的雙臂，“你別以為可以嫁給我兒子……想都別想!我一定要趕你出去……你不走是不是?那你就留不來替你媽贖罪!”
“你……你想做什么？!”紫薇被她瘋狂的樣子嚇得尖叫。
子敬沖上前，從她手中拉過紫薇，“陸夫人，請你自重。”
“你是誰?你這個卑賤的秘書也敢管我的事情?”陸夫人不可一世的指著他痛罵，“我們家的事情輪不到外人插嘴!”
“你抓傷她了，陸夫人�！弊泳慈棠偷恼f著。
紫薇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陸夫人長長的指甲抓傷了，手臂上劃出幾道驚人的血痕，不斷的流血。她驚嚇的哭了起來，不斷的發(fā)抖。
“走吧，我們?nèi)ヲ瀭！弊泳赐浦限蓖庾摺?br />
“站住!那種小傷沒必要去醫(yī)院，沒有人會相信的!”陸夫人的臉孔微微蒼白。
“驗傷單是物證，我，是人證。”子敬神色凜然，“陸夫人，你可以讓務(wù)觀開除我，也可以繼續(xù)虐待紫薇。不過我告訴你，當你這么做的時候，就是我上法院按鈴申告的時候。我想你是聰明人，不會讓事情演變到這種無法收拾的地步吧？”
“你……你膽敢威脅我?!”陸夫人大怒，心里卻也清楚，一旦這件事被報導出來，讓務(wù)觀他父親知道……
“我當然敢，任何有良知的人都敢這么做�！弊泳捶鲋限辈匠龃箝T，“沒事了，走吧，我們?nèi)メt(yī)院……”
瞪著他們的背影，陸夫人心里的憤恨越來越熾熱，越來越膨脹。為什么每個人都護著她?每個人都說不要欺負她……大家都比較喜歡她，偏偏就討厭自己?
她那卑賤的媽是這樣，連這個小賤貨也是一樣!
“我恨你們所有的人……我恨你們!”陸夫人瘋狂的叫著，不甘心的淚水一滴滴的滴落，滲入地毯。
我要毀了你們……你們這對狗男女……我一定要毀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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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驗傷單、手裹著紗布的紫薇，看起來十分憔悴。
子敬嘆口氣，看了眼手中剛買回來的熱牛奶，突然覺得好笑。
怎么?像是騙小朋友一樣，總是拿食物搪塞紫薇?
但是……她還這么小，不管多么早熟穎慧，終究是個小女孩。若是他母親，一定舍不得欺負她的。家里都是男丁，媽媽對于嫁過來的媳婦，疼得跟什么似的。
媽媽一直很想要一個可愛的小女兒，她一定會寵紫薇寵得無法五天的……
子敬愣了一不，自己在想什么?她可是……可是老朋友的寶貝呀。但是……務(wù)觀為什么不好好寶貝她呢?她是值得人家呵疼的，不該被丟在家里讓那個心理變態(tài)的陸夫人欺負。
“喝點東西�！彼f了瓶熱牛奶給她。
“陸哥哥……呃，對不起，我是說，子敬哥哥，謝謝。”她局促的接過，小口小口的喝著。
是呵，在這里陪著她的該是務(wù)觀，不是自己。
子敬甩開腦中紛亂的念頭，集中心力回想陸夫人那番瘋狂的話。那么，陸夫人認識紫薇的母親了?這條可貴的線索，讓他在茫無頭緒中出現(xiàn)一絲曙光。
或許，他可以找到紫薇的父母親。如果知道陸夫人和他們之間的糾葛，或許可以幫紫薇握有一道有利的護身符。
他不愿細想，自己這樣替紫薇著想是為了什么。一切都是為了少女的笑容不是嗎?他只是想看看紫薇無憂的笑容。
就算只能在一旁看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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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陸家，陸夫人已經(jīng)不在大廳了。
紫薇看到書房的燈亮著，臉孔瞬間散發(fā)出煥然的光彩，沖進書房。
陸哥哥果然在!
“陸哥哥!”她歡呼一聲，跳進務(wù)觀懷里。
滿臉疲憊的務(wù)觀擁住她，摸摸她手臂上厚厚的紗布，“怎么這么不小心?聽媽說你在花園跌倒，讓玫瑰梗割傷了，要不要緊?打了破傷風嗎?這么大了還這么淘氣……”
咦?“不是的，陸哥哥，是陸夫人她——”
“哎，不要提我媽了�！彼呀�(jīng)被母親的嘮叨惹得厭煩不已，皺起眉，“我們好不容易有時間獨處，不要提那些煩心的事情……”好不容易從那些煩瑣的行程里偷得一絲空閑，他只想好好的和紫薇享受一下這份輕松�！案嬖V我，這幾天你好不好？做些什么?有沒有想我?”
跟陸夫人之間的沖突……對陸哥哥來說，只是煩人的事情?她凝視著自己最愛的人，眼底有著深沉的疲憊。
要說嗎?繼續(xù)對他嘮叨?他會不會受不了，然后推開自己回房去?愛憐的撫著他的臉，這個人……算是她世上唯一的親人，不管再痛苦，只要他還愿意眷顧自己，就值得忍耐。
“我很想你�！弊谒ド希涯樕钌畹穆裨谒靥砰g，傾聽他的心跳。
“我也很想你，紫薇�！�
只要這么一句，她吃過的所有苦，像是獲得了報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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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說了嗎？”子敬第二天問她。
紫薇黯然的搖搖頭�！八雌饋砗芾邸院笤俑f好了�！彼褡髌鹁�，“沒問題的，寒假總是會過去的�！�
子敬默然，他不方便干涉這個家的運作，畢竟他是個外人，沒資格多說什么。
忌諱紫薇手里的驗傷單，陸夫人表面上收拾起對她的敵意，在務(wù)觀面前總是跟她有說有笑的。而務(wù)觀并不是細心的人，也就因而放下心來，以為母親終于了解了紫薇的可愛之處。
背著務(wù)觀，陸夫人會冷冷的叫紫薇離她遠一點，“別靠近我，我看到你就有氣!”
紫薇總是深呼吸，安慰自己，等寒假過去……她會回學校上課，到時就不必再整天待在家里了。
終于，這個漫長的寒假過去了，她從來沒有這么高興開學的到來。
只是，務(wù)觀的忙碌卻沒有停止的跡象。
陸夫人的娘家林氏集團突然提出一個大企畫案，要跟務(wù)觀的公司合作。本來務(wù)觀不愿意靠親屬關(guān)系做生意的，可捺不住母親的懇求，只好投身在這個漏洞頗多的企畫案里，努力讓這個企畫案有獲利的機會。
紫薇每天都害怕放學的時候。她跟月季分班了，兩人的班級相隔很遠，陸夫人又會監(jiān)聽她的電話，她所有的苦楚都只能往肚里吞。
開門的那一刻，她的手會不由自主的發(fā)抖，不知道陸夫人今天又想出什么新花招要折騰她。
她發(fā)誓，這輩子絕對不打麻將，只要聽到麻將的聲音，她就知道今天別想做功課了。
明明家里有傭人，她還是得站在一旁伺候著，連想坐下來做功課都會被冷嘲熱諷一番，直到務(wù)觀差不多要回家了，麻將聚會才會散場，而她才能撐著麻木的雙腿回房把功課做完。
往往睡沒幾個鐘頭，又要上學了。
第 一次月考，她考得一場糊涂。
務(wù)觀忙得要命，脾氣也跟著暴躁起來，每天回家想跟她說說話，卻總見她滿臉疲憊的在做功課。誰知道天天做功課做到那么晚，卻考出這種成績，他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不要以為跟我訂婚就沒人管了!我最近比較忙，沒空盯著你，你看看你考這什么成績?”
紫薇疲累的抬頭看看他，又一聲不吭的望著地板。這種日子要過到什么時候?
“你沒什么話要說嗎?”務(wù)觀一拍桌子。
“陸夫人什么時候要走?”她實在撐不下去了。
“不要把責任推到我媽身上!”務(wù)觀氣急敗壞的指責她，“她說你總是看電視看到很晚，等我快回來了，才急急忙忙去寫功課，有沒有這種事情？”
“我沒有�！彼齻兇蚵閷⒌臅r候都開著電視，她累得都快站不穩(wěn)了，只能利用時間偷偷背英文單字，哪有時間看電視在演什么?
“你還說沒有!”務(wù)觀提高聲量。
“沒有的事情你叫我怎么承認?”紫薇也生氣了。
“那你是說我媽說謊了？”務(wù)觀很不高興。
紫薇悲戚而失望的看他一眼。“陸哥哥，你什么都不知道……隨便你怎么處罰我好了……我能去睡覺嗎?讓我睡一下，我好累……”
務(wù)觀讓她回房去睡了，心里滿是悲哀。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一切都不對了?紫薇怎么會變成這樣?
正懊惱著，陸夫人狀似猶豫的推開書房門，望了望務(wù)觀，又準備出去。
“媽，有什么事情？”他心情再壞，也不能不招呼自己的母親，“怎么了?”
“務(wù)觀……你這樣罵紫薇，我覺得她好可憐�！标懛蛉艘荒樌_，“說來說去都是你不好，只顧著工作，也沒好好照料她……再說，家里又有個大哥哥……她大概是在煩惱大哥哥的事吧?”
大哥哥?“子敬嗎？”他律己甚嚴，自己加班，卻不愿讓子敬陪著他一起加班，總是讓他準時下班，多少也期望他照顧一下紫薇�！白泳从惺裁茨茏屪限睙┬牡�?”
陸夫人靜默了一會兒，才說：“大概是我想太多了。他們不過是親密了些……也難怪，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總是比較需要人疼的……”
子敬和紫薇?她功課一落千丈，看到他的，眼中也不再有光芒……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不相信!
等母親回房之后，務(wù)觀又在書房里呆坐了一會兒，最后忍不住去找紫薇想談清楚。
可是，說要睡覺的紫薇卻不在房里。他沖去子敬的房間，子敬也不在，他的心一陣緊縮。
一個是他最好的朋友……一個是他最愛的人……
不可以!不應該會發(fā)生這種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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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躲到這里來了�！�
三月還冷著呢，尤其噴泉這邊冷風呼嘯，紫薇只穿著睡衣，怎么受得了？子敬順手把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霸趺�?被務(wù)觀罵了?”
“他并不想聽我說話，只是自己一直說。”紫薇頰上還有淚，卻無奈的擠出一抹笑，“他相信陸夫人的話，又何必問我？要怎么處罰就隨他了�！�
兩人坐在噴泉邊，靜靜聽著水流聲。
“他只是最近太忙了，所以脾氣暴躁了些�！弊泳搭D了下，
“紫薇……我不想再替他編理由了。你到我家來吧，我媽媽一定會很疼愛你的。”
紫薇張大眼睛，看著子敬有些困窘的表情。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冷靜的子敬出現(xiàn)這種神情，聰穎的她，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話代表什么意義。
“不……對不起，子敬哥哥……我太遲鈍了，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哭了起來，有些慌亂，“但是我……我還是喜歡他的……我愛他……再痛苦我都要忍耐下去……”她淚如泉涌，“于敬哥哥對我很好，真的很好很好……但是我……對不起，對不起……”
“唉，是我不好�！弊泳磾堉募绨虬参浚拔抑皇遣蝗绦摹乙埠苊靼啄愕臎Q心，只是……我希望你知道，你還是有退路的。就算只能當哥哥也沒關(guān)系，我媽媽會對你很好的�！�
靠著子敬的肩膀，她把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一并宣泄而出。
下一秒，她還沒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人已被一把拖起來，而子敬則摔飛在地上。
“蘇子敬!”月光下，務(wù)觀的神情像魔鬼一樣猙獰，“你立刻給我離開!”
撫著自己的臉頰，子敬啐出一口血，“你不問問發(fā)生什么事情就叫我走嗎?”
“滾!”他怒吼出聲。
“我馬上走。”子敬瞥了一眼窗臺上正勝利微笑的陸夫人。“務(wù)觀，你的眼睛是瞎的！”
“子敬哥哥!”紫薇叫了一聲，想上前卻被務(wù)觀拖住。
“你想去哪兒?”他厲聲喝道，“你別忘了，你還戴著我的訂婚戒!”
不由分說，他把她拽進屋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