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她愛他,她是這么告訴蕭冠群的。
舒蕾深深記得他當時的尷尬、緊張,還有生澀。
而她也是。
全身裸裎地面對面,讓欲初嘗體驗的兩人均大感緊張。
他簡直不知如何是好,卻又迫不及待地躍躍欲試……
“你會后悔嗎?”他緊張地問。
“嗯!彼室恻c頭,又羞又氣。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他竟還在這個時候問她這種問題?!
“。!”他突然窘迫得滿臉通紅,“可……可是我愛你,”緊張得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她更糟糕!臉紅得幾乎抬不起來,在他燒灼的眼神注視下,她用力握緊雙手,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
好緊張!
好期待!
臉紅對視的兩人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彼此的心情。
突然,他鼓起勇氣輕握住她的肩膀俯下他的唇,輕輕地、極珍惜地在她的肩頸灑下無數的印記。
“你會后悔嗎?”他望進她的眼眸誠摯地問。
如果他嚇著了她,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舒蕾深吸了一口氣,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估價單”的事。
“會?還是不會?”他期待地等著答案。
她偏著頭,一臉認真地瞅著他:“你不是告訴我,你一定要娶我嗎?”而她只打算把自己獻給心愛的丈夫。
“會!我一定會娶你!”蕭冠群急切地保證,怕她不信似的。
她望著他,有好多話突然不知該怎么說?爸爸說要她色誘他,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那張估價單偷到手,可是她不要!她寧愿跟他商量。
望著他的眼眸,她又想起父親的哀求和警告——
如果你告訴了他,你想他還會跟你來往嗎?一旦讓他知道你對他有所圖時,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就會變了質……你可能會失去他。蕾,相信爸爸,爸爸只是不想輸得太難看……
舒蕾的自我掙扎很快地因他突然襲上的唇而轉移了注意力,隨著他熱吻的節奏她微仰著頸子,任由他親吻、任由他愛撫……
她貼緊他,卻愕然地發現他的悸動,踉蹌地捂嘴后退!他尷尬得滿面通紅,幾乎炸掉!但還是勇敢地朝她伸出手——
“蕾,別害怕,等你嫁給我之后,這一天還是得到來!
“我……”她還是感到害怕和不安,猶豫著該不該伸出手?“我不該色誘你的!”她緊張糊涂得打算招認出一切。
“你色誘我?!”他看著她笑的雙眼直發光。
“對!我色誘你!”舒蕾一臉認真地說,真的打算全盤托出。
要不是爸爸一再地耳提面命,她根本還沒打算要獻出自己……真的。
然而面對他凝笑的雙眸,她又赫然想起她可能會失去他的警告……
她該怎么辦?
她搜尋著他的笑眼,卻一直找不到她要的答案。
不!她不要失去他!她毅然決然地把手交給他,勇敢地將他拉向自己,親吻著他。
也許她會在事后后悔,后悔自己不該用欺瞞的方式得到父親想要的東西,但她起碼是真心獻出了自己,無怨無悔。
她吻著他,感覺他突然收緊雙臂,把她壓向自己的胸膛,好似恨不得把她揉入懷里。
這是她的第一次!
也是他的第一次!
他溫柔地與她雙手交纏,吻著她的額、她的臉……用他的唇描繪他再熟悉不過的輪廓。
緩緩地,他的唇來到了她的頸間,漸漸地再往下……
她沒有猶豫、沒有羞怯,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是真心愿意為他付出,而不是有所求、有所圖。
突然,親吻再往下……
她的腦袋糊了!
忘了要跟他說什么了!
她聽到的是兩人交纏在一起的心跳聲。
她看到的是他深情凝視的眼眸。
在他占領她時,她痛呼出聲,然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在他的帶領下,她一次又一次隨著他的節奏奔赴激情的殿堂。
那一夜——也就是她不得不背叛他的那一夜……是兩個人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永遠記得他在她懷中沉沉睡去,她心中百感交集。
趁著蕭冠群熟睡時,她將東西偷到手,卻隱然覺得自己犯了罪。
欺騙了單純善良的他,欺騙了毫不設防、全然信任自己的他。
可是想起了父親的哀求,她才發現她已無法回頭,只有明知故犯地錯下去……
她以為只要偷到了估價單,她就可以挽回家中的財務危機,以及父親即將破產的公司。
她可以偷偷地把東西拿給爸爸,再趕快將東西塞回,如此他依然可以報得了價,對爸爸她也可以交差。
她當時腦海里如此盤算著,完全不曉得那張估價單的重要性!
她抱著衣服,深深地凝視激情過后已然倦極的他,屏住氣息,在黑暗中打開他的公事包,搜尋估價單。
在得手的一剎那,她深深覺得自己犯了罪。
她一定會得到報應的,她想。
如果因為他的“幫忙”而讓家人渡過最危難的時刻,她又該如何報答?
慌亂無助的心情并沒有因為忽來的罪惡感、忽來的感激而有所覺悟,她……還是做了!
永遠記得當時落荒而逃的情形——
她匆匆穿上衣服,留了張紙條才離去,幾度曾有轉身想把東西交回的沖動,但……她終究還是錯下去。
“對不起……”舒蕾哽咽,再度望向蕭冠群冷峻的容顏,“我不知道如何向你開口。”她也是事后才得知她遭父親欺騙、利用。
想當初父親是如何地懇求她、拜托她……她盯著慈父隱然閃著淚光的眼睛更是于心不忍,只好勉強答應。
“我以為事后把東西再偷偷交還給你就行了。”她咬著下唇。
“你把我害慘了!”蕭冠群怨尤地吐著氣息,“你把我害慘了!”
直到警察銬住他的手,他才從錯愕中覺醒。
他渾然不知自己辛苦整理出來的東西被人調了包,并且遭人設計陷害。
直到他在競標場中失利,眼睜睜地看著別人以比他更低的價格標走了他勢在必得的標的,他這才發現自己寄出去的估價單竟是同行中總價最高的。
他事后得知,為時已晚。瞪著她錯愕的眼睛,他只有憤怒,只有受欺騙的狼狽!他只想毀了她,也讓她嘗嘗血的代價!
他竟被公司以出賣機密為由,連擬了三項罪名移送法辦。人情的冷涼、親友的攻訐,并沒有因為最后罪證不足被釋放而得到些許的寬容。
他永遠難逃指責、難辭其咎!他永遠忘不了當他被釋放后,當著所有股東的面親口承認出賣公司的正是他的戀人!
因為他的疏忽,而讓標的被對手搶走,幾十雙斥責的眼睛活活地將他推入黑暗的深淵。
他清白的人生像突然被人潑上了墨汁,迅速擴散、迅速沉淪……
“請告訴我,我能為你做點什么?好嗎?”他的這一生全因她而被抹黑,她該如何修補當初的錯?
“你在我的心口捅了一刀,現在卻妄想傷口能自動愈合?”
“也……也許……”舒蕾雙眼淚汪汪的。
“也許什么?嗯?你繞來繞去都是同樣的謊言!”蕭冠群反復的詢問,就是想看看她悔改的程度,結果沒有!沒有!“你再怎么說都是那一套!拜托你,把謊話再編得更高明一點!”他突然吼。
嚇得她蜷縮著肩頭,淚掉得更兇。
“你不要開口閉口都是那一些!”他聽都聽煩了,“告訴我,你父親把東西賣給巨鯨后,你分了多少好處?”
舒蕾猛烈地搖頭。
“你口口聲聲說你什么都不懂而傻傻地被利用,糊糊涂涂地只想幫忙父親……嗯?”
她的頭搖得更加兇猛。
“不是?”蕭冠群一臉的恍然大悟,“原來你不是糊糊涂涂,而是存心有意!”
“不!”她凄厲地喊,“我真的不知道這樣會害了你”
“你不知道?”他瘋狂大笑,“你不知道你現在住的豪宅就是用當初出賣我的那筆巨款購置的?”
舒蕾臉色倏地發白。
“你不知道你父親現在開的這家公司就是用當初那筆巨款籌設的!”笑聲突然轉為咆哮。
她搖搖欲墜地往后貼靠在樹干上,瞪著蕭冠群貼近的臉一直搖頭。
是的……她怎么沒想到她住的房子是怎么來的?她怎么沒想到她的豪華房車、父親現在經營的公司都是打哪兒來的?
那些……全是“出賣”她的愛人換來的!
看著憤怒的俊容、聽著他的吼聲,她的靈魂已被掏空,腦海里不斷反復的是當時自己的念頭,以及他現在的指控……
“告訴我,”蕭冠群搖晃著她,“你可以推說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請你告訴我,為什么當警察來抓人,你卻眼睜睜地看著我被毆,連一句替我辯駁的話都沒有?為什么不敢承認東西是你偷的?為什么你當時不開口?!”
他靜靜地看著她,仿佛又看到了舒蕾當時害怕、怯懦、心虛得不敢開口的情景。
“開口了,是不是爸爸也要被抓去關?”
終于知道自己已沒有資格請求他的原諒,舒蕾平靜地說出事實。
她已無所求,也不再妄想得到他的諒解,她剛剛才看清楚自己的齷齪!這五年來她強抑思念,享受的卻是“出賣”他的成果!
她還有什么臉好在乎的?
她又何必口口聲聲一再解釋?
就讓他知道她當時有多么卑劣和懦弱又如何?
反正她早已失去他了!
“我害怕!”她瞪著蕭冠群突然愣住的臉,一臉平靜。
他靜靜地聽著困擾了他五年的答案。
“我擔心供出了爸爸,我自己是不是也要在牢里度過?”
突來的意外令她驚慌失措,看著警察粗魯地將他壓向桌面,反銬住他的雙手……
她怕……真的怕!
“我很怕被拖下水,”她不能害了爸爸,“也很怕被抓去關!卑职衷趺唇闷饸?她被嚇呆了。
可是爸爸不是告訴她不會有事的嗎?她腦海里一直閃著這個問號。
卻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抓!
或許她曾因驚恐而忘了反應,卻沒有因此而被擊垮了意志。
父親曾經告訴她一定會出面替他澄清的話語依稀還在耳邊。
可是事發后卻面目猙獰地一再否認,她氣得想要去投案,卻被父親派人抓回,當場甩了她兩巴掌,將她軟禁在房間里,由兩個她不認識的男人輪流看守,而使她錯失了陪他一起共赴苦難的機會……現在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她確實是個一無是處的家伙,從沒能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上忙,她只會哭喊,只會做絲毫使不上力的掙扎。
她當時曾經凄厲地狂喊,就算是要關,她也要陪他一起關到老。
完全不懂法律的她根本不知道監獄是男女分開關的,現在說出來,只怕又給了他恥笑的借口。
他說得對!她確實在妄想被她捅了一刀的傷口能自動愈合。她現在住的、用的都是她當年親手剜下來的血肉代價。
“所以你就不管我的死活,眼睜睜地看著我被人冤枉、陷害!”蕭冠群一個字、一個字咬著牙說。
“是的!”舒蕾用力點頭,眼里有著豁出去的決心,“是我的懦弱害了你!是我的自私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