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除了零星的車聲和喇叭聲,整個世界可以說是寂靜的、帶著美感的。
獨(dú)居也許充滿了孤單和寂寥,但同時也可以享有個人自由和掌握自己的生活品質(zhì)。
柴昱斜靠在椅墊上,雙腿伸得直直的,煙灰缸上擱著一支點(diǎn)燃的煙,煙霧裊裊的上升,變幻著圖樣,虛無飄渺,就像人生。
柴昱本身是個浪漫的人,她喜歡所有浪漫的事和浪漫的感覺,她受不了一丁點(diǎn)的庸俗和平凡。
她很好奇,因?yàn)樗菍懶≌f的。
她更喜歡刺激,喜歡新鮮,喜歡所有不合常理的東西或是事件。
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diǎn)。
柴昱懶懶的站起身,彎腰拿起桌上的眼鏡,撥弄了下頭發(fā),做出門的打算。
她所租的大樓隔壁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FamilyMart”,她可以去買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她有咖啡,只是她不想自己沖泡。
她知道時間已晚,但是她不怕,她習(xí)慣了在深夜里獨(dú)行,在這個都市叢林里,她有把握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想令她受到傷害并不是一件易事。
柴昱邊走邊喝著咖啡,忽然被墻上一張紅色,劃了無數(shù)個心形的紙條給吸引住。
誰沒有好奇心?!
她駐足佇立于紙條前。
看完后不知道是該一笑置之還是拋到腦后,她忍不住的又再看了一遍內(nèi)容:
“寂寞嗎?孤單嗎?需要愛嗎?請電:5823144”
柴昱的好奇心比一般人強(qiáng),她自己知道。
默默的在心中記牢了電話號碼,她肯定自己會撥這個電話,她肯定自己絕對不會視而不見。
這張紙條的主人是男是女?
心理正常嗎?
抑或是某個變態(tài)人,存心戲弄他人的玩笑?
試試反正沒有損失,雖然太陽底下已經(jīng)沒有啥新鮮事,但是說不定可以給她不少寫東西的靈感,也說不定可以增加不少樂趣!
套句現(xiàn)在最流行的口頭撣:“很好!我喜歡!”
打開大門,拔出鑰匙,隨手將紙杯往茶幾上一擱,迅速的拿起筆記下了電話號碼!
挺有意思的!
看看墻上的石英鐘,已經(jīng)快四點(diǎn)了。凌晨四點(diǎn)!
她拿起話筒,嘴角微帶著笑意的開始撥號。
電話響了幾聲——
“喂。俊币粋惺松又帶著怒意的聲音。
是個男人的聲音!
而且還是個非常成熟、非常男性化的聲音!
柴昱有些退縮,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開口,說不定對方以為她是一個專門用電話進(jìn)行性騷擾的人,更有可能的是她碰上一個心理變態(tài)的!
“再不出聲我就要掛上電話了!”他警告道。
“你好!”柴昱有點(diǎn)沙啞的聲音正經(jīng)由話筒傳送!拔铱吹搅思垪l……”她自己連話都接不下去了。
這真是太荒謬了!如果她真的睡不著,真的那么無聊的話,她可以吃一顆安眠藥,她可以站在陽臺上數(shù)星星,她可以想辦法把自己累死,而不是……
“什么紙條?!”口氣緩和了一點(diǎn),他的聲音也清醒了一點(diǎn)!澳愕降状驇滋枺俊
她對著話筒重復(fù)了一次電話號碼。
“沒錯!不過你要找誰?”
“算了!”她決定放棄。
正要掛上電話——
“等等!”他喊道。
她又把話筒往耳朵上貼。
“你怎么知道這個電話號碼的?”他用命令的口氣問道,很顯然的他平日一定是個慣于發(fā)號施令,慣于支使別人的人。
“住在這個附近的人,今天凌晨如果有出門的話,現(xiàn)在大概都知道了!”她自認(rèn)為幽默的說.
“什么意思?!”
柴昱正考慮要不要告訴他的時候——
“麻煩你解釋一下!”他降低了原本高傲的口吻。
“紙條上有一個電話號碼,寫著:如果寂寞,孤單又需要愛的話,可以撥這個電話!”
話筒那端傳來了一聲模糊的詛咒。
她忍住笑!
他一定得罪了人,否則不會有人這么整他的!顯然他自己并不知道,而且這通電話應(yīng)該是他接到的第一通。
她馬上就有點(diǎn)同情他了。
或許他已經(jīng)沒有好日子可過了,除非他去更換一個新的電話號碼,這個城市里無聊、尋求新鮮和刺激的人太多了,他沒有這么容易脫身或置身事外。
“小姐!請問你住在哪里?”
“你問這個做什么?”她的話里馬上充滿了警覺性和敵意。
她開始后悔打這通電話,更暗暗責(zé)怪自己真是沒事找事,說不定惹出麻煩來。
“我沒有任何不良的企圖!”他馬上澄清!拔抑皇窍肴ヌ幚淼裟切┘垪l!”
他的話合情合理。
而且就她由他的聲音,談吐去猜測、論斷,他應(yīng)該是個雅痞之類或中上階層的男人。
“現(xiàn)在嗎?”她問。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紙條了!”他忿忿的說:“你以為這會我還睡得著?!你以為我還會在乎現(xiàn)在是大半夜?!”
“說得也是!”
“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剛剛沒一會!
話筒那端沉默了有五秒鐘的時間。
“你這個時候還在外面……”他欲言又止。
柴昱知道他現(xiàn)在一定有很多的疑問。
他或許在猜測她的職業(yè)。
他或許在想她是個怎樣的女人。
她可不打算滿足他的好奇心,這會好奇的應(yīng)該是她!
“你得罪了誰?!”她答非所問。
“我知道就好了!”
“不管是誰,這個人可真叫你好看了!”
“我會找出是誰的!敢開我這種玩笑的人,不是不了解我就是膽子太大了!”
幾句話,一個人的個性多少就看得出來。
她聰明的活,就該告訴他她的住址,當(dāng)然不是完完全全她的地址,只是附近的街名,再扯下去好像沒有什么意思。
不過,她又好像沒有這么理性。
“你會怎么做?”
話筒那端的人似乎愣了下。
“我還沒有想到,你有什么建議嗎?”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幽默感。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好建議!”他夸贊道。
“謝謝!”她甜甜的回道,反正對方又不知道她是誰,沒有什么好怕的。
“你為什么這么晚還沒睡?!”
她沒有馬上回答。
“我只是奇怪你為什么會打這避電話!”他解釋道:“聽你剛剛說了下紙條的內(nèi)容,你應(yīng)該有絕對的常識知道這決不是什么正經(jīng)或合乎邏輯的事,但是你卻打了電話!”
“我好奇!”
“換個更有說服力的!”
“我無聊!”
“還有呢?”他的聲音帶著笑意。
“我喜歡!”她則帶著固執(zhí)的語調(diào)。
他的笑聲更明顯了!
柴昱有些氣憤,現(xiàn)在好像是她自己成了別人玩笑或戲弄酌對象,太本末倒置了嘛!
“我很高興你還笑得出來。”她冷冷的提醒他。
笑聲止住了。
她得意的對自己一笑,有些人就是需要人提醒。
“可否請教一下你的芳名?”
“沒有這個必要!”
“你寧愿我好奇的想個不停?”
“沒有人要你花時間去想我的名字叫什么!”
“一定很固執(zhí)、倔強(qiáng)!”
話題真的愈扯愈遠(yuǎn)了。
她只要簡單、明了的告訴他街名,就可以友善的掛上電話。
她也可以二話不說,管他三七二十一的掛上電話。
但是他們卻愈聊愈多,忘了主題。
“怎么不說話了?!”他揚(yáng)聲問。
“長安東路2!2巷!
“什么?”
“紙條出現(xiàn)的地方,我不知道其他地方還有沒有!”她平板的說!澳阕詈眠B附近的幾條街也晃一晃!
“你常常令人出其不意,答非所問嗎?”
“看人!”
“要結(jié)束這通電話了嗎?”他竟有些依依不舍。
“還有什么好說的?!”
“你會再打來嗎?”
“我不知道!”她說,接著她反問著他!澳阆矚g在大半夜接到陌生女人的電話嗎?”
“看人!”他頂她。
她不予置評。
“和你聊天很有意思!”
“我們并沒有在聊天!”
“好!”他馬上糾正自己的話!昂湍阏f話很有意思!你是一個很會說話的女孩!
“不聊了!”她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澳氵是快點(diǎn)去解決你的麻煩吧!說不定下一通你接到的電話,可不像我這通這么的‘正!!”
“再打來好嗎?”
“我不知道!我不喜歡隨便對人承諾!”
“好習(xí)慣!”
“拜拜!”她輕輕的掛上電話,不打算再給他回答的機(jī)會,懂得“適可而止”也是一項生活的藝術(shù)。
再說下去,說不定連她的生活和祖宗八代全漏了底。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打電話紿他。有理由再打給他嗎?打了又能怎樣?!她不是那種吃飽沒事做的女孩,即使是為了找小說的題材。
她自認(rèn)自己已經(jīng)走出不成熟的夢幻。
她更不認(rèn)為會發(fā)生什么小說中所虛構(gòu)的情節(jié),這是活生生的現(xiàn)實(shí)生活,說不定對方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說不定他是個又肥又矮又大小眼的男人!
想到這里,她自己都覺得好笑。
雖然她本身是寫小說的,雖然她專門制造一些虛幻又滿足女人想像的情節(jié),但是她自己再實(shí)際不過了,所以她暫時,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打了!
拉開椅子,往書桌前一坐,靈感突然的泉涌,一下子冒出很多新奇又不落俗套的點(diǎn)子。
感謝他!
感謝這通電話!
她知道怎么下筆寫第一個章節(jié)了。
靳瓊芳整個人沐浴在夕陽的余暉中,
她的步伐慵懶,態(tài)度悠閑,懷中抱了一疊資料,打算今天晚上利用時間完成。
她一向自豪的就是她的責(zé)任感,工作在她的生活中占了極重要的地位,她一向也把OL的角色扮演得很好,不單只是為錢而工作,而是為工作而工作。
家門已在望。
一個熟悉、削瘦的身影攫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再也邁不出一步。
官國威?!
真的是他嗎?!
他真的獲釋出獄了嗎?
和昔日一樣的,桀驁不馴的五官,英俊但充滿了乖戾,渾身依舊散發(fā)出危險和不安定的氣息。牢獄生活并沒有變化他的氣質(zhì),他并沒有改變!一樣的笑容,一樣的吊兒啷當(dāng)、滿不在乎,他一點(diǎn)也沒有因?yàn)槔为z生話而變得內(nèi)斂、沉穩(wěn)。
他還是那個官國威!
官國威將原本叼在嘴上的煙隨手一扔,大步的走向靳瓊芳,歲月沒有辦法淡化他對她的思念,原本他以為可以忘掉她——這個他嘴上不說,心中卻始終念念不忘的女人。
如果說他在獄中還有一絲牽掛,一絲放心不下,那也只有她了。
他和她做了五年的鄰居,兩人始終保持著一種若有似無的微妙感覺在,而他從頭到尾也沒有明白的向她表示過,他一直以為只要他加把勁,應(yīng)該不是問題。
但是她卻始終令他自慚形穢。
她念的是一流的國立大學(xué),而他只是個在破五專里混證書的壞學(xué)生。
她渾身充滿了傲氣和靈氣,大有不把全世界的男人放在跟里的豪氣,沒有什么人可以令她服氣。她最大的能耐就是一個簡單又凌厲的眼神,就可以讓他把所有的話全吞回肚子里去。
官國威自認(rèn)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拴住他,可以治得了他,他寧愿一輩子游戲人間,也不愿意成為婚姻制度下的犧牲品。
但是他好怕靳瓊芳會成為別人的老婆。
他無法解釋自己的心態(tài)——
兩年的牢獄生涯總算是結(jié)束了,可是在她的心中,他現(xiàn)在八成是連屎都不如了。他還能指望她怎么樣?!是他自己犯的錯,以前他只是不務(wù)正業(yè),東混西混,現(xiàn)在他則是一個坐過牢的人了。
他真的還有資格,還有臉站在她的面前嗎?
他是不是想見她,興奮的過了頭,迫不及待的跑來自取其辱?!
靳瓊芳打量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出獄了?!”她淡淡的一笑,笑容中帶了點(diǎn)嘲弄。
“不是逃獄!”
“恭喜你了!”她并不是很真誠的。
她太了解他入獄前過的生活,每天不是呼朋喚友花天酒地,就是通宵喧嘩,打麻將,在他家進(jìn)進(jìn)出出的女孩更是數(shù)不清,所有的鄰居都心知肚明,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是也正由于他是官家在四個女兒之后,好不容易生出來的寶貝兒子,所以簡直是把他寵上了天,換了幾間專科學(xué)校才混畢業(yè),不知道背后動用了多少的關(guān)系。
他是一個極吸引女孩注意的男人。
她承認(rèn)!
但是她也清楚在他那股狂妄而邪門的魅力之下,有的是一顆怎么放蕩、無法收拾的心,所以她聰明不去做傻瓜,不去迷他,明哲保身!
到目前為止,她做得很好!
官國威知道自己又碰了一個軟釘子,他撇了撇嘴。一切都沒變,她對他依然是不假辭色,依然是那么冷漠。
“你還沒有結(jié)婚?!”他沒有話找話扯。
“官媽媽知道我沒有結(jié)婚!”
“我沒有問我媽!”
“你可以問她啊!”她故作熱心的建議道:“關(guān)心鄰居沒有錯,沒有人會說什么的!”
他真想吼她兩句。
難道他真是如此的惹她厭嗎?
難道她就不能給他一點(diǎn)好臉色嗎?
“你還有事嗎?”
“講幾句話會要你的命。!還是你怕我會就地強(qiáng)暴你?!”
他沒好氣的說。“我對你沒那種興趣!
她狠狠的瞪著他,他們是上輩子互欠對方的嗎?她搞不懂,他明明知道她平日就看他不順眼,盡可能避開他,但是他卻始終喜歡逗她,逼她發(fā)火。
他以為她拿他沒輒嗎?
“哼!”她下巴一揚(yáng),一副不屑的模樣。“諒你也沒有這種膽量!
他的眼中散發(fā)出一種異樣、熾熱的光采。
她本能的退后一步,警戒的望著他。
“要試我的膽量!彼坏恼f:“沒有什么我不敢的,連人我都敢殺了,何況是這種小事。”
她相信!
不要惹官國威!
避開官國威!
和他是隔壁鄰居已經(jīng)夠冒險的了,她不該再心存挑釁,否則吃虧、受害的是她。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犯不著和他一般見識,逞一時之勇,她又能得到什么?!
心碎而已!
想通了這一點(diǎn),她首先投降,想從他的身邊繞過。
他沒有為難她。
她正暗自慶幸之余——
“靳瓊芳!事情不會就到此為止的!”他撂下話,頭都沒有回,好像是下挑戰(zhàn)書般。
她不想逞口舌之快,拿出鑰匙打開了大門,為了扳回一城,她回了他一記極為響亮、憤怒的摔門聲。
官國威此時才放柔了臉上的表情,嘴角微揚(yáng),她沒有變,他不怕碰她的釘子,他也不怕看她的臉色。
幾年來不都是如此嗎?
曾敏是個相當(dāng)艷麗又極有手腕的女人。
進(jìn)入房屋仲介那行也不過短短的兩年時間,她就已經(jīng)替自己打響了知名度,儼然就是她那一行的一顆閃亮巨星般,很多人都知道Beatr!ce曾。不管贊不贊同她,她的確也頗富心機(jī)又擅口才,八面玲瓏,和什么人都可以交朋友,都可以搭得上話。
因?yàn)橐淮狈孔拥慕灰祝顾J(rèn)識了孔維喬,也令她墜入了情網(wǎng)。不輕易對感情認(rèn)真,眼界奇高,想嫁個“人物”的她戀愛了。她一直認(rèn)為自己是個感情冷漠,為求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但是孔維喬推翻掉了這個她一直以為是事實(shí)卻不是事實(shí)的事。
他們上過床,但是她知道孔維喬并沒有愛上她。對他而言,她不過是他眾多女人之中的一個,他有的是錢,他玩得起,他花得起!
但是曾敏可不這么想。
她一定要擁有他!像樣的男人不多了,機(jī)會稍縱即逝,錯過他不知道要再尋覓多久!
她絕對不會讓他離開她!
她會受不了的!
但是他開始疏遠(yuǎn)她,開始拒接她的電話,開始對她冷冰冰的,只差沒有明白的告訴她他們已經(jīng)結(jié)束。表面上她裝得無所謂,她不敢在他面前表現(xiàn)得太在乎,她知道男人討厭沒有骨氣又死纏的女人。
男人都怕束縛。
男人怕被婚姻和愛情綁死。
所以曾敏讓自己消失了一段時間,但是她也不會讓他太閑,她技巧的給孔維喬制造了點(diǎn)小小的騷擾和麻煩。
不能讓他太好過日子!
門也沒敲的,她直接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孔維喬和秘書都有些訝異的看著這突然的訪客。
曾敏做作的在敞開的門上敲了敲,一臉的無辜。
“盡快送去報關(guān)行,我們得趕船期!”維喬若無其事的向秘書交待!皠e忘了和洛杉礬的辦事處聯(lián)絡(luò)一下,免得他們著急!”
秘書點(diǎn)點(diǎn)頭,迅速的記下。
“沒事了!”
秘書挺直背,走出了辦公室。
曾敏斜著頭的瞄了秘書一眼,她知道這個小秘書看她不順眼,哼!她也不把那小秘書放在眼里,只要她當(dāng)上孔太太,她早晚會叫這個女人卷鋪蓋走路。
“曾敏!”他喊她。
曾敏馬上一臉的嬌笑,扭動著豐滿,國際標(biāo)準(zhǔn)的身材,一步步搖曳生姿的走到了孔維喬的大辦公桌前,一屁股斜坐了上去,故意優(yōu)雅的交疊著雙腿。
“這里是辦公室!”他正色。
“維喬!”她嗲聲道。
孔維喬滿臉的不豫之色。
他早就已經(jīng)明白的暗示過她,他和她之間的那段韻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他膩了!
他煩了!
他不想再和她玩下去了!
但是她故意裝傻,有事沒事的晃到辦公室來,在他的職員面前炫耀,賣弄她和他的關(guān)系,一副她已經(jīng)是篤定的董事長夫人,他受不了這種行為。
她也喜歡玩跟蹤,盯人的把戲,好像她成天吃飽沒事,只為了要守著池,只為了要他。雖然他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不過紙條那件事,說不定就是她搞出來的,存心要和他過不去,給他顏色看!
“曾敏!你不像是那種無法面對事實(shí)的女人!”
“什么事實(shí)?!”
“不要再搞那種公開我的電話,擾亂我生活的事!”他試探她,注意著她的神色。
“你在說什么?!”曾敏可以得最佳演技獎,一肚子壞水卻裝得天真無邪,叫懷疑她的人覺得無地自容。
“不是你嗎?”他譏誚的一笑。
“我連你在說什么都不知道!”她嘟起嘴,一副被人冤枉了的委屈狀。“你不要給我亂加罪名!”
孔維喬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曾敏跳下辦公桌,性感的走到了孔維喬的身邊,整個人全靠在他的身上。
他有些厭惡的推開了她。
她則一副受傷、負(fù)氣的表情。
“曾敏!不管是不是你搞出來的惡作劇,過去的就算了,我希望你自己知道節(jié)制,如果被我逮到的話,我可不會看在什么昔日的交情上哦!”
“維喬!”
他將頭別開,懶得搭理。
“你有氣何必出在我的身上嘛!”她厚著臉皮道:“我有那么小心眼、無聊嗎?”
稍微有一點(diǎn)個性的女人,早就掉頭而去了,孔維喬心中想道。女人的自尊心不是很強(qiáng),臉皮不是很薄嗎?為什么曾敏卻寧可站在這里任憑他侮辱,威脅,也不管事情是不是她做的,可見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她!
當(dāng)初真不應(yīng)該沾惹上她!
不過自己送上門的女人,要往外推是需要一些定力和忍耐。曾敏當(dāng)初嬌嬌媚媚、能言善道,一副灑脫、新潮、女中豪杰的模樣,本以為應(yīng)該不會有麻煩,不會成天糾纏不清的,結(jié)果他看走了眼。
他錯了!
他現(xiàn)在自食惡果了。
不知道怎么搞的,他腦中忽然浮起了電影“致命吸引力”
里那個瘋狂、神經(jīng)質(zhì)的女人。
曾敏不會是第二個葛倫克蘿絲吧?!
他瞧著她,上天保佑不是!
“維喬!”她的手悄悄的占據(jù)了他的胸膛,有點(diǎn)忘情的愛撫著!澳汶y道忘了我們那些快樂、瘋狂、刺激又火辣辣的時光嗎?你真的一點(diǎn)都不會留戀,不想再來一次嗎?”
“結(jié)束了!”
“不會結(jié)束!”她柔聲道。
他堅決的拉下了她的手,放在她的身側(cè),表情不帶一絲的笑意!澳悴灰倨垓_自己了!”
曾敏換上了一副狡黠,充滿了危險性的表情。
孔維喬雖然有些操心,但是他決不允許自己在她的面前表現(xiàn)出來,如果他一害怕,她更會有恃無恐。
“維喬!你真的舍得?我們配合得那么好。”她的眼神挑逗著他,勾引著他!澳汶y道不想娶我嗎?”
“娶你?!”他冷漠的問。
“娶我!”她要求道。
孔維喬知道自己現(xiàn)在再說什么都沒有用了。他從她身邊走開,回大皮椅坐下。
“我還有很多事要辦!”他下達(dá)逐客令。
曾敏聳聳肩,拿起她的皮包。
“晚上一起吃飯?”她笑瞇瞇的問。
“沒空!”
“那吃夜宵呢?”
孔維喬用一道嚴(yán)肅的眼神警告著她。
曾敏不以為意的一笑,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孔維喬火得將桌上的卷宗揉成一團(tuán),他知道自己麻煩了,很可能是一個不好擺脫的麻煩!曾敏剛剛的表情已經(jīng)很清楚了,他煩躁的點(diǎn)了根煙,他自認(rèn)是一個玩家,從來不出差錯,但這次可能玩出麻煩了!
服務(wù)生送上了柴昱最喜歡的水蜜桃圣代。
靳瓊芳微笑的看著自己同學(xué)了四年的摯友。略側(cè)著頭部。“你還在寫小說?!”
柴昱點(diǎn)點(diǎn)頭,注意力似乎全放在圣代上面。
“官國威出獄了!
柴昱看著靳瓊芳,注意力回來了。
“到他你的精神就來了!”瓊芳揶揄道。
大三的時候,柴昱曾經(jīng)迷過官國威,覺得他有大男人那種氣魄和敢做敢當(dāng),血性男兒的瀟灑。她完完全全的被他迷住,所以有事沒事她就往瓊芳的家里跑,只為了能看看官國威,聽聽他那雄渾、低沉的嗓音,甚至是擦身而過的瞟他一眼,這種現(xiàn)象持續(xù)了一年。直到她覺得自己實(shí)在無聊得可以,也一直到她了解她自己喜歡、崇拜的只是一個偶像,一個英雄的影子,慢慢地,她理智的將這種感覺升華,不致使自己無法自拔。
結(jié)果也證明她是對的。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他對瓊芳的興趣可能述要大些,因?yàn)樗鬯,視線所及的全是在瓊芳的身上。
“他沒什么改變吧?!”柴昱關(guān)心地問。
“還不就那副德性,死樣子!”瓊芳沒什么好表情的說,好像官國威占了她多少便宜似的!
柴昱笑。女人向來心口不一,明明心里愛得要命,嘴巴上卻死也不肯承認(rèn),好像承認(rèn)了以后多沒面子,多吃虧。瓊芳向來是個寬厚、溫柔,很少批評人,又能包容別人缺點(diǎn)的人。獨(dú)獨(dú)是對官國威——
只要一提到官國威,瓊芳的態(tài)度就會偏執(zhí),帶著成見,犀利又毫不留情。
瓊芳和官國威就像兩個死對頭般,互相吸引卻又無法并存似的,非得斗個頭破血流、兩敗俱傷。
“瓊芳!”她勸道。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瓊芳先發(fā)制人。“反正我對他從來都沒有好印象過。他也從來都不是可以令人豎起大拇指稱贊的人!”
“他沒有那么糟!”
“還要怎么樣才算糟?!”瓊芳反問!鞍讶舜虺芍貍魂P(guān)他兩年已經(jīng)夠仁慈的了!”
“對方先動的手!”柴昱替官困威辯解!八约憾汲姓J(rèn)了,官國威是自衛(wèi)!”
瓊芳擺出一張臭臉。
“你對他太苛刻了!”柴昱有些不滿。
“換個活題好不好?!”
“你一談到他就變了個人似的!”
瓊芳不再反駁!澳闵钸維持得下去吧?!”
“可以再撐兩個月!”柴昱瀟灑的說。
“找個固定的工作吧!”
“我做不來。”
“不去試試怎么知道?!”
柴昱還是搖頭。
“建議你結(jié)婚!”瓊芳笑道。
“你先結(jié)!”
“說不過你!”瓊芳投降!白罱袥]有什么新鮮事發(fā)生?”
柴昱本想說關(guān)于紙條和陌生男人通電話的事,但是一說一定會被瓊芳罵神經(jīng)病。有些人習(xí)慣了一成不變的生活,所以受不了別人尋找一些小刺激。
她三緘其口。
“你不是隨時隨地都在找題材嗎?”
“最近沒有靈感嘛!”
“靈感不能當(dāng)飯吃!”
“你呢?”柴昱又把話題轉(zhuǎn)到瓊芳的身上。“快要升官了吧?!看你一副非你莫屬,決心當(dāng)女主管的那種模樣!”
瓊芳既欣喜又驕傲的點(diǎn)點(diǎn)頭。
“男朋友那方面呢?”
“交白卷!杯偡汲姓J(rèn)道。
“眼光別那么高!”柴昱糗道。
“你應(yīng)該說現(xiàn)在的男人都太爛了!”
“真強(qiáng)烈的字眼!”
“柴昱!你真該找份工作,和那些男人接觸一下!杯偡汲制降恼f,沒有故意丑化男人的意思!皩(shí)在找不出幾個像樣的男人。我的標(biāo)準(zhǔn)已經(jīng)逐年下降了,但還是找不到一個可以稍微去忍受的。”
柴昱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
“我早就麻木不仁了!”
“多留意一下你‘身邊的男人’!”柴昱意有所指,“你沒聽過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嗎?”
“你是說誰?”
“你自己想了。”
“官國威?!”瓊芳的口氣馬上僵了起來。
柴昱故作—副超然狀。
瓊芳威脅道:“一會你自己付錢!”
柴昱馬上擺出一副下回不敢的表情。
這次聚會就在兩人各有所思的情況下結(jié)束。
靳瓊芳和官國威?!
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