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宗·大中祥符七年(西元一零一四年)五月
揚(yáng)州
黎明即起是多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所以在破曉下久後,艷衣已然蘇醒,她習(xí)慣在睜眼後便立即下床,可自結(jié)婚後,多年的習(xí)慣有了變化。
因為身邊多了個人,肢體上難免會有碰觸,有時丈夫的手會環(huán)在她腰上,有時她的腿會跨在他的大腿上,還有一次她是趴睡在丈夫的胸膛上醒過來的,她不明白自己是如何睡成這樣的。
記得婚前她的睡姿向來規(guī)矩,沒想到婚後卻亂了起來,甚至還會踢被子,只怪丈夫的體溫實在太暖和,蓋了被子後便覺太熱。
一睜眼,丈夫熟悉的面容出現(xiàn)在眼前,她揚(yáng)瘺眼瞼,目光在丈夫的瞼上停駐,睡夢中的他看起來北平常更溫和,可她知道他面善的臉孔下卻有著相當(dāng)不近人情的一面,不過在人前他一直控制得相當(dāng)好,總是和顏悅色的。
她微微一笑,想起這陣子自己似乎成為令他頭痛的人,當(dāng)然,他也令她頭痛,不過她覺得兩人已漸入佳境,
說來還得歸功於前些日子她在附近小島上受傷一事,其實也不是多嚴(yán)重的傷,可卻著實把丈夫給嚇了一跳,自此之後,兩人的感情朝前跨了一大步;話雖如此,但需要適應(yīng)的事還是很多,尤其是兩人處理事務(wù)的方法下同。
她總想能面面俱到,他卻是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不管是他們的婚事,讓貳弟振作的方法,都讓她頗有微詞;而近日他又將五弟翟亞坤關(guān)在柴房,只要她一提此事,他就轉(zhuǎn)移話題,讓她不知該怎么辦!
她不自覺地抬手輕觸他的眉,她的眉淡,彎如月;他卻濃黑,狀如刀,遠(yuǎn)遠(yuǎn)看去,又像展翅的鴻鳥。
感覺他動了下,艷衣急忙收回手,隨即漾出笑,靜靜地看著丈夫一會兒後,她以指尖拉起薄被一角,悄悄往床沿移動,白嫩的小腿栘出木床,伸出手拿起繡墩上的肚兜穿上,細(xì)致的肌膚暴露在晨光中,微微的涼意讓她顫了下,沒注意身後一雙漆黑的眸子已然張開,正觀賞著她著衣的模樣。
當(dāng)他聽見妻子輕哼著下成調(diào)的曲子時,不由得揚(yáng)起嘴角,眸里盡是溫柔的笑意。
「什么事這么高興?」
艷衣嚇了一跳,回身瞧見丈夫單手支頭,看起來輕松愜意。
「相公嚇了我一跳。」她拉好單衣,雙頰酡紅。
翟玄領(lǐng)坐起身,艷衣瞧著丈夫裸露的胸膛,瞼兒更紅。「我只是作了個有趣的夢。」
「什么夢?」他掀開被子下床,瞧著妻子頭兒低垂,不敢看他,他笑意加深,自架衣上拿起衣褲。
「相公聽過蠶花娘娘的故事嗎?」她問著。
「知道,是關(guān)於蠶絲起源的故事!
「嗯!故事里,女兒因為思念在外經(jīng)商的父親,就對家里的白馬說:馬兒啊馬兒,如果你能讓父親立刻回來,我就嫁給你;沒想到白馬聽了點點頭,飛奔而去,過了幾天果真將父親帶了回來、雖然女兒很喜歡白馬,可人與馬怎能結(jié)婚,所以後來父親就把馬兒殺了,將馬皮晾在院子里,突然一陣風(fēng)刮來,馬皮卷住女兒朝天飛去,幾天後,村人發(fā)現(xiàn)女兒的頭變成了馬頭,白馬皮仍覆在她身上,她的嘴里吐出許多細(xì)絲,將自己緊緊『纏』住,所以後來的人就稱其為『蠶』,這便是蠶的由來。
艷衣拿起架上的外袍為夫君著裝!阜讲盼冶阕髁伺c這相似的夢,我夢見自己在家里晾衣,忽然一陣風(fēng)吹來,將我吹上了天!
他微笑:「後來呢?」
她朝他綻出笑靨!肝绎w啊飛的,好不快活,後來飛到了一艘船上,瞧見相公正辛苦地劃著槳,相公見了我好吃驚,問著:你怎么跑到這兒來了,快回家洗衣服燒飯;我說衣服全飛走了,相公聽了好生氣,對我罵了許多話,我一生氣就飛起來,飛得遠(yuǎn)遠(yuǎn)的,相公在小船上拿著槳朝天空揮著,大叫:快下來快下來;我不肯下去,沒想相公突然變成一匹白馬朝我這兒飛過來,我嚇了一跳,就醒了!
翟玄領(lǐng)微微莞爾。
「若再晚點醒,說不準(zhǔn)相公真把我捆住了。」她嬌笑。「不過,相公當(dāng)船夫的模樣很有趣,哪天相公有閑暇,就當(dāng)妾身的船夫,堂堂揚(yáng)州的船幫主為小女子劃槳一定很有趣!
翟玄領(lǐng)讓她逗笑,不假思索地道:「等我這陣子事忙完,就撐一葉扁舟,帶你到林澗處欣賞山林之美!
艷衣的雙眸瞬時散發(fā)光彩!赶喙钦f真的嗎?」
她雀躍的模樣讓他笑意加深!缸匀!
她頓時笑靨如花,小瞼上是無盡的歡喜,「相公……」她猛地抱住他!改恪瓕ξ艺婧谩x謝。」其實去哪兒都無所謂,她只想偶爾能與他拋開一切,放松心情。
末嫁前,她總是為生活而忙碌,為了弟妹,她甘之如飴,也從不埋怨,可這不表示她從沒夢想過能暫時拋開一切,只是單純的欣賞周遭美景;嫁人後,這一大家子的事更是忙不完,比起末嫁前,忙里偷閑的時光依舊下鄉(xiāng),若能偶爾放下手邊的一切,只是與他彼此相依,談天說笑,她不知會有多開心。
「這沒什么,」見妻子如此高興,他的心情也隨之被感染:
她仰頭與他相視而笑,將他應(yīng)允的話藏在心里,心里是滿滿的喜悅,思忖著今天將不會有任何事能破壞她的心情,因為她現(xiàn)在就像在夢中一樣,已經(jīng)飛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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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者,妻之天也,婦人不二斬者,猶日不二天也……」淺舞大聲朗念著,隨即皺下眉頭!复箧ⅰ顾畔聲荆瑔玖寺曊趯懽值逆㈡。
「嗯……」
艷衣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聲,眉心輕蹙,雙眼緊盯著桌上的清單,下個月是老爺子的八十大壽,婆婆要她承辦此事,而這是她嫁到翟家經(jīng)手的第一件工作,她得盡心辦好才行。
桌上的清單細(xì)目是婆婆交子她的,多年來,翟府的紅白宴都是交子黃萬成張羅。黃萬成……濫衣思索著,她聽過他,未嫁前她曾是為人辦婚喪喜慶的「四司人」之一,所以對這行業(yè)的人多少也耳聞,如果她沒記錯,這黃萬成的手腳下太乾凈……
「大姊,『夫者,妻之天也』是什么意思?」
濫衣抬起頭。「什么?姊姊沒注意聽!
「『夫者,妻子天也』是什么意思?」淺舞又問一次。
「就是說,丈夫是妻子的天!
「那是什么意思?」她追問。
「簡單地說,就是妻子要尊敬丈夫!蛊G衣頓了下,問道:「這是夫子為你選的書?」
「夫子說我識的字夠多了,從明兒起要讀儀禮。」她嘆口氣!复箧ⅲ乙欢ㄒx這個嗎?聽起來好無聊!
艷衣微笑!改悄阆胱x什么?」
「我想聽故事。」她興奮地說著。「夫子上課好無聊,不像姊姊會說好多故事!
「那我同夫子說說!蛊G衣摸摸妹妹的發(fā)!敢嘟o你舉些例子?」
「先生才不會呢!他說故事好無趣的……像這樣……」淺舞輕咳兩聲,粗了嗓于道:「那就說個一箭雙雕的故事,有個人去打獵,一箭射了兩只雕,就叫一箭雙雕。」
艷衣笑出聲;「那也沒錯!
「這哪叫故事。 箿\舞不高興地蹙下眉。
「這樣吧!先別上儀禮,我要先生給你換本書……」她想了下!甘勒f新語好了,里頭有些很有趣的故事,或者……山海經(jīng)……我再跟夫子商量!
淺舞總算露出笑!负冒。 顾吲d地臺上書本、
「課業(yè)上若是有不懂之處,你杉哥或肆哥回來時也能問他們!顾⑿Φ卣f。
「杉哥現(xiàn)在好忙的,他一回來就想睡;肆哥啊……」她皺皺鼻子、「最近跟他說話,他老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
「是!有時得喊他好幾次他才會回神!顾プグl(fā)癢的鼻頭。「有一回我還瞧見他到柴房去。」
艷衣詫異道:「他到柴房去做什么?」
淺舞聳聳肩!覆恢,我明明瞧見他跟那個亞坤叔叔說話,可他說沒有?」
她蹙下眉,壇肆為何會……
「大姊,我想出去玩了。」
濫衣回過神。「好!
「那你明天要記得同夫子說喔!不然我明天會被罵。」她眺下椅子!赶壬蚁瓤催^書的,」
「明天大姊會跟夫子提,可夫子交代的還是得做,晚點大姊有空了再跟你一塊兒背書!
淺舞皺了皺鼻子,而後嘆口氣!负冒!」
「去玩吧!」她微笑地瞧著妹妹跑出去後才將注意力侈回手上的細(xì)目表。
一刻鐘後,她抬起眼,望著花瓶上的牡丹,而後長嘆一聲!高@差事……該怎么辦呢?」
婆婆說要盡量辦得體面,畢竟是老爺子的大壽,到時揚(yáng)川城有頭有臉的人都會來祝賀,不能辦寒酸了……
她自圓墩起身,踱步著走向內(nèi)室,來回忖度,要辦得風(fēng)光體面并非難事,問題是……
「少奶奶,二姨娘來了!归T口的奴婢走進(jìn)。
艷衣還未做出回應(yīng),就聽見二娘喬氏的聲音穿透屏風(fēng)而來--「艷衣?」
「是。」她在心里嘆口氣,繞過屏風(fēng)走出內(nèi)室,她不用多費(fèi)心思也明白二娘所謂何來。
前些日子翟亞坤--二娘的兒子--讓相公給關(guān)在柴房里,至今仍不許他出來,二娘天天上她這兒求,她實在有些疲於應(yīng)付。
見艷衣走出,喬氏立即這退自個兒的貼身奴婢。
「二娘!蛊G衣福個身。
「不用多禮!箚淌献叩剿矍啊!冈趺礃樱坷航裉炷艹鰜韱?」
艷衣注視著喬氏紅腫的雙眼,這些日子二娘可算是天天以淚洗臉,連豐潤的臉蛋似乎都消瘦了些。
「我至今仍說不上話!蛊G衣嘆口氣!该看挝抑灰岬轿宓,相公便轉(zhuǎn)開話題!
「可都五天了……」喬氏心急道。「大公子的氣還沒消嗎?坤兒再這樣下去,可要送命了……」語畢,她嗚咽地哭了起來。
「二娘……」艷衣擰住眉心扶她坐下!改鷦e自己嚇自己,雖說是柴房,可還是給五弟送了棉被,也沒讓他餓過,不會有事的!
「你不懂,坤兒沒受過這種氣,心里頭不快活,今早我去瞧他……」她抹抹淚,繼續(xù)道:「他說再不讓他出來,他就不吃東西了,寧可餓死也不要一輩子被關(guān)在柴房里,你給我說說……」她抓住濫衣的手腕。
「有這樣折騰人的嗎?把我的坤兒當(dāng)犯人了是嗎?好,就算是犯人,也得先過堂,讓青天大老爺問過話後再定罪是不?現(xiàn)在呢!沒有,什么都沒有,憑著大公子一句話就把人給拿下、給鎖了,這還有天理嗎?」
「這件事有些復(fù)雜……」
「我知道,坤兒是有不對的地方!顾每鄿I,「你們讓人欺負(fù),他沒出來幫忙是他不對,對這事兒我沒吭過半句話,他是該罰;可都五天了,好歹讓他出來透透氣……」
「二娘,你抓得我手痛。」艷衣因疼痛而不得不打斷她的話,她的指甲已陷進(jìn)她的肉里,
「哦……」喬氏愣了下,而後放開她的手,以手巾抹去臉上的淚痕。「這些日子,我什么也注意不到,連吃東西都沒了味兒!
艷衣不著痕跡地揉了下手腕。「我會再跟相公談?wù)!?br />
「不用了!顾旨訌(qiáng)語氣!肝冶緛硎遣幌朐诖箧⒏罢f什么的,可既然你這做妻子的說不動自個兒的夫婿,我只好去求大姊了,由她這做娘的來說說兒子,總行的……」
「這樣不好,」襤衣急忙道,若這事再讓婆婆給摻和下來,恐怕沒完沒了。
喬天根本沒聽進(jìn)她的話,只是接著道:「就算坤兒犯了錯,可他好歹是翟家的子孫,但這屋子里的人對他連狗都不如……」
「二娘!蛊G衣急忙打斷她的自怨自艾。「我今天會再試試--」
「不用了。」她吸吸鼻子,站起身!高@事我還是自個兒來,人說求人不如求己,說得一點也沒錯!
「二娘!蛊G衣阻止她離去。「婆婆今天不太舒服,我想您也不愿讓她更煩心吧!
喬氏看著她,似乎這才聽進(jìn)她的話。
「娘今兒個起來頭又痛了,」濫衣說道,「所以我想……」
「怎么,現(xiàn)在連你都能叫我做什么、別做什么了嗎?」喬氏的語調(diào)忽然尖銳起來,像是讓人刺到了痛處。
艷衣見她原本平和的雙眼兇狠起來,緩道:「不,我沒這意思!顾瓜卵,不與她正面沖突!付锬`會!
喬氏吸口氣,唇上的痣輕顫了下,涂著大紅蔻丹的右手緊握巾帕;「我聽人說你處世俐落,大公子會娶你進(jìn)門也就是看中你治家的能力。」她上下打量她。
艷衣沒說話,只是低頭瞧著二娘腳上的繡花鞋,據(jù)說二娘的父親原是街上做小買賣的,她自小跟在父親身邊幫忙,與人周旋,口齒練得伶俐,可嫁入翟家後收斂不少,尤其十年前差點讓公公翟治臨休離,自此除了碎念抱怨些瑣事外,沒人再見她「發(fā)威」過,看來她今天要破戒了………
「說老實話,當(dāng)初你要進(jìn)門,大姊本是不答應(yīng)的,若不是我在她跟前說了幾句,你與大少爺?shù)幕槭虏粫绱隧樌!?br />
艷衣依舊無語,思緒飛快地轉(zhuǎn)著。
「再怎么說,翟府在揚(yáng)州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徹,可你只是市井出身!顾肿匾紊,瞧著自己手上的金鐲子,無意識地?fù)芘?br />
她是市井出身,難道她不是嗎?一種荒謬的笑意浮上艷衣心頭。
喬氏抬眼瞧她!肝抑滥阍谶@個家必須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想做錯任何事,更不敢勞煩到翁姑,可討好了東家,就不免得罪西家,這道理你該懂!
「艷衣不明白。」她裝傻著,希望能拖些時間!高望二娘指點!
「我是過來人!箚淌咸а巯蛩!改阈睦锵胧裁次也粫磺宄。」
艷衣輕挑翠黛,這下是真不知她在說什么了。
「你是想著嫁進(jìn)來後,下輩子衣食無缺、不愁吃穿,連帶地你那些個弟妹也能沾些光,有些余蔭!顾皖^撫著繡花的袖口,感受絲滑的質(zhì)地。「聽人說你能言善道,才在大公子面前說弄幾句,他就傾心想娶你,表面上說是看中你治家的能力,可這些話瞞得了別人,卻騙不過我。」
「是嗎?」艷衣隨口應(yīng)一句。
「別想著二娘是沒見過市面的人,你這點心思別說我摸透,我想大姊也不會不明白!顾扑谎,「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我也不在乎,可既然你有本事讓大公子娶你進(jìn)門,要他放了坤兒應(yīng)該也不會太難,你若不想我鬧得雞犬不寧,就拿出點本事讓人瞧瞧。」
艷衣沒吭聲,眼瞼垂得更低,聽她繼續(xù)道:「人說家和萬事興,你該懂我的意思!
「艷衣明白!顾驼Z。
「那就好!箚淌吓呐乃氖郑凵袢岷推饋。「別讓二娘嚇著你,我也是心急了,今天我好意跟你說些體己話,別以為進(jìn)了這宅于是來享福的,這兒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見艷衣動了下,她微扯嘴角!冈趺矗颗铝,別說二娘存心嚇唬你……」
「不,艷衣明白,多謝二娘提醒!顾f著表面話!肝視俑喙f說!
「如果你存心欺我……」
「二娘說哪兒去了!顾郎睾偷卮驍嗨脑挕!付际且患胰,怎會欺來欺去的?」
喬氏瞅著她,似在揣度她的話,
「五弟的事我自當(dāng)盡心,只是相公的脾氣……」她故意停頓了下,眸子低垂,「前些日子我貳弟不過喝醉酒,相公便要人拿水澆他,還差點將他丟到江里去醒酒,我攔都攔不住,唉!他的脾氣……二娘是知道的……」
聽她這一說,喬氏擰下眉;「這事……我聽下人說了些……」
「我若真有本事,立刻就要相公給我跪下賠禮了!
喬氏笑了聲,隨即輕咳著以巾帕掩住嘴!刚f什么,哪有做丈夫的給妻子下跪。」她假聲又咳了下!覆皇俏乙獮殡y你,打你進(jìn)門起,我就把你當(dāng)自家人看,可你必須明白坤兒是我的命,前些日子大公子要他去當(dāng)運(yùn)卒,做些低三下四的工作,我可有說什么?但這回實在是太過分了,關(guān)了他五天,若我再不管,他讓人餓死了都沒人關(guān)心--」
「二娘言重了!蛊G衣見她又開始激動起來,急忙插話!肝宓艿氖挛易援(dāng)盡心!
「還有月銀的事,竟然扣著三個月不給,這不是要我們母子喝西北風(fēng)嗎--」
「夫人、夫人,不好了!」外頭傳來的驚叫聲讓屋內(nèi)的兩人同時看向門口。
冬黎驚慌地跑進(jìn)來!阜蛉恕顾贿叴瓪猓贿呏钢忸^。「蜜蜂……蜜蜂……」
「蜜蜂怎么了?」濫衣抬手示意她慢慢說。
「好多的蜜蜂,她們……紅笙小姐跟淺舞小姐打到了蜂窩……蜜蜂全跑出來了--」
不等她說完,艷衣已沖了出去,冬黎則緊跟在後。「夫人要小心,蜜蜂螫了好多人!
下了階梯,艷衣直奔花園,才跑幾步就聽見此起彼落的尖叫聲,園子里的奴婢仆人,有的拿掃帚,有的揮舞雙手想趕走蜜蜂,有的則是漫無目標(biāo)地跑著,有些奔進(jìn)屋內(nèi)關(guān)上門。
「小舞,紅兒!篂E衣喊著,焦急地梭巡著,在瞧見兩人尖叫著東奔西竄時,她急忙跑向兩人。
「夫人!苟璩鲮侗灸艿乩∷!感⌒摹!
「先去請大夫,再找個養(yǎng)蜂人進(jìn)府!蛊G衣快速地吩咐著。
「是!苟杌貞(yīng)的同時,艷衣已跑上前,
「躲進(jìn)水里!蛊G衣朝一幫驚慌失措的人喊苦!柑胶锶,護(hù)著小姐!
奴仆們一聽見她的話,全往湖面跑。
「啊--」淺舞尖叫著跑向她。
艷衣看著妹妹四周的蜜蜂,不覺浮出一抹苦笑,突然覺得全身都抽痛起來,看來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