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韓樂樂一臉茫然地盯著眼前幾乎全然陌生的環境發呆,直到她呆滯地轉頭,看到身側仍睡得香甜的呂宗翰,她才想起自己打從昨晚開始,就已經搬到他家跟他「同居」了。
這種感覺又和先前僅止于男女關系的親密朋友不同,更多了層親情的感覺,讓她不由得泛起淺笑。
未來的每個日子都會這樣開始嗎?她沒把握,但至少目前,她還挺滿意這樣的生活……如果沒出現阮娟娟那個麻煩的女人的話。
輕手輕腳的起床盥洗干凈,她隨意套上清爽的運動服,趁著呂宗翰還沒起床之際,想先去買早餐,好讓他起床就有東西可以吃。
哎~~現在像她這么體貼的女人已經不多見了呢!嘻!
走出房門,倏地一陣飯菜香直竄鼻端,廚房里也傳來抽油煙機嗡嗡的聲響,她好奇地探頭進廚房一看——
喲嗬!阮娟娟那嬌嬌女竟然會下廚?!真是天下奇聞!
「干么?想偷學我的私房菜啊?」阮娟娟眼尖地發現她探頭探腦,一開口就是尖銳的質問。
「幾乎都是菜市場買來的,算什么私房菜?」豆腐乳、肉松、醬瓜,充其量多了盤香味四溢的青菜及白粥一鍋,她好意思稱那些為私房菜?!可見這女人臉皮之厚,無人能敵!
「能從菜市場買來,也算我的本事,總比妳只會拿錢出去買外賣來得好!谷罹昃瓴慌葱,恥笑她只會花錢了事。
「我……」是,她是沒有下廚的本事,但花點小錢就可以得到的營養,為何一定要親自下廚才能得到滿足?這理論根本說不通嘛!「那又怎么樣,一樣能吃飽!」
「雖然同樣能填飽肚子,但就誠意來講,可是天差地別,沒得比的!谷罹昃甑钠ü啥伎炻N起來了,跩得像她剛得到全世界。
樂樂挑起眉,蠕動唇瓣沒再答腔,低潮地打開大門!肝页鋈チ恕!
「哪!別怪我沒提醒妳,宗翰最愛吃我煮的清粥,如果妳想去買早餐,我勸妳就別浪費錢了!古R關上門之際,門縫里傳來阮娟娟納涼的調侃。
韓樂樂嘔死了,用力邁步發泄胸口的怒氣!
不過氣歸氣,她還是很沒用地走到附近的早餐店,買了自己愛吃的豆漿、飯團——他曾陪她吃過這類中式早點,她愛吃,他應該也愛吧?會比清粥還愛吧?
她不怎么確定地付了錢,拿早點走人。
回到家,正巧呂宗翰也起床了,樂樂發現他似乎擋不住魔女所煮清粥的引誘,已經坐到餐桌上了。
「欸,我幫你買了早點!惯f上豆漿飯團,她兀自拉開他身邊的椅子坐下,大方地開始大啖買來的飯團。
「宗翰,我知道你早上最喜歡吃粥,所以我起了個大早,為你熬了鍋粥,你可千萬得賞臉!」阮娟娟不甘示弱地奉上清粥一碗,大有讓他抉擇的意圖。
呂宗翰微蹙起眉,才睡飽的頭又疼了。
老天,一大早就這么刺激,他著實很難想象未來的日子會變得何等復雜,現在他只希望能盡快將騷擾娟娟的歹徒繩之以法,還他一個自由的生活空間。
「沒關系啊,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頂多我帶到店里當午餐!
樂樂并不像阮娟娟那般強求,大方地為他想好解決之道,但聽在呂宗翰耳里,反而猶如針刺般不安。
吃多了外食,偶爾他也會想換換口味,吃些「有媽媽味道」的餐點,因此他其實是想喝粥的。
但他忘了聽誰說過,女人或多或少都有記仇的「天性」,雖然樂樂到目前為止并沒有這種「紀錄」,但難保以后不會「發作」,他還是小心為上。
「我吃。」暗嘆一口,為了將來有好日子過,他寧愿舍清粥就飯團。
結果就在他伸手去拿飯團的時候,也不知道是手滑還是怎的,飯團竟就著塑膠袋滑出滾落地上,當場三人六目全盯著地上的飯團,心思各有不同。
「你故意的嗎?」樂樂瞪他。
「天地良心,我不浪費食物的。」頂多不吃而已,跟故意丟掉不能劃上等號。
「既然不能吃了,就喝粥嘛,這么簡單的事沒什么好爭的!谷罹昃赀^度愉悅地再度將清粥奉上,催促著呂宗翰進食!高,宗翰,這下你可就別無選擇了!
韓樂樂咬咬下唇,不吭聲地將飯團啃完!肝页燥柫,你們慢慢吃!顾呛苌鷼鉀]錯,但基本的禮貌她還記得維持,免得落人口實。
「樂樂,等會兒我送妳去上班。」該怎么說呢?或許老天偷窺到他想喝粥的欲望,故意讓飯團掉在地上,著實罪過。
「不用了,不順路!顾氣地拒絕。
「別理她,宗翰,你好久沒吃我熬的粥了,多吃一點喔!」阮娟娟把握難得的機會,殷勤地為他挾菜。
「是很久沒吃這么溫暖的家常菜了,沒想到妳來做客,還讓妳下廚,真不好意思。」呂宗翰沒將樂樂的反彈放進心里,畢竟她該明白現在讓他擺進心里的人是誰,沒必要鬧這種小別扭才是。
韓樂樂倚著房門看著他和阮娟娟有說有笑的一起進餐,堆到喉管的酸意怎么都吞咽不下,未幾,她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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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人的戰爭持續蔓延,諸如此類的大小爭執處處可見,連看電視要轉哪一臺,她們都可以嘔上老半天。
這晚,處理完公事,呂宗翰由書房走了出來,正巧電話鈴響,坐離電話最近的阮娟娟順勢接起。
「喂!共砰_口,阮娟娟的臉色丕變,血色由她的臉上退散,雙唇微微抖顫!改悴灰俅螂娫拋砹!啊~~」她對著話筒吼道,緊接著歇斯底里了起來。
「娟娟!」呂宗翰想都沒想便沖過去搶去她手上的電話,將失控的阮娟娟丟給被嚇傻了的韓樂樂!改愕降资钦l?為什么找娟娟麻煩?」
「你是她什么人?老子做事,輪得到你來干涉嗎?」對方的聲音很低沉,間雜著咭咭難聽的笑聲。
「路見不平拔刀相勸,你一個大男人對她那種弱女子出手做什么?」呂宗翰可沒被他嚇到,慍惱的眉緊蹙成線。
「誰教她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對方也不是那么奸打發的,并不因為有人為阮娟娟出頭而退縮!赣袝r間去顧不相干的女人,不如照顧好自己的安全!
「你——」呂宗翰還來不及說完,對方便「喀」地一聲掛掉電話。令他憤怒地甩上話筒!缚蓯海
「別怕,現在妳不是一個人,他沒機會傷害妳。」見阮娟娟無助地直打顫,韓樂樂此刻也顧不得什么恩怨,溫柔地拍撫著她的肩,意圖讓她冷靜下來。
「妳又不是我,怎能體會我的恐懼?」阮娟娟失控地尖叫,全然不理會她的善意。
「別這樣,娟娟,這根本不關樂樂的事,妳別無理取鬧。」呂宗翰蹙起眉,非常不喜歡她的表現。
「宗翰!宗翰,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阮娟娟推開韓樂樂,整個人撲到他懷里,尋求安全的庇護!改莻人想殺我,想讓我像我鄰居那樣死在他手里,我真的很害怕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失控地嚎啕大哭。
無奈地看了樂樂一眼,這下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笂呥@樣哭也不是辦法,不如明天我陪妳到警局一趙……」
樂樂感覺心臟揪疼了下,她悄悄地離開客廳,將那塊園地留給那對失之交臂的過去鴛鴦。
再怎么樣,人家都曾經是夫妻,而她,則像誤闖禁地的迷糊蟲,或許,她也該回到屬于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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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樂樂的推斷告訴警方,言明或許騷擾電話不止一人所為,并完整地敘述昨晚阮娟娟再度接到騷擾電話的內容,在局勢越來越不明朗的狀態下,警方很快便進駐呂家。
「倘若威脅者是那個兇手,那么無聲電話又是誰撥的?」負責偵辦這件案子的李組長敲著桌面,思索著各方面的可能。「會不會是愛慕阮小姐的人?我們曾接觸過幾個案例,騷擾者和被騷擾者通常有某種程度的接觸,阮小姐能不能再想清楚些,看誰比較可能有這嫌疑?」
「我不知道,不知道!」打從昨晚接到那通電話開始,阮娟娟就失神落魄得無法集中精神,緊繃的情緒像被招惹的刺猬,觸碰不得。
睞了呂宗翰一眼,李組長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來由阮娟娟這里恐怕得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唯一的方式只有從呂宗翰這邊下手。
「打個商量,呂先生!箤巫诤怖揭贿,李組長想到一個引君入甕的點子,但需要呂宗翰全力配合!肝矣袀方法或許能逼出對方,能麻煩你配合嗎?」
「請說!顾焓懿涣诉@樣的日子了,只差沒每天燒香拜佛,祈禱這種苦日子早日結束,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關于阮小姐被威脅一事,我們會加快腳步偵辦阮小姐鄰居受害的案件,一旦破案,理論上恐嚇電話便會消失,比較麻煩的是無聲電話,目前我們一點頭緒都沒有!估罱M長分析道。
警方講得這么白,呂宗翰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就像我剛才所說,現在我們大膽假設對方是暗戀阮小姐的人,不如放出一點風聲,說你跟她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決定復合……」
「你瘋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不待李組長將話說完,呂宗翰便反彈了。
與李組長說的正好相反,就是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更清楚的明白自己絕不可能再和阮娟娟有任何未來,況且這段時日因為她的事。加上公事繁忙,他已忽略樂樂太多。怎可能在這時為了顧全娟娟而冷落樂樂?!
他不能不將樂樂的反應列入考量,這么玩下去,恐怕連未來的老婆都要飛了!
「呂先生,請先別激動!拱踩U中求,這點道理他應該懂的,李組長不放棄地游說道!讣偈刮覀兊募僭O成立,在阮小姐還沒對象之前,對方極可能持續下去,相反的,倘若阮小姐有了對象,或許對方在心急之下便會露出馬腳,這樣我們要逮人就容易多了。」
煩躁地扒扒黑發,呂宗翰的眉心打了千百個結。
李組長的建議并非沒有道理,但樂樂怎么辦?他要怎么跟樂樂說個明白?
「呂先生,你也想早日破案吧?」其實警方比當事人還急,因為他們有上層施加的壓力,案子不破他們也很難對社會大眾交代,總不能為了一件案子耗費大部分警力,那其他案子的苦主不是拖得更久?這是他所不樂見的結果!笧榱巳钚〗愫,你能不能考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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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呂家,樂樂并沒有被屋里的警察嚇到。
非常時期有非常狀況,她得學會適應。
洗個澡,在舒適的按摩浴缸里差點睡著,樂樂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房間,發現呂宗翰還沒就寢,倚著床頭的姿態像是在等她。
「怎么還不睡?」她問,用大毛巾擦拭濕潤的發尾。
「有點事,我想跟妳商量一下!乖诤屠罱M長談過的幾個小時下來,他不斷地思考該怎么跟樂樂說明這個計劃——只是計劃,而不是他的本意。
她嘲諷勾起嘴角!覆挥眠@么嚴肅,想說什么就說吧!」上次他說商量,是讓阮娟娟住進他家,這次他說商量。該不會說他要跟阮娟娟再婚了吧?
「今天我跟警方談過,負責偵辦的李組長提了一個方案,他希望我能配合。」聽清楚喔,是李組長的意思,跟他一點關聯都沒有!
「嗯哼,警民合作有助社會安定,他說了什么?」打開乳液倒在手上,她不以為意地拍打自己的臉頰。
「他說,娟娟昨天接到的那通威脅電話,應該是殺害她鄰居的兇嫌!顾⌒牡卮蛄克纳袂,可惜,什么都看不出來。
「嗯,這個推斷可以接受,再來呢?」呼~~好累,明早還得到花市批花,店里的花材已不敷銷售了。
「我也跟他提了,說妳認為嫌犯不止一個人,打無聲電話的應該另有其人,但麻煩的是,目前沒有任何有關的線索!顾f得小心翼翼,遲遲沒敢切入主題。
韓樂樂終于將視線定在他臉上,沒頭沒腦地問了句!改惚忝剜?」
「?」他愣了下,主題跳得太遠,他很難接續得上。
「沒便秘就講快一點,我明天還得上花市呢!」捶捶肩,無形的壓力逼得她快喘不過氣來,這段時間也夠她受的了。
「又要進花了?」和她交往之后,他逐漸熟悉花店的進出流程,說不定以后真的搞個連鎖花坊,讓樂樂主持大局也說不定。
廢話!
「再不去進花,我們花店就只剩下兩朵圓仔花,誰肯上門啊?」樂樂翻翻白眼,無聊地自嘲后,慢吞吞地爬上床。
「我啊!不過我只能買一朵,桃桂恐怕得當庫存了!购芨吲d她還有心情說笑,這是不是表示她的情緒還在安全范圍,離繃斷還有很大一段距離?顯然她的抗壓性比他好多了!
「神經,一點都不好笑好嗎?」她笑罵,表情和脫口而出的言辭南轅北轍!缚煺f啦!說完我要睡了!」
「好嘛,李組長說他處理過類似的案件,像娟娟這種狀況,通常都是愛慕者所為,而且勢必和娟娟有某種程度的關聯,因此為了揪出那個藏鏡人,他……喂,先說好喔,妳不能生氣!故聦嵣纤策沒答應,因為他實在很難向樂樂開口。
「你什么都還沒說,我怎么氣得起來?」困頓地打了個呵欠,她的眼角溢出些許水液。「愛說不說快點啦!人家都快累死了!」
她沒他那種超人的體力,像個工作狂一樣拚命工作,她可做不到。
可是隨隨便便請假讓桃桂獨撐大局,她又會被桃桂追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她好好睡個覺,這樣明天她才可以賣力工作,一舉兩得!
「就李組長啦!他說要我發布即將跟娟娟復合的消息,好逼出那個藏鏡人咩!」人急抓狂、狗急跳墻,在禁不起樂樂的一再催促下,他豁出去似的,一口氣將李組長的建議說完。
瞌睡蟲一哄而散,樂樂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改?你要跟阮娟娟復合?」
「把話聽清楚,是李組長的要求,他要我配合而已,絕對不是我的主意。」這女人掐頭去尾、斷章取義的功力真高!只截取到不重要的部分,重點卻無條件舍去,令他佩服得想哭。
是嗎?他一點想和阮娟娟復合的想法都沒有嗎?樂樂心頭不禁質疑起來。
她見過他和阮娟娟有說有笑地談論影片、政治、八卦,也見過他挺欣賞阮娟娟的廚房手藝,經常將她做出來的奸菜吃得盤底朝天……
他們的背景是如此相似,生活階級是如此契合,這樣的兩個人不應該被分開,他們原該屬于彼此,只是他看不清這個盲點。
或許只是因為她不屬于他的世界,一時覺得新奇好玩,將她這誤闖空間的迷糊蛋帶入他的屬地,未來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兩人生活背景差距太大,那時她該如何自處?
淺淺地嘆了口氣,她感覺左胸腔被掏空了,心涼了,什么都不想爭了……
「如果對案情有幫助,而你又不是很反對的話,就去做吧!」她聽到自己這么說,但嘴巴卻只是好像有自主意識的蠕動,她甚至不肯定這些話是由自己的嘴巴里說出來的,一切宛如惡夢。
「我是不怎么贊成啦,不過李組長保證這樣可以盡早解決娟娟的難題,這樣我們也好早日回復以前的生活!妳認為呢?」見她沒有激烈反對,呂宗翰松了好大一口氣,說起話來也流暢許多。
「嗯!瓜胱鍪裁淳腿プ霭,她已經無所謂了。
「那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們抽個時間一起去度假,妳說好不好?」緊繃的情緒需要適度的發泄,他開始幻想脫離一切麻煩之后,每年抽出一段假期,帶著她到世界各地遨游。
「嗯!
「妳覺得到哪去好?埃及?希臘?還是東南亞?」
樂樂困頓地合上眼,無情地將他遙不可及的想象拋諸腦后。
她不能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刻離去,免得讓人認為她故意雪上加霜,讓情勢變得更為混亂,只能靜待一切結束——等到所有事情結束,也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