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一疊資料,翟哲豐現在人從高雄開車往北走,接下來要前往的目的地是位于南投山區的一家木雕藝術館。
原本幾天前他在下高雄時就要過去拜訪了,可是對方卻表示沒空,所以今天在他拜訪對方之前,臺北總公司那邊已經事先約定好見面時間,而對方也終于挪出空檔,并且一再表示希望他要準時抵達,逾時不候。
所以他才會一大早就被迫離開床,拎著行李開車往南投走。
哼,真不知這位柳小姐是何方神圣,態度竟然如此跩!她大概不知道有多少小有名氣的藝術家排隊等著和翟氏合作這場新品發表會,這些人甚至還提出免費提供的條件哩,哪像她姿態擺得特高,先是見面時間敲不定,后來好不容易敲定了卻還撂話逾時不候?!
嘖,他倒是挺有興趣會會這位柳小姐,看她到底多有能耐,把自家藝術品的身價抬得如此高。
「你人在哪里?」才想著這事,遠在臺北的翟奎就打電話給翟哲豐,劈頭便詢問他的去向。
「大哥,我在前往南投的路上,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一定辦到,請你放一百個心好嗎?」翟哲豐臉色難看地開著車,可講電話的聲音卻非?蜌庥卸Y,絲毫不敢怠慢。
因為他們翟家的祖訓有寫,對他家老大翟奎說話,絕對不能失禮。
「哼,你辦事我能放心才怪!」翟奎剛起床,站在房間的落地窗前講著電話,臉色不改一貫的嚴肅冷然。
「大哥,你講話給我留點面子好嗎?我好歹也很準時的從床上爬起來,開車上路了,一點都沒有延誤哦,而且照我現在的開車速度,極有可能會提前到達,要遲到還很難哩!」
翟哲豐擺明了唬弄翟奎,他看著車子液晶螢幕顯示的時間,其實也不確定自己能否在約定時間內趕到。
「既然你說得這樣篤定,我就不用費心追蹤你了。」翟奎選擇相信他一次,掛了電話后便重新爬回床上,再補一下眠。
翟哲豐這頭也將免持聽筒按掉,得意地對著方向盤咧嘴大笑。
不過得意之后是苦惱,因為接下來他恐怕連下休息站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必須一路趕到目的地才行。
思及此,他俊容微變,雙手緊抓方向盤,腳踩油門,加速前進。
這是他從香港返回臺北后半個多月來,第一個被委予重任的工作,王要的工作內容就是到各個藝術館去找合適的名家藝術品,藉以拉抬新品上市發表會的人氣。
前陣子大哥翟奎飛往英國新簽下一個古典腕表的經銷權,這一系列的貴族腕表今年的設計是走復古風,所以呢,假若能找個風格一致的藝術品在發表會上聯袂展出,絕對會有非常驚艷的效果。
這個經銷權是大哥翟奎簽下的,行銷企劃則是由二哥翟詈決定,而負責當跑腿去張羅藝術品和布置發表會會場,則是落到他這個公關部經理的身上。
這……簡直是欺負人嘛!
連著幾天下來,翟哲豐可是一肚子鳥氣、馬不停蹄到各家藝術館欣賞藝術品。
提到藝術嘛,他實在不懂,左看右看上看不看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假如是人體藝術方面的話,他可有興趣的哩!
但是他絕不能擺幾尊女性人體藝術品在發表會現場,因為他還想活命,還想在翟氏混下去,因此他得乖乖配合企劃部給他的一些資訊,挨家挨戶去拜訪人家,浪費時間去「欣賞」那些名家藝術品。
唉~~連續半個月奔走尋找藝術杰作,他發現沒時間和女人約會的自己,這張英俊無比的臉也變得藝術起來了——黑眼圈加上紅血絲和胡渣,夠藝術吧?!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正中午,烈陽高照,翟哲豐繼續開了四個小時的車,終于來到了南投山區。
將車停在藝術館前,他一臉急切地打開車門,迎向燥熱的空氣。
「該死,快要來不及了!贡枷萝嚕B車子的遙控鎖都沒來得及按,就拔腿往大門里頭沖進去。
「喂,這位先生,你還沒買票——」售票員瞪大眼睛看著這個明明衣著得體出色,長相英挺帥氣的男子,竟然連一張三百元的票都不買就硬闖進館內。
「我尿急,等一下再回來買!购芸炫艿舻母叽髣攀萆碛,一雙筆直長腿直往前沖。
售票員愣住,站在原地看著他當真以跑百米的速度,朝著洗手間標示方向沖過去,看得出來這位客人真的挺急的。
幾分鐘后,解決了生理需求的翟哲豐,一臉輕松愉快地吹著口哨步出洗手間。
為了趕在會面時間前抵達,他真的是一路直奔這里,幸好他在快要忍不住之前得到了解放。
在洗手臺前洗了手,對著鏡子撥撥亂掉的發,重拾帥氣的他,長腿一兜轉身朝售票口走去。
可這一轉,他卻意外地遇見了柳織茵。
柳織茵正好從另一邊的女生洗手間出來,她今天穿這簡單的米白色無袖棉衫,搭著淡紫色七分裙,長發隨興地盤著,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年輕、柔美迷人。
「嘿,沒想到會在這邊遇見你,真是太巧了!」翟哲豐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興奮的跟柳織茵打招呼,完全無法抗拒她這種淡雅氣質的吸引力。
「抱歉,我們認識嗎?」洗好手,撕下擦手紙擦干,柳織茵抬起一雙翦水美目,睞了下面前這個男人,眼中盡是冷淡。
「我們……」翟哲豐當場像被潑了桶冷水一樣,俊臉上興奮的笑容僵掉!甘遣惶J識,可是我們見過面……」
面對柳織茵那清冷的眸光,他真的開始嚴重懷疑自己的男性魅力出了問題,要不就是她當真有深度近視,而今天剛巧忘了戴眼鏡出門。
「這位先生,我沒印象自己和你見過面,所以算起來我們是完全不認識!箤⒉潦旨垇G到紙簍里,她轉身就走掉。「藝術館里有很多作品值得你欣賞,祝你今天玩得愉快!古R離開前,不忘客套一下。
來到這里的就是客人,身為半個主人的她,就算討厭被搭訕也不能表現出太生氣的樣子。
「我……」再一次,她又連看都沒多看他一眼,直接從他面前走掉。
看來他的懷疑一定有一項是正確的,但到底是他的男性魅力還是她的視力出了問題呢?
一股悶氣沖上胸口,翟哲豐決定要當面問清楚!傅纫幌!勾蟛阶呱锨埃瑒攀萆碥|閃到她的面前,擋住其去路。
「有事?」柔美的臉蛋在他面前揚起,挑起細眉淡然地睞著他。
「咳……我想冒昧請教你一個問題,請問你有近視嗎?」關于這點,他非得搞清楚不可。
柳織茵有一秒的怔愣,擰起眉心而后松開。「沒有,我的眼力好得很!
她沒有追問他為何要問她這個問題,直接就給了答案。
這個答案對翟哲豐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看來他的男性魅力真的出悶題了。
俊顏迅速刷上慘白,翟哲豐當場受不了刺激,長腿往后躓了幾步。
柳織茵不想多理這個怪人,越過他就要走開,這時候盡責的售票員跑了過來!高@位先生,你還沒買門票耶!」大聲敦促翟哲豐。
這話聽在柳織茵耳中,當場翻臉。
「你沒買門票就擅自進來館內?!這種行為真是可恥!」纖細身影霍地轉回來,剛才清冷的臉蛋已經換上一張盛怒嬌顏!改泷R上給我出去!否則我就報警處理。」
連區區三百元他也掏不出來,這種外表看起來光鮮、實質上根本只是空殼的家伙,最令人討厭了!
「我馬上就補買,有必要這樣趕人嗎?」受不了刺激的翟哲豐,氣虛地反駁她。
「補買得加上擅闖的處罰金額,總共是五百元,請你馬上付現。」
翟哲豐聞言臉色微變。
原來這個女人對人冷冷淡淡時,態度還算是好的,沒想到她一動了怒,簡直可怕得要命。
「五百就五百,我又不是拿不出……」說著,他伸手往長褲后面的口袋掏去,結果這一掏卻是空的,口袋扁扁如也,沒有皮夾存在。
不會吧?!他的皮夾難不成掉在飯店了?都怪早上出門太匆忙,忘了檢查一下……
俊容轉為鐵青,他尷尬地抖著嘴角,掏著皮夾的手不敢從后面口袋收回來。
「怎么?你當真連五百元都拿不出來?那么我只好請你上警局一趟了!
「拜托~~只不過幾百元,有必要鬧到警局嗎?這樣吧,我這只手表價值起碼五十萬,先交給你收著,還是你要我的藍寶尾戒也行,這個也有十來萬的價值,這兩樣你挑一樣吧!」
「本藝術館只收現金!钩洞揭恍,她笑得柔美迷人,但眼神卻冷得讓人為之卻步。
翟哲豐很想把她的祖宗八代全都問候一回,但自小受到的教養不允許他毀了翟家的名譽。
「那么……麻煩你幫我通知一下貴館的柳織茵小姐,就跟她說我是臺北翟氏娛樂企業派來的人,我今天跟她約了要談展覽的事,算起來,我今天是貴館的客人,應當就不用收費了吧?」
幸好他想到這個,看來他應該可以不用再跟這個眼中沒有他存在的女人胡攪下去,在這邊瞎耗時間了。
原來跟她約好要商談公事,結果卻遲到的人就是他呀!
柳織茵最厭惡不守時的人。
「真不巧,柳小姐在一分鐘之前就已經外出了!顾t到了三分鐘,原本還在她的忍受范圍之內,但基于她對他印象不佳的理由,柳織茵決定不跟這種人談事情,更遑論是合作了。
「什么?」他千辛萬苦忍著尿急一路趕上山來,結果居然撲了個空?!
「我說柳小姐她外出了,你今天恐怕白跑一趟了。」揮揮柔細小手,她懶得多理他!肝铱茨慵热徊幌肷暇,那就請你想辦法湊個五百元來脫身吧!」
只是區區五百元是沒必要麻煩到警局里的老伯專程上來這一趟,為了體恤警察老伯的辛勞,她決定大人有大量,暫且放他一馬。
優雅纖細的身影緩緩移動離開了,把翟哲豐晾在原地。
翟哲豐不甘被這樣對待,鐵青著臉色,氣;5剞D過身抓起那位售票員。
「說,那個女的是誰?她也是這里的員工對不對?」要不然怎敢跟他要錢,還堅持要他加倍付款?
「她、她……」能說她就是柳織茵,他要找的那位柳小姐嗎?售票員支支吾吾不敢明說!肝椅椅摇惶J識耶。」
沒膽泄柳織茵的底,售票員決定裝儍。
「這位先生,我看你還是先想辦法湊五百元要緊,要不然我怕剛剛那位小姐可能真的會去報警,到時候你就慘了!」
為五百元吃牢飯,很劃不來耶。
「你說得對,我得趕緊討救兵!箍№炜辗艘挥洶籽,丟下售票員,他開始煩惱的在原地踱起步來!笇α,你有沒有手機還是電話,借我撥回臺北?」
如今之計,只有向助理求援。
售票員看看他,善良的本性讓他無從拒絕他的求救,只好將手機拿出來借他,翟哲豐急得立刻撥電話找助理。
在他被派出來的這陣子,他的私人助理被二哥抓去企劃部幫忙,這會兒不知道有沒有空接他的電話。
結果,助理果然聯絡不上。
最后翟哲豐只好硬著頭皮向大哥求助,而一點都不意外的是,大哥翟奎先賜給他一連串精彩的咒罵之后,才肯幫他想辦法。
翟奎所想到的因應對策是,跟企劃部的負責人員取得藝術館的聯絡電話,親自致電給柳織茵,但愿她能看在他翟奎的面子上,平息這場莫名其妙的門票爭執。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回到辦公室的柳織茵,不到幾分鐘就接到「翟氏」總裁翟奎的親自致電,在電話中,對方客氣的提到翟哲豐擅闖藝術館造成誤會一事,對方希望她能出面代為解決。
翟奎在社會上的地位非比尋常,身為娛樂界和商界要人,在黑白兩道都很吃得開,而柳織茵也不是笨蛋,既然都親自接到對方來電了,不出面也不行。
結束電話后,她撥了內線到售票處,要售票員代為通知翟哲豐進她辦公室一趟。
五分鐘后,狀況解除的翟哲豐出現了——
當他開門進入辦公室時,當場儍了眼。
「怎么又是你?」黑眸瞪著坐在辦公室主位的柳織茵,胸口突然涌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你不會就是……柳織茵本人吧?」
抱著一絲希望,但愿她只是柳織茵的秘書或助理之類的。
「沒錯,我就是柳織茵,翟經理你好,很高興認識你!箯淖篮髢炑牌鹕,柳織茵拿出面對客戶的冷靜和沈穩,仿佛剛剛那件事沒發生過一般,跟滿臉錯愕的翟哲豐問候!刚堖@邊坐,關于貴公司新品發表會需要展覽品配合展出一事,我這邊整理了一些資料,請你過目。」
在翟哲豐尚未從驚愕中回神時,她遞出一疊資料。
「你剛才為什么要整我?像你這樣欺騙人的行為,你以為我還會有心情跟你合作嗎?」翟哲豐一手揮開那疊資料,雙手盤在胸口質問她。
俊容緊繃,充斥著被耍的不滿情緒。
「遲到的人是你不是我,而且你還沒購買門票就擅闖進館內的行為也不對,我認為你現在沒有立場向我質問剛才那件事!
柳織茵一點也沒被他的怒意給嚇到,粉肩一聳,她收回資料,將資料抱在胸前,擺出一副不談就甭浪費時間的姿態。
「我只剩幾分鐘的空檔可以處理這件事,如果你不想白跑一趟的話,最好……」
「哼,我不談了!就算白跑一趟我也認了!顾膽B度讓翟哲豐為之氣結,他索性瀟灑揮臂,決定走人。
就算少看了這家藝術館的作品,只不過少了一個選擇的機會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他的男性尊嚴遠比這個值錢多了!
俊瘦的身干掉頭就走出辦公室,頭也不回的離開。
柳織茵一點也不意外會是這樣的狀況,不過少一個展出機會對她和藝術館而言,完全毫無損失,所以這件事很快就被柳織茵拋到腦俊,重新投入工作當中,把今天的這一小段插曲給忘了,
這種無聊事她忘得快,但翟哲豐可不。
一路飆車返回臺北的翟哲豐,簡直氣炸了!
沿途他一直在想著,該如何找機會來整整柳織茵?但是他想到頭都痛了,卻還是想不出什么好辦法來,最后只好暫時放棄。
回到臺北的豪華宅邸,他關掉手機,累得一沾床就呼呼大睡起來,完全忘了還得跟大哥翟奎報告洽談的結果。
他讓翟奎空等了一個下午,可想而知在他第二天進公司時,將面臨多可怕的慘況。
沈睡中,翟哲豐作了一個惡夢,他在睡夢中打了一個大冷顫,但這個惡夢并未影響他的睡眠狀況,在惡夢結束之后,他依舊呼嚕嚕大睡,一覺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