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月。
那冰霜寒冷逐漸遠離的日子。
午葉在歐州混了一個月,原本是該回臺灣了,但他最親愛的弟弟,午磊打了電話給他。
“嗨,老哥。我人在新加坡,正準備啟程到威尼斯去。你打算什么時候回臺灣?”
午葉賴在床上,在巴塞羅納古老的小公寓里。他慵懶的打個呵欠!
“正準備回去呢!”
“且慢,且慢。慢個十天半個月,不打緊的。我好久沒看見你了。你到威尼斯吧?我準備到威尼斯去瘋狂一個禮拜。那里的嘉年華會才要開始呢。我帶了道具服,我準備扮成吸血僵尸。你呢!我替你準備了一套埃及艷后的服飾,你扮起起來一定美艷極了!薄
午磊忍不住大笑起來,那笑聲刺耳呢!
“你有沒有搞錯?是你扮埃及艷后,不然我可不去。搞笑這種事最適合你了,不適合我。”午葉翻個身,用腳踢開冰箱,拿出牛肉罐頭。
“好吧,好吧。怎么樣都行,你人來就好。先說好的,不帶伴。女人!最麻煩了。你現在一個人嗎?”
午葉打開牛肉罐頭,把它們都扔進鍋里。
“是。∫粋人,所以落魄到必須自己煮牛肉罐頭!
“怎么!你的雩美人呢?”
“唉——你不要跟我提蘇雩,那女人睛時多云偶陣雨。在身邊覺得她煩,不在身邊,又覺得不方便。一提我就嘔。”午葉攪著牛肉。“每天都吃這種東西,吃久了會反胃的!
“哈!老哥,你啊,要自力救濟,老是靠女人,要靠到什么時候?如果這么需要她,就跟她結婚好了!
“結婚!你別開玩笑了。什么時候到?要不要我去接你。”
“你到威尼斯住哪?”午磊問。
“住你家。”
“好啊,你有鑰匙嗎?”
“有,你上次給過我。我想我會先到的。事情都談妥了,
你打行動電話給我吧,我去接你!
“知道了,威尼斯見。”
“威尼斯見。”午葉掛了電話。盛了一鍋牛肉湯,坐在地上喝!鞍Γ‰y喝死了。”他搖搖頭。
原木打算在家里隨便吃吃就好,但實在咽不下去。他穿起衣服,開車往市區,想找家像樣的餐廳吃飯。
找著找著,看到一家標榜精致法國菜的餐廳。他往內走。原木雕刻的窗臺和椅座,頗為別致。透明的藍玻璃花瓶里,插著新鮮的白百合,空氣里隱隱的彌漫著清新的花香。
午葉覺得食欲大開,想要好好吃上一頓。
看看菜單,他點了兩份香檳板魚鮮蠔、一份黑漿果烤鴨胸、一瓶白酒。大大的嚼食起來。
吃飽了,慢慢品酒。并觀察起餐廳的布置裝潢。
窗臺外,天色明亮,是晴朗的巴塞羅納的下午。而餐廳內卻四面陰暗,每個餐桌上都吊著一柱不規則的布幔吊燈。每個窗臺上的布簾,都畫了詭異的圖樣。
這樣的法國餐廳,有別于以浪漫、高貴、素雅為號召的法國餐廳!
午葉舒服的靠躺在椅背上。
他突然發現了更奇怪的事情,在餐廳進門處的墻壁上,有一幅畫,那幅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幅很平常的畫。如果掛在東方國家的任何一家餐廳里,都不足為奇。它不是抽象畫,也不是風景畫,而是很單純的人像畫。
任何人都看得懂,畫里是一位東方女孩。一個清純而略帶稚氣的東方女孩。
她留著齊肩的短發,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緊身衣,圍了一條米綠色的紗巾。手輕揚起黑發,手上戴著透明的心形發圈。
那發圈在黑衣的襯托下,極為搶眼,由粉紅、藍色、綠色所組成的數個透明心形,以紅色的松緊線綁成一個環,套在手腕上。
她大而圓的黑眸似在注視著你,而那微啟的朱唇更像在對你輕聲呢喃。
不知為何,午葉覺得畫像異常的熟悉,他一定看過,看過這張畫像。但也許歷史太久遠了,他一時想不起來。
他拍拍腦袋,索性走到畫前,看仔細。
這畫里的女孩,他肯定不認識,但這女孩為何如此眼熟!她應該是極年輕的,那樣子頂多二十。但也很難說,東方女孩很難看得出實際年齡?雌饋砜偸潜韧鈬g的女孩小。
他輕輕的觸摸著畫像,仔細審視。這畫是真跡,至少也有十幾二十年的歷史了。如果能再見畫中人,那么她也有三、四十歲了,早已成為婦人。
而這家布置典雅的法國餐廳,為何掛了一幅這樣的畫像。
午葉著實不解。
整個餐廳只掛了一幅這樣的人像畫,其余的皆是類似布簾上的那些看不懂的圖案。午葉實在迷惑。
他正準備拿起畫框,看背面可有年份或者畫家姓名時,一位棕發的男人出聲了,說的是英語。
“這位先生,可是對畫像感到興趣?”
午葉回頭。不好意思的微笑!
“對不起,我只是想知道畫像的年份及畫家是誰?不是要破壞它!薄
那外國人有禮貌的微笑。
“哦——是這樣。不過這幅畫像,我們不賣的!
“為什么? 它是出自哪位大師的手筆。很貴嗎?午葉很感興趣的問。
“不是。不過,這畫像是本店的老板親手畫的。不可能賣!
“是這樣。那這東方女孩是你們老板的朋友?我看這畫的年份,少說也有十幾年了。”
“我想,應該是吧!
“你見過這畫中的少女嗎?”午葉問。
“沒有,沒見過。不過,從這家餐廳開張之后,這畫像一直掛在這里。也有七八年了。”
“那在這之前呢?你知不知道,這畫像掛在哪里?”
“我不清楚!蹦峭鈬私o了他一個很抱歉的眼神。
“你——見過畫中人?或者她是你的朋友?”
午葉搖搖頭。
“我只是覺得這張畫像眼熟,我應該見過這張畫像。而且不是在你們餐廳。這里我是第一次來。但在這之前,我應該見過這畫像,只是我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你很喜歡她?”
“應該是的,不好意思,打擾你這么久!
“沒關系。希望你以后常常來!
“一定一定。先生貴姓?”
“叫我杰夫吧,我是這餐廳的負責人。”
離開餐廳之后,午葉整個腦子都是那張畫像。
那女孩眼神、微啟的朱唇。但怎么都想不起來,他頭痛極了。在小公寓里輾轉難眠。(西班牙人向來有午睡的習慣)
入夜之后,歡騰的氣氛才起,餐廳休息至晚上八點以后,才又正式營業。
午葉迫不得已,又回到那家餐廳,點餐之后和杰夫聊天。
當然他的目的,是想見杰夫的老板,知道這畫的來歷。
但很遺憾的是,杰夫的老板不在。
午葉只好要求杰夫,要杰夫同意他拍攝此畫像留念。
夫看他如此喜歡畫像,也只好同意。
而事實上,連午葉自己也不了解,他為何要追究此畫像的來歷。
也許是因為無聊,在歐洲一個月,也沒發現什么新鮮事。
也許是那女孩睨人的眼神,很吸引人。尤其是那微啟的朱唇,令人有一親芳澤的沖動。但這又太可笑了。
那女孩若還存在,也早是中年婦女了。年齡一定比午葉大。
他發誓他一定見過她。在很久以前,他一定見過。
午磊帶著午葉,在威尼斯狂歡作樂。
水都威尼斯建筑在亞得里亞海灣之上,具有東方浪漫之美,有“亞得里亞海女王”的別稱。
午磊眼光別具。在大運河旁,靠近雷雅托橋附近,開了一家餐廳,生意極佳。資金有一半是午葉投資的。
他們兄弟專做餐館生意!
他們在餐廳用餐。午葉不常來這個地方,很多伙計都不認識他。
午磊開玩笑的介紹午葉。
“這位是老板的老板。你們常愛說我是年輕的老板,而這會兒,你們可看到了。原來年輕老板的哥哥,比年輕老板更年輕。他這張娃娃臉,專騙女人的,都三十了,才像二十出頭。”
午葉拍一下午磊的肩!坝悬c分寸,老愛尋你哥哥開心!
“喲——還沒開始呢!哥——晚上可有得玩了。我們去參加狂歡舞會,道具我早就準備好了。”
“你啊,一提到玩,你的興致最高了。大人小孩!
“大人小孩,什么大人小孩呀?”
“就是這么大的人了,還像小孩。”
午磊開心的大笑!坝惺裁床缓茫课矣X得很好啊。人要常保持童稚之心!
午磊的個性就是這樣,樂天、豪爽,帶點孩童似的頑皮。
午葉可就完全不一樣了。午葉是智慧思考型的男人,性格沉穩而堅強,心思敏銳,個性自然比午磊要圓滑多了。
午磊平常雖沖動而頑皮,但還是很聽哥哥午葉的安排。他們兄弟倆專做海外餐飲生意。
新加坡、吉隆坡、巴黎、威尼斯都有點的設立。
而這次午葉來歐洲,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在巴塞羅納和維也納再設餐廳。
午葉對玩的興致不大,他只對生意感興趣,怎么動腦筋賺錢,這才是最重要的,人生樂趣自然沒有午磊來得多。
午夜。整個城市的人都醒著,歡騰的氣氛喧天。
各種打扮的奇奇怪怪的人們,在街上晃動。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面具,面具的表情大都哀愁而憂傷。使這個狂歡的節日里,帶著濃厚的感傷。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原本在一七九七年前,威尼斯是個獨立的國家,非常富裕興盛。中世紀時期,每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到次年二月,威尼斯人以及自歐洲其他地區來的人士,都帶著面具,穿著連帽的黑色長外套,在威尼斯狂歡作樂,玩斗牛、賽拳擊、走鋼絲、馴熊等。
一七九七年,威尼斯被橫行歐洲的拿破侖劃給奧地利。至此以后,威尼斯就不再是獨立國家,一直到今天,成為意大利境內的一個城市。
懷念過去光輝歷史的威尼斯人,于每年二月份舉行嘉年
午磊推著午葉走進酒吧。
“兩杯黑雕威士忌!蔽缋诤爸咽菨M身大汗。
“你啊!最會騙人了。說什么要扮演埃及艷后,結果呢!
這身印第安土人的造型,一點也不好笑。”
“哈!哈!是嗎?我倒覺得你這身清朝皇帝的打扮,很好笑。你沒有發覺很多人都盯著你看嗎?”
“這身衣服,你哪弄來的?”
“跟新加坡電視臺的朋友借的。”
“你!最愛耍寶了。穿這身衣服,我覺得全身都不對勁。”
“哥——你瞧,那邊那個穿皮衣的女孩。那個橘色亮皮裝的,看到了沒! 東方女孩! 不知是哪一國的,很正點哦!”午磊一邊說一邊指著那女孩。
午葉循著午磊指的方向望過去。他簡直呆了。
那女孩,就是畫像的那女孩。那側臉多像!簡直就像同一個人。
但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眼睛花了。午葉揉揉眼,再看。
不見了!那女孩竟然不見了!
“午磊,那女孩怎么不見了?怎么不見了?”
“出去了,怎么啦?你為何如此驚慌,你認識她?”午磊問。
“是啊,我見過她的畫像,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她看起來還是那么年輕。怎么可能?”
“午磊不明白午葉的話,給午葉—個迷惑的表情。
“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我—點都聽不懂。”
“你當然聽不懂。”午葉摸摸身上,想找那張照片,那女孩的照片。
“唉呀,真糟糕,沒帶出來!
“什么東西?”
“那女孩的照片。”
“不要告訴我,她是你的舊情人。你哪來那么多我不知道的舊情人?”午磊并不相信午葉真的見過她。
男人對美女總覺得眼熟。
“你對我不要用這種表情,我真的見過她的畫像,只是那張畫像至少有十幾年的歷史了。如果真是她,那也不可能的,又不是妖精,十幾年都一個樣,不變老變胖,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那種樣子,真的太像了!
“這很難講的,說不定是她女兒。或者——唉呀,追究這么多做什么,這可不是你的個性,我們是出來玩的!
“是啊,也許是我太無聊了。”午葉搖搖頭。
“哈! 像你這樣的有錢公子哥,是該養幾個尤物在身邊,以襯托你的錢、你的勢!蔽缋谙参缛~。
午葉重重的捶午磊一拳!
“你說這是什么話,你哥哥果真如此,又跟那些紈绔子弟有什么不同,別這么粗俗好不好?”
“唉喲,痛死我了。我真倒楣,跟你開玩笑的,你不要對什么事都這么認真。”
“以后不準再開這種玩笑。”
“不敢了,我可不想再挨拳頭!
午葉和午磊回到住處時,已近天明。
躺下之后就沒有再起來,直到黃昏。太陽昏昏黃黃的在窗外移動。
午磊起床洗澡,把床頭音響開的很大聲。想借它吵醒午葉。
晚上兄弟倆到餐廳,邊吃飯邊商量事情。
餐廳在建筑物的三樓,從窗外望過去,雷雅托橋的優美造型與水面相互輝映。
在夜晚燈火照映下,霧色迷茫,船在大運河里走,別有一種楚楚動人的幽怨。
而船上的那個女孩,穿了一身藍紗、燈籠袖、長褲裙。她正劃著槳前進。
她無意中回頭,望向岸旁的建筑物。
午葉看見了她的臉、她的眼睛,那張臉是多么的深刻。就是那個女孩。
午葉站了起來,在靠窗的位子上眺望,然后迅速的移動,跑到最接近女郎的座位上。整個身子探了出去。
“就是她,真的是她!”
午磊抓住午葉!澳惘偭,你整個人要跌下去了。”
午葉縮進身子,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是否會跌下去。
“阿磊——真的是她。”午葉激動的說。
“好了,只是一個女人而已,瞧你,神魂都顛倒了。”
午磊走回原來的位子,他真的生氣,這哪像他哥哥!
午葉也坐回座位,心情卻是激動而無法平復的。
他掏出照片給午磊看。“你看看,是不是同一個人,是不是?”
午磊只看了一眼,就把照片扔到桌上!笆怯悬c像,但那又怎么樣。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老哥,你要振作,一個蘇雩已經讓你神經衰弱,現在又是這個女孩。紅顏真是禍水。”
“開餐廳的事,我們待會兒再談,你冷靜冷靜!蔽缋诮o午葉一杯水,逕自走開。
午葉的心卻非常清楚,他已經決定要查明這件事。
他打電話到巴塞羅納給杰夫,沒人接。
第二次再打去,是午夜。
一個女孩的聲音。
“你好,找誰?”她輕輕柔柔的說。
“我找金先生,他在嗎?”
“不在!薄
“請問什么時候回來?”
“可能晚上吧。”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吉妮!
“金吉妮?”午葉問。
“是的。金吉妮!
“你是韓國人?”他猜想。
“是,我是。”
午葉心想。這女孩一定乖巧,問什么答什么。
“你是金先生的女兒?”
“是的,我是金先生的養女!
“養女?金先生沒有兒女嗎?不然怎么會認養女?你幾歲?”
“十六歲,寂寞的十六歲。生命對我來說,好多余。我寂寞,很少人愿意陪我說話。你是誰?沒有陌生人愿意跟我談這么多話!
“我是午葉,姓午名葉。你父親回來,麻煩你告訴他,我找他!
她忽然哭了,“你不要掛電話,我好寂寞!彼f。
“好,我不掛,你想跟我說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聽到人的聲音!
“好,那我問你。你有沒有看過一幅畫像。畫的是一個女孩,穿著緊身黑衣,圍米綠色的絲巾,頭發齊肩,一只手輕揚起頭發。一個東方女孩!
“沒有。我沒有見過。”
“你沒有去過巴塞羅納的那家法國餐廳嗎?”
“沒有,我哪也沒去過。我每天都在家里,不能出門!
午葉驚異。“為什么?為什么你不能出門?”
“我父親不準我出門!
“你父親為什么不準你出門?”
“我不知道。”她又哭,斷斷續續的飲泣。那種聲音,很無奈。
“你父親沒有妻子嗎?”
“曾經有。我聽人說有,但我從沒見過她!
“你幾歲才到金家的?”
“很小、很小的時候,也不知是幾歲。我有印象以來,我一直在金家!薄
“那你父親從不提他的妻子嗎?”
“有。喝醉的時候,會喊她的名字,她叫瑟琳。他會一直喊著瑟琳。他也有女兒,叫吉妮。不過生下來就死了。所以我就用了他女兒的名字,也叫吉妮。我討厭這個名字,因為我父親從來不愛吉妮。他恨吉妮,也恨我。”
她嚎啕大哭。
“你別哭,別哭。沒有父母會恨自己的兒女。也許,你誤會了。午葉最怕女人哭,他企圖解釋,但又不知如何解釋。他一點也不清楚狀況。
“他真的恨我,他說過他恨我,他恨吉妮!
“不會的,不會的,他只是說氣話,也許是你無意中惹他生氣,他說氣話而已。”
“是嗎?”她有點相信,小女孩都很單純。
“你念書嗎?”
“念書。念完書就馬上回家,毫無自由。連交朋友的自由都沒有。我父親請了保鏢監視我上課!
“為什么?”
“因為瑟琳跑了,帶著吉妮跑了!
“是這樣!蔽缛~異常的驚異。
原來他看到的那個人,是吉妮。
她長大了。而且長得跟她母親一模一樣。
他掛了電話之后,整夜都是吉妮的影子。
怎么找她呢? 總有辦法的,他總會想出辦法的。
第二天,他飛往巴塞羅納。依金吉妮給他的地址,他找到金先生的地方。
他敲門。
是金先生來開門的,他看到他之后,就知道他一定是金先生。
因為他全身散發著一種陰冷的氣息。那鷹般的銳眼,緊緊地盯著午葉。看得人全身發冷。
他穿著藏青色的西裝,留著滿臉的大胡子,那滿頭的發都白了。神情是疲倦的人,對人生疲倦的味道。
“你找我!彼f。
午葉猛點頭。
他逕自坐下,并不請午葉坐!
“為了瑟琳?你跟她是什么關系?”他抬頭,以銳利的眼光,審問午葉!
“我不是為了瑟琳。我根本不認識她。我只是看過她的畫像,在法國餐廳里放了一張東方女孩的畫像。我只是好奇,想見見她!
“你以為你這么說,我就會相信嗎?告訴我,瑟琳呢?她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她叫你來的,你說?”他咆哮。
午葉突然之間很后悔,后悔自己莫名其妙做出這樣的傻事。
“好吧,既然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那就算了,我走了。”
“你給我站住。誰準許你走的。你給我說清楚,瑟琳她人呢?那個賤女人,帶著我的女兒跑了,她以為她能躲多久,一輩子嗎?呸,她想得美,我一定會找到她的,一定會!
“那是你跟她之間的恩怨,跟我無關。”
“誰說無關了,你說,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只要你肯說出瑟琳的下落。她這個誤我一生的女人,我一定要找到她,我一定要!苯鹣壬谋砬槠喑。
午葉很同情他,他一定很愛她,很愛她,不然他不會如此恨她。但他又幫不了他。他真的不知道瑟琳的下落。
離開之后,午葉的心很惆悵。
打個電話給午磊,他還是笑他。
“哥,你太無聊了,那些有錢的閑公子,可能都沒有你這種本事。對一張畫像也入迷到這種地步。我真佩服你!
“好了。你別糗我了,好不好?我要回臺灣了。簽妥的合約,就由你來善后。在威尼斯玩夠了,就到維也納和巴塞羅納市場,看我租的場地合不合適。合適的話,再打電話給我,我們再商量開什么餐廳好。還有裝潢,記得打電話給那幾位大師!薄
“知道了,這些你別擔心。回去之后,爸媽那邊就由你來應付。我今天才接到新加坡那邊打來的電話,說母親大人找我們。當然,你也知道是什么事。你想辦法推掉,安叔那老家伙老奸巨滑,硬哄著母親,要你跟他合伙。你看著辦!
“知道了,保重。”
“怎么不叫我幫你留意那女孩?”他調笑。
“你少來了。你對這件事沒興趣。何況,那女孩神出鬼沒,也不知她何時才會再出現,算了算了。”
“真舍得就這樣放棄?回去可別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那女孩。”“嘻!你啊,做你哥哥真辛苦,老讓你糗假的!薄昂昧,放你一馬,替我親親蘇雩!薄皶,不過,不知道她氣消了沒。女人難伺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