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水靈兒在一處水深火熱的地獄里蘇醒過來,她蹩緊眉心,感覺到全身猶如置于火焰山中,熾熱的感覺幾乎快要焚化她,當她接收到疼痛的知覺的同時,也回想起昏迷前的記憶。
水靈兒一直以為自己會在兇殘冷酷的土匪手中死去,想不到死神非但沒帶走她的痛苦,還讓她茍活下來繼續面對重重考驗,這種不堪的未來,只有讓她感到生不如死。
老天爺要她留在世間,分明是教她接受殘酷的刑罰,要讓她看盡人心最險惡的面孔,接受殘忍磨難。對于自己的命運,她也只能無助的閉上眼睛,無力反抗這殘酷的現實。她揚起一抹無力的笑,這是感嘆世間無常的諷刺之笑。
突然一陣抽痛,教水靈兒臉上的笑瞬間逸失,換上一張扭曲的五官,背部陣陣的灼熱奪去了她所有感官,她咬著下唇忍受疼痛的煎熬,兩手緊緊揪扯著一旁的干草,額際冒出冷汗。背部熾熱的疼痛,教她每一次抽搐起來總要用盡力量后,才得以平歇。
好不容易痛楚又緩和了一些,她感覺到嘴里有股血腥的味道,原來她因為忍痛而咬破唇瓣,鞭痛的感覺讓她不自覺的傷害自己。
她以舌頭舔去唇上的血漬,其實她并不怕死,她只怕辜負紅姐對她的寄望,因為金綾紡還需要她回去,紅姐還等著為她縫制霞岥和轎簾,所以她告訴自己無論未來有多苦,她都必須活著。 水靈兒每次只要一想起被紅姐扶養成人,她眼眶就忍不住蓄積淚水。她出生于貧困家庭,五歲那年因為父母沒有能力再扶養她,于是便在一次遷居時故意將她遺棄在街頭,一夕之間淪落為街頭乞兒的她,幸運的被紅姐拾獲,從此紅姐便將她視如己出般地教育著。如今她已十八歲,對于紅姐的養育之恩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唯有以行動表示自己的回報才是。
但如今她被土匪囚禁于此,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不讓紅姐失望。想到此,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從她眼角滾落而下。
就在她努力緩和感傷之際,耳邊隱約聽見外頭傳來“窸窣”的聲音,她側著臉看向窗口,赫然發現是小六。
小六靈活的大眼左右張望著,然后壓低音量對水靈道:“我給你帶點東西來了!彼龔膽牙锶〕鲆粋羊皮水袋以及一個包袱,從狹窄的柵欄之間將東西扔到柴房里頭。
水靈兒眨了眨眼,看著滾到面前的東西,她抬起被淚水沾濕的羽睫輕輕煽動,不解的看著小六。
小六蹲在柵欄前,伸手指著那沉重的包袱,對著水靈兒微笑,“那里面有止痛藥丸和幾顆窩窩頭。一時之間我也拐騙不出五哥將鑰匙放在哪里,你就先忍著點,撐個幾天,等過些時候,冷爺氣消后就會放你出來了!
水靈兒對于小六的善意感到相當嘲諷,她淡漠的閉上眼睛,不屑領情地道:“你別對我這么好,若是被你的冷爺發現了,只怕會連累了你!
“沒關系,我不怕挨打,而且冷爺疼我,不會罰我太重的。”小六偏頭純真的笑著,驀然看見水靈兒背上滲著血絲的鞭傷,笑容頓時僵在嘴角,流露出同情的目光,口氣也變得哀愁,“不是早教你別太倔強嗎?瞧你,若肯聽我的話順從冷爺的意思,今兒個也就不會弄成這樣了!
水靈兒覺得可笑,是他無情的在她身上留下鞭痕,是他令她躺在這里承受背痛的煎熬,這一切折磨都是他賜予她的,如今小六竟然還責怪她太倔強?這真是她有生以來聽過最諷刺的笑話。
老實說,她一點也不畏懼冷爺是什么樣的人物,她只知道他是個嗜血、無情的男人,這樣就足夠了。
小六見水靈兒沒有說話,又繼續說道:“靈兒,并不是小六想要解釋什么,只是……我們雖然是群土匪,但是冷爺掠奪的對象只有針對朝廷,所以你千萬別以為我們真是見人就搶的壞人,這種誤會對冷爺而言太侮辱了,所以……
水靈兒覺得累了,小六的聲音似乎越來越縹緲,感覺就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一樣,而且她也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終至慢慢闔上,密長的睫毛緊緊的貼在臉上。
小六一口氣講了很多,待她抬頭看向水靈兒時,才注意到水靈兒已經睡著了。她聳了聳肩,輕嘆了口氣,“你好好休息吧,過些時候我會再來看你。” 她說完便站起身,拍拍膝蓋上的灰塵,同情的看了水靈兒一眼后,才轉身離開柴房。
小六的腳步聲漸漸遠離,只剩一輪皎潔的月光透過窗口,籠罩著水靈兒。
即使在她昏睡過去,冷顥那冷漠的眸子仍侵入她的夢里,如影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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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大廳里聚集幾名無情谷中的重要人物,對于這次打劫行動,他們注意的是朝廷那邊的反應,而不是搶來的東西究竟可換取多少銀兩。而在胡三和總管事兩人于京城調查幾日之后,帶回許多消息,此刻他們便是在此商討。
胡三一臉崇拜不已,眼中綻放出對冷顥的高度敬佩,“冷爺真是料事如神,咱們這一趟探訪的結果完全都在您預料之中,就連朝廷的動作也如您所測,根本甭詢問就可知朝廷的后續動作了!
“冷爺,”總管事笑著對冷顥拱手作揖,“我與三爺這趟出門,觀察到朝廷為了江南這批貨被盜一事,已經持續搜山近旬,從未間斷過。看來朝相當介意咱們搶了這批布料,已經下定決心要緝捕咱們了!
冷顥眸子微瞇,嘴角微揚,他會猜中朝廷的動作一點也不希奇,因為皇室貪慕虛榮,江南這批貨又剛好是皇上后宮重視的物品,相信皇后娘娘是絕對不可能輕言放棄的。一個女人可以慫恿無能的圣上擬出什么樣的昭告?不用腦子想就得知了。
“那老昏君若是再不懂節制,總有一天國庫會被他耗盡,到時遭殃的還是百姓。”冷顥憤慨的說。
胡三不屑的噴了一聲,“這皇帝老頭成天只會飲酒作樂、沉溺在脂粉堆里,想要他放棄享受,我看除非等他死后才有可能唷!
冷顥一聽,更是瞇起了星眸,迸發出冷冽的光芒。
皇上荒廢朝政多日,成天享受著豐衣足食,且不解民間疾苦,害得百姓生靈涂炭,怨聲四起,就連地方上也沒有半個清官可以為百姓上訴民怨,這種皇帝實在太昏庸了,教他實在難以忍受。
他這次之所以搶奪江南布料,多少也是為了要讓朝廷注意民間也是有可能讓宮廷動蕩不安的能力,若是他們再不及時悔悟,改善百姓的生活壓力,那么他們下次勢必要再做出更大的動作,讓朝廷終日憂心忡忡、不得安寧。
冷顥示意胡三附耳過來,“胡三,過些日子你再到京城一趟,你去幫我看看朝廷的動作,以及地方百姓的反應如何?”
胡三拱了拱手!笆,胡三記下了!
總管事半白的眉頭流露出困惑,他一直在琢磨是否該與冷爺細談,只是冷爺不喜歡聽見任何有關朝廷的人,他怕提了會觸怒冷爺。但是經過數日他在京城的觀察,他發現若是再不提出,只怕那人生命垂矣,所以他還是決定試試。
“呃……冷爺,有件事我感到相當納悶,可否容許老夫在此提出疑惑?”
冷顥抬了抬手,“什么事,總管事直說無妨!
總管事站直身子,撫順山羊胡須,語重心長地道:“老夫要提的,就是冷爺上次帶回來的那位水姑娘的事,冷爺可還記得?”
“她?”冷顥劍眉一挑,狐疑的反問:“她怎么了?”
總管事一副慎思的表情,“您想想,這江南布料與水姑娘一并被搶一事,朝廷卻只公布重金懸賞尋到布料,卻始終沒有提及水姑娘的事,依老夫推測,或許水姑娘不是朝廷的人,也或許她只是奉命進宮的普通繡娘。既然人家與朝廷沒有瓜葛,就是咱們誤會人家了,既然誤會,咱們是不是該早點放她回去呢?”
冷顥看著總管事好一會兒,才沉重的別開目光,劍眉緩緩蹩起。對于總管事所提的事,其實他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從水靈兒身上樸素的衣著可以推測她是布衣百姓沒錯,只是他不解的是,她為何與官兵們一起走?對于守護江南布料一事為何如此認真?若水靈兒真與朝廷無關,她又為何不坦承自己的身份與來歷?
水靈兒的身上有太多疑點讓人很難將她與朝廷劃清界線,就連逼她招供卻也不肯開口吐露一字。他確實有好好調查她的真實身份,至于放不放她回去這一事……
冷顥那黑如泓潭的眸子瞇起,整個心更深了。
總管事見冷顥不說話,上前一步后又道:“冷爺若是擔心水姑娘真的與朝廷有關聯,咱們何不和顏悅色的與水姑娘好好談談。倘使她只是個平民百姓,也好快快將她從柴房里釋放出來,畢竟她只是一名弱不禁風的姑娘家,怎么也難以承受幾日不吃不喝的折騰?”
冷顥垂眸細思,腦海里浮現那天鞭刑時,水靈兒傲然的態度。想不到一個小小纖弱的骨子里卻是比男人還要固執、強韌,她那不愿屈服的表情清楚的印在他的腦海,尤其是她清澄的眸子進出頑抗之情時,更是讓他冰冷無情的心微微激蕩。
水靈兒是個相當特殊的女子,從見到她的第一眼時,他就深深感受到了,她的與眾不同讓他在決策上產生了猶豫,就連下一道指令都舉棋不定。
胡三見冷顥和總管事竟然為了一個女人思考這么久,不過是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嘛,要處理掉她還不簡單?“咱們何不干脆將她殺了不就得了,永絕后患嘛!”他想都沒想就直接道出這項提議。
總管事一聽,猛然的瞠大雙眼。“三爺,這不妥吧?”
胡三無謂的揮了揮手,“哎呀,有什么不妥的?你們想想,這女人既不說出自己的身份,也不被朝廷重視,這么無用的一個人留著她干嘛?依我看還不如早點除掉算了。”他說得頭頭是道,一點也不在乎多殺一條人命。
“這……”總管事皺起眉頭,他望向冷顥,等待他的回應,“冷爺?您的意思?”
冷顥目光冷淡的掃過胡三與總管事,臉上平靜得沒有一絲表情,讓人猜測不出他的腦子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只是不動聲色的迸出一句,“我并沒有殺她的念頭!
總管事在聽到他的回答后,結實的吁了口氣,慶幸冷爺還知道權衡輕重。
另一旁的胡三則是訝異的瞪大牛眼,他原以為冷顥會附和他的話,沒想到竟然與他持相反意見!“冷爺沒有殺她的打算?難不成冷爺要讓知道咱們寨子的人活著走出這里?”他不解的追問。
冷顥眸中帶著陰寒的冷笑!澳惴判模医^對不會讓她離開這里!彼X中另有一番計劃,只是無人看得出來罷了。
胡三越聽越是一頭霧水。“可是,若讓她逃出山寨,那可是會為咱們寨子帶來災難和麻煩的!”
冷顥只是淡淡地瞥了胡三焦急的表情,臉上有些不耐,“就算她真會帶來大的禍事,我也會將她留在身邊,這件事情就此為止了,甭再追問。”
胡三咽了口口水,對于冷顥堅決的神情,他開始有不安的預感,扭頭看向身邊一副老神在在的總管事,他附耳問道:“你看冷爺,他好像真的想要將水姑娘留在山寨耶?”
總管事聞言,只是撫著白須低低地笑,一點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胡三瞧見總管事對此事也抱持樂見其成的態度,他也只能拒嘴撫腮,不再多做追問。他表面上雖然是服從,心里卻滿是反感和排斥。
這整個山寨除了從小就生長在此的小六外,從沒收留過半個女人,寨主突然留下一名纖弱的姑娘,教往后整個土匪窩怎么適應這突然的改變呢?
胡三重重的嘆了口氣,看來他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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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靈兒又在夜里渾渾噩噩的轉醒過來,這已經不知是她第幾天在夜里醒來了。這幾大,她幾乎是昏昏沉沉的度過一日又一日,每天都是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渾沌的腦子不知持續了多人,只知道身體是一天比一天虛弱,腦袋瓜子也一天比一天沉。
水靈兒吃力的以肘部撐起上身,背傷的痛讓她幾乎刷白了臉。她咬著下唇,忍痛的扶著一旁的木柱勉強坐起,額際早已布滿了汗水。
抬手拭去汗水,松垮的衣袖里露出雪皓玉臂,水靈兒不經易地瞥見地上的包袱,看著那缺口露出白色的窩窩頭,她不自覺的濕潤了唇瓣。倔強的性子讓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后才伸出纖指顫抖的拾起早已變硬的窩窩頭,為了保命,她只有吃才行。
這段日子,她幾乎都是靠著小六偷偷遞來的食物撐過來的,若沒有這些硬如石頭的窩窩頭,她早就餓得步上黃泉了。
水靈兒真的不懂上天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在她痛苦折磨了好一段日子后竟然還可以活到現在,就連地都無法相信自己擁有如此強的生命力。倚著壁,她那清澈如水的雙眸無神的呆呆望向窗外,看著天上一輪皎月,感嘆自己坎坷的命運,原本她應該是坐在富麗堂皇的宮闈里專心刺繡,如今卻成了山寨土匪的階下囚。
以前紅姐請人替她算命,半仙說她禍中有福,雖然小時候坎坷了點,不過只要過了及笄后必定否極泰來,運勢順遂,也可覓得良緣,找到如意郎君。怎么好運才持續三年,郎君還沒出現,現下就破了半仙的預言?
難不成她今天的這場災難也算是一種好運嗎?水靈兒嘴角揚著滄涼的笑,無奈自己可能將要命喪于此了。
水靈兒正要低頭再咬一口窩窩頭時,突然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從外頭傳來,隔沒多久便聽到鎖鏈被解開的聲音。她疑惑的回頭去看,緊緊盯著那扇木門被人推開,率先映人她眼底的是一雙強健的長腿,目光微微往上挪移,驀然間她瞠目結舌,手中的窩窩頭不禁松脫而滾落一旁。
是他?!
水靈兒原本松懈許久的警戒又全部上緊發條,她緊張的縮起雙腿,背脊緊密地貼著壁,杏圓的大眼透著恐懼與憎惡,眼前的男人仁立在狹窄的柴房里,透露出一股威嚴。
冷顥在進人柴房后,只是冷淡的睇下她一眼。他朝旁走了幾步,腳尖因為碰觸到一個硬物而低眸一看,是她方才從手中掉落的窩窩頭,但他并無追問這東西是誰拿來的意思。
“你還是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嗎?” 他的聲音與窗外的冷風一并侵襲向她,讓她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水靈兒只是瞪著他好一會兒,最后倔強的別開視線,打算以沉默回答他的一切問題。
冷顥對水靈兒冷若冰霜的回應不以為意,他清楚這女人是個可能輕易屈服的,對待她絕對不可像對付一般人一樣,必須花點耐心和脾氣。
他踱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姣美的側臉,嘴角微揚。“其實你說不說都無所謂,對于你的身份,我已經不抱任何興趣了。”
水靈兒固執的神情流露出一抹疑惑,她不解的回頭看他。他們不是想通問出她的來歷嗎?為何突然不問了?水靈幾百思不解的蹩起眉心。
冷顥凝著她那張潔白無瑕的臉蛋,在月光下更顯冰清玉潤,尤是她那雙深如明潭的美眸,總是晶亮的閃著,令他忍不住伸出手執起一撮柔細烏絲,放在指間纏繞把玩,并且將它們置于鼻間吸取芳香。
水靈兒對于他無禮的行為感到厭惡,腹中也涌起一股惡心的感覺,并以眼神表現出嫌惡的情緒。
冷顥欣賞她的勇氣,臉上更是露出滿意的笑容,星眸直直鎖住她兇悍的水眸!拔液苄蕾p你的傲骨,也很喜歡你的倔強,我已經決定,即刻起,你就跟在我身邊好了。”
水靈兒聞言,杏眼圓睜,整張臉慘白了一半。他把她當成什么了?沒有尊嚴的附屬品?還是怡紅院里的花魁?
“我是絕對不會服從你的。”水靈兒昂起下巴怒瞪著他,像是一朵堅忍不拔的冷梅在強勁的北風中依舊綻放。
冷顥只是輕輕挑眉,第一次聽見她的聲音,讓他感覺到相當新奇,她終于開了金口了,雖然是充滿憎恨的語氣。對于她的頑抗,他的興趣只有更加濃烈,向來只有女人倒貼他的份,從來沒有女人可以抗拒他孤傲不羈的魅惑。
冷顥微笑的放松她的發,更大膽的執起她的纖手,貼近唇邊輕輕琢吻,眸中充滿戲謔的味道,“你向來都是這么倔強的嗎?”
水靈兒氣憤的漲紅了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怎么都無法擺脫他的箝制,讓她原本了無生氣的臉蛋泛開淡淡的紅暈。她對他怒目相同,“只要我可以活著逃出去,我一定要揭發你們這群土匪的所作所為,并且公告你們窩藏的地點,讓你們一個個都無法遁逃!彼f得咬牙切齒,胸口也因為怒氣而起伏不停。
冷顥隱隱的笑了起來,他相當佩服她的勇氣,敢對一名殺人如麻的土匪頭子直言無諱,她是頭一個!澳阆胍野l我們?以你一個纖弱女子,你有能耐可以逃得出這層層守備的山谷嗎?”
水靈兒心一沉,以她一個弱女子,確實無法輕易逃出這土匪窩。想到這里,她更是一肚子怨憤,但縱然恨他恨得牙癢癢,卻也對他無可奈何。不過她就不信官府真的拿他們沒轍,她發誓一定要教這男人嘗嘗什么叫做惡有惡報。
冷顥越看水靈兒越喜歡她,那眸子完全透露了她的心事,她是一個不懂得隱藏心事的女人。最初他因為她是宮里的人,所以只想凌虐她,如今他有了另一個念頭,那就是將她留在寨子里,當他的山寨夫人。
冷顥放開她的手,改來到她小巧的下巴把玩,他以指腹恣意的撫觸她柔細的肌膚,眼神漸漸由戲謔轉為深邃!澳汩L得很美,尤其是生氣的眸子更美得令人屏息!
水靈兒已經完全沒有退路,卻仍一心想要躲開他的手,無奈越是躲避,他的大手越是扣得更緊,教她無法逃避的與他近距離面對面。
“你很頑強,不過越是反抗的女人我越是喜歡!崩漕棇⒛樣滞翱苛藥状纾瑢扇说木嚯x縮更近,近得鼻息吐出來的熱氣可以噴在她的臉上!爱斘业姆蛉耍绾?”
水靈兒當場瞠大了眼,隨后臉上布滿嘲諷之意,嘴中迸出刻薄的話語!拔覍幙蛇x擇死!”
冷顥黑眸凜了一下,他早料到她一定會這么說,只是聽到時,仍是有一絲惱人!澳阆胨溃靠赡軟]這么容易,因為我還不想讓你這么快就死去!彼湫Φ卣f。
“活著對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水靈兒毫不畏懼的昂起小臉,“你干脆直接殺了我吧!”
冷顥見她宛如烈女的模樣,仰頭笑了起來。他望著她那不畏死亡的態度,放柔了臉上的條線,就連聲音也變得相當溫柔,“對你,我已經放不了手了,怎么可能會殺了你呢?靈兒!
水靈兒氣得已經不想再多說什么,想求死都無法如愿,那還有什么比這個還要悲哀的呢?
冷顥凝著她那花容玉貌,她不但擁有一身冰清玉潔的傲骨,還有一張精致玉琢的五官,看著她緊閉的眼瞼,纖密的睫毛微顫的貼著,加上白里透紅的兩頰,令他無法抗拒。置在她下巴的手漸漸放松了力道,滑到她的頸后,他情不自禁的俯下臉,輕輕觸碰她柔軟的唇瓣。
短暫的貼觸教他索取得更多,他含住她飽滿的唇瓣,吸吮她更多的氣息。
“唔……”水靈兒的腦子猛然如雷電交集,他的動作令她驚駭的張大雙眼,直覺的推打他的胸膛,全身反抗的細胞都豎起。“放手!”
對于水靈兒的花拳繡腿,他雖然不痛不癢,不過卻感到相當礙事,索性單手迅速的扣住她的雙腕,置在她身后,并以自己結實堅硬的胸膛緊緊貼在她玲攏有致的曲線上,使得兩人之間毫無空隙。
水靈兒憤慨的想要擺脫他的侵犯,不過她在掙扎沒多久后便放棄了。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抵不過他的力氣,與其掙扎傷害到自己,還不如麻木自己的感覺,而淚水霎時蓄滿眼眶,無聲的滾落下來。
冷顥雖然想要更深人的吻她,不過當他感覺到她平靜的反應時,他便離開她的唇,狐疑的低頭望向她。透過灑進的月光,他清楚地看見她臉上的淚痕,那兩道水痕是如此清晰,他發現自己向來無情的心竟然被撼動了。
他蹩起劍眉,慢慢放開緊箍她的雙腕,并以拇指拭去她的淚痕,粗啞地問:“為什么哭了?”
水靈兒眨動密長的睫毛,努力的想把淚水逼回眼眶去,她不想毫無自尊的在他面前哭泣,讓他以為這是她乞憐的方式。
冷顥厚實的大手摩挲著她柔嫩如水的臉龐,“難道你就這么討厭我?”這世間有多少女人肯為他付出生命換取他的注意,為何獨獨她卻棄他如敝屣?
水靈兒咬著牙,腦子里不斷告訴自己千萬不可以軟化自己的堅持,因為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魔,他的溫柔只是假象,她絕對不可以動搖。
看著她這模樣,真教他疼到骨子里了。“乖,不哭,我會好好疼惜你的!彼捳f完,又狂猛的占有她微顫的唇。
這次冷顥沒有像方才那么霸道與粗暴,他以舌頭引誘她敞開朱唇,火舌滑進她柔軟的口中逗弄著她的舌尖,他深深吸吮著她口中的蜜汁,霸道的采擷她的芳香,并且堅持她給予回應。
他捧著她的后腦,控制她的退縮,將她困在墻與他的身體之間,形成曖昧的景象。
水靈兒緊握住拳頭,忍住羞辱的任由他的吻掠奪一切,就在她催眠自己不要去感覺起火苗一樣,滾燙且灼熱,讓她無力的癱軟在他懷中,無助的喘息著。
她體內有一股空虛的感覺被他喚醒,潛意識里渴望他更多的接近。冷顥的吻越來越熾熱且深入,一只手放在她的胸前撫弄,另一只手已滑進她衣服下擺,隔著單薄的布料愛撫她勻稱的大腿。
冷顥睜開迷濛的眼,看到她滿臉通紅的模樣,更顯得嬌媚動人。順著她完美的唇形,他以濕熱的舌頭勾勒唇線,然后慢慢的移到她的頸項,輕嚙她的耳垂。
“嗯……”水靈兒忍不住嚶嚀一聲,理智與欲望開始在她腦子里展開拉鋸戰。
她的思緒渾沌,整個身體快要燃燒起來,就連想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象征性地閃躲他靈活的舌頭在她耳邊逗弄所帶來的酥麻感受。
看到她自然的反應,冷顥露出勝利的笑容,一只手慢慢伸到她的身后,霸氣的想要將她更貼近自己時,卻聽見她突然倒抽一口氣,柳眉頓時糾結。
“痛!”她咬著下唇,雙手不自覺地捉著他的衣襟,忍受背傷的刺痛。
“怎么了?”冷顥心一凜,連忙放松力道,擔心地睇著她!拔遗獋懔藛?”
背傷的抽痛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她緊咬的唇瓣已從紅腫逐漸泛白,背部灼熱的疼痛遍及全身。
“該死,我竟然忘了你的傷!”冷顥自責的看著她忍受疼痛的模樣,他從沒有后悔過自己所做的任何事,唯獨鞭打她一事,是他這一生最懊悔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女人可以對他造成劇烈的改變,看著她仍泛著紅暈的粉頰,他真的被她迷惑了。
忍不住情感的宣泄,他猛然緊緊的抱住了她,在她耳邊粗啞的低喃:“靈兒,我保證將來一定好好補償你,絕不讓你再受到任何皮肉之痛,我保證!
水靈兒昏沉的聽著他溫柔的聲音,一點也不懂他這句話帶給他自己的震撼有多強烈,她只知道她一定要逃離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