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微亮,祝聶蕓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她搓了搓冰冷的手,燒著柴火準備早膳,忙碌好一會兒,身子也漸漸暖和了起來。
洗衣、打水、生火、燒飯……這些粗活是她天天要做的,就算是冬天,還是有做不完的工作等著她。
早膳弄好之后,她沒有休息,接著打掃四周的環(huán)境。今天的天空很美,步出屋外看著藍天,她不由得露出一個笑容。
她很美,有著靈動清雅的氣質,就算穿著粗布衣裳,且現在上頭還沾了些臟污,依然掩不住她芙蓉般的容貌。
她住在宿遷,這個看來不怎么起眼,人口不過七、八千人的小鎮(zhèn)上,卻因為地近長江、運河而成了重鎮(zhèn);又加上皇帝每回南巡必親蒞宿遷,而使此地更增添繁榮。
而她驚人的美貌在鎮(zhèn)上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加上乖巧又伶俐,所以有不少小夥子都挺喜歡她的。
但因為她已經有了夫家,所以沒人敢對她有非份之想,只不過難免有人會在背地里說,她嫁給祝進三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一大早發(fā)什么呆啊?"
突來的吼聲使她受到不小的驚嚇,手中的掃把應聲而落。
"干么?造反!"一扇窗被推了開來,里頭一個肥胖的大娘生氣的瞪著她,"還不端熱水進來給我洗臉。"
"是。"祝聶蕓不敢有遲疑,忙不迭的跑進廚房,端著備好的熱水進入房里,"娘,早!"
祝大嬸冷冷的瞄了她一眼,"進三呢?"
"還在睡吧。"她恭敬回答。
說起自己這個寶貝兒子,祝大嬸皺起了眉頭,"怎么,他該不會昨兒個夜里又很晚才回來吧?"
祝聶蕓聞言不由得語結。對祝進三,她是避之唯恐不及,哪管得了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由于家窮,所以打小她便被賣給祝家當童養(yǎng)媳,但因為都還小,所以兩人徒有夫妻之名,但現在情況將要改變……
娘打算過年后要挑個好日子讓兩人洞房,成為真正的夫妻,一想到這一天將要到來,她就打心底發(fā)寒。
祝進三長得貌不驚人無妨,但卻因為祝大嬸的百般寵愛而成了個無所事事的地痞流氓,整天不是留連風月場所、賭坊就是打架鬧事。只要一想到這樣的男人就是自己要斯守一生的人,祝聶蕓便覺得黯然。
現在祝進三總用色迷迷的眼神打量她全身上下,她怕極了,所以每每一等到祝大嬸進房睡覺,她便趕忙躲回自己的房間,將房門給鎖上,就怕祝進三乘機對她造次。
"你這個死丫頭!"祝大嬸伸手捏了她一下,"你該不會昨夜沒等到進三回來,就跑去睡了吧?"
祝聶蕓痛呼了聲,撫著手臂,眼眶凝起一層水霧,在她犀利的目光底下,膽怯的點了點頭。
她這一點頭可讓祝大嬸怒火更熾。
"我當時真是瞎了眼,才買了你這個什么都做不好的丫頭!"她苛刻的又擰了她一下。
祝聶蕓忍不住哀叫出聲。
"叫什么叫?!"祝大嬸一臉狠心,"現在還不快去瞧進三回來了沒有,順便給他送熱水洗臉。"
"是。"祝聶蕓忍著淚,走出了祝大嬸的房里。
從小家境不好,親娘又連生了四個女兒,在唯一的兒子出生之后,便將她和另一個姊妹賣給人家當童養(yǎng)媳,換些銀兩養(yǎng)兒子。
這幾年來,她沒有跟家里的人有任何聯(lián)系,因為祝大嬸不準,所以縱使她再想念家中的一切,也沒那個膽子去要求什么。
端著一盆熱水,她走到祝進三的房門前,一想到他那副嘴臉,腳步不由得遲疑起來。
她鼓起勇氣走了進去,聽到祝進三的鼾聲傳來,他似乎睡得很熟,水盆放下,她轉身想要逃開,但一想到祝大嬸的交代,她的眼神一斂,走向床邊。
"進三哥,"她柔聲的喚道,"該起床了。"
床上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無奈之余,她只好伸出手推了推他。
突然,祝進三拉住了她。
她尖叫一聲,下一刻人便落在床上,而祝進三整個人壓在她瘦弱的身軀上,一臉邪惡的看著她。
"進三哥,你在做什么?"她慌張的問。"你別這樣,我要起來。"
"干么急著起來,反正又沒那么多活兒好做。"他放肆的打量著懷中佳人,那副色樣,只差沒有流口水了。
"放開我!"祝聶蕓雖然心中恐懼得要命,但她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早膳準備好了,你快點起床梳洗去吃吧。"
"但是我對你比較有興趣!"
他的嘴朝她的臉而俯下,她尖叫了一聲,別過臉,讓他只吻到她的發(fā)。
"別害怕,我會好好疼你的。"大手不安份的撫摸著她的身體,對她,他早就已經垂涎多時,反正過一陣子,娘便會做主讓他們成親,那這會先洞房也未嘗不可。
"不要。"察覺他要對她做的事,她羞愧得想要一頭撞死,拚命的開始掙扎。
但祝進三根本不想放過她,硬是要將她的衣裳給扯開。
祝聶蕓尖叫的大喊救命,但都沒有人前來,最后逼不得已,她抬腿往他胯下踢去。
祝進三因受創(chuàng)而放開了她,痛苦的抱著自己的寶貝鬼吼鬼叫。
祝聶蕓連忙拉起被扯破的衣裳,狼狽的從床上爬下,正當她要跑出去時,祝大嬸焦急的沖了進來。
"娘──"她話還未說完,祝大嬸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越過了她,直奔向兒子。
"進三!你怎么了?"她緊張的問。
"這賤人踢我的子孫袋!"祝進三咬牙切齒的道。
祝大嬸一聽可緊張了,進三是她祝家唯一的血脈,可不能出什么萬一。
"你這丫頭!"她氣沖沖的走向祝聶蕓。
"娘,是進三哥他──"
話還沒說完,祝大嬸揚手便給了她一巴掌。
臉頰上熱辣辣的痛使祝聶蕓呆若木雞,只能楞楞的看著她。
"你知不知道他是誰?"指著兒子,祝大嬸氣憤的大吼,"他是你未來的相公,你給他碰了又怎么樣?進三愿意碰你還是你這丫頭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你還敢跟我拿喬啊!"
她的一席話說得祝聶云啞口無言,眼里滿是委屈的淚水,但她不敢讓淚水落下,因為這只會使情況變得更糟。
"看你這副樣子,人家還以為我們家死了人了!"祝大嬸戳了戳她的頭,"還不給我滾去洗衣服,今天不準你吃飯。"
她胡亂的點了點頭,連忙退了出去。
"這個死丫頭──"
耳邊仍不停傳來連串的咒罵聲,若能選擇,祝聶蕓希望能一輩子逃離這里,但天下之大,除了這個家,她根本就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嘆了口氣,她抬起裝著待洗衣服的木桶往溪邊走去,原本院里有口井,但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提上來的井水都帶著黃沙,所以她只好到不遠處的溪邊清洗衣物。
"你給我等一下!"
祝聶蕓的腳還沒踏出大門,祝大嬸的聲音又響起,她嚇了一大跳,手中的木桶應聲而落。
"你這是在做什么?"祝大嬸目露兇光的看著她,"叫你洗個衣服這么不情愿嗎?"
"不是的。"她連忙搖頭,"對不起,娘,我以后會小心的。"
她蹲下,手忙腳亂的將衣物給撿回木桶里。
"我告訴你,昨兒個我答應了隔壁的吳大娘和李大娘要幫她們洗衣物賺點銀兩,你待會去跟她們收衣服。"
"知道了。"祝聶蕓不敢反駁,低聲的說。
冬天一到,家境比較好的吳大娘和李大娘都愿意花幾個銅錢請人幫忙洗衣服,而祝大嬸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畢竟錢是她在收,活兒是祝聶蕓在做,她何樂而不為?!
步出門,祝聶蕓急急忙忙的去隔壁吳、李兩家收衣服,她得要趕快把活兒給做完,不然可有她好受的。
一路上,因為跟了個調皮搗蛋的恪靖,胤祺的腳程硬是被拖慢。當他們到達宿遷時已經過了年,進城之后,天色漸暗。
"三希堂在哪里?"男裝打扮的恪靖覺得自己累得快癱了,有氣無力的問。
"不知道。"胤祺神色自若的說。
她眉頭一皺,這可不是她所想聽到的答案,"五哥,我好累喔,我們找個地方歇息吧。"
胤祺只顧著打量四周,根本沒正眼瞧她。
這一路上,他就是拿這態(tài)度對待她,讓一向好玩的恪靖都快被悶壞,她沒想到一向斯文的兄長竟然是個那么無趣的人。
"那里有人在洗衣服,不如去問問她哪里有客!"恪靖的話聲隱去,就見胤祺幾個大步站到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溪邊的洗衣婦。
"五哥,你在干么?"恪靖不悅的問。
這胤祺還真是個怪人。
"噓!"他手一抬要她噤口。
恪靖低頭看著在寒冷天氣里,獨自于溪邊洗衣的婦人。左看右看不知有什么能引人注目的,然后──她看到了她那雙白凈的玉足,顯然就是這雙腳吸引了胤祺的目光。
"真漂亮!"
聽到兄長的驚呼,恪靖忍不住對天一翻白眼。
"我的腳不知道此她漂亮幾百倍。"她沒好氣的喃念。這么冷的天氣,站在橋上陪他看女人的腳,真像個呆子。
"我對你的腳一點興趣都沒有。"胤祺沒有給她留丁點的情面。
"胤祺你是什么意思?"連稱呼都省了,她連名帶姓的問。
他沒有理會她,就見橋下的人抬頭擦汗,而只是這么一瞥,便足以令他驚艷,他自顧自的往橋下走去。
"五哥?!"
"你自己去鎮(zhèn)上找個客棧住下,我隨后就到。"
這是什么跟什么?恪靖氣憤的跺腳。沒想到胤祺就這么放她一個人去找客棧,也不擔心她是否會有危險?
虧他還是她的兄長,一點手足之情都沒有。
"真是混帳!"她氣憤的轉身離去。
男人就是這樣的好色之徒,就連看到一雙腳都可以像是失了魂魄似的,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