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
這是浪漫之都，這兒有馳名全球的艾菲爾鐵塔、飄滿咖啡香的香榭麗舍大道、雪白莊嚴的圣母院、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的羅浮宮……
像許多女孩一樣，皖羚也曾幻想來到巴黎;幻想在細雨蒙蒙的左岸喝著一杯略帶苦味的咖啡:幻想跟心愛的人攜手共游凱旋門、歌劇院、奧賽美術(shù)館:幻想夜游塞納河，盡覽花都的千變風(fēng)情……
但此刻的她，內(nèi)心卻感受不到浪漫。緊繃又期待的情緒充斥在她的體內(nèi)，那膨脹的期待感幾乎令她爆炸！
她感到期待，卻又害怕，只因這是一個有褚凱杰的城市！
他就在這里，在相同的藍天下，他們一起感受巴黎的細雪，一起聆聽圣母院悠揚的鐘聲。
“皖羚，你干麻呆站在陽臺上吹風(fēng)？”住進旅館后，吳意琴一邊打開行李，一邊注意她�！鞍�，我真不懂你干麻放棄褚凱杰幫你準備好的五星級大飯店不住，硬要跑來跟我住這種小旅館？麗池可是揚名國際的飯店呢！在那里喝頓下午茶，都可以讓你感受到貴婦般的尊寵與優(yōu)雅�！�
“我不住他替我安排的飯店，也不會跟他聯(lián)絡(luò)�！蓖盍甾D(zhuǎn)身進入室內(nèi)。她不是存著復(fù)合的心態(tài)而來的，會答應(yīng)來巴黎，只是想了卻自己心里的一個愿望－－親眼看看他所居住的城市。
“隨便你。乙意琴聳聳肩，她知道皖羚的脾氣一拗起來可是很倔的，反正她人都已經(jīng)在巴黎了，跟褚凱杰不怕沒有碰面的機會。“對了，你還好吧？長途搭機會不會不舒服？先躺下來休息吧！”
她倒了杯溫水給皖羚。
“謝謝，我還好。”皖羚接過溫水，一雙眼卻不由自主地飄向陽臺。黃昏時分，金色余暉照入室內(nèi)，映照在墻上的莫內(nèi)復(fù)制畫上，絲絨窗簾迎風(fēng)吹動，仿彿在訴說著古老巴黎的繁華與滄桑。
這是一座很古老的城市，每一個寂靜的街角似乎都盛載著百年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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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SL 2004年新春發(fā)表會。
這一場發(fā)表會可謂冠蓋云集，舉凡紳士名媛、知名政要及時尚界的重要人士紛紛蒞臨了。褚凱杰的鬼才設(shè)計功力有目共睹，因此全球時街界都很期待，不知道這一次他又會帶給大家什么樣的驚喜與突破？
吳意琴興奮地尖叫�！巴�！哇！那是時尚界的永恒教父－－卡爾？拉格斐！哇，那是卡地亞珠寶的總裁和夫人！啊啊～～那不是世界第一名模黑珍珠－－娜歐蜜？坎貝兒嗎？嘩！她旁邊的金發(fā)美女是差點嫁入摩洛哥王室的名模－－克勞蒂雅？雪佛！天��！連妮可基嫚這個超級大美人都來了！真是盛況空前�。∨杜�，我真的要昏倒了！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親眼看到這些超級巨星！啊～～那是足球金童貝克漢和他的明星老婆維多利亞耶！喔！貝克漢真是帥呆了，他的眼睛超會放電的～～”
她拿起相機拚命地拍照。“哇！坐在貴賓席的是新婚不久的荷蘭王儲和他的王妃耶！聽說他們兩人有一段很曲折浪漫的愛情故事，荷蘭王儲差點為了美人而放棄江山呢！哦～～我、我真的要暈倒了！連最俊俏的英國威廉王于也出席了，YSL的面子果然夠大！”
相對于意琴的雀躍，皖羚卻顯得異常沉默。她默默地看著一屋子的衣香鬢影，心底再度確定她跟楮凱杰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站在時尚舞臺的最頂端，一舉一動都足以呼風(fēng)喚雨。往來的不是皇室權(quán)貴就是富商巨賈；而她……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孩。她真的不明白，他為何要寄邀請卡給她？
緊張的眼神掃視著偌大的會場，他也在會場和各國嘉賓寒喧嗎？還是在后臺主控即將登場的發(fā)表會？
一想到他離自己這么近，甚至也許一轉(zhuǎn)身就可以看到他，皖羚突然覺得呼吸困難，心跳也失控了。
唉，她不愿承認自己依舊愛著他、渴望見到他，但她的行為卻已說明了一切。
“皖羚，坐下吧�！眳且馇倏偹闩膲蛘掌�，拉著皖羚在記者席上坐下�！拔梗∥艺娌欢愀陕榉艞壞敲词娣馁F賓席不坐，硬跑來跟我這個小記者擠在一起？貴賓席擁有最棒的觀賞角度耶！”
皖羚依舊沉默不語。她不想去坐褚凱杰為她準備的貴賓席，只想在角落里看著他，她甚至不希望他注意到人群中的自己。
會場的大燈被熄滅了，只剩下伸展臺上的投射燈。在一連串悠揚的樂聲中，模特兒魚貫而出，發(fā)表會正式開始。
模特兒展示著一件又一件的新款春裝，臺下的觀眾則不時響起驚嘆聲。太美了！在其他品牌紛紛以鮮艷色彩和動物皮草來增添創(chuàng)意之際，YSL仍堅持一貫的高貴優(yōu)雅，不論男裝女裝幾乎全是清一色的黑色調(diào)。
但，在黑色系中，設(shè)計師巧妙地運用了許多非常美麗的元素，賦予服裝全新的生命。服裝材質(zhì)上大量采用輕柔的雪紡紗、安哥拉法蘭絨、柔軟的羊駝呢，再搭配上下規(guī)則的剪裁，在袖口及前襟以絲線或復(fù)古珠寶來點綴出浪漫典雅的韻味。
看到一件件黑色禮服時，皖羚的眼眶慢慢發(fā)紅了。她終于明白褚凱杰為何要邀請她來觀賞這場新裝發(fā)表會了，因為－－這是屬于她的顏色、她的味道！
簡單的黑色禮服在裙擺處縫上一圈又一圈的縐褶，那么浪漫的線條就像是臺灣花東海岸的浪花一樣;另一件全黑連身外套上，則以晴藍色寶石纏纏綿綿地婉蜒出美麗的腰線，湛藍鋪陳出墨黑的華量，那是她和他在臺柬深山夜晚時翻同看到的美麗星空！另外一件禮服更是艷驚全場，在黑底絲綢上，設(shè)計師巧妙地覆上一層水晶網(wǎng)布，水晶布切割成美麗的幾何區(qū)塊，在燈光折射下，閃爍著令人不敢逼視的迷離光芒，就像是燦爛陽光灑在花東海面上般波光粼粼、艷麗生輝。
皖羚懂了，終于懂了！褚凱杰以一件又一件的新裝對她訴說著－－他并沒有忘記他們在臺東的點點滴滴！每一件衣服都代表一段浪漫的回憶、一個約定、一句誓言；那么柔軟的線條，像是情人之間的耳語，呢呢噥噥，柔媚又含蓄。
他并沒有忘記她！
熾燙的暖流滑入她的心，皖羚覺得四周一切的景物仿彿都不存在了，在臺東美麗的回憶像是潮水般，一波波地向她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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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太贊了！真是不虛此行��！YSL的服裝秀果然是時街潮流的先驅(qū)，地位無人可及！”
回到旅館后，意琴仍陷于極度亢奮中，滔滔不絕地講著話�！巴盍纾阒绬�？我聽到好多時尚界大師紛紛稱贊說這是一場最成功的服裝發(fā)表會，說YSL引領(lǐng)人們重回優(yōu)雅的年代！還有一位大師向記者表示:‘設(shè)計師的創(chuàng)意巧奪天工，衣服少有縫紉痕跡，線條卻流暢優(yōu)雅，散發(fā)著古典韻味，宛如高級訂制服！’啊～～我真的好佩服褚凱杰��！他真的是華人之光，每一次的發(fā)表會都可以帶給人們最棒的視覺享受，他真是個天才！”
意琴興沖沖地打開筆記型電腦�！拔乙欢ㄒs快把此刻的感動給記錄下來，哦～～現(xiàn)在我終于知道第一流的時裝秀為何會這么吸引人了？因為即便你看了一百本服裝雜志，還不如親自到巴黎來欣賞一場最貨真價實的時裝秀！不只是新裝，發(fā)表會上的燈光、音效和舞臺設(shè)計，也全都是上上之選！”
意琴正要開始打電腦，門鈴卻響了，她疑惑地看著門口�！捌婀�，誰會來找我啊？是其他同行要來找我串門子或調(diào)資料嗎？”
“你寫稿吧，我?guī)湍汩_門�！蓖盍缫贿呑呦蜷T口，一邊揉著太曝穴。頭昏昏的，有點兒不太舒服，可能是害喜吧。
房門一打開，她整個人呆住了！
一張豪邁英挺的臉，她最最熟悉的男性氣息。但……但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男人微笑著，很愉悅地欣賞著她目瞪口呆的可愛狀。
皖羚還在發(fā)愣，吳意琴卻由背后竄了出來。“皖羚，是誰來了？啊－－”霎時，她像是看到耶穌基督再世般，興奮又崇拜地指著對方。“你、你、你……褚凱杰？！你怎么會在這里？”她的尖叫聲幾乎可以掀翻屋頂了！
吳意琴臉蛋發(fā)紅，興奮到快昏倒了！喔喔～～她今天晚上真是大走好運�。〔坏豢跉饪吹搅吮姸嗑扌�，現(xiàn)在，她最最崇拜的時尚大師－－褚凱杰本人居然就站在她眼前！
褚凱杰微笑，翩翩笑意令人失神。他反客為主地摟著皖羚的肩頭步入房中。“我想找皖羚聊聊，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當然方便！”吳意琴反應(yīng)很快，機靈地抱起筆記型電腦和外套就往門口走�！拔艺靡フ覄e家雜志社的記者商量一些事呢！這一聊可能要聊到天亮嘍，你們慢慢談啊！褚大師，皖羚就交給你了！”
“謝謝你！”褚凱杰微笑，黑眸閃爍著炫人波光。
“不用客氣�！眳且馇傩溥涞剡f給他一張名片。“能見到你真是太榮幸了！你可是華人之光呢！敞姓吳，是皖羚的好友，也是ELLE雜志臺灣中文版服裝編輯。褚大師，方便的話，不知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兩條獨家消息……”
“沒問題！”褚凱杰很大方地回答，也戲謔地眨眨眼�！凹热荒闶峭盍绲暮糜眩斎痪褪俏业呐笥�，能認識你才是我的榮幸！方便的話，在吳小姐離開巴黎之前，請賞光與褚某人一起用個晚餐，奸嗎？”
“好好好，當然好！”吳意琴笑得眼都瞇了。哇！哈哈哈！她可以跟全球時尚大師褚凱杰一起用餐耶！這樣就可以挖到更多更多有關(guān)YSL的新裝報導(dǎo)和獨家照片了！哈哈哈，她就要建立奇功啦，以后在雜志社就走路有風(fēng)嘍！
“我走啦，那些記者還在等我呢！”吳意琴笑得合不攏嘴，非常滿意自己不但可以挖到獨家內(nèi)幕，還順便把這小倆口給送作堆了，真是－舉兩得��！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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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意琴走后，皖羚才如夢初醒般地回過神來，她瞪著褚凱杰，顫聲問:“你……你來做什么？”天！她的聲音不該這么顫抖、這么軟弱的，這樣會泄漏出她心底有多么在乎他！
但、但……她真的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在此時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你不是應(yīng)該在慶功會現(xiàn)場？你不是應(yīng)該參加公司為你舉辦的豪華派對，周旋在眾多時尚記者之間嗎？”她下意識地一直后退，想拉開自己與他之間的距離。她不想離他那么近，近到可以嗅到他粗獷的味道，近到可以看清他眼底的光芒，不要！
她每退一步，褚凱杰就往前逼近一分，把她一直逼逼逼，逼到了墻角。他的雙手霸道地架在她身體的兩側(cè)，將她困在他的臂彎中。
皖羚被迫仰視他燙人的視線，他強悍的氣味薰得她頭昏、心弦亂顫，她低吼�！榜覄P杰，你不要再過來了！我問你，你到底來做什么？”
“噓，別說話�！彼o抱住她，將她完全鉗制在懷中，貪婪地汲取她的發(fā)香，滿足地低嘆道：“老天！皖羚，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你，我瘋狂地想你、想你！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可以忍這么久才來找你�！�
懷抱住她纖細的身子，將近三個月來，他一顆漂浮的心終于落了地，緊繃到極點的神經(jīng)也完全松懈了下來。啊，他終于找到了她，終于又找到他生命中的溫暖、他靈魂的依靠。
他不禁回想起三個月前在臺東發(fā)生的事……
褚凱杰回到木屋時，發(fā)現(xiàn)室內(nèi)竟空無一人，只有一張字條靜靜地躺在茶幾上：
‘我跟你是不同世界的人，請你回到你該去的地方吧！’
這是什么意思？皖羚呢？
剛開始，他以為皖羚只是在開玩笑，但，將蒙妮卡的來訪與皖羚的消失聯(lián)想在一起后，他悚然大驚！
該死！他太大意了！他早該猜到向來驕縱的蒙妮卡會乖乖聽他的話離開臺東，背后必定尚有隱情的。
他很明白蒙妮卡對自己那份強烈的占有欲。在巴黎時，她就不只一次濫用經(jīng)紀人的職權(quán)，一一趕走企圖接近他的女人。那些女人他都不在乎，但，他作夢也想不到蒙妮卡居然敢對皖羚下手？！
他絕不放過她！
眼前的當務(wù)之急是先找到皖羚，向她解釋一切。心急如焚的他不眠不休，挨家挨戶地詢問皖羚的下落。由她房間的通訊錄中，他聯(lián)絡(luò)了任何一個認識她的人。但都沒有人知道皖羚到底去了哪里？
當然，他也聯(lián)絡(luò)上在臺北的吳意琴，但她說她也不知道皖羚的下落。
失魂落魄地找了好幾天，后來，眼看巴黎新春發(fā)表會的日期一刻刻地逼近，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而身為一名首席設(shè)計師，他怎么也不能丟下這么重要的任務(wù)不管。所以，褚凱杰萬分無奈地先返回了法國。
回法國后，他仍天天寫信給皖羚，他要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皖羚為何不肯再見他？
但是，他只知道皖羚老家的住址，所以只好把信寄到那兒。后來，信才經(jīng)由已從美國度假返家的陶母轉(zhuǎn)寄到臺北。
而這三個月，在巴黎這孤單的三個月，他可以說是耗盡心血。
為了這場重要的新裝發(fā)表會，將近九十多天的時間，他不眠不休地全力投入工作，親自坐鎮(zhèn)總公司與服裝工廠盯貨。為的就是求“完美”二字。他不允許有任何一絲瑕疵，他要求盡善盡美，因為這是他要獻給皖羚的禮物……
“放手！”壓抑已久的痛苦宛如火山爆發(fā)，她憤恨地喊著。“楮凱杰！你夠了沒？你還要戲弄我到什么地步？你想念我？想我什么？’她怒吼著�！澳阆胛业挠薇俊⑾胛业陌V傻和不自量力、想念我的單純好騙、想念我那么容易就相信你一連串的鬼話，是不是？是不是？”
她不想表現(xiàn)得如此歇斯底里，更不想這么大吼大叫。但一看到他，看到她最最想見卻又害怕見到的男人，她整個人都亂了，根本無法冷靜地思考！
三個月前，他在臺東狂妄地掠奪她的心，并得到她的人之后，竟叫來經(jīng)紀人，以最殘酷的方式傷害她！而今，他卻告訴她：他想念她！
哈哈哈，太可笑、太荒謬了！
她到底要相信哪一句？
“皖羚！”褚凱杰按住她的肩頭，不許她掙脫自己的鉗制。他直視她的水瞳，沉聲道:“是的，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沒有處理好許多事情就匆促地返回巴黎，但，原諒我，我真的是身不由己，我不能放下重要的發(fā)表會不管－－”
皖羚冷笑地截斷他的話�！榜掖髱煟悴挥酶医忉屵@些！像你這種時尚大師，何必紆尊降貴地對我‘交代’什么呢？是！我知道你很忙，你是YSL的首席設(shè)計師，你在時尚潮流界的地位無人可及！而我……”她笑容冰冷，眼底卻閃著淚光�！拔宜闶裁�？我只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一只怎么樣也飛不上枝頭當鳳凰的麻雀！你放心，我陶皖羚就算再愚蠢，也還有自知之明，不會死纏住你不放的！”
“皖羚？”褚凱杰十分錯愕�！澳銥楹我盐覀冎g說成那種關(guān)系？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她揮掉他的手，冷若冰霜地說:“而且，你也派遣你的經(jīng)紀人，向我表達得非常清楚了！”一想到蒙妮卡的那些言語，她的心頭又默默地淌著血。
“經(jīng)紀人？”果然是她！褚凱杰臉色陰沈地皺起濃眉。“蒙妮卡找過你，對吧？所以你才會不告而別，不論我寄再多信給你，你都不肯回我只字片語？她到底跟你說了什么？”
他早就猜測過，問題一定是出在蒙妮卡身上。他真是受夠這個女人了！所以，一回到巴黎后，他立刻開給蒙妮卡一張鉅額支票，主動終止兩人的合作關(guān)系。她不再是他的經(jīng)紀人，兩人再無任何瓜葛了！
一開始，蒙妮卡怎么樣也不能接受，她發(fā)狂地想糾纏他。但，一旦他下定決心的事，就沒有任何人可以更改，他不會允許蒙妮卡繼續(xù)打擾他的生活的！幸好蒙妮卡出身名門，也丟不起太大的臉，所以，鬧了一陣子后，她終于忿忿地飛往美國了。
皖羚還是怒火中燒�！八皇钦f了你要地表達的話而已！褚凱杰，不要把問題焦點模糊掉，你分明就是想甩開我，怕我糾纏你，何必把過錯推給蒙妮卡？”
“我沒有想甩掉你！”褚凱杰怒吼著，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巴盍�，你還看不清我的心嗎？如果我真的想甩掉你，為何要一直寫信給你，甚至邀請你到巴黎來？在方才的發(fā)表會上……”他的語氣轉(zhuǎn)為低沉溫柔，像是暗夜中的提琴聲�！傲�，你還沒看到我要對你訴說的一切嗎？那是我們兩人共同的回憶，在臺東的每一天，都是我生命中最珍貴、最璀璨的記憶。我從來沒有忘記過臺東的夜空、沒有忘記過一波又一波的海濤聲、沒有忘記過那兒的山嵐霧靄、沒有忘記過青草的香味……這一切的記憶，都因為有你在旁邊。今天的發(fā)表會，我不在乎有誰肯定了我，我只在意你的一個眼神、一個微笑！”
“……”皖羚的身軀依舊緊繃，但她眼眶慢慢地濕潤了。這是真的嗎？褚凱杰他真的這么在意她、愛她嗎？但……
“原諒我！原諒我隔了快三個月才來找你。”他深情地輕撫她的臉龐，發(fā)燙的手慢慢撫過她的發(fā)絲、雙眉、小小的耳垂，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是在呵護世上最珍貴的寶物。“因為，這場發(fā)表會是我一直想送給你的禮物。也許它不是最完美的，但卻是我全心全意，以愛、以生命、以靈魂所創(chuàng)造出的禮物！”
輕輕滑過皖羚的長發(fā)，他溫柔一笑�！澳氵�記不記得在臺東時，你曾經(jīng)兇巴巴地問我為什么跑到荒山野嶺來？是下是逃犯？坦白說，那時的我還真的像個逃犯。職場上的空虛疲乏讓我感到越來越厭倦，所以我逃走了，硬是放下迫在眉睫的新裝發(fā)表會，任性地逃到臺灣去�！�
闇瞳突然燃起熊熊火花。“但，幸好我逃開了。一直待在巴黎只會讓我窒息，讓我的創(chuàng)作生命夭折，讓我覺得自己只是個工作機器！我到了臺東，很幸運地，老天爺讓我遇到了你，你讓我知道我以前的日子雖然浮華，骨子里卻非常空虛；你讓我重新開啟了心靈之眼，懂得欣賞最簡單卻美好的事物；你讓我重建即將崩潰的信心，不只是創(chuàng)作上的自信，還有面對未來人生的信心�！�
皖羚默默地看著他，不發(fā)一語，她審視他的眼，害怕他的眼神是輕浮而放縱的。但，沒有。他眼底的專注濃烈得足以融化一座冰山，也讓她的心湖掀起陣陣波濤。
褚凱杰嘆氣。“我想，整件事情最讓你生氣的一點就是－－為何我當時不肯對你承認我的身分和職業(yè)？但，皖羚，你知道嗎？”他以拇指輕撫她小巧的下巴，喟嘆著�！霸谂_東時，我是一個很沒有自信的男人，你像是天使一樣，拯救了陷于重重迷霧的我，我希望能在自己最美好的時刻向你表白一切。所以，在臺東時，我硬是壓下到了嘴邊的話，沒有告訴你我的職業(yè)。我希望回到巴黎后，舉辦一場成功的新裝發(fā)表會，那時，我才有資格向你表達我的愛意，我想當一個配得上你的好男人�！�
“……”皖羚拚命地吸氣，可不爭氣的淚水還是一滴滴地落下�！澳恪悴挥脤ξ一ㄑ郧烧Z，不要再想把我……把我要得團團轉(zhuǎn)……”眼淚滴落的速度快得像是在嘲笑她－－嘲笑她故作違心之論似的。但，她真能再次相信他嗎？相信這個曾經(jīng)把她的自尊和自信踐踏到體無完膚的男人？
將近三個月了，她卻還清清楚楚地記得，當蒙妮卡對她說“……褚向我求救了。他說在這里，好像又有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拚命纏上他，他很怕屆時奮。脫不了身，所以要我趕緊過來幫忙�！睍r，那股撕裂心肺的痛楚！
她真的不想再受傷，也不能再受傷了。此刻的她不是一個人，她要凝聚所有的勇氣來保護腹中的寶寶。
“皖羚，”褚凱杰捧起她的臉�！霸徫遥∫苍S這一句道歉來得太遲，但請你相信我對你、對我們之間的感情從來沒有抱持過游戲的態(tài)度！今天的我終于又找回了自信，所以我才敢對你說－－我愛你、我需要你！不要再介意蒙妮卡所說的鬼話了，事實上，我早就開除她了，我不會讓任何你討厭的女人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跟我一起留在巴黎，陪伴我畫圖、陪我一起在左岸散步、在每一個寒夜里點一盞燈等我回家，好嗎？”
皖羚深吸一口氣，警告自己不能心軟，不能這么快就相信他所說的話。同一時間，腹部突然傳來一陣不尋常的疼痛，她隱忍地以手按住下腹，臉色卻慢慢發(fā)白。
“皖羚？”褚凱杰發(fā)現(xiàn)她的不對勁�！澳阍趺戳�？你的臉色為何這么慘白？告訴我，你哪里不舒服？”
“我……”她拚命深呼吸。奸痛！下腹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疼痛，讓她痛到快失去意識了。
孩子！這兩個字清晰地跳入她的腦中。不！不！她不能出事，她絕不能失去孩子！
“送我……去醫(yī)院……”她緊抓住褚凱杰，斷斷續(xù)績地低喊。“叫他們救……快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