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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修羅·上 第一章
作者:黑潔明
  他是王。

  他總帶著磅礴的霸氣,冷冽、狂傲、不可一世。

  他飛揚的黑發張狂的在風中昂揚著,像一頭黑色的雄獅,高高在上的俯視他所擁有的屬地。

  橘紅的夕陽照進宮闈中,一雙白皙的手出現在眼前,那雙戴著金鐲子的手端著一只玉盤,盤上有酒、有杯,雕工精致。

  端著玉盤的人在向前移動,移到那王者的面前,她這時才突然發現那雙手是她的,她正是端盤的人。

  他的衣著貴重,其上繡著絢麗的圖案,但那襲衣,卻未能遮掩他昂藏的體魄,也無法修飾他剛硬的霸性。

  他轉過身來,她再度震懾于他陽剛的美,即使是和他朝夕相處這么多個晨昏之后的現在,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屏息。

  他一定不會同意她的想法,他認為形容男人「美」是一種侮辱,但她還是認為他很美,一種霸道的美,同樣讓人炫目而敬畏。

  他伸出手,攬住她的纖腰,一把將她強拉到身前,俯身吻她。

  匡啷——

  手上的玉盤翻了,掉到地上,酒灑了,流了一地的金黃。

  她不介意,他更不在乎,她的小手攀到了他的頸后,回應著他的熱吻。

  她的身心都被他占據,她不介意,她早已完全臣服。

  他是王,她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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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開眼時,唐可卿的心仍在狂跳,她全身發熱、口干舌燥的在床上坐起,看見鏡中的自己一臉緋紅,雙瞳如秋水般迷蒙,黑發散亂的圍在臉旁,櫻唇微張地吸著氣,胸口則因缺氧而起伏著。

  老天,她一副欲求不滿的模樣!

  厭惡鏡中那柔弱思春的自己,她跳下床,沖進浴室洗臉,冰涼的清水微微降低了頰上熱燙的溫度,她拿毛巾擦去一臉水,擦到一半卻忍不住將臉埋在毛巾里沮喪的悶喊了一聲。

  可惡。

  一個男人,同一個男人,在她夢中出現過無數次,但他沒有臉,每次她醒來后,無論如何努力去想,都想不起他的臉,只記得他偉岸的胸膛、他的吻、他的手,還有他那健碩美麗赤裸的身軀——

  他和她做愛。

  唐可卿沮喪的發出呻吟,讓她惱怒的是,她在夢中的熱情迎合和卑躬屈膝,有幾回,在夢中她竟然還對他下跪,像奴隸一般跪在那個男人面前,雖然在夢中所有的人見到他都會跪下,她還是覺得無法忍受。

  不只無法忍受她對人下跪,更無法忍受當時她是真的怕他,怕那個男人,怕到跪下時甚至會忍不住微微顫抖。

  她為什么要跪他?

  唐可卿忿忿不平的想著,但心里其實早有了答案。

  因為——他是王!

  狗屁!是王就了不起了嗎?她干嘛要跪他?她怎能和一個人上床,卻又同時敬畏懼怕他?何況,那只是夢。

  但有時就算她明明知道那是夢,卻還是無法反抗他,更別提她大部分時候,都只有在醒來時才知道那是夢,縱使她曾作過相同的夢千百次了,她還是無法改變夢中的自己——那個既愛他又怕他的女人!

  她一向不是那般柔弱的女子,但在夢里面對那個男人時,她總是無法控制的受他吸引,甚至……愿意為他付出一切。

  一切。

  浮現在腦海里的這兩個字教她驚恐地打了個冷顫,心頭莫名緊縮。

  有些氣惱自己的沒用,她拿毛巾用力的揉擦自己的嫩臉,仿佛這樣做就可以擦掉夢里那個柔情萬千卻極端優柔沒用的女子,直到小臉感到疼痛了,她才將毛巾掛回橫桿上,著惱地走回房里。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鬧鐘慢半拍的響了起來,她伸出手,按掉響鈴,然后才猛然想起今天有事要做。

  工作。

  她有工作要做。

  今天是星期天,不過有合約要簽,七點她得先進公司準備。

  思緒一定,她深吸口氣,連忙套上衣裙,化了淡妝,盤起及腰長發,圍上黑色的喀什米爾圍巾,拿起她用了許多年的公事包,檢查東西都帶了之后,才拎著鑰匙穿上高跟鞋,開車出門。

  星期天早晨,街上人車不多,大部分的人都還窩在被窩里。

  早春的氣候很不穩定,昨日才是大晴天,今天新一波的寒流又來襲。

  她坐在車里,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形成一股白煙。

  寒冷的空氣讓她腦袋清醒不少,所以她沒試圖打開暖氣。

  灰沉沉的云布滿了天,城市里的高樓一棟棟插入云霄,玻璃帷幕反射著暗沉的天色,看來極為灰暗冰冷。

  她開著車子一路來到市中心,轉進一棟辦公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門口的守衛看見她,自動把門打開。

  熄火時,她看了手表一眼。

  六點五十,差十分七點。

  地下室的電梯在她按下按鈕時,門自動往旁滑開。

  她走進電梯里,電梯門自動關上,往上攀升。

  被清潔工擦得一塵不染的不銹鋼門清楚反射著她的儀容,她再一次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扮,確定無誤后,才放松等著電梯到達固定的樓層。

  門一開,一位助理秘書早已等在門口。

  「唐秘書,早。」

  「早!顾⒁活h首,接過對方送來的文件,一邊往自己的桌子走去,一邊詢問:「早上九點半仇總約了韓董打高爾夫,十二點半左右才會到珍品樓,位子訂好了嗎?」

  「訂好了!

  「宏盛的韓董不吃午肉,記得和珍品樓確認,把餐點改成海鮮類。」

  「是。」

  「四季花坊的花送來了沒?」

  「送來了,在你桌上,總共三十三朵粉玫瑰,我數過了!

  她回頭露出鼓勵的微笑,「很好,知道為什么要三十三朵粉玫瑰嗎?」

  「三十三朵代表我愛你,粉玫瑰是夫人最愛的花,今天是夫人的生日,所以要送三十三朵粉玫瑰:」

  「結婚紀念日呢?」

  「九十九朵,代表長長久久!

  「嗯!顾粗约鹤郎蠇擅赖幕ㄊ,脫下圍巾和外套掛在椅背上?提醒道:「夫人對花的數字很介意,一定不能搞錯!

  「是!

  「副總那邊情況怎么樣?」

  「副總九點會和詮旭的王總見面,中午到御饌吃飯,淑芬剛剛已經到總經理家去等著了!

  「常董呢?」

  「常董今天要到香港開會,若男剛回電說她和常董已經在往機場的路上了!

  「OK,你去忙你的吧!

  她朝剛升進秘書室的女孩微微一笑,打開電腦,戴上耳機麥克風,然后開始一天的工作。

  她工作的煌統集團,是屬于仇氏家族所有,雖然公司有上市,但持有公司股份的大多仍是家族成員。

  雖然集團涉及的產業極多,且從一百多年前就已是富可敵國的富豪家族,但因仇家成員向來低調,他們幾乎不在媒體上曝光,所以雖然一般人都知道有個煌統集團,但對于在其后的仇氏家族卻不太了解,只曉得他們很有錢而已。

  她自己也是在進了公司之后,才逐漸了解這個家族有多么的龐大,手上掌握的資源有多么的恐怖。

  富可敵國。

  這四個字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仇家的人一直很懂得經商之道,百年來,他們的政商關系一直處理的十分良好,即使政權交替,都無法動搖仇家的根基。自這一代的總裁接位并積極擴展事業版圖后,三十年來,仇家的財富更是呈倍數成長;徒y集團旗下的關系事業加起來的資產早已破兆,并在總裁仇靖遠的掌控下,不斷持續往上攀升。

  她已經在煌統待了七年了,七年來,她從分公司里的一位小秘書,一路往上爬升到仇靖遠身邊第一秘書的位置,快速的升遷羨煞不少旁人,但個中辛苦!也只有她自己曉得。

  在那么大的一間企業集團里工作,擔任的又是總裁身邊的第一秘書,她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和要應付的人多到數都數不完,假日若遇上特別狀況,像是今天和宏盛的簽約合作,她一樣得照常上班。

  七點三十,常董搭的飛機應該起飛了。

  沒有電話進來,表示若男和常董趕上飛機了。

  秘書室里,自從林姊走后,她就是最資深的,其他人若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通常都會第一個找上她。

  看著沉默的電話,她稍稍松了口氣?若男是個不錯的秘書,速記一流、通曉八國語言,只是有時難免粗心大意,雖然已經當了常董秘書三年了,偶爾還是會出問題。

  她一邊快速的瀏覽今天的報紙,一邊記下需知的摘要。

  三十分鐘過去,她的專線電話依然沒響,她才放心的將幾位大頭的行程傳輸到  PDA里,然后結束掉電腦里的文件工作,打開昨天打好的合約,仔細地一頁一頁的檢查完合約內容,直到確認無誤,才將合約收到公事包里。

  宏盛的合約,有了。

  三十三朵粉玫瑰,有了。

  給夫人的生日禮物,有了。

  她打開公事包里的珠寶盒,確認里面的珍珠是粉紅色的,才將其收好,然后起身穿上外套、披上圍巾,抱著那一束玫瑰,下樓開車前往仇家。

  八點半,她準時到達。

  仇靖遠一分不差的出現在豪宅門口,她和老板一起上了賓士轎車,司機將車發動時,她也開始向他報告今日行程。

  仇靖遠年已七十,但身體仍十分硬朗,頭腦也相當清楚,做事非?b密果斷,他自律甚嚴,對員工的工作能力也很要求,賞罰分明。

  跟著這種老板當然很異,相對的,薪水也相當優渥。

  九點半,他們到了高爾夫球場。

  老板打球時,她則再次和中午的餐廳確認訂位和其他事宜。

  到了中午時,天氣依然陰沉沉的,不過那并未稍減仇總和韓董打球的興致,兩位老人家回到休息室時,顯得相談甚歡,看來合約的簽定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十二點半,他們到了珍品樓用餐,兩人在吃完飯后又閑話家常了好一陣子,才正式進入簽約合作的問題上,在仇總的指示下,她拿出合約給韓董閱覽。

  合約的簽定只是形式上的,大致上的條件之前就已經談好了,但在商場上,只要還沒簽字,隨時都可能出現新的變數。

  所幸,這一次十分順利。

  兩位大老板愉快的簽了約,然后又開始閑話家常起來,她收好合約,趁大老板還在聊天時,退到一旁聯絡晚上夫人生日的事情,確認一切OK。

  她才掛掉手機,就看到仇總已經起身,她忙跟上去。

  三點半,他們離開珍品樓,司機將車開回仇家豪宅。

  車子回到仇宅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四十分了,她和仇靖遠一起下了車,將花遞上。

  「仇總,這是三十三朵粉玫瑰。這盒則是御龍今年最頂極的粉珍珠,直徑一公分,御龍的陳總保證品質絕對和之前的六十三顆一模一樣,一她從公事包中掏出那只珠寶盒,一邊道:「夫人十點和王夫人去看秀了,五點多才會回來,徐師傅兩點就已經到了,現在正在廚房里準備!

  仇靖遠抱著那束花,拿著那盒珠寶,難得的露出微笑,「唐秘書,謝謝!

  「不客氣!顾匾晕⑿Α

  「今天辛苦你了!

  「這是我的工作,請幫我和夫人問好!

  「我會的,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是!

  她必恭必敬的彎腰送他進門,等大門合上后,她才松了口氣,提著公事包,轉身走向仇家車庫,準備去開自己的轎車。

  天色暗了下來,她走進車庫的前幾分鐘,天上飄起了絲絲細雨,她沒費事伸手去遮,反正等會兒回去就要洗澡。

  仇家的房子坐落在半山腰,這整座山都是他們的,周圍有著一大片的森林,秋大時,那片被秋意染紅的森林看起來挺有詩意的,只可惜經過一整個冬天,落葉喬木的紅葉幾乎落得差不多了,大部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

  這陣雨,恐怕會打落那些枝頭上殘余的老紅葉。

  雨越下越大了,她加快了腳步,跑進車庫里,司機老張已經將車停好,她和他打了聲招呼,便坐進自己的小轎車,拿面紙擦干臉上的雨水后,才將車子開了出去。

  從大屋到鍛鐵大門前,還有一小段的路,因為雨太大的關系,她開得很慢,快到大門時,她眼角忽然瞄到右邊的森林里似乎有人,她忍不住多看了那在雨中的男人幾眼。

  仇家設在屋子周圍的保全足可媲美世界級的銀行,所以她并不擔心是否有外人跑了進來,何況那男人身邊還跟著一只大黑狗,仇家的大黑狗。

  天色很暗,外頭又在下雨,她看不清楚那人的樣貌,只知道他長得很高大,穿著一身的黑,黑色的襯衫沒有完全扣上,露出令人贊賞的結實胸膛。

  他雙手插在褲口袋里,在大雨中漫步,全身都濕了,看起來卻一點也不在乎。

  她不記得仇家有像他一樣的人,但話說回來,她也沒見過所有的仇家人。

  車子繼續在大雨中前進,男人在她的視線中消失,一瞬間,她有股沖動,想停車回頭看他,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她確定自己沒見過這男人,只是他身上的某種特質卻教人莫名熟悉,好像她曾在哪里見過……

  別傻了,就算她真的見過又怎樣?

  不過就是另一個有錢的仇家人罷了。

  她一扯嘴角,很快的打消了那個念頭。

  就算那男人再性感、再有錢都不干她的事,不是她不曾做過麻雀變鳳凰的美夢,只是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什么叫做現實,更清楚自己半點都不想沾染上旁人。

  雖然她的生命中并沒有白馬王子,她卻相當滿意現在的生活。

  她有一個薪水相當不錯的工作,賺的錢不只吃得飽、也穿得暖,心情不好時也有足夠的財力讓她去逛街血拚看電影。

  人生如此,再怨嘆就過分了。

  她唐可卿,可是十分清楚什么叫做「知足常樂」的。

  嘴角微微一揚,她將車子駛出了鍛鐵大門。

  豪宅的大門,在她離去后緩緩合上。

  雨,繼續淅瀝瀝的下著。

  濛濛,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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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邦的鋼琴夜曲在空氣中回蕩著。

  她收回按在PLAY鍵上的手指,泡了一壺玫瑰花茶,蜷在沙發上,看著剛到樓下借回來的推理小說。

  忙了一天工作完回到家,洗完澡,泡壺花茶,看一些非關商業的雜書,是她給自己的小小獎賞,只有在這個時候,她可以放松下來,讓腦子放空,什么也不想,隨著書中的情節游走。

  一本書、一盞燈、一壺茶,她的休閑生活,就是這么簡單。

  最近幾年,她的生活更是進入了一定的模式,早上起床、上班、下班、買書、回家、吃飯、洗澡、看書、睡覺,然后到早上再重來一次。

  也許這種規律的生活模式有些無聊,但她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好。

  幾年前,當她察覺自己在某方面異于常人后,她更不愿和人深交了,不只異性,連同性的朋友也幾乎斷了聯絡。

  為了保護自己,她用嚴謹和冷漠的態度在身旁筑起一道高墻。

  生活,就此變得規律、平凡而簡單。

  這樣很好。

  她知道也許她將來會變成一個奇怪的老姑婆,但那又如何?

  至少她不會再受到傷害。

  輕啜一口溫熱的花茶,蕭邦的鋼琴夜曲在夜空中回旋著,她的思緒也漸漸跟著書中主角陷入如蛛網般復雜難解的線索中,直至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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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小姐,抱歉,我知道這可能有些冒昧,請問你有空嗎?」

  坐在咖啡店里的唐可卿聽到這句話,拒絕的話才到嘴邊,一抬起頭卻看見那向來冷淡的咖啡店老板。

  她瞪著眼前的咖啡店老板,一時有些訝然。

  老板是男的,姓秦,是她的房東。

  他長相十分俊美,一頭及腰的長發更增添他陰柔的氣質。

  他的問話讓她十分驚訝,因為她和這男人租房子已經七年了,這卻是他第一次開口約她。

  她一直以為他對她沒興趣,雖然認識七年了,她偶爾會到樓下他開的咖啡店吃飯,他和她的對話卻總是那幾句基本應對。

  事實上,他現在看起來也不像是對她有興趣,俊帥的臉上沒有絲毫笑容,深邃的黑眸如同以往一般冷漠。

  于是,她知道他不是來約她的,至少不是為了純粹的男女情事。

  「什么事?」她放下手中的小說,看著他。

  「我記得你認識唐岳然教授。」

  她微微一愣,她從沒提過這件事,但隨即想起爸曾有幾次來找過她,只是她從來沒想過他會認出爸。

  「嗯,我是認識他!

  「我在雜志上看到這次在舉辦的失落的文明展覽是他主導的,我有個朋友對失落的文明很感興趣,她想要認識唐教授,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替她引見?」

  她本想拒絕,因為怕后續引起的問題和麻煩,但這些年來,這位樣貌俊美的房東替她擋掉不少無聊男子,而且七年都沒漲過房租,在她出國時還會替她澆花,有時她忙到太晚回來,即使超過十一點他照樣供餐,幾乎是處處方便她,又不過問太多,這么多年來他也只要求過這么一件小事,就這樣拒絕好像太不近人情了。

  她看著他,好半響,才道:「可以,不過他最近很忙,我約好時間后再通知你!

  「謝謝!

  「不客氣!

  她說完,他便回轉柜臺去了,她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背影,右手無意識的輕撫蜷在她腿上的黑貓。

  這男人蓄著一頭及腰長發,烏黑柔亮的長發,說實話,她很難想像他每天拿著一把梳子梳他那頭長發的樣子,但她也從來沒看過他披頭散發。

  他一向維持著干凈整潔的摸樣,那一頭長發也始終乖順的待在該待的地方。

  這個男人總是很有禮貌,卻也十分冷漠陰沉,不過若不是他的廚藝驚人的好,她懷疑這家店能撐過三個月。

  再帥的男人若老是擺著一張死人臉,也是很難討人喜歡的。

  也是因為如此,這家店的客人來來去去都是那幾位熟面孔的。

  在她剛搬來的時候,這家店還兼租小說漫畫,但后來因為附近開了兩家連鎖小說店,來這里租書的人就變少了,沒多久,那些書就漸漸消失了,幸好還有些愛好咖啡和他廚藝的老饕愿意來這里消費,這家店才沒有跟著消失。

  話說回來,除了書變少了一點,這里還真的七年如一日。

  老板總是擺著死人臉,店里總是飄著咖啡的香味,他養的黑貓也總是懶懶的蜷在店里的某個地方睡。

  有時候,坐在這里,她會有種錯覺,仿佛這家店的時光是停滯不動的。

  當然,她知道,那只是錯覺。

  墻上的鐘輕輕響了起來,提醒她時間的飛逝。

  八點了,她起身,收拾好東西,到柜臺付帳,然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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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的。

  他的朋友是個女的,而且才十八歲。

  說她不驚訝是假的,因為沒想到他會有這么年輕可愛的朋友,更別提那漂亮妹妹的個性和冷漠的他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漂亮妹妹姓凌,單名一個俊。

  凌俊雖然有個很男性化的名字,黑發削得又薄又短,但纖細的身子、雪白的肌膚、水嫩的雙唇,加上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卻讓人很難誤會她的性別。

  凌俊很活潑,很愛笑。

  她一見到自己就直喊她姊姊,甜美可愛的樣子,教人很難討厭她。

  「你喊我凌就行了!

  她開朗的這般自我介紹,接著便說她一直很仰慕唐教授,這次剛好學校作業要寫報告,又湊巧得知秦哥認識她,她又認識唐教授?所以才厚著臉皮硬要秦哥幫忙。

  唐可卿將車停在博物館的專屬停車場,瞥了身旁那笑吟吟的妹妹一眼,忍不住好奇的開口。

  「你們是親戚嗎?」這兩人年紀差了十幾歲,她怎么看也不覺得像他那么冷的人會有凌俊這樣的忘年之交。

  「誰?秦哥嗎?」凌俊聞言詫異的笑了出來,搖頭說:「不是!

  「那你怎么認識他的?」很難想像性格和年紀差這么多的兩個人會兜在一起。

  「嗯,怎么認識的。俊顾旖俏P,輕笑道:「我之前迷路時遇到他,是他告訴我該怎么回家的!

  「迷路?你不是臺北人嗎?」可卿下了車,訝異的回頭看她。

  凌俊跟著下車,聽到她的問話,身子微微—頓,然后才搖頭輕聲說:「不是!

  她轉頭看著自己,有一瞬間,可卿覺得這女孩的表情有些奇怪,但她旋即笑了出來,「不過我現在可是比老臺北更熟臺北喔,所有臺北的風景名勝和名店小吃,全都逃不過我的法眼,可卿姊,你愛吃甜食嗎?上星期天母開了一家蛋糕店,他們做的蛋糕風味絕佳,很好吃喔,尤其是草莓慕斯那種甜甜酸酸的感覺,真是超——贊的!」

  這女孩生動活潑的表情讓她不禁嘴角輕揚,她帶著她一起往博物館的展覽廳走去,一路上就聽她對臺北各家蛋糕店如數家珍,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一進到館內,這女孩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發現她的視線停在一個又一個的古文物上,可卿這才曉得她真的對這個失落的文明極感興趣。

  和工作人員打了聲招呼,她帶著凌俊直接到后面的房間找父親。

  房間里,爸戴著眼鏡,坐在桌前寫著筆記,一如以往。

  他沒有聽到她的敲門聲和問候。

  打從有記憶開始,爸總是在工作,他對這失落的文明幾乎是著了迷,每回見到他,他不是埋頭在拼湊破碎的陶器,就是在寫筆記,或是描繪文物,翻找資料書籍。

  他也總是專心到忘了身旁的人事物。

  唐可卿走到書桌前,輕輕的伸手壓到筆記上,才引起了父親的注意。

  「誰……可卿?你怎么會在這?」老教授皺眉抬眼,見是女兒,眉頭才瞬間舒緩,然后方想起自己和女兒有約!副福莆疫@腦袋,都不中用了,你等很久了嗎?」

  「沒有。」可卿微微一笑,介紹父親和女孩認識。「爸,這位是我和你提過的朋友,凌俊。凌俊,他是我爸,唐岳然教授!

  「唐教授,你好,啊,那是復原的城圖嗎?好厲害,我沒看過畫得這么仔細清楚的!

  「對,那是復原的城圖,是我最近幾年在補上的,還沒有公開過。建造這座城池的人具有高度文明,內外城墻中尚有巨大溝渠,應是用以當作護城河之類的用途,顯見當時的戰事十分頻繁!

  「是嗎?我之前在書上看到挖出許多完整象牙,教授認為古時他們用象來作戰嗎?」

  「嗯,這是有可能的,不過目前還沒有明顯證據足以顯示……」難得找到小同好,唐岳然雙眼發亮的解說著。

  眼看這一老一小一見面就興奮的討論了起來,完全忘了她的存在,唐可卿不禁覺得好笑。

  看他們顯然一時半刻不會聊完,她便轉身走了出去,到地下室找母親。

  來到地下室,果然見到母親蹲在架子旁記錄東西。

  「媽!

  「可卿,你來啦!顾吻嗲嘁娛桥畠,立刻站了起來,伸手擁抱她。

  「媽……」她有些不自在,卻還是乖乖讓白發蒼蒼的母親抱著。

  「媽好想你啊,你這孩子,平常也不會多來看看媽!顾吻嗲啾Я伺畠汉脦追昼姡娝樕细‖F不好意思的紅暈,不禁笑得更加開心,這才松開了手,疼惜的摸摸她的臉,「乖女兒,你是不是變瘦了?你有好好吃飯吧?」

  「沒有,我沒有變瘦,那只是你的錯覺,我當然有吃飯,一天照三餐外加消夜吃呢。」她輕聲辯解著,怕母親又對她的進食嘮叨,趕緊轉移話題道:「你不是在替這些石頭編號嗎?我幫你吧!

  「什么石頭?!這些可是古董,是祖先留給我們的無價之寶!」宋青青一聽女兒的說法,立刻瞪大了眼替寶物抗議」

  「是是是,這些石頭……古董是無價之寶!顾χ目谀眠^母親手上的筆和簿子,幫忙母親替這些陶瓦碎片和玉器一一編號。

  「你這孩子……」宋青青笑著搖了搖頭,還是把筆給了她,讓她一起做記錄。

  在博物館地下室里,母女倆一邊閑聊著,一邊記錄古代文物。

  唐可卿看著滿頭華發的母親,心頭隱隱一抽。

  和父親一樣,母親老了。

  她臉上有了皺紋,額上有了白發,不變的,是她臉上和靄可親的微笑,和那令人眷戀的溫柔。

  唐岳然、宋青青。

  他們是享譽國際的考古學家。

  名義上,他們是她的父母;實際上,她卻和他們完全沒有血緣關系。

  她是被他們收養的。

  他們在一次考古的途中撿到了她,因為她完全喪失了記憶,當地也找不到認識她的人,他們無法生育,覺得她是上天送給他們的孩子,便動用了一些關系收養了她。

  這么多年來,他們始終待她一如親生女兒,不只送她去上學,教她他們所知的一切,帶著她行遍各地,還給予她所需要的一切,即使后來發現她不太對勁,他們也未曾用異樣的眼光看她,更不曾稍減對她的關心。

  他們真的把她當女兒,他們愛她。

  許多年前,當她明知這樣很不孝,卻還是決定要搬出去住時,他們雖然不愿意,最后依然尊重了她的意愿,他們了解她,也懂得她。

  她愛他們,即使她已經多年沒說出口了,但她真的愛這對溫柔善良的夫妻。

  如果有來世,她是很愿意再當他們的女兒的。

  如果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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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覺間,天黑了。

  恍然回神,才發現一天已過。

  博物館位在市郊山腳,館外花木扶疏,每逢假日便游客如織,但到了即將閉館的時間,多數人早已離開,偌大的建筑里,只有沉睡千年的古物。

  那一老一小還沒聊完,母親也被同事找去,她閑著無聊便逛了起來。

  這一次的展覽,展的是父母長年研究的那支失落文明的古物,從小她便從父母的筆記和照片中見慣了這些文物,每一個玻璃柜中的青銅、玉器、陶器,她都覺得有些熟悉,但這一回卻是第一次看見。

  游蕩在一間又一間無人的展覽室里,看著那些古文物在展示燈下閃耀著數千年前的光輝。

  站在安放于展覽室的玻璃柜旁,她打量著戴著金色面具的青銅頭像,這副在青銅上頭的金面具的確十分細致,那金面具只有薄薄的一層,服帖地覆在青銅頭像的臉上,像是第二層肌膚。

  很難想像幾千年前,就有人擁有這樣高明的技術。

  青銅不知是因為時間的久遠抑或是曾遭祝融而有些斑駁,父親曾說,這一批文物被挖出來時,不知為何全似被火燒過,是以這回展覽,皆輔以紅光。

  展覽室依序展示生活文物、玉器刀石、人物青銅、祭祀器具,以及形態各異的神明青銅鑄像。

  這一個文明,擅鑄青銅,展覽室內一個個的青銅頭像整齊有序的排列在兩旁,每一尊青銅頭像面貌盡皆不同,表情威嚴。

  佇立在這些青銅頭像之間,她不覺有些恍惚。

  鼕鼕鼕……

  什么聲音?

  鼕鼕鼕鼕……鼕鼕鼕……

  奇異的鼓聲回蕩在耳邊,那聲音像是近在身后,她猛然回頭,身后卻無人。

  整間展覽室里,除了她和這些青銅頭像之外,沒有任何會呼吸的生物。

  她等了幾秒鐘,不再聽到任何聲音響起,不禁松了口氣。

  瞧她緊張的,只是耳鳴吧?

  可卿一扯嘴角,自嘲的搖了搖頭,轉身往下一間展覽室走去,但才轉過身,她就嚇了一跳。

  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佇立在對面的門口。

  他瞪著她看,雙眼眨也沒眨一下。

  難以理解的情緒猛然涌出,席卷了她所有思緒,她渾身一震,下一秒,胸口便痛得像被人拿刀挖出了整顆心一般。

  好痛!

  她伸手抓著胸口,痛得喘不過氣來。

  怎么回事?

  怎么會那么痛?

  她搖搖欲墜地往后退了一步,男人見狀猛然回過神,立刻就朝她走了過來。

  劇痛再度傳來,她額冒冷汗,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是心臟病嗎?

  天啊,她怎么不曉得自己有心臟?

  她渾身無力,只能揪著疼痛不已的心口,試著呼吸,不讓自己丟臉的昏倒在地上,但另一陣劇痛再次從心口傳來,她眼前一黑,再也站不住,痛得幾乎跪跌在地,下一瞬間,她被他帶入懷中。

  他身上的溫度,神奇地稍稍舒緩了心口的疼痛。

  她睜不開眼,卻能感覺到他打橫抱起了她。

  她的手在抖,全身力氣盡失,她從來沒有感到這么虛弱過。

  男人將她抱到一旁的長椅上,伸手輕拍她的臉,開口問。

  「心臟病嗎?」

  「我……不……」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吐出破碎的字。

  「你有藥嗎?」

  「沒……」

  她再度試著睜開眼,這一次,光線透了進來,男人的側臉近在眼前,他掏出了手機,正在撥號。

  看見他撥的號碼,她一慌,連忙抬手想阻止他,「不要……」

  抬起的手原想拍掉他的手機,卻因為無力在半途落在他的胸口。

  他看著她,手機里傳來對方的問話。

  「我沒事……躺一下就好了……」她試著擠出微笑,但說完這一串,就讓她累得想閉上眼,她只好在眼皮合上前,努力再擠出兩個字:「拜托……」

  光線再度消失。

  然后,她聽到他按掉了通話鍵,不覺松了口氣。

  「謝謝……」她打著冷顫開口。

  他沒有說話,下一秒,她發現他又抱起了她,可卿慌忙睜開眼,卻發現他只是抱著她坐在椅子上,讓她靠在他肩頭窩著。

  「三分鐘。」他迎視著她慌亂的眼眸,平鋪直敘地開口,「如果沒有好轉,就去醫院!

  她沒有抗議,她覺得冷,需要他熱燙的體溫。

  得到三分鐘的緩刑,可卿在他懷里放松了下來,再度閉上眼,乖順地偎在他偉岸健碩的懷中,專心呼吸、專心穩定心跳。

  慢慢地,疼痛的心,逐漸舒緩,心跳也慢了下來。

  像是察覺到她的好轉,三分鐘后,他并沒有起身,只是繼續抱著她。

  然后,她的體溫終于開始回升,也不再冒冷汗了,雖然依然覺得虛弱,她卻開始察覺到兩人太過親密的姿勢,感覺到他西裝下強健的體魄,嗅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心跳,無端又紊亂了起來。

  她睜開眼,男人粗獷的面容又映入眼簾,她本以為他會看著別的地方,像是那些展覽文物之類的,沒想到他卻直勾勾地看著她。

  心頭莫名一跳。

  他的臉靠得那么的近,近到她能在他黑瞳中看見蒼白慌亂的自己,她呼吸一屏,只覺得慌,差點以為那嚇人的疼痛又要再復發。

  「好點了?」

  「嗯。」她屏著氣,只能輕應一聲。

  他凝望著她,右手輕撫她蒼白的臉。

  他的手很大,碰觸極為輕柔,深邃的黑瞳透著不明的強烈情緒。

  她想轉開臉,卻無法動彈,也無法轉移視線。

  不知為何,想哭。

  下一秒,他微低下頭,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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