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夏敬生就打電話到善圓老板家里,跟他TALK,TALK。
「先生,現在是凌晨十二點整,你要講這種事不能明天早上再講嗎?」他很累了,想睡覺了耶!
「不行,這事很急,我一定要你馬上、立刻給我一個保證,否則的話我絕不善罷甘休!
「先生,你家女兒不是滿十八歲了嗎——」
「絲米馬線,對不起,她是我女朋友,不是我女兒!挂挥胁粚,夏敬生馬上糾正人家。
死男人,竟然說善圓是他女兒,他的聲音有這么老氣嗎?真是欠扁。
「是嗎?」可他卻覺得夏敬生的態度比善圓的老爸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好吧!就算你是她男朋友好了,可先生,她是干這一行的,那種腥膻色的場面當然多多少少會遇見!
「那你就弄個正常一點的CASE給她跑,不要這種在做愛的時候,還要別人在他臉上灑尿的,那個人還是善圓的偶像,她看了當然會暈倒!孤犝f善圓當場就臉色慘白,還差點暈過去,一想到這里,夏敬生就想殺人。
「先生,社會就是這樣,一種米養百樣人,有些人爬到位高權重的地位後,便會有—些奇奇怪怪的行為;而我們今天的當事人,他只是恰巧喜歡他的性伴侶污辱他而已,你也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人,可不可以不要這么大驚小怪?」
「你說的這些我都可以體諒,但善圓不可以!她才十八歲,她對人性不見得比你我透徹!
拜托,他要知道,在善圓還是個小孩子時,每天可是都要聽童話故事入睡,而他和他哥根本就亂改童話故事的內容,比如說,美人魚沒有化作泡沫,而是跟王子幸?鞓返纳钤谝黄;就連七只小羊都沒被大野狼吃掉,而是被小羊感化,彼此變成好朋友。
如果他們連一些殘忍的童話都不讓善圓聽了,何以見得他們會讓這種什么撒尿、吃屎的事發生在善圓面前?
「那你就別讓她來做這種工作啊!」基本上,徵信社的老板是覺得這一家人對善圓實在是保護過度。
啊~~死了!他剛剛是不是說錯了什么?老板的睡意馬上一掃而空,但已經來不及了,夏敬生聽到了。
通常,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
「是嗎?這是你自己說的,好,那我明天就讓善圓別去公司上班了,」夏敬生的態度可拽的,因為他仔細推敲過,善圓頭一天上班,他們便派她出去見習,這意味著善圓還滿有潛力的——
雖然他極不愿意承認,畢竟有這種偷窺、跟監的潛力,說實在的,他并不覺得有什么好驕傲的,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一個月才給善圓一萬三,所以他吃定了這家公司撿到了個大便宜,才不會輕易放手。
果不其然,他才剛開口,那個原本神氣活現的老板馬上就哭了。他求他說:「不要啦~~算我說錯話了行不行?」
「不行。」
「不要這樣啦~~大爺,我、我,我馬上把她調到另一組人員那去見習,絕對不會再讓她看到這種人性丑惡面的事,你覺得怎么樣?」
「我覺得不夠。」
「那,我、我、我馬上幫她調薪,一個月一萬五,你覺得怎么樣?」
「差強人意,」雖不怎么滿意,但夏敬生也是個知分寸的人,人家要不是看在善圓還有點能耐,才不會買他這個帳;畢竟拿人薪水的哪有挑工作的權利,但善圓因為能力好——這一點,他實在不怎么愿意承認——又因她拿的薪水不高,所以,老板才會愿意如此低聲下氣,他懂,所以他也就不強求了。
「0K,饒你一次!
。 。
「蝦米?老板要加我薪水?」
第二天起床,夏敬生立刻告訴善圓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善圓聽了差點流眼淚、流鼻水。她的夏二哥怎么這么強、這么厲害,三兩下擺平她工作不適任的問題,還讓老板同意加她薪水。
嗚嗚嗚……夏二哥,她崇拜他。
而夏敬生也覺得有他在,縱使天塌下來了,他都能替善圓頂著,只要有他在,善圓就絕不會受—丁點的委屈,他有這樣的自信。
但善圓去上班的第二天,夏敬生的自信就被打碎了。
。 。
善圓第二天回來,哭得唏哩嘩啦的,還說她被開除了,看得夏敬生都快心疼死了,「今天又發生什么事,你告訴夏二哥,夏二哥幫你出氣;你說,你們老板今天又叫你干么了?」
「他讓我去跟蹤一對偷情男女!
「偷情男女!惯怼獪适且粯蹲ゼ榘缸,在臺灣十有八、九都是這種委托,所以不可以怪老板。那莫非——「你又看到什么變態的行為?」
「沒有變態行為,只有一般的性行為,就跟你藏在洗手間馬桶水箱里的那些小A片演的一樣,只有嘿咻咻而已。」
什么?善圓看到了!他明明藏得很隱密的說。
哦~~好吧、好吧!他離題了他知道!「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我就把我拿到的第一手資料寄到那個出軌男人的老婆。」
「這很好啊!很符合你們的工作程序,你的工作能力真好,才上工第二天,就可以獨立完成這項任務,你們老板怎么沒有好好的夸獎你,反而把你給開除了?他真是太可惡了,我去找他說理去!
那個老板一定是看善圓年紀輕、不懂事,所以才欺負她,如果他不為善圓出這口氣,那他夏敬生豈不是要讓人給瞧扁了嗎?
夏敬生馬上要為善圓出頭,他打電話找她老板去;但這次,夏敬生沒說三分鐘,便灰頭土瞼地回來。
「嗯——那個……善圓!瓜木瓷f話吞吞吐吐的,他真不知開如何開口寸好。
「嗯?」
「你剛剛說那對偷情男女的照片你交給誰了?」
「就是那個不要臉的男人的老婆啊!」她剛剛說得那么清楚了,夏二哥怎么還問?
「可是,委托你們工作的人不是那個不要臉的男人嗎?」
「對啊!是他沒錯;他要我們去跟蹤他老婆,看他老婆有沒有偷人,但夏二哥,你不覺得他很可恥、很不要臉嗎?他自己明明去跟別的女人干一些勾三搭四的下流事,他怎么還有臉去說他老婆的不是?」
「而且,你知道他為什么要我們去跟蹤他老婆嗎?答案是他想離婚,卻不想給他老婆贍養費。他想只要抓到老婆的把柄,他甚至可以跟他老婆要一筆錢,然後再跟老婆離婚,夏二哥,你不覺得這種男人很無恥嗎?」善圓不但說得義憤填膺,還咬牙切齒。
看她這樣,夏敬生只好點頭附和,「是,這個男人的確很無恥,但善圓,他不是你們的委托人嗎?」
「是啊!那又怎么樣?是我們的委托人,他就可以顛倒是非,黑白不分了嗎?」她絕對會據理力爭的。
「不不不,當然不是這樣。」
「要不然是怎樣?」善圓生氣了,瞼上一副「你們男人都這樣,只會幫男人講話,而不問是非黑白」。
我的媽呀!是誰不問是非黑白的啊?
明明是她。
「善圓,你想想看,要付錢給你們公司的人是誰?」
「就是那個不要臉的臭男人啊!」這一次,嫌惡的字眼又加長了一些,足以見得善圓對那個男的更加憎恨。
「對,就是那個不要臉的臭男人:」夏敬生馬上順著善圓的話罵,企圖讓善圓消消火,但是非黑白還是得有個論斷。
「——所以,善圓你再想想,你把他的把柄給了他老婆,那么他還會付你們公司錢嗎?」
「當然不會,哪有人那么笨的!褂媚_趾頭想也知道。
「所以說羅!你出了這種鳥籠,你們老板還能不開除你嗎?」夏敬生把問題丟還給善圓。
這下子善圓終於不再理直氣壯,聲音比別人還大聲了,因為她夏哥哥說的有理,那個不要臉的委托人又不是笨蛋,哪有它把事情搞砸了、他還把錢往徵信社送的道理,他沒告她就已經很好了。
「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了嗎?」
「嗯——知道了!闺m不愿意,但善圓還是點點頭。她知道自己出了什么糗,難怪老板要開除她,不要她了。
「知道錯在哪就好了,你也別太難過,反正沒了這家還有另一家,徵信社多的是,工作再找就有了、但你的脾氣得改一改!怪灰茍A改掉她的脾氣,他相信她一定可以勝任這工作的。
但善圓瞼上的表情怎么那么難看?「怎么了?」夏敬生托起善圓的瞼來,讓她正視他的眼。
善圓搖搖頭說:「沒有,只是覺得好失望,甚至不懂為什么這世上沒有正義公理?」
什么?!夏敬生心里一驚。
「夏二哥,我覺得我不喜歡這個工作了!股茍A頓時覺得沒精打采的,整個人都沒了生氣。
她當初會選上這個工作或許只是一時興起,也或許她真的沒別的本事,但如果要她路見不平,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要她偽虎作倀,她想,她可能沒辦法做到,只是不做這工作,她別無長處,她能做什么呢?
善圓愈想愈覺得自己沒用,而夏敬生怎么可能看善圓日漸委靡不振呢?他拍拍善圓的肩,給她加油、給她打氣。
「放心吧!這世上鐵定有正義公理的,如果你找不到,那、那——那你回來找夏二哥,夏二哥幫你找回你的希望,二哥給你靠!谷绻麤]有徵信社敢用她,那她就回來,他開家徵信社給她玩——
哦~~不,是給她經營。他隨便她想怎樣就怎樣,一點都不會為難她。
「真的嗎?」聽他這么說,善圓眼里頓時綻放出希望的火花;她覺得夏二哥真是她的神,她的一盞明燈啊!
「當然是真的。」夏敬生的表情可驕傲哩!因為,這世上只有他能給善圓當靠山,給她無窮的希望,然後——
* 。
然後,夏敬生就哭了。
因為,善圓的好運在上一家公司全部用磬,她真的找不到工作,真的回來找他,然後——他就真的哭了,但為了維持他在善圓心目中的形象,他咬著牙也只好認了。
「夏二哥開家徵信社給你玩。」他想,只要他當老板,那就沒道理不能讓善圓伸張她的正義,做她想做的事。
「這樣不好吧!夏二哥,我這樣要是玩完了你的公司,那怎么辦?」那些錢可是他的血汗錢,「你不心疼嗎?」
心疼!當然心疼,但這種話在心愛的女人面前怎么能說,所以他縱使被打斷牙,也只能和血吞了。
「不心疼,錢是身外之物,再賺就有了:心疼什么呢?傻丫頭,」夏敬生逞能,其實,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那些錢就算是丟進河里,送給了天。
「夏二哥,你真好,善圓好感動喔!」善圓握住她夏二哥的手,她決定了為了報答她夏二哥的知遇之恩,這份工作她一定會好好做的。
*。
那是一間不到三十坪大的辦公室,里面的辦事員只有善圓跟一個小妹,聽說那個小女孩跟善圓同一個德行,都喜歡偷窺別人的生活。但她的膽子沒善圓那么大,所以才找了徵信社當她的工作。
或許這就叫做「志同道合」吧?
有什么樣的老板,便會招來什么樣的員工,總之,夏敬生對這問徽信社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但一問公司要是只有兩個小女生撐著,他覺得應該沒有顧客會信任她們吧?昕以,他派公司一個屬下去,沒想到那個屬下當場就哭了。
他問他說:「老板,我是做錯了什么嗎?要不然你怎么把我眨到那種地方去?」那分明就是要他在那待不下去,自動請辭嘛!
這、這叫他怎能接受?他可是他們公司業務部的第一把交椅,他原本以為自己明年就能榮升或調薪的,沒想到老板這么詐,竟然使出這種小人步數要他走。
「不,你想哪去了,我只是借調你過去幫那里的忙,那里要是有起色,或是倒閉了,我會讓你再回來的!瓜木瓷WC。
那名員工這才抹抹眼淚,收拾行囊,外調到善圓那里去。
夏敬生原本就對善圓跟另外那個小女生不怎么信任,所以,才會派出他們業務部的第一能手去幫她們招攬CASE。
沒想到她們兩個小女生還真是讓他刮目相看,她們每天一個跑外務、一個在公司接電話,一個禮拜輪一次,不到一個月竟然有生意上門了,而且,還不是他那個業務高手幫她們的!這真是讓夏敬生跌破眼鏡。
「不過,我還是覺得這里最終都不會有生意!挂驗樗麄兝习鍖嵲谔y搞了,有時候還會罵傭主,試問這種做生意的手法有誰會來第二次?
「老板,我看你還是派我回去好了,待在這里,我根本就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他覺得他唯一功用就是當個報馬仔,每天跟老板報告他女明友的生活瑣事。
「唔——好吧!」夏敬生幾經思考,也決定調屬下回來。
因為部屬在那里真的沒事可做,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能跟得上善圓思考模式的人真的沒幾個:他不該為了一己之私,想拉拔善圓,就犧牲一個好下屬,更何況這些日子以來,部屬在善圓那,真的沒事可做。 .
「oh~~ya!終於可以回到正常生活了。」部屬高興得跳起來。
而夏敬生,說實在的,照部屬所報告回來的,他實在很擔心善圓徵信社的營運狀況。
如果這次善圓又跌倒了,那么未來,她還能再爬起來嗎?夏敬生實在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