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蜀川、入蜀山,舟車勞頓,風塵仆仆,斯文秀麗的年少公子,總是一派自在悠然的態度,看著江邊的風光,眺望著詩人筆下的壯闊景致!仿佛無牽無掛的心情——到了第三天上頭,便有了微妙的轉變,行路打尖,慢步悠游,她總是不停地向后頭張望著,她在等人嗎?
她也弄不清楚!以為他會快步跟上,如她自己的誓言那般,追上自己的速度總是特別快的,那么遇上時,她便可以嘲笑、諷刺他,把那些付過的“利息”,給一筆一筆算回來!
可是,一日、兩日、三日——
時光勿匆而逝,她不再認為他會跟上來,雖然那股盼望依舊存在,理智卻也時時的提醒自己:這不正好,干干脆脆的一刀兩斷!只是,感情這玩意兒,若真的能如此分分明明的斷絕,那么她吃喝不下,夜里翻轉至天明,走著兩步路,就要回頭望望回頭路……這諸多的失落、難過,又是為了什么?
和那名落難王子在一起,她總是有許多抱怨、不滿,一旦,他真的不在身旁,他的好、他的形體、他的火熱、他的吻……比那海上颶風,雪山冰暴更猛烈的在心中回旋不去——她真的想他啊!
是不是要到了失去的時候,人們才懂得珍惜!?她已經開始懊悔了,他卻已永遠的失去了,該怪誰?怪自己的驕傲,自己的任性吧!
無心無緒的錯過早膳、午餐,精神萎靡的佳人,就在無名的大街上,踏著亂亂的步子,搖搖晃晃——冷不防,一面寬布邊的招牌,在眼前晃呀晃的,如玉受著引誘,竟不自覺地坐上鐵口直斷的鋪子前。
“測字五文,尋人尋親尋物的都是五文,要是想卜卦算運程則要一百文,消災解厄另外議價!”低沉的嗓音,剛把收費標準講完,如玉已冷笑的在卦臺上放上一錠頗有分量的金子,開口就說:“要您作法,收個人成不成?”
“收什么人?要是道行高深的,恐怕這錠金子是不夠用的!”
“你要是能收伏,價錢都好商量,只怕道長也沒多大的能力吧!?”如玉為什么字字都刺人呢?那可是個不相干的江湖術士而已呀!什么江湖術士,如玉一出手,快若閃電的撕下那鼻下的兩撇胡子,甩在地上,泄憤地跺上幾跺。
“不入流的化妝術,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呀,楊三皇子!”
那靈活的眼珠子,唇角一抹古靈精怪的笑,不是鴻飛,還能有誰呢!?被看穿偽裝的人兒,也沒有惱怒,只是咋咋舌頭,不好意思的笑笑。
“學藝不精,只好請公主殿下再三指導!”
“哪里唷,要不是你故意在人家面前晃蕩,找你還真不容易呢,三天啦,也沒見你露出破綻!”似嗔似惱,還有些出乎意外的如釋重負……鴻飛希望不是自己的錯覺!
“實話告訴你吧,這三天我是無時無刻不跟在你身邊的,有時與你同船,有時走在你前頭,不過呢,因為在下長相太過平凡,公主殿下又時時往后回顧,不知在看著什么的,總是沒把人家看入眼吧!”
“胡說,我明明看得很仔細,哪里見得著你的鬼影子——”
“原來,你的再三回顧是為了找我呀,早知道就不跟你玩躲貓貓的游戲啦,害我藏得可苦呢!”鴻飛喜孜孜的就要去握如玉的小手,如玉豈肯讓他輕易得手?轉身輕躍,衣裙飄飄,差著一毫,兩只手交錯而過!
背著他,賣力地向前走去,因為唇角有笑,她不愿讓他瞧見。
一步、兩步……都有好幾步啦,為何后頭沒有跟上的腳步聲呢?
回頭一瞧,青衣道袍,正在人群里消失隱匿,他的雙臂還怕如玉沒見著的那般,在空中舞動著,卦桌上一紙龍飛鳳舞的字跡,飄飄掉落如玉腳前,斗大的字只有一句話:閣下歲貢的錢財都在我身上,想要拿,就來追吧!
伸手摸摸腰際,那些特意兌換過的銀票,當真消失得無影無蹤!這鴻飛還有這一手,不把他抓著剝上一層皮,文如玉,今后就倒著寫!
提起氣,振奮著精神,如玉跟著那遙遙領先的腳程追趕不停……
那些煩悶、暴躁、不安、沉郁,也隨著輕揚的發絲,漸漸遠揚散去,她現在心頭只有一個想法。
她要捉到他,然后把他捆綁起來,叫他不得再作怪!
光是想著和他在一起,如玉的眼底口角都噙著笑意……
這對王子、公主的故事還沒完,還會繼續上演哦!
—完—