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報告呈報了上去,姚溫柔度過恍惚的一天,下班后,她來到連阿珍的住處。
“如果官兵愛上強盜,會是什么樣的結果?”她惆悵地說道,對于連阿珍送上的滿桌零食完全沒有胃口。
“怎么會突然問我這樣的問題?”連阿珍咬著滿口魷魚絲,好奇地問。
“沒!”姚溫柔撇撇嘴,想掩飾她的心情。
“你愛上誰了?”
急忙的咽下滿嘴的零食,連阿珍扳住她的肩膀,雀躍地追問。這兇婆娘談戀愛哩?!天下第一大八卦呀!豈能放過!
“不確定!币厝峥粗@喜的面孔,沒好氣嘆了口氣、聳聳肩。
“呵!只是心里癢癢的?”連阿珍眨眨眼,情不自禁“虧”起她來。
“……”姚溫柔瞠目以對,臉蛋片刻漲紅,好一會兒才平靜。
“哈哈!真的戀愛哩!”
“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姚溫柔苦笑說道。
“呃……怎么說?”
此時,電鈴響起——
“等等,我去開個門,待會兒繼續!”連阿珍一陣風似的沖去開門。
“耶?湯匙?你怎么會來?”連阿珍嚷著,領金堂若進門。
他踏入客廳,瞧見姚溫柔——
“這么巧,你也在?”
“咳!呃、嗯……”整頓神色,咳了聲,她無措地招呼。
因為掉眼淚的窘境被他看過,姚溫柔有些不自在,坐立不安地不敢與他眼神交集。
“她來戀愛諮詢的!”連阿珍沖口就說。
聞言,金堂若沒說話,挑了挑眉、睨了她一眼。
姚溫柔真想掐死多嘴的連阿珍!
瞄了金堂若一眼,她倏地莫名惱火、馬上變臉因為她覺得他那表情好似在傳達著——?你也有人要?
“你看什么看?”粗著嗓門吼他一句,姚溫柔壯大自己的聲勢似的,沒給他好臉色。
“沒!”金堂若一笑。
她還是這么火爆!多虧他先前還覺得她開始像個女人了,怎么馬上她又換上那張兇婆娘的嘴臉了!
白他一眼,姚溫柔自個兒挪到角落的位置,表明了楚河漢界、劃了道界線。
“唉!別擺個臉色嘛!好歹也是房東、房客的關系,好好相處!笨磧扇酥g那無息的煙硝味道,連阿珍忙打圓場。
“我哪有擺臉色!”姚溫柔言不由衷。
“有!至少,你這張臉,和我那天在電梯里面看到的不一樣……”金堂若不懷好意地笑睨著她,擺明了揶揄之意。
“住口!”她馬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澳阋以俣嗾f一句,我就把你的嘴給縫起來!”那兇惡要脅的模樣,活像暴龍在吼叫。
她姚溫柔“掉眼淚”要是被眾人知道的話,她的臉要往哪擺?!她可是威風凜凜、捍衛正義的霧靂警花,無堅不摧的女英豪,這種事情宣揚了出去,光是她那些姐妹就不知道要笑掉幾顆牙了!
“嘖!真兇!”他頻頻搖頭,發出醇厚而好聽的笑聲。
“笑什么!小心笑到岔氣!”她惡狠狠地瞪著他。
“礙著你了?”他笑都不行?!還是柔順的女人可愛點,這比男人還兇的娘兒們真不好惹!
“對!礙著我了,回家摟著你那會嘶吼的曾春天去吧!我若有興致參觀演出的話,會付費買票光顧的!”瞧他那副握住她把柄的卑鄙模樣,她就有氣!
“喔……她已經從我的花名單里面移除了,從今以后你聽不到她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歌聲了!蹦敲耍瑢嵲谧屗麃G透臉了,怎么還可能留著!
“嘖嘖嘖!你現在不殺生啦!很可惜,看不到屠宰豬只的實況了。”
唇槍舌戰不斷,連阿珍杵在旁邊都看不下去了!鞍ム!給我幫幫忙,別再斗嘴了,你們來我家吵架的喔?”
“誰跟他斗嘴吵架。『!我要走了!”姚溫柔不悅地駁斥,馬上走到門口。
她隨便構了鞋子——
砰!
開門、關門,直接走人!
剩下的兩人對看一眼,聳聳肩。
“來找我有事?”連阿珍問金堂若。
“呃……我也是來戀愛諮詢的!苯鹛萌艨∫莸哪樕嫌兄陮擂巍
“喔……”連阿珍狀似認真地拖了長長的尾音。
“你啥態度!”金堂若扯著不自然的笑,啐了她一句。
“沒!只是想說……現在又不是春天,怎么……”
話還沒說完,就被金堂若兇惡地打斷。
“你的意思是說我發春?!”他瞇著眼,眸子迸出威脅。
“嘿嘿!不敢!边B阿珍識相地諂媚著嘴臉!罢f來聽聽?”
于是,金堂若將故事敘述了一次……
“你寫愛情小說的,告訴我,我這樣會不會很可笑?”
那特別的際遇,讓他越是接近目標,就越是忐忑不安。他發現自己竟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戀愛還要期待,活像情竇初開的小男生似的。
“我寫小說不代表我對愛情就有精辟的分析,何況,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所以,這要問你自己,畢竟才認識兩個多禮拜,呃、甚至……不算認識;或許你不曾有過這樣的經歷,也許你把它當做一場游戲?”
連阿珍又不是不知道,男人都愛新鮮,更何況這金堂若的風流韻史可是一籮筐,誰知道他這次是否當真?
金堂若回避了連阿珍那后半段的試探,他知道眾人向來將他蓋上風流的印記。點燃了香煙,他思考連阿珍的言語,片刻之后,緩緩道出他的感覺。
“雖然才兩個多禮拜,對你來說或許荒唐了些,但是她內心的那分寂寞,讓我想要憐惜,她纖細善感的內心,讓我想要探究……”
他的思緒完全被她占據。
“好吧,那我只能祝福你不要遇上恐龍,也祝福那位無辜的女子,不要踏上不歸路!”連阿珍無所謂地笑著。
為了這個約會,姚溫柔揪著矛盾的心,仍然史無前例地盛裝打扮。
放下向來高盤得服服貼貼的秀發,一頭微卷的長發輕盈地披瀉在肩。
踩著腳下的高跟鞋,踏著別扭的步伐,她覺得每踏出一步就好像被地面黏住一樣,那么的不自在!
想當女人原來這么辛苦!
硬是跋高了腳丫子走路,分明是殘害自己、虐待那本來就該自由自在、跑跑跳跳的兩只腳。
為什么她走路就是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搖曳生姿?
為什么身上那襲露肩的貼身洋裝穿在她身上,就好像渾身纏滿繃帶一樣束縛著她?
她嘗試了從來不敢碰觸的、屬于女人味的粉色系,春天般的粉嫩色彩與細致的碎花,裹著她均勻曼妙的身段,火辣辣的線條足以讓人吹口哨、噴鼻血。
但里得如此貼身,讓她十分難受,這身繃帶花了她五千塊!
五千塊哪!心在淌血,貴死人哪!貴得快要勒死她了!
還有臉上的妝!
她惟一的化妝品就只有口紅。為了讓臉蛋可以搭配這身女人味的打扮,她還花錢讓化妝師在她臉上,刷了些從來就不屬于她的色彩。
瑰色唇瓣嬌嫩欲滴,英氣的斂眉被修成柔和的柳眉,炯亮有神的眸子,被添上粉粉淡淡的眼影,原本的那股威脅犀利只見深邃明艷,不再只是陽剛。
“組長,我正接近目標中,對方約定時間到會撥我的手機,請小組待命伺機行動,Over!”
她透過來帶在皮包袋口的通訊器與小組聯系。
沒錯!她要逮捕他!
逮捕那惹她心動,卻又千不該、萬不該經營色情行業的男人!
心口鼓動著緊張與不安,心湖里蔓延著一絲絲淺淺的苦痛,她故作鎮定地隨招待的侍者,走入凱旋飯店的大廳。
該死!明明是要辦案,為何她心中還是充滿了好奇與期待?!
腳步越是接近,她心里頭就越亂……
此時,在皮包里等待的手機發出預期的聲響——
她顫著手、吞了吞口水,順了一大口呼吸才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
“喂?”她的聲音聽起來好慌。
“告訴我,你在哪里?”他的聲音聽起來也有絲緊張。
“你已經到飯店了嗎?”她問。眼珠子偷偷地瞄著四面八方。
“是的。我就在大廳,穿鐵灰色襯衫、長褲!彼呀洶才藕霉澞浚酉聛,就是帶她到這里的餐廳,吃一頓美好的燭光晚餐。
“我……”咽了咽口水,姚溫柔慌得亂亂轉的眼珠子,忙搜尋著每個有可能的身影。“我……我長發,穿粉紅色洋裝,背著白色的皮包,你看到我了嗎?”
噢!老天爺!她好緊張!
他會是什么模樣?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頭是尖的扁的?大眼睛、小眼睛?是龍眼還是雞眼?“我看到你了……在我前方二十公尺!彼⑿。
“真、真的嗎?!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大廳十分寬闊,其間還有人穿梭來往,她辛苦搜尋著。
“我剛剛站在人群后面,你看不到我,現在,你往右前方看……”
“右前方?!”她循著指示移動視線。
“你好美!”以他鑒賞女人的敏銳觸角,他在這樣的距離,就已經可以感受到她那股致命的女人味。
他竟然像個小男生一樣忐忑不安,就好像昨天的瀟灑少年郎,今天要變成大人樣,掩不住眼角的輕笑,全都是期待和幻想,呀!好想唱歌——
她長得什么模樣?有沒有一卷長發和一顆溫暖包容的心房?
是的!她有一卷長發和一顆溫暖包容的心房!
彼此的距離接近中,前進的步履充滿……驚奇震撼——
姚溫柔猛眨眼皮、猛揉眼睛……
十公尺——繼續接近中——
金堂若贊嘆她真的好美!但是,她……好面熟?!
她……分明是——
兩人交會的視線凝滯住。
“你——你、你、你說……說O!你說‘歐’,”姚溫柔震驚地舌頭打結,眼淚差點迸出眼眶。
不!她不相信!不!她想慘叫!
環顧四周,穿鐵灰色襯衫、長褲的,只有他!正拿著行動電話貼在耳邊的也只有他!
“O……”他掀唇出聲,張成O字型。隨即,臉色一刷白!
O……%#@
哎呀呀!吐血噢——
這是什么情形?
此時,警員蜂擁而上——
“不要動!”
一個個大男人沖到他們面前,發出洪亮鎮壓的吼聲。
隨即金堂若被警員壓制住臂膀,他的神色有掩飾不住的意外與慌亂,掙扎著、不可思議地瞪著姚溫柔看。
飯店大廳里一陣騷動躁亂……
姚溫柔完全傻掉!
她呆愣愣地微張著嘴,震驚過后的雙眼,蒙上一層呆滯渙散,手里的通話鍵還沒按掉……
她機械地、遲鈍地拿起電話看看,再瞧瞧他手上緊抓著的電話……
望著他漲紅的俊臉,她差點崩潰……
“唷?金大老板也搞色情行業?”這時,小組長冒出來講話。
“你在說什么?”金堂若瞇起了眼,那眸光,迸著陰森與不悅。
“SM援交網站是你經營的嘛!我們已經追蹤很久了,終于逮到你,嘖嘖!真是意外,怎么會是你咧!”組長感到意外,但姚溫柔具體而完整的報告,實在對金先生十分不利!
人逮到了,準備押解回府,收隊 !
從崩潰邊緣中回神,姚溫柔用輕蔑的眼光看他,冷冷說道:
“你有權保持沉默,你現在所說的話都將會成為呈堂證供,你有權聘請律師,如果你沒有律師……”
金堂若暴吼地打斷她:“叫連阿珍給我出來說明!”
嗯,一場誤會——
警局里,一片靜默、嚴肅。
組長的臉色相當難看……
姚溫柔的組員們無奈地瞅著搞烏龍的她……
她垂著眼簾不知在想些什么……
金堂若的一雙眼睛則分別睨了睨姚溫柔、瞪了瞪連阿珍……
連阿珍發出訕笑。
“嘿嘿!說明清楚了,沒事了啦!現在……可以走了吧?”
她的發言讓凝滯的冷氣團開始化了開,全組人馬開始移動,倒水的倒水、講話的講話、出入的出入。
“嘆!下班。 备懔藞鰹觚,也累了,有些組員準備回家了。
“唉……我看咱們不是賊頭,是呆頭啦!”有人發出埋怨的聲音。
“嘖嘖!溫柔啊!沒想到你打扮打扮,也算得上傾國傾城耶!”
她小隊里面的男同事,搭上姚溫柔的肩膀,頻頻贊嘆。
金堂若視線循聲望向她,看著她、看著她同事搭上她的肩,他幽沉的眸子里是外人解讀不出的情緒。
姚溫柔抬眼,視線與他對上。
“呃、走……走了吧?”連阿珍介入兩人之間凝滯的空氣中,試探地問著金堂茬。
金堂若不說話,只是用那復雜似的目光,鎖住姚溫柔不放。
連阿珍轉向姚溫柔。
“呃,溫柔,你也下班了吧?一起走?”
姚溫柔別開目光,回避了金堂若,悶著聲音回答連阿珍。
“嗯!
抓起皮包,她移步先踏出分局。
后頭的兩人隨后沉默跟上。
走在夜晚的路燈下,三個人的身形在地上拉成長長的影子。
連阿珍一路隨著,那一直走、一直走,沉默著漫無目標似的往前走的兩個神經病,終于按捺不住地發出埋怨。
“喂!你們兩個!到底要走到哪里去啦 ?”被她一喚,那兩個人的腳步都停了下來。
“湯匙,你的車呢?開車啦!送我回去,你們同路,再順便一起回去!边B阿珍發號施令。
“沒有車!車子停在飯店的停車場!苯鹛萌粢岳淅涞目跉饣卮稹
才進飯店就被抓進警察局了,他停在那里的車子會跟著她跑不成?真是!
姚溫柔聽出他話里的埋怨。“坐計程車!彼龑B阿珍說道。
隨后,悶悶地盯著前方,等待計程車出現。
“三個人一起坐計程車喔?哎。∷懔、算了!我跟你們又不同路,我自己搭一臺先走了!
說罷,連阿珍伸手招了第一輛出現的計程車,一溜煙跳上車子就跑了。
她快被那兩個人之間的冷氣團給凍死了,不趕快落跑不行!而且,要趁金堂若還沒開火炮轟她之前先開溜!
說來,金堂若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也有點責任哩!
剩下的兩抹身影,依舊沉默。
姚溫柔招了輛靠近駛來的計程車,車子?浚_車門上車,并未關上門,表明了……她不拒絕與他同車。
金堂若沒說話,移動腳步,上了車子。
車上,兩人不發一語,各自看著窗外。
姚溫柔心里千頭萬緒,她厘不清自己情緒紛亂的原因。
這樣的結果……讓她很震撼!
她平靜不下來,卻又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