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縣城西一座幽雅寧靜的別苑中。
「咦!這里是哪兒,我怎會在這里呢?」何如倩迷迷糊糊睜開眼眸,詫異的瞪視這個陌生環境。
片刻,她神智清醒一些后,自床上跳下來。「奇怪了!難道我是在作夢?」她伸手用力捏自己的臉頰。
「啊!好痛哦!這么說我不是在作夢嘍!可是方才我分明是在……」她偏著頭,很認真的想了片刻!冈诨ü媚锓恐泻炔,為何現在竟然會在這里?我是如何到這里的?」她喃喃自語,很努力的回想到底發生什么事。
一會兒仍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她仍是無法明白自己為何竟然會在這個陌生的房間中,片刻之后,她就決定放棄不想了。
她相信待會兒必會有人來告訴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何必枉費精力。
她好整以暇坐了下來,為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悠哉輕啜了幾口。
如她所想,果真有人推門而入,但來人卻是一臉怒氣沖沖。
何如倩望向來人,是一俊美清瘦的年輕男子,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這個男子的強烈怒意,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似的。
她雖不知道他為何如此憤怒,但有一點她可以確定,就是他的怒意是針對她而來的。
他一進房中,憤恨的瞪視她,怒道:
「說,你為何要冒充花遣云?是誰讓你這么做的?」
聽他此言,對此事何如倩總算有些脈絡了!
若她猜得不錯,她應是被人當成是花遣云而擄來此的,那么,會將她當成是花遣云而擄她來此,只有一個人的嫌疑最大。
「你又是誰?你怎知我不是花遣云?還有為何將我擄來此處?」何如倩毫不畏懼反問他,她向來就不知道什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我是誰你無需知道,我就是知道你不是花遣云,說,你為何要打扮成花遣云的模樣!顾麉柭曇詫。
何如倩向來吃軟不吃硬,人家越是逼她,她越是不會告訴對方他想知道的事,何況他語氣態度這么惡劣,她更不可能告訴他,他想知道的事。
哼!憑她的聰明才智,她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是誰嗎?鳳陽縣唯一會擄走花遣云的人,大概只有一個人吧!而那個人不用說,大家也都知道是誰,你以為你能瞞得過我嗎?」她的語氣忽然變得正義凜然!改氵@人人得而誅之的采花賊,還不立刻束手就擒,姑娘我也許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他心中一驚,「你憑什么說我是采花賊?」他太大意了!一時氣憤竟然露出了破綻。
何如倩冷哼一聲!妇蛻{你將我擄來此處。我特意打扮成花遣云的模樣,為的就是要引出你這采花賊,你果然上了我的當,竟然將我誤認為花遣云而擄來此地。」她說得理直氣壯,還有些得意,半點也沒想到此刻是在誰的地盤上,誰才是強勢的一方,更沒考慮到彼此實力的差距有多少,當然更不曾想到,要是將他惹火了,只怕她的小命就要玩完了!
「你竟敢壞了我苦心籌畫之事!」他冷冷自牙際進出一句話,看得出來,他是非常努力在控制自己,才能不對她動粗。
他渾身怒氣逼人,何如倩自也感覺得到,但她卻仍不知死活回他:
「似你這般無恥淫賊,人人得而誅之,我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竟敢夸口替天行道!」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胸中的怒氣。
「我怎會不知道,你的罪行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強擄良家婦女、污人清白,這是眾所周知的事,豈容你狡辯得了,我告訴你,遇見我你還是束手就擒吧!否則逼得姑娘我動手,那就難看了!」確實是難看了,但難看的那人絕對會是她。他既然輕而易舉將她擄來此,可想而知,對方的武功必然是高出她許多,而她大小姐竟然如此不知死活夸口,實在是不自量力,搞不清楚狀況。
「好,你若有此本事,就來抓我!顾麧M腔的怒氣正愁沒處發泄,既然她敢口出大話,那么他也無需對她客氣,他非得好好教訓她一頓,以泄他心頭之氣。
兩人徒手過了數招,他明顯的占了上風,但卻突然停了下來,疑惑的問她:
「你為何會使江凌山莊的武功?你與江凌山莊是何關系?」
「怎么?你怕了是嗎?想向我求饒了呀!」
他睨了她一眼,低頭沉思,半晌,望向她道:
「你可是姓何?是江凌山莊何莊主的幼女?」
何如倩愣了一下,奇怪他怎知道她的身分,莫非自己在武林中已小有名氣?
「不錯,正是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我何如倩是也。」
「師父說得果然沒錯,她果真愛管閑事,還能將事情搞得一團糟!顾敉,喃喃道。
他雖是喃喃道,但何如倩倒也聽得分明,「喂,你方才說的是什么意思,是誰愛管閑事,又將事情弄得一團亂的?」她可不承認他說的那人便是她。
「唉!」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只能怪自個兒運氣不好,竟然碰上了她!改阕甙!我不想再見到你!
「你說什么?咱們還沒分出個高下,而你也還未就擒,我豈能走,我看你是怕了我吧!好吧!只要你肯乖乖到衙門投案,我會向縣太爺求情的,免你死罪!顾f得好似賜給他天大恩惠一般。
「怕了你?你以為你是誰?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若非是看在何莊主面上,我焉能如此輕易放了你,你少給我得了便宜還賣乖!
「得了便宜?我是得了什么便宜,你倒是給我說清楚,我本好心想放你一條生路,怎知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他沒見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敢阅愕奈涔Γ退阄易屇阋粭l手,只怕你也拿我無可奈何,我若要殺你,就如反掌折枝般容易,今日是看在何莊主的面上,我不跟你計較你壞了我的事,你還當我是怕了你,我沒見過比你更不自知的人!
何如倩很不服氣!嘎犇阊韵轮,全是看在我爹面上,你才不跟我計較,我反而應該感謝你才對啰!哼!你少自找臺階下,我問你,你識得我爹嗎?」
他揉揉發疼的兩鬢,他現在總算明白師父為何會怕上江凌山莊!
「我師父是江冉青,你說我識不識得何莊主?」
「江伯伯!」何如倩十分驚訝,他是爹的多年知交,她也曾見過他幾次,他是有一徒弟沒錯,但是……「江伯伯是有一徒弟沒錯,但是他的徒弟叫孟機,而非你這個采花賊,你休要冒充他!
「我就是孟機!菇袢找欢ㄊ莻大兇之日,他很懊惱為何出門之前,不先看個日子,竟然碰上了這個霉星!肝也⒉皇遣苫ㄙ\。」
「你不是采花賊,鬼才信你,你不需在我面前攀親帶故,你耍什么花樣,我再清楚不過了!」她一副很了悟的模樣。
見她如此自以為是,他實在不想枉費唇舌再多跟她解釋些什么,但,忽然師父的一句話,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她雖常將事情弄得一團亂,但終也能意外的將事情圓滿解決。」思及此話,他的眼神驀地一亮,或許此事另有轉機。
也許有她的幫助,事情能圓滿解決,因此他當下決定告訴她此事的始末。
「我并不是采花賊,之所以那么做,純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
「掩人耳目?」何如倩不解他此話是何意。
「不錯,其實我爹正是鳳陽縣的知縣大人,他為官清廉,一絲不茍,更不容許子女有絲毫不合禮教之處,凡事總以禮教為先。約莫在三個月前吧!我無意中在市集上見到了花遣云姑娘,當即對她一見鐘情,難以忘懷,但那時我并不知道她的來歷,又因有要事在身,與她匆匆擦身而過,之后,在一干朋友三番四次邀約下,到了吹月樓,再次得見她,才知她竟然就是吹月樓的花魁--花遣云姑娘,她氣質出眾,談吐不俗,更彈得一手好琴,實不應淪落青樓。我本有心想為她贖身,奈何家父家教很嚴,雖然祖上薄留些田產,但他總是要我們克勤克儉,不準任意揮霍浪費,因此當我向他提出要為花姑娘贖身之要求時,除了被他嚴拒外,更被他痛斥一頓,沒有他的應允,我是無法去帳房那兒支得任何銀兩的。此事我一直耿介在懷,尋不到有何更好的法子,可以幫助花姑娘離開吹月樓,而家父更是因我向他提的要求,誤以為我時常流連青樓煙花之地,限制住我所有的銀兩,不給我分文。我無法再見到花姑娘,這令我十分痛苦,飽受相思之苦。雖然我不過才見她三面,但她的倩影早巳深深鐫刻在我心中,再也揮之不去!
「這與你當采花賊有何關聯?」
「舍妹不忍見我飽受相思之苦,為我想了個法子……」
他話未完,何如倩便截斷他的話,「她要你假扮采花賊,然后趁機擄走花姑娘?」
「不錯,為了做得逼真,她要我先擄走她,之后再擄走我其他的表妹及二姑母!
「原來你們早就串通好了,擄來的都是自己人。
「是舍妹央求我二姑母及表妹配合的,他們現下都在此別苑中!
何如倩聽得眼睛發亮。「那若你真擄來了花姑娘,要如何向她交代呢?」看來此事似乎十分有趣。
孟機有些黯然的看著她。「本來是打算將她擄來,待她清醒后,告訴她是我從采花賊手上將她救下的,但是,誰知,天不從人愿,擄來的竟然是你。」
他說至此,何如倩有些不好意思道:
「原來真是我壞了你的好事,不過你放心,既然是我壞了你的好事,我一定會補償你的。」她對他的用心良苦很是感動,但忽然想到一事!复耸略灸愦蛩闳绾紊屏?」
「我原是打算請我姑母收花姑娘為義女,之后再隨她們回去,暗中向我姑丈他們請罪,他們定然會原諒我的,而家父知道花姑娘既是我二姑母的義女,必然不會反對我與她之事,此事自可圓滿解決!惯@是當初的如意算盤,但如今已被她給弄亂了!
「哦!如此一來,你就成了花姑娘的救命恩人,而且你還可以說采花賊已經被你解決,成了鳳陽縣的大英雄。哈!還真是一舉兩得咧!并且還省了替花姑娘贖身的銀兩,因為她已不是花遣云,而是你姑母的義女,想必你也已為她想好了另一個身分、另一個名字吧!」
「你說得不錯,若事成之后她的新身分是一名來鳳陽縣投親的孤女,因無依無靠,二姑母見她可憐而收她為義女,她的新名字喚丁解梅,而原來的花遣云已死,世上不再有花遣云了!」所有的事,孟機早巳想得很周全。
何如倩十分佩服他的用心,也對自己無意中破壞他的計畫感到有些過意不去,不過她在他整個計畫中發現了一個問題。
「你計畫是很周詳,但是這只是你單方面所想,你并不知道花姑娘是否愿意接受你的安排,成為你二姑的義女,或許她會想回吹月樓也未可知。」
孟機聞言,倏然一驚。是。∷鯖]考慮到這一點,他完全是以自己的立場來看此事,全然沒有征得花姑娘同意,萬一若是她拒絕接受他的安排,這到頭來豈非白忙一場。
何如倩瞧出他的驚疑,很有義氣的道:
「你放心吧!此事交給我,我一定讓你贏得美人歸的。」
孟機陡然又升起滿腔的希冀望著她:
「真的嗎?你有何法?」
「天機不可泄漏,總之我說什么,你便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顾衩刭赓獾馈
孟機望著她,不禁對她寄予濃濃的期望,但愿,但愿她真能有法子令他美夢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